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裡安靜得聞可落針,氣氛凝重而壓抑。
兩人對視良久之後,王卓從煙盒中取出一支菸,禮貌的問道:“介意抽根菸嗎”?
白領翹起二郎腿靠在沙發上,雙手環胸。“不介意”。
王卓不緊不慢的點燃煙,會議室裡再次安靜了下來。
白靈沒有催促,很有耐心的等着。
一根菸抽完,王卓滅掉了菸頭,笑道:“白書記,我還真是小看了你”。
白靈也淡淡道:“我好歹也是名牌大學畢業,這幾年當村支書,多少也長了些見識”。
王卓搖了搖頭說道:“我還是不明白你的意思”。
白靈緩緩說道:“與你商談投資金額的時候,我的心理價位是500萬,當我開口要1000萬的時候,你毫不猶豫的一口答應,完全沒有討價還價”。
王卓微微皺了皺眉,“誰會嫌錢多,對於你來說,難道不好嗎”?
“對於我來說當然好,我也確實因此高興了好幾天。但對於你來說,卻沒有道理。沒有誰比我更瞭解馬嘴村,這個項目明明不值得投入這麼多,但你卻連實地考察都沒有過就一口答應,這不是一個正常商人的行爲”。
王卓笑了笑,“這年頭做好事也不容易啊”。
白靈繼續說道:“這個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不要跟我說什麼慈善,這些年我也見識過不少企業家的慈善,所謂的慈善不過是擴大企業知名度,賺取眼球的手段而已,本質上與花錢打廣告沒什麼分別”。
王卓呵呵一笑,“書記就是書記,見多識廣啊”。
白靈淡淡道:“你們的投資很低調,從沒借助媒體宣傳過,你們與馬嘴村非親非故,也不存在什麼感情,我實在想不通能讓你來當這個冤大頭”。
王卓再次拿出一根菸,點菸的時候,手上的打火機打了好幾下才點燃。
“萬一是我頭腦發熱,或者你低估了這個項目的價值呢”?
白靈神色平靜,淡淡道:“深林探險項目不同於藥材種植基地,只需要在村裡設立聯絡點就足夠了,不需要大量的基礎設施建設和管理人員。但這個項目纔剛剛啓動,也沒有客戶前來,你卻組建了一個三十多人的團隊。白白花一大筆錢養這麼多人,這又怎麼解釋?”。
王卓彈了彈菸灰,淡淡道:“深林探險是一項危險係數很高的項目,服務都客戶都是城裡的有錢人,出不得半點差錯,安全保障工作是重中之重,這三十多個人雖然都是專業人士,但畢竟對馬嘴村的地理情況不瞭解,提前讓他們到這裡熟悉環境有什麼奇怪”?
“奇怪就奇怪在他們很少進入深山考察,大多數時間都是在村裡轉悠”。
“你們村有很多經驗豐富的老獵人,拜訪他們瞭解山裡的情況是必須要做的一個步驟”。
王卓深深的吸了一口煙,半晌之後,見白靈不說話,問道:“還有什麼疑問”?
“有,李村長不止一次說看你不順眼”。
“這也算”?王卓笑了出來:“白書記,這也太兒戲了吧,這個不像一個支部書記說出來的話”。
白靈眉頭微微皺起,她還有一個更大的疑問沒有說出口,只是她心裡沒譜,不好說出來。
她雖然身處深山,但並不是對外界信息一無所知,陸山民一直沒有在東海,晨龍集團的董事長也從阮玉變成了胡惟庸,這些信息並不需要多深入的打聽,只要有心尋找,網絡上有大量的信息可供查詢。
她太瞭解陸山民,他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以他的身份地位,早應該回饋馬嘴村,但是這麼多年卻一直沒有。爲什麼?最大的可能就是他有顧忌,害怕給村裡帶來麻煩。一年多前,劉妮帶着只剩半條命的陸山民回村養傷,之後還被警察帶走。那個時候她就知道,陸山民風光的背後暗藏危機。
她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山村裡的傻丫頭,綜合上王卓種種反常的商業行爲,她不得不產生懷疑,如果他是陸山民的朋友倒好,但如果是敵人····,白靈一陣頭大。
“你還沒回答我的第一個問題,你之前說在盛和文旅做了三年的副總,爲什麼普通員工都不認識你”?
王卓眉頭也皺了起來,經過一番談話,他也知道小看了這位年輕的女支部書記,要想糊弄過去,沒那麼容易,怪只怪百密一疏留下了破綻。
“是不是我不解釋清楚,你就會終止合作”。
“對”。白靈斬釘截鐵的說道。“我不允許任何傷害馬嘴村的行爲發生,我冒不起這個險”。
“這筆違約金可不少,你怎麼向村民交代”?
