對於蓮無芯之前爲何受傷?以及這一整天都不知去了哪?其他人心裡都難免感到疑惑!
不過並不是每個人的心思都一樣,就修載旭來說,此刻他心裡對蓮無芯更加充滿了懷疑和不信任!但此行終歸是師命,而且事關重大,他實在沒法不顧一切的轉頭就走。可就算這樣,他的態度也已經有了任何人都能看出來的極大改變!只不過相比蓮無芯,此刻根本不會有人去注意到他。
鍾傲峰私下隱約中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只是此時此刻,他倒也明白實在不能再憑生任何意外了!
一路出城,蓮無芯從始至終不僅一字未說過,而且臉上那種曾經一如既往的溫和也突然不見了,完全變成了一副冰冷肅穆。
當諸人來到城外,忽見對面此刻正約有十餘人擋在路中,細看正是墨雪冷寒等人!
一剎那,蓮無芯就明白了他們的目的,但還沒意識到自己對人性低劣的認識短時間裡已經有了長足進步!起碼,他已經會自然而然對意外的情況產生反應了!
“公子,此行到魔山還有段距離。這一路上頗多哨卡,且各位在魔界不便使用法術,加上公子身體尚未……。在下於路兄商議之後,覺得該隨各位同行,至少可權充嚮導之職!”
冷笑聲,蓮無芯還未開口,修載旭已當先說:“城主好意我等心領了,但目下兩國正在交戰之際,是敵非友,同行恐有諸多不便。因此……”
“所以你若不願意,現在就可以馬上回去!”
蓮無芯此話衝口而出,自己都還沒反應過來,但說都說了怎麼還能想收回?
修載旭睜大雙眼瞪着他,差點恨不得馬上掉頭就走。而見他滿臉憤怒,鍾傲峰和修媚兒連忙擋在兩人之間勸解。
其實這也說不上誰是誰非,畢竟以修載旭的立場來看,修家自祖上三百年來一直都在鎮守人界北疆,不知多少子弟死於魔族侵略,他對魔族的憎恨幾乎可以說就是與生俱來的。而且那路易銘還是多年來千夫所指的帝國叛徒,他自然更加不願與之同行。
而且其實也不只修載旭一個人,其他人也多一樣心思。雖然感到冷寒爲人並非奸邪之徒,而且自古以來墨雪一族對兩界征戰都並不支持,但多少年固有的成見豈非輕易可以捨棄?
鍾傲峰和修媚兒還算比較明智,他們都發覺了蓮無芯的變化,雖不知原因,但料想和修載旭之前所言不無關係!
另外蓮無芯之前的受傷,足以證明眼前這條路對自己等凡人來說根本是寸步難行的。而冷寒等人既然救了蓮無芯,也就沒有任何必要反過來害自己這些蝦兵蟹將,那麼久可以相信他們此番同行並無惡意,那多了這些嚮導和開路先鋒自然是有益無害的!可無論如何,眼前這場矛盾並不是容易開解的!
突然靈機一動,鍾傲峰緩緩開口問:“城主,路先生,此番大家終究立場相悖,同行確有諸多不便。不過在下斗膽請問,二位明知我等此來無益魔界,卻又爲何會甘心相助呢?”
冷寒爲人雖向來謙謙君子,但若非礙於蓮無芯,他又豈願浪費時間與這些小輩浪費脣舌?不過他意識到鍾傲峰的意圖,當即微微一笑:“五方仙境結界受損,導致天地靈氣失衡,地上各族皆難免受到累及,又豈止關係人界?我此行說到底也是希望可以相助各位早日成功,這對我族也是志在必行,說來我們此番也不過只能做做帶路的小事罷了!”
本來此行的真正目的蓮無芯只對修載旭兄妹和鍾傲峰說過,其他人並不知情,此刻聽了都不免大驚失色!
本來這世上真會相信有人會毫無目的對別人伸出援手的人並不多,因此往往大多時候就算真是好心,還得牽連點自己的利益在其中才能讓對方安心!鍾傲峰本意也是想讓冷寒給大家釋疑,卻忽略了此事重大,可此時也只能想着之後囑咐大家一定要嚴守機密了!
而見蓮無芯仍舊一語不發,徑自大步向前。諸人面面相覷,唯有隨後跟上。
有了冷寒同行,這一路的確順暢了很多,那些遍佈哨卡的要道和城池,都很容易的就通過了。本來預計還得四五天才能到達魔山,這一下不到一日就已經差不遠了。
眼看前面一片非常廣闊的連綿山脈,冷寒突然叫停諸人,對蓮無芯頷首說:“公子!此地已可見魔山輪廓,而由此到魔山有三條路,其一是奧奇家的風林城,其二是蒼冥家的紫藤城,皆是世代負責守護魔山主路的。兩城皆有驍將守衛,且甲士雄壯,即便可以免去那層層盤查,也得三日方可到達!”
蓮無芯緩緩點頭:“先生如此說,便是提議走另一條路了?”
“正是!只不過另一條路確實很難走,但沒有任何守衛盤查,不消一日便可到達魔山左側峭壁。在下是想此行畢竟越隱秘越好,雖然那條路確實難走,但權衡之下卻更加有利。但要如何決定,還得看公子心意了……!”
