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傍晚,王得福和小峰二人終於趕赴七峰鎮,他們在王得福家中等待王楊的歸來。
“王楊!王楊!”王得福扯着嗓門,大聲呼喊着。
他推門進屋,搜尋再三,小峰於其身後,一併尋找。
小峰環顧四周,深覺屋中變故如此之大,屋中牆面之處,立有亡妻牌位,赫然如新,滿地空瓶林立,造就眼前之人。
他跟在老友身後,望向其背影,適才發現他腦勺之後,斑白頭髮,稀稀疏疏,蔓至頭璇,深感造化弄人,於是,他又加大搜索力度,穿梭於屋中。
二人搜索再三,依然不見王楊身影,他們坐於牀邊,休息片刻,無意之中,發現衣櫃有搜尋痕跡。
王得福火急火燎,蹲身探查,斷定王楊已回來過。
王楊和王得福二人的約定時限將近,王得福一頭栽在牀板之上,眼神空洞,望至房樑,此刻眼皮突然莫名跳動,不知是好是壞。他猜想,如果王楊查出線索之後,應該會提前回至家中,坐等自己歸來,亦或許還未查到有用線索。
王得福深吸一口氣,希望剛纔所想能如自己所願,他於屋中來回踱步,一腳踢開腳邊空瓶,“啪”一聲,酒瓶碎落至邊角。
王小峰突然被驚擾之聲打斷。
“你不要如此消極,着急只會無濟於事。”
他坐於王得福身旁,看向雜亂衣物,繼續說道:
“你看下這些衣物裡面,少了哪幾件,到時也好去尋找。”
王得福單腳跺地,豁然開朗。
“我真是太不冷靜了,你說得對!”
他隨即整理件件衣物,發現少了一件孫子的外套,百思不得其解。
“他穿走我孫子的外套,寓意何在?”
“想必是天寒,作禦寒之用。”
“那他在我離開七峰鎮之前,完全可以問我要一件,顯然不是用作禦寒!”
二人反覆猜想,終不得合理解釋。
王得福有些坐不住,這樣下去不是良久之策,他來至妻兒靈牌之前,點上香薰,跪拜叩首,祈禱王楊和孫子安然歸來,小峰於其身後,慈眉善目,面朝靈牌,亦深深鞠了一躬,默哀數秒。
二人一陣祭拜過後,按照計劃,匆匆上路,準備前往七峰鎮。
一路上,王得福爲小峰講述李警官爲人,千萬不要被他不相干話語所迷惑,小峰被他搞得疑神疑鬼,深覺李然高深莫測,難以對付。
他們二人抵達警局附近,蹲於牆邊一隅,適時夜空,星光點點,路邊鮮有人過往。
只見警局門前,有兩個警衛值守,他們着一身綠色衣裝,蹲坐於臺階之上,正吸着大煙。
“我記得警局裡的人都是穿黑色衣服的,怎麼變成綠色的了?”
小峰對所見感到詫異,欲上前,卻被王得福攔住。
“等等!難道軍閥統治已蔓延到這裡了?”王得福猜測道,他直起身子,繼續道:
“不可能,我們這裡窮鄉僻壤,並不是作戰勝地。”
“要不前去探探口風?”
於是,二人商議好對策,裝作路人,來至警衛旁。
“請問李警官現在還在裡面嗎?”
王得福對着其中一個警衛說道,單手指向警局。
“... ...”
他的問題沒有得到回覆,反而被兩個警衛呵斥趕走,嘴中伴有他們聽不懂的話,隨後二人又回至角落處。
“他們兩個並不像是警局的人,我來這裡多次,都沒有怎麼見過他們。”
“他們的警服上印有太陽標誌,莫非他們是新來的‘太陽警察’?”
“先不要管他們了,我們繼續靜觀其變。”
... ...
警局此刻陸陸續續有警員出來,兩個綠裝警察也一併跟在後面走了,消失在二人視線之中。他們趕忙探出身,來至警局門前,兩眼四顧,查看附近動向,隨後進入其中。
警局已是空空蕩蕩,看不到一個人的身影,小峰在窗前看到有一老頭,獨坐屋中,於是上前敲窗問道:
“大爺,警局裡還有人嗎?”
老頭走至窗前,未理小峰,一眼認出小峰身旁的王得福:
“這不是瘋子老王嗎?你又來尋你的孫子了?這天都黑了,你怎麼還不省省心呢,你我都一把年紀了,好好去過你的安穩生活吧!”
