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是人假扮的,然而對於狗蛋來說,依然恐怖如斯,面具人還是用着剛纔嚇王楊的伎倆,繼續恐嚇着王自在。
王自在雙眼緊閉,嘴裡被麻布塞住,手腳不敢動彈絲毫。
儘管如此,面具人在其耳邊發出奇怪聲音,嘶嘶喳喳,難以入耳,緩緩而走,或蹲或立,或緩而急,常以驚嚇突襲。
變聲器聲音隨之也開始變換往復,時而舒緩,時而緊急;時而溫柔,時而恐怖。
王自在身子蜷縮,極力躲避,完全只能靠聽覺行動的他,如待宰羔羊,岌岌可危,其褲子之下,更是溼成一片。
他發出嗚嗚之聲,緊張而急促,最終因體力透支而趴於地面,而面具人仍熟視無睹,靜靜享用恐怖盛宴。
不知過了多少個日夜,在王自在心中,他早已不記得外面世界的紛呈色彩。
王楊見面具人如此之惡,痛心疾首。
“你放開他,他只是個小孩,你在做什麼!”王楊嘶吼着嗓子,聲音不知爲何,已變沙啞。
“哦?你這小孩還真是有意思,自己自身難保,還想捨己救人。”
變聲器聲音突然變換,如野獸惡狼,欲意撲食。
兩人聲音於空氣中迴盪,如正義與邪惡較量,卻不敵邪惡。
王楊恨透此人,怒目相對,一邊瘋狂叫喊,祈求放過孩子,一邊蠕動身體,只挪動微毫,面具人被其吸引,走至王楊跟前,一腳將其踩於腳下。
“自不量力!”
隨之,王楊被踢向一邊,翻轉幾周,滾至牆邊。
聚光燈突然又朝向王楊,他在光下,狼狽不堪,此時地面不知爲何,存有絲絲血跡,難道自己受傷了?
他未感疼痛,並沒有太在意,看到李然被自己吸引過來,內心也是鬆了一口氣。
爲幫老頭尋得孫子,自己務必說到做到,不負其所託,就算身死,亦是如此。
王楊深感心跳加快,呼吸急促,欲大吼,以發泄自己。
“我...”
無奈自己聲音低沉,如耳邊輕語,想必是剛纔用力過度所致,冥冥之中,深感自己已是強弩之末。
面對眼前兇惡之人,王楊斷定自己在這裡活不了多久,自己最終會被虐待至死而不能完成老頭心願,內心不禁又暗暗嘆息,更希望此人能夠在他之後而從良,不再禍害他人。
理想和現實如能共存,那世界自然是堪稱完美,然而玄關之中,並非真正完美世界,王楊的反抗對於面具人而言,不過纔是剛剛開始而已。
面具人走至王楊跟前,又將其拖至原處,他發現這個小孩異於常人,並不是很害怕,着實有些驚訝,想要慢慢陪他玩上幾天。
“小朋友,你是我見過所有孩子之中最有種的一個,要不再見識見識更厲害的?”
面具人單腳踏於王楊背部,得意洋洋。
“哼,我纔不怕你!”王楊壓低沙啞的聲音說道,他用盡全力,抵抗踐踏。
“你在嘀咕什麼?我怎麼聽不見?看來是被我嚇得不敢發聲了,哈哈哈!”
他俯下身子,蹲坐在王楊面前,單手託舉他的下巴。
“真是一副可愛臉蛋,我怎麼這麼幸運,讓我在警... ...”
面具人說到一半,在說到“警”字停住,連忙捂住自己的嘴,他太過驕傲,以致自負。
傲慢總是會迷失自己,更何況身爲警察身份的他。
“你就是李警官!”王楊惡狠狠地眼睛盯着面具人說道。
說畢,趁機咬住他的下肢小腿,狠狠不放。
面具人暴跳如雷,慘叫連連,變聲器也隨之掉落在地,露出真正人聲,他一腳將王楊踢開,後撤三步,俯身捂住小腿,一副慘像。
“你這兔崽子!”
王楊依稀記得李警官的聲色,這話一出,便立馬確認了面具人的身份,沒錯,他就是李然。
他毅然發現自己的心跳速度更加快了,比之前更急促,感受不到疼痛的他,顯得額外鎮定。
二人四眼相視,怒目三分,充滿仇恨。
聚光燈下的王楊不畏強光直射,嫉惡如仇,其憤怒似乎能穿透李然虛僞面具,並將其粉碎。
李然見此,其面具之後,內心一怔,手腳微抖,露一絲膽怯,發現這個孩子完全不像是個小孩,其內心鎮定得駭人。
從王楊堅毅眼神之中,李然想起了自己的父親,兒時記憶忽然涌入李然心頭,幼時的他並沒有少受父親折磨,他愈加憤怒,從而愈加難以控制,憤怒似乎能更多的帶給他興奮的感覺。
他半瘸着腿,微微起身並撿起掉落的變聲器,站於聚光燈前,身前黑影緩緩湮沒王楊,如陣陣黑雲侵襲,一發不可收拾。
“你可真是令人又愛又恨啊!”
李然脫下面具,又繼續道:
“沒想到吧,我們居然會在這裡見面,令我沒想到的是,你居然自個兒送上門來!”
李然甩手,從褲袋取出一支菸,隨即點燃,叼於嘴中,他一口氣將煙吸盡,吐出陣陣煙氣,餘煙在光下起舞,迴旋而上。
“你和那個老頭從哪裡來,我不在乎,你現在在我的手裡,那你就得乖乖聽話!”
聲音如雷貫耳,似閃電突襲。
王楊聽而不語,其束縛之手,雙拳緊握,誓必將眼前之人繩之以法。
菸頭被扔至一邊,黑暗之中,零星火光,飄散至地。
李然再次走至王楊跟前,心有餘悸,防備偷襲,他低聲說道:
“你的這雙眼睛倒是很像他,呵!真是冤家路窄!今天暫且就先放過你,這玩意兒的樂趣我還沒享受夠!”
於是,他雙手拿捏變聲器,翻轉反覆,查看損壞,視如珍寶,適才發現已沒有了電,心有不甘,便背身朝向聚光燈。
“你們倆等着!”
話音剛落,強光也一併消失,整個屋子陷入黑暗之中,一道門隨即被打開,隨即又被緊緊關上,恢復至之前寧靜。
王楊獨坐暗中,緊閉雙眼,反覆告誡自己鎮靜,務必時刻保持鎮靜!適才想起身旁的王自在,他翻滾再三,致使自己能夠離王自在更近一些。
“你怎麼樣了,你是王自在嗎?”
王楊聲音依然沙啞,幽靜房間之內,微微能夠辨析。
“嗚嗚嗚... ...”
一番痛打之後,王楊這纔回過神,全然忘記王自在嘴中被塞棉麻之事。
“這樣,你回答是不是就用跺腳的方式,是,就跺一下,不是,跺兩下。”
“哆。”腳落地的聲音。
“你是王自在嗎?”
“哆!”
王楊驚喜,見他安然,於是又把老王尋他之事一一告知,說着說着,又傳來狗蛋的“嗚嗚”哽咽之聲,他愈加難受了。
王自在飽受恐懼折磨,內心亦被恐懼侵蝕,以致無絲毫反抗,他殊不知,恐懼之後,恐懼更甚,如巨大深淵,深陷其中,無以回頭,身如行屍走肉,與死亡無異。
王楊一邊安慰他,一邊摸索,並尋找逃生辦法,事已至此,必須坦然面對,內心時刻提醒自己,一切都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