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無芯沒法漠視自己依靠那麼多外力和犧牲活到今天的現實,而且無論如何他身上還被寄予了至親的真摯關愛!
他並不怕死,也並不在乎人間乃至三界的消亡,但卻忍受不了想到母親和兄弟被三界混戰殘酷捲入的慘劇!
正如師父所說,如果沒心即不會開心,也絕不會難過。而自己至今依靠生母的鮮血存活下來,大概正是世人所謂的“母子連心”吧?
“師父!如果告訴我這一切您是爲了讓我打消避世的念頭,您成功了!我不在乎以後會如何,但我會拼盡一切去保護一直爲我犧牲的親孃,還有始終對我念念不忘的兄弟!”
陸壓雖知這一切對徒弟非常沉重,而且他爲了親情承擔起所有,就註定自己永遠不會再快樂!
雖然難過,但對陸壓而言他知道很多事永遠不可能兩全:“好孩子!難爲你了,但總也算爲師沒看錯你!不過路也要一步步走,現在當務之急還是找到最後一顆女媧神石,修復仙境結界,恢復天地靈氣的正常運轉。至於那最後一顆神石,就在你外公,九重天掌門冥王尹重山的手上。你想要拿到手,首先就必須找到你的親生母親尹姝。只不過……”
沉吟片刻,蓮無芯會心點頭:“師父放心!就算娘仍舊不能接受我,我也沒關係的,我能明白她的痛苦,絕不會去再給她增加負擔!無論如何,一切都由她自己決定!”
“很好!你能懂得設身處地爲別人着想,爲師很欣慰……!這樣,我已經讓月山爲你安排上路所需。不過……,爲師雖知九重天並非如何十惡不赦,但其中畢竟也多悖逆之人。萬一有人知道了你的身世,恐怕……”
“師父請放心!我自會分辨該如何,不該如何。就算不能所有都盡善盡美,但至少我絕不會隨便去傷害無辜!”
點點頭,思索半晌陸壓取出一枚殷紅的丹藥交給他:“現下又近中元,你此去你娘必然要取血爲你續命,爲師能想到如今你既然已知道一切必然會心有不忍,但你也要明白,只有你活下去才能更好的保護她們!這顆鳳血丹乃是爲師用百年時間以三山鳴鳳精血練成的,雖不能完全補缺,但也可以固本培元,幫你娘儘快恢復損傷!”
“多謝師父!”
“好啦!你與爲師無需客套,快去吧!月山應該已經安排好一切了……”
走出仙境,月山和百淨仍舊等在外面,但兩人神情卻是迥異!
月山滿臉殷切期盼,自從意識到蓮無芯有遁世之念便始終憂心如焚,此番極其盼望陸壓可以挽回他的念頭。不過百淨當年一心收他爲徒,心中的重視至今未減,而且其爲人想來孤僻,更願蓮無芯可以潛心修行,有朝一日真正大道,不再爲世俗所攪擾!
此刻面對兩人,蓮無芯對百淨微微頷首:“我雖已無昔日記憶,但多聞首座當年眷顧關愛之情,非常感激!”
百淨皺眉搖頭:“這倒無妨!你天賦奇才,必然大有作爲!何況今日來看若當年你真的成了我的弟子,豈非反而耽誤了你前程?可見冥冥中自有天意,見你今日成就我也極感欣慰了!只不過……”
聽着兩人對話,月山臉上微覺尷尬!
“真仙……!弟子已爲真仙備好路上所需,此行峰兒必然是要隨行的,不知可還需要其他人手?”
“掌門真人,你我之間其實大可不必拘禮!無論如何我往日也算半個貴派弟子,如今權當扯平了。只是師父在上我不便自貶,日後彼此不妨平輩論交……”
月山臉現思索之色,最終也覺得如此倒也算是兩全!
“兩位,我對九重天並不瞭解,對昔日往事也並非完全清楚,此行也必得做些準備纔好。但該如何,恐還得兩位費心一二!”
月山點點頭:“女媧神石勢必要得到,若遇阻礙不得已硬搶恐怕也難免。但真仙礙於情面恐怕也難以出手,一般弟子修爲又相差太遠。畢竟九重天勢力龐大,門下各部不下數萬之衆,而且其中高手如雲,若真有糾纏實在難以善罷甘休!所以我想不如由百淨和肅壇兩位師弟親自帶領精銳弟子隨行,畢竟你三位彼此算是熟識。另外清瑤殿首座碧茹師妹法力超羣,潛行之術更冠絕當今江湖,或可對取石有所助益,師弟以爲我如此安排可好?”
點了點頭,蓮無芯沉吟說:“師兄思慮周全,我並無意見!那一切便皆按師兄安排好了!”
