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去多久,王楊在黑暗房間中全然不知白天與黑夜,唯有王自在和他相伴。
“王自在,我現在用力往你那邊靠,靠到你後,我們想辦法掙脫繮繩。”
王楊依舊掙扎着,他發現自己的聲音開始慢慢恢復,說話聲音恢復如初,相信以二人之力必能掙脫束縛。
“哆!”王自在表示答應。
王楊匍匐着身體,像毛毛蟲一般在暗中摸索,地面液體滲透王楊的衣服,此時的他已然顧不了那麼多,漫漫黑夜之中,嘶嘶作響。
他終於爬到狗蛋身旁,費勁九虎之力,坐於其身後,二人雙手十指觸摸,摸索繮繩紋路。
“嗚嗚!”狗蛋發出痛苦的聲音。
王楊的手似乎摸到了什麼扎手的東西,他雙指捏到小小尖刺,很是不可思議。
“原來是鐵刺條!怎麼會這麼狠毒!”王楊憤恨道,心裡罵了李然一千遍。
王楊深不知自己同樣也是如此,因絲毫沒有疼痛,自己一直以爲只是一根普通繩子。
此刻,他重新認識了李然,着實感受到他的可惡、恐怖和殘忍,他雙拳緊握,欲崩開刺條。
“那樣你會死的!”
熟悉聲音傳入王楊內心,阻止了他的魯莽行爲。
“你怎麼到現在纔出來啊!”王楊憤懣道。
“你的記性怎麼這麼差,你我同心,鐵刺縛於你手,越是掙脫,越是血流不止!”
王楊沉默,便不再繼續逞強。
“你還是多需謹言慎行,越是危急,心愈鎮靜。”
“你說得對,我已知李然歹毒,玩世不恭,怠忽職守,種種罪證,欺人太甚!”
“那是他的事,你儘快解救眼前之人,就能尋得字謎答案,適時便柳暗花明!”
聲音急切,對王楊所說並不是很在乎。
“但願如此吧!”王楊嘆息。
他身陷囹圄,還要解救王自在,難如登天,痛心疾首。
“這不是你所擔心的,美醜善惡,各有選擇,而非你能所企及。”
“你所說的玄關之中,皆爲鏡像,那真實世界又是怎樣的呢?”
王楊的回答沒有得到回覆,似乎它也並不知情。
“救出他,也就全都明瞭!”
聲音微帶急切,王楊沒有多想,給予信任,詢問解救之法。
“你手腕之物或許能夠幫上忙。”
聲音說完便消失不見,王楊單手觸摸皮筋,只不過是女生扎長髮道具,能起到什麼作用,他又來回撥弄皮筋之上的塑料球,一臉茫然,很是困惑。
適時,王楊感到一絲熱流在他手指滑落,被束縛的手腕之處,脈搏加快,他自知鮮血已開始慢慢滲出。
他適才發現,自己身體之中,還藏有另一個人,二人身懸一線,都急切尋找最終答案,他不知在尋得答案之後又將會面臨什麼,這玄關之外,是否還有其他世界?困惑接踵而至,他內心充滿憂愁,此人究竟是誰,依然無從得知。
忽然,黑屋之中現一道暗光——李然又回來了。
他手提食物,躡手躡腳,悄聲進入,深怕被遠處的王自在發現,心有所圖,欲給其巨大驚喜。
食物散發出陣陣香味,飄散至黑房之中,引誘着飢腸轆轆的二人。
“哈!”
李然突如其來的一聲,嚇得王自在深深一顫,他蜷縮着身體,方纔知道李然的到來,他於暗中奮力吸嗅,尋找食物源頭,美美香味,實在令人垂涎欲滴。
王楊知其用意,不爲所動,不知他又會使出什麼樣的奸險詭計,微微挪動身體,離王自在更近一些。
“我回來了!你們倆有沒有想我?”