白靈冷冷道:“那是我的事”。
王卓低頭抽菸,淡淡道:“馬嘴村果然是人傑地靈啊,我是真沒想到,一個偏遠山村的支部書記,心思竟然如此細膩”。
白靈的眼神變得凌厲,“既然是合作,我希望大家能夠坦誠相見”。
王卓眉頭緊皺,夾着煙的手揉了揉太陽穴。“本來我答應他不告訴任何人的,既然瞞不住了,我也就不兜圈子了。我和陸山民是朋友,他不方便出面,所以讓我幫馬嘴村一把”。
王卓看着一臉狐疑的白靈。“白書記,你不會連他也懷疑吧”?
白靈呼出一口氣,壓在心口的石頭稍稍輕了些,但仍然沒有完全相信。
“你說你是他的朋友,有什麼證據”?
王卓笑了笑,“這需要什麼證據,我投入這麼多人力物力,爲馬嘴村實實在在的做出貢獻,這難道不是最好的證據嗎”?“如果不是朋友,誰會傻乎乎的來當這個冤大頭”。
白靈蹙眉沉思,這也是她一直拿不準的原因,王卓說的話在邏輯上完全沒毛病,人家確實拿真金白銀砸進馬嘴村,馬嘴村也確確實實得到了實惠。
見白靈仍有疑慮,王卓無奈的笑了笑,““你要是還不信,可以打電話問他”。”
白靈下意識握了握手裡的手機,她不是沒打過,在東海的時候她就打過一次電話,但一直打不通。
王卓笑了笑,繼續說道:“你隨時可以給他打電話求證。但是,我有個請求”。
“什麼請求”?
“陸山民現在出了點事,他擔心會連累村裡,請你一定要保密”。
“什麼事情”?白靈脫口問道,神色有些慌張着急,沒有了作爲一個支部書記該有的沉着和冷靜。
“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我也很久沒見他了,打電話不通,發信息也不回。就目前的情況來說,村裡最好不要與他有資金往來,如果讓別人知道這筆資金與他有關係,你們馬嘴村很可能會吃上官司,這對剛剛起步發展的馬嘴村來說是一個致命的打擊”。
白靈沒有再問,她並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人,那個層次已經遠遠超過了她所能接觸的,她沒有能力過問。而且、、、現在的她,又有什麼資格過問。
王卓看了眼白靈手裡的手機,淡淡道:“如果你要與他聯繫,我建議你通過你們之間的秘密聯繫渠道,他常用的手機號碼打不通,即便打通,也很可能已經被人監聽了”。
白靈不自覺的握緊手機,“有這麼嚴重”?!
王卓滅掉手上的菸頭,“白書記不用擔心,我很瞭解他,他是一隻打不死的小強,任何困難艱險都能化險爲夷”。
回到樓上辦公室,白靈癱坐在椅子上,感覺全身的力氣被抽走了一般,渾身無力。王卓的話是真是假,她並不敢完全肯定,但有一點她知道,從今天開始,她每一步都必須小心翼翼,不能出任何差錯。
李大發再次走進白靈辦公室,見白靈臉色蒼白,額頭上還有虛汗,趕緊問道:“丫頭,你怎麼了”?
白靈勉強打起精神,“叔,我能問你個問題嗎,你爲什麼看王卓不順眼”?
李大發皺起了眉頭,皺紋在額頭上堆積起層層疊疊的褶皺。
“俺也說不清楚,可能是一輩子看慣了俺們村的老實人,總覺得他不老實”。
白靈點了點頭,“知道了,叔,我會小心看着他的”。
李大發又看了看白靈,“丫頭,你的臉色很不好,回去睡一覺吧”。
白靈笑了笑,強打起精神,“真沒事,我就在辦公室休息一會兒就好了”。說着指了指桌子上的文件袋,“呆會兒我還得好好看看王總做的方案”。
李大發一陣心疼,張了張嘴本想再勸幾句,但想到白靈這丫頭也是個倔脾氣,也就不再說了。
“那你先休息一會兒,我出去了”。
“嗯,叔慢走”。
走到門口,李大發站立了片刻,又回頭說道:“丫頭,馬嘴村的發展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是整個馬嘴村的事。也不是你一個人的責任,是整個村支兩委的責任,同時也是整個馬嘴村每一個村民的責任。俺們村雖然窮,但個個都窮得有骨氣,也很有義氣。有什麼事千萬別一個人扛,全村人都是你堅強的後盾”。
白靈感覺心頭暖洋洋的,眼睛也有些發酸。這一刻,她深刻的明白了,東海的雖然繁華,但冷。馬嘴村雖窮,但暖。
她深刻的意識到,這輩子做得最對的選擇不是去東海上大學,而是從東海回到了馬嘴村。
“我知道”。
國士無雙,巨星隕落!這是灰色的一天,也是心痛的一天。袁老離我們去了,太突然、太意外!帶着沉重的心情趕回母校,本想在他的雕像前獻上一束花,卻因爲疫情防控沒能進入校門,只能在校外緬懷默哀!人雖去,但他的精神猶在,信念長存!我從他的身上看到了奮鬥、拼搏、積極、樂觀,他淡泊名與利,看輕榮與辱,一路向前,至死不休。這些高貴的精神值得也應該傳承下去,願大家共勉、共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