“那好!雖然事關重大,但如今峰兒他們多有傷在身,師弟四靈也損耗不輕。倒不如先休息幾日,我也好先派弟子去查探一下九重天的情況,也好多些準備!”
月山身爲當今仙道界第一大門派掌門,此等瑣事自然駕輕就熟,全部交給他辦蓮無芯也沒什麼可不放心的!
於是,在百淨的堅持下蓮無芯便與他回到離塵殿暫住。而纔回來,百淨馬上拉蓮無芯到了自己靜室!
“你爲何還要糾纏此事?你可知道此此事繼續下去,你恐怕將永遠無法脫身了!”
蓮無芯自知他一番好意,當即微微一笑:“師兄一番關愛之心,我非常感激!不錯,我原本確有就此避世之念,但奈何俗緣太深,還難抽身!況且仔細想想,所謂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若三界不保,我恐也難獨善己身了。如此就算我再不甘心屈從命運擺佈,但起碼爲了這世上還有關愛我的人,如果命運真的要我去承擔一切,我也只好責無旁貸了!”
百淨緊皺眉頭,心裡百轉千回:“你說的倒也不無道理!如果魔君真的臨凡,他必然不會輕易放過你。只不過……”
“師兄好了!凡是總會有個結果,正如你說過昔日以爲我可證大道,雖身死亦有今日。可見若真是命定之數,如何也是逃不過的……”
正說着,突然百淨大弟子喬慎敲門走入:“真仙,師父,歷海潮、修載旭等師兄弟前來求見!”
百淨聽了一臉厭惡,蓮無芯當即站起:“我也想去看看大家,終歸一路同行數月,也不知大家傷勢如何了……”
此刻百淨可謂愁腸百結,但怎麼自己也想不出個兩全之策,如何能去勸解蓮無芯?
到了門外,諸人一見蓮無芯立刻迎上來,修載旭當先開口:“真仙!聽說你要去尋找最後一塊女媧神石了,可有此事?”
“是啊!要修復五方仙境必然需要五塊女媧神石,如今已得其四,豈有就此打住的道理?”
諸人一聽臉上皆有糾結之色,半晌仍是修載旭說:“真仙!我等自知法力低微,難對真仙有所助益。可這一路走來,我等雖難言功勞,但也不懼險阻。何況既然我等有幸與真仙同赴此事,斷不願就此半途而廢!”
蓮無芯聽得一頭霧水問:“修兄有話但請直言,到底發生了何事?”
“哎!我等聽聞真仙要去尋最後一塊女媧神石便去見了掌門真人,可掌門卻說要另派其他弟子前往。您說都已經到這最後一步了,卻讓我等留下,這可多慪人啊?”
“這……,掌門大概是因爲各位此行辛苦,而且多身上有傷,所以纔要另派其他弟子吧?這也是一番愛護之心,各位何必執着?”
“可傲峰不也仍與真仙同行?再說了,我等皆身受師門教誨,爲了正道蒼生,別說這去去小傷,就算性命又豈會吝惜?所以還請真仙念在過去數月同行之誼,幫我等向掌門求求情!”
蓮無芯本想其門派之事自己倒也不便干涉,並且以他所願也不希望自己身世公開。
況且相處數月,他也看出修載旭、歷海潮皆非心胸寬廣之人,若真厚此薄彼,日後哥哥在師門恐怕難免遭受排擠!
“好吧!我這就去見見掌門,但或許他有自己的考量,我也不能保證定可成功!”
諸人聽了忙連連點頭,料想他若求情掌門必無不允,當即個個喜形於色!
而聽蓮無芯所請,月山卻大爲躊躇!
蓮無芯緩緩問:“師兄可有何難言之隱?若是不便,我也不會強求!”
看看他,月山長嘆聲:“不瞞師弟!此時涉及旁人隱私,確有不便明言之處!總之,此行他們確實不便前往,還請師弟見諒!”
“師兄言重了!你身爲一派掌門,所做決定自然有其道理,我豈能不知?不過是挨不過大家的央求,不得不來一趟。而且……既然鍾……師兄此行有份,日後同門中恐難免有所嫌隙,這一點還望師兄善加處理爲好!”
月山豈會不知?雲墟城弟子多爲名門望族子弟,非富即貴,哪個沒點脾氣?又是就算身爲掌門,師長也不得不有所思量。
鍾傲峰固然也是富甲一方的豪門長子,可相比歷海潮、修載旭那些權勢門第又自不如。
而且月山也頗想將這徒弟當做衣鉢傳人對待,豈會願意他受同門排擠?可偏偏這件事非比其他,着實讓這位掌門頗爲苦惱,但終歸還是不得不深思熟慮,妥善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