變聲器和人聲相織,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狡黠,沿四壁傳遍黑房,穿透二人身體,似是劍刃突襲,無法抵禦。
“嘭!”聚光燈被打開,直射在王楊之前位置。
李然適才發現二人相偎相依,背坐一起,情同手足。
“喲喲!你們倆還真有兄弟之相!真是患難見真情。”
他於二人之間環繞,邊走邊嘲諷,並讓食物美味瀰漫其間。
王自在蠢蠢欲動,鼻息比剛纔更重了,他太餓了。
“你來得正好,還省得我去找你!”王楊瞪直雙眼狠狠說道。
“你看起來恢復得不錯,正好又可以陪我玩了。”
李然狡黠如故,他回至燈後,將強光直射在二人之上,隨後緩緩走入強光之內,其黑影如惡狼一般,再次將二人團團圍住。
二人眼前忽明忽暗,強光的直射讓他們來不及躲避,雙眼刺痛,甚是難受,二人緊閉雙眼,寧願一直處在黑暗之中。
“寶貝們,猜猜我給你們帶來了什麼?這香味如何?”變聲器聲音詭異而邪乎。
他明知故問,將手中食物於二人之間來回搖擺,已然將二人當作其胯下之寵。
王楊身體後傾,不時地提醒王自在,不要被其誘惑,然而,無濟於事。
“對對對!就是這樣,好好聽話,纔能有好吃的!”
李然蹲下身子,置食物於一邊,並沒有想給他們吃的意思,隨之把臉靠近狗蛋,似是炫耀其夜叉面具,面具在側光之下,半陰半陽,恐怖之感,未減絲毫。
他不知爲何,發出咋舌之聲,似是驚歎,隨後挪至王楊一邊,嘶嘶之聲更甚,灌於二人耳邊,如蟒蛇把玩獵物。
“你們這稚嫩的臉蛋,我越看越喜歡!”李然突然道。
來到王楊跟前,他深吸一口氣,似在吸**氣一般,無比享受,隨即從身後亮出一把鋒利匕首,銀光閃爍。
李然心有餘悸,離王楊半尺,上次的疏忽大意,要在他身上補回來,準備試刀。
“你知道病人在做手術的時候,最怕的是什麼嗎?”
二人不語,他停頓片刻,繼續說道:
“當然是白刀刺入,直接進行手術!”
說畢,他仰頭大笑,笑聲於黑房之上回蕩,不絕於耳。
王楊對其不屑,掙扎反覆,身後雙手,熱流涌動,適才停止,內心告誡自己,無論李然如何挑釁,都要時刻保持清醒頭腦,否則便身死而終。
李然身爲警察,不知其幼時到底經歷了什麼,但唯一能確認的是,他有一個令自己都害怕的父親。
王楊仔細回想李然言語種種,嘴角上揚,微微一笑。
“你應該經歷過這些吧!”
“哦?要不就給你試試?”
“我同情你的遭遇,並感到一絲可憐,你的父親纔是內心的夢魘!”
二人相互較量,李然低頭站了起來,整張臉沉浸在黑暗之中。
“你知道的太多,只會離死亡更近一步。”
他亮出匕首,銀光閃過王楊雙眼,並慢慢向其靠近。
“你也有害怕的時候,你不是很厲害嗎?小傢伙!”
王楊依然故作鎮定,離匕首僅差微毫之時,他急中生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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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還沒受過傷呢,你的童年也不是那麼幸運吧。”
李然面露一絲驚奇,緩緩脫下面具,仔細地盯着眼前這小孩,莞爾一笑。
“你這個小孩,我剛纔已經說過,知道太多,對你可不好,看來你是真的不怕死。”
王楊不顧李然所言,繼續和他鬥智鬥勇。
“我從你的眼中看見一個人,一個你所畏懼之人。”
“你胡說!”
李然聽後一怔,神情緊張,話語激動,深覺眼前並不是普通的小孩。
“你的眼睛已經告訴我答案,你已被你自己出賣。”
王楊有條不紊,淡定從容,然而內心又有莫名擔憂,他害怕李然突然做出出格事情。
“你到底是什麼人!怎麼懂得如此之多?”
李然瞪大着眼睛,看着這表面幼稚的孩子,始終不願相信,開始胡亂猜測。
“這麼小的年紀就有這麼高的智商,那你必是侏儒!”