老頭一口氣說盡,話語尖酸而刻薄,嘲弄王得福丟孫子一事。
王得福於小峰身後,似在躲閃,雙手不知安放何處,他灰心喪氣,老頭刻薄話語直擊心靈,暗下示意小峰,離開此地。
“你都這把年紀了,留點口德吧!”小峰出面,制止老頭道。
他背過身,看見王得福無處安放的眼神,不再和老頭計較,兩人便匆匆離去。
“警局早已淪陷,國也即將破滅,快逃難去吧!”老頭看着二人遠去背影,對他們大吼道。
二人繼續向前,沒有理會,把老頭當作警局最後的瘋子。
他們走在太陽路上,一路向東,不知去往何處。
“真是天不逢時,警局想必都下班了!”王得福撇開老頭之事,甩手嘆氣道。
“那現在該怎麼辦,明天再來嗎?”小峰順應問道。
“我們現在往前走,去東路先弄點吃的過來,然後在這邊邊吃邊等,看看還能不能等出什麼結果來。”
王得福只能提此下策——蹲守警局。
他們走至一課樹下,小峰因尿急無意中發現,警局處,有一人走了出來。
“得福,你快看身後,有一個人向我們這邊來了!”
王得福回過頭來,兩眼微眯,當眼認出此人,他見過他太多次,化成灰他都認識,他正是李然。
他立馬拉過小峰躲至樹後,等他經過,他自知現在不是和他對質的時候,並不能問出什麼所以然,腦中又心生一計。
“現在我們悄悄跟蹤他,如果沒有算錯的話,這個時候他應該前往家中,我們一路跟蹤他回家,摸清他的住址。”他對小峰說道。
李然越走越近,經過樹旁,繼續向前,二人也盡力躲避李然視線,於樹後環繞。
小峰聽完有些心慌,心想,跟蹤警察回家,這真是太瘋狂了,萬一被抓個現行,後果不堪設想。
李然走處一段距離後,小峰突然擺手道:“這太危險了,跟蹤警察?你這是要鬧哪一齣啊?”
“你不要多想,我們只是跟蹤他,王楊告訴我這警局裡有很大的貓膩,你如果自己去問他們,他們會告訴你嗎?”
“另外,剛纔我們所見的綠衣警察,很是蹊蹺,那個老頭最後所言不知是真是假。”
王得福徹頭徹尾地整理了一下所有思緒,深覺此事已一發不可收拾。
小峰聽後,弱弱點頭示意,然而他又沉默不語,心裡仍打着退堂鼓。
“我覺得此事還得慎重,我們都是普通之輩,已然不如昔日青年模樣,警局之事,自有警局之人來接手管理,我們就不用操心了!”小峰勸道。
王得福左右爲難,心有不甘,端詳看着小峰,說道:
“這樣吧,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貴爲知己,我不會連累你的,這趟行動,如果失敗,你到時記得來看看我,幫我送一些好飯菜,有酒有肉的那種。”
他雙肩一抖,面帶笑意,很是輕鬆,隨後看向東路方向,見李然背影即將消失不見,最後說道:
“你這次能來幫我,我已知足,現在我要行動了,不然李警官就看不到了。”
說畢,他一路小跑,向太陽東路方向而去,獨留小峰一人呆在原地。
小峰來回踱步,不知如何是好,停於樹邊,思忖良久... ...
王得福跟蹤李然來至太陽東路街上,發現李然走走停停,總是進出於大小商店,直至最後,李然手提一壺酒,開始往身後方向而來。
王得福沒有意識過來,無處躲藏,最後被李然認出。
“啊,是你!王得福!”
... ...
“你怎麼在這裡啊,我到處找你!走走走!喝酒去!”
李然後續之言被其身後一人打斷,他看向朝他走來之人。
“你怎麼還傻站着,這位是?”
小峰突然而至,爲王得福解圍,故意指向李然,上下打量着他。
王得福半推半就地向小峰介紹道:“呃,這是李警官。”隨後又轉至李警官:“這位就是我的那位遠房親戚,跟着我的那個小孩,便是他家的孩子。”
李然神情緊張,微帶一絲異樣,隨後消失不見,他立馬迴應:
“原來是你家的孩子,你也要知道,七峰鎮這的兒童失蹤案時有發生,務必照看好自己的孩子。”
二人不知此話何意,面面相覷。
李然對王小峰的突然出現並不感到驚奇,舉起手中酒壺又繼續道:
“我這有陳年老酒一壺,要不去我家坐下暢敘一番?”
二人自然當面拒絕李然好意,隨即就和李然告別。
“你可真是不要命啊,幸好我跟在你的身後,幸好我的眼睛尖,幸好我的反應快!哈哈哈!”
小峰調侃着,似在變向指責王得福的魯莽。
王得福自然心懷感激之情,但他見李然消失背影,又匆匆告別小峰,繼續跟蹤李然去了。
“切,你這老頭!”王小峰隨即也繼續跟在了王得福後面。
兩人互相尾隨,直到王得福在一條巷弄裡,看見李然轉身進了家門,趁他進入之後,王得福假裝路人經過,再仔細確認了一下門牌,隨後坦然回至小峰面前,悄聲對他說:
“下面我們準備這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