這一次就算修載旭等人也覺得冷寒所言有理,蓮無芯卻冷笑聲:“我若願意,就算血洗兩城又有何難?”
聽到他說出這樣的話,所有人都不由愣住了!但只有鍾傲峰和冷寒明白,若他不惜力氣出手,就算只憑玄靈仙劍自此一路打進魔山暗宮,恐怕還真不見得能算難事!可是……
看了眼路易銘,冷寒暗感自己果然不該對他將事情和盤托出,至少也該讓他有些緩衝的時間。
忽然,修媚兒走到蓮無芯身邊輕聲說:“蓮兄……”
聽她如此稱呼自己,蓮無芯不由一怔!但聽着雖然新奇,卻並未感覺有什麼不舒服……
“蓮兄!這兩城既然是魔山門戶,又有重兵把守,若破了它必然會大漲我人界士氣,說不定還能引魔界大軍回救,確乃難逢良機!只可惜!我們此行本無關兩界征戰之事,而是關乎全天下蒼生氣運。若一時衝動誤了事……,我是想,女媧神石若在暗宮必被視爲珍寶,一旦發生意外其中的人恐怕首先就要將其立刻轉移,到時我們恐怕再想尋找便不容易了。這樣豈非捨本逐末,得不償失……”
聽了她的話,蓮無芯暗暗思索也確實不無道理。
當下,見他默許諸人忙走上冷寒所指的險路,急切樣子彷彿生怕蓮無芯突然改變主意似的!
但當真走上此路,諸人又都不禁暗暗叫苦。那漫天風沙根本看不清眼前三尺遠近的地方,而且走起路也是一步一個坎兒。加上忽冷忽熱的氣候,時不時冰粒砸臉,跟着又似乎有火星似的東西燒了一下。還總是要麼被腳下枯骨或凸石絆一跤,要麼快一步撞到了同伴,簡直不是給人走的道兒!
此路正是魔界中令人聞風喪膽的“窮途”,自古不息的歷風,時卷時旋,地底下深埋的煉獄死火,以及古魔族爲抗擊烈焰費盡力氣以移山倒海之功搬來的萬載冰山,相互交織撞擊,使地上的沙粒不斷爲冰火凍炙。等閒到此甚至根本連方向都無法辨別,實乃寸步難行。
此番若無冷寒頭前帶路,就算蓮無芯可自保無虞,卻也全無把握可以把其他人都平安帶出去。
早就沒人還有心思去想自己究竟在這條窮途絕地裡走了多久,因爲能平安走出來已經足夠讓人心滿意足了!
但此刻呈現在諸人面前的卻是一條極其寬闊,綿長無際的大江。江面上橫豎排列着至少數千條泛着青光的粗硬鋼索,隱約中似乎還能聽到悶悶的雷聲。
看向蓮無芯,冷寒緩緩說:“公子!此處名曰雷劫之地。原乃上古神界懲罰重犯的刑場,後魔君奪此地依山建宮,將此當做了暗宮之防。在下與侍衛在此抑制陣法,便由路兄引各位繼續前進吧!”
此刻修載旭和歷海潮之流心裡不免又再起疑!但見冷寒說完便於隨衆施法,而蓮無芯也毫不猶豫的走上索橋,其他人便也只好隨後跟上。
蓮無芯本身自然是不懼神界尋常雷防的,只是陣法一被觸動必然爲暗宮所知。當下蓮無芯與路易銘當先而行,來回盤旋在索橋陣列中。諸人始終看不懂絲毫門道,只能跟在兩人走過的地方落腳。
終於到達江對面,仰望那高聳入雲的萬仞絕壁,整面山壁平滑之極,毫無可供攀巖之處,簡直就像是一面大的不可思議的鏡子一樣!
但這自然也難不倒蓮無芯,而見他正要施法升空。路易銘忽然一把抓住他,搖了搖頭,向旁橫移幾步站定。諸人正莫名其妙,忽然山壁上出現了路易銘的形象,隨着他雙手向前推出,原本平滑無隙的山壁上突然出現了一扇小門。
原來這條絕路雖說常人走上如同死域,但卻是魔界少數上層人物的捷徑。因爲魔界制度一向極其嚴謹,任何人想要進入魔山,若是走正面兩座城池都有大小百道盤查。
因此對於真正的魔界高手這條路本來並非困難,而且過了此路山壁間還爲他們各自開闢了一條專屬的通道,而且只有每個人自己知道準確位置。只要本人站到跟前,等到山壁顯現出其形象門戶隨之便開。
路易銘雖非魔界名宿,甚至都不算魔族中人,可他寄居魔界二十多年來憑着絕頂醫術也賺足了聲望。並且往日魔界王室中人患病也不少爲他治癒,因此才能獲得這樣的特權!
直到此刻連修載旭等人也都不得不相信冷寒此番相助的真誠了,否則怎麼會想的如此周到?而且回想起來這一路若非有他們的隨行,只自己等人就算能到目的地還不知得有多少意外呢!
但想歸想,他們雖然相信了冷寒此番相助的誠意,卻也更加認定其不過是出於脣亡齒寒之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