李然哈哈大笑,不再困惑。
“謝謝誇獎,侏儒不侏儒,我無所謂,我只知道你的童年並不是很快樂,你與其深藏在心憋着難受,不如說出來,發泄一下。”
王楊面無慍色,話中有話,請他入甕。
李然蹲下身來,面無表情地看着稚嫩面龐,欲揣度王楊心思,多是徒勞。
“你這傢伙還挺有意思,既然這麼想聽,那就和你說說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
他一屁股坐地,關掉變聲器,置於一邊,和王楊促膝長談起來。
“我小時候就特別喜歡警察,經常和其他小朋友們一起玩警察遊戲,每每開始之時,我肯定第一個要做警察,有哪個不服從,變幹架一場,誰厲害,誰就做警察。”
李然繪聲繪色,對小時候的自己感到特別驕傲。
“厲害!那你肯定是最能打的那個!”王楊迎合道。
“那當然,我印象重記得最深刻的就是,一個小孩被我打出好多血,直接被送去醫院,隨後自己便跪在了竈臺旁,整整一晚,第二天大早又被父親的藤條抽醒,青紫通紅,直到一旁的母親淚眼勸阻才停手,接連數日,疼痛相伴,難以入眠。”
他回憶幼時種種,有風光,有狼狽,後者居多,銘刻於心。
黑房之內不時伴有親切笑聲,眼前的李然更顯親近,或許變聲器纔是真正的罪魁禍首,它和夜叉面具皆被棄於燈光之下,完全沒有了之前的囂張氣焰。
王自在此刻也安靜了很多,他似懂非懂地聽着,全然忘記飢餓之感,像是睡着了。
王楊聽完,若有所思,連連點頭,冥冥之中,似乎想起了什麼,零星記憶涌入腦海,李然剛剛所言,與自己幼時基本吻合,他忽然想起了他的父親,還有工地上的一些畫面,他暫時將此事先拋於腦後,繼續和李然攀談。
“你我其實都是一類人,我小時候也沒少捱打。”他感同身受道。
李然低眼看向他,並沒有對此表現同情之感,反而是更多的嘲笑。
二人哈哈大笑,交談甚歡,李然見這個侏儒還挺識時務,給王楊解開鐵刺條,又將身後食物遞於面前,示意享用。
“你這小子,外表看起來是個小孩,裡邊卻是個成年人,真是怪胎!”
李然話語不知爲何變得刻薄,一臉笑意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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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楊接過食物,內心竊喜,原來感同身受真的可以感化一個病態之人,他繼續僞裝,對眼前食物表現出若無其事的樣子,想起自己翻看的黑白相片。
“你小時候有什麼美好回憶嗎?”
李然沉默,面露一絲苦澀,在其內心,父親的“魔爪”自幼便開始萌芽。
“我們都一樣。”李然微微一笑,簡單回覆道。
王楊見他面露難色,不再追問,適才想起身後的王自在,連忙將他推醒,拔出嘴中填塞之物,輕拍着他的臉蛋,令其清醒。
“能幫他解開一下嗎?他綁着也不好受。”
李然二話沒說,欣然答應,掏出帶血匕首,幫他解除,隨後起身向聚光燈而去。
“今天就到這裡了,和你聊天很開心,這鮮血更是令我開心!”
李然站於聚光燈之後,匕首沾染鮮血,銀光微弱,他舔了舔,不浪費一滴,隨後關閉聚光燈,離開了黑房。
王楊困惑,他居然就這樣走了,然而自己不知爲何,心跳突然加快,手臂,腿部感到股股熱流而下,他越感暈眩,雙手觸摸臂,腿之間,血流不止,脫下上衣,借鐵刺條撕裂衣物,爲其止血。
無奈傷口太多,他已花費大半氣力,剩餘體力已然不能支撐到最後,身體大半傷口裸露在外,他感到頭暈目眩,呼吸更是急促,直至倒地。
周圍漆黑一片,王自在終於清醒,他見雙手終於脫離束縛,連忙起身,憑藉記憶,暗中摸索,由於雙腳依然被鐵刺條所束縛,行動很是艱難,深覺腳踝之處,陣陣疼痛。
幾經周折,他跳至聚光燈前,將其打開,讓強光直射於牆壁之上,黑房通體透亮,適才發現,二人皆身處一座四面環牆的監獄之中。
隨後,他又跳至門邊,雙手借力拽扯監獄門把手,無奈氣力不足,恨不能破門而出,趕忙跳至王楊跟前,見他滿身鮮血,不作絲毫猶豫,爲其包紮起來,無奈傷口過多,亦脫下自己衣物,置於刺條之上,扯出長長衣條,爲其止血。
王自在顧不了那麼多,他忍受着飢餓,多虧了王楊的及時解救,他看着斑斑血跡,淚如雨下。
王楊眼前昏暗,仍存微微意識,眼前不知爲何,下起陣陣大雨,雨滴大珠滴落至他的側臉,沒有絲毫感覺,他的手指微微顫動着,腦中不知爲何又忽然浮現醫院手術之景,只見操刀者正是李然,他戴着白色口罩,一身素白,雙眼眯至一線,左右手各持手術刀一把,正在王楊身上大肆舞動,白刀刺入,紅刀而出,一刀,兩刀,三刀... ...
他陷入長長昏迷之中... ...
他設甕不成,反遭李然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