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書說這幾句面容何其嚴肅,說完轉身就走。屏兒有心,更加不敢怠慢,即刻也跑着去了。再看她等知書走了好半天還沒有從地上爬起來。陳嬌兒早已止住了乾打雷不下雨的假哭,心裡頭開始七上八下的,知道怕了。
“你還不快從地上起身,是想裝模作樣地等着爺到了,好上演一出苦情戲,叫爺心疼於你,不但會把兩個小家丁給了你,還要懲罰我一番嗎?”到了這時候陳嬌兒嘴上還說不出好話,小人之心。
話已出口,不見她搭腔。陳嬌兒實在也是真的慌了。先說就算她真的是裝模作樣,想要上演一出苦情戲,在應昊面前博同情,陳嬌兒也是沒得辦法。再來,剛剛陳嬌兒就是故意突然抽手,兩個人相較的力氣有多大,她那一跤摔得多狠,陳嬌兒心裡清楚。是真的狠!想她皮糙肉厚的,陳嬌兒就是要讓她狠狠摔上一跤,讓她知道疼!
她根本不用裝。待眩暈感散去,眼前能夠看到東西了。她也想從地上爬起來。但稍稍一動,她頓時疼得倒抽了一口涼氣,尾巴根那裡鑽心地疼,雙腿根本使不上力氣。一是因爲鑽心的疼痛,二是她聽到知書臨走時說的話,“萬一傷到了筋骨,這事情可大可小!”,此時她雙腿使不上力氣,心裡頭就浮出了不好的想法,萬一她這一摔以後半身不遂了……這可怕的念頭嚇得她頓時臉色煞白。越怕,她越急着叫雙腿找回知覺,實際上自個兒還在不斷嘗試重新站起來。每一次用力,尾巴根更鑽心地疼,偏偏雙腿就是沒有知覺,她就越怕……
這一來二去的,陳嬌兒也是眼睜睜看着的。她那麼努力嘗試重新站起來,卻不知道是哪裡疼痛,疼得臉色都煞白煞白的,嘴脣也毫無血色了。她兩個丫鬟也分明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一左一右攙扶着,卻也攙扶不動她。她不是裝的,陳嬌兒在不得不承認了的同時,心裡更加慌亂。重點是,陳嬌兒瞧着,她的腿似乎毫無知覺,絲毫使不上力氣?
“萬一傷到了筋骨,這事情可大可小!”知書那句話也再次迴響在陳嬌兒耳邊。像是一些老人甚至是年輕人一不小心摔了一跤,從此便癱瘓在牀的例子陳嬌兒也不是沒聽說過。剛剛那麼多人看着,是她陳嬌兒使詐故意叫她陳珍兒摔跤。只是疼上一疼,等爺到了,自個兒哭上一哭,爺總不會過分苛責於她。何況她在計劃着讓陳珍兒摔上一跤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應對的辦法。但若是陳珍兒真的就這麼……
想到陳珍兒有可能就這麼癱了,陳嬌兒第一時間心裡頭竟惡毒地覺得有些竊喜。她當然也知道怕,是她害陳珍兒摔跤,摔得如此嚴重,就是她哭腫了雙眼,爺也難免要重罰她一番了,甚至杖責她十幾二十個板子。但爺總不會也打斷了她的雙腿吧?只要修養一段時日,她的傷總會恢復。而陳珍兒,既然癱了,就算她眼下是正妃又怎樣?爺就算一時顧念着,好生憐惜陳珍兒幾日。時間長了,爺總會厭煩了陳珍兒這個癱的。最主要的,陳珍兒怕是這一輩子都不會有所出了!往後的日子還長着,看陳珍兒還怎麼跟她陳嬌兒鬥!
想到未來陳珍兒的慘淡,陳嬌兒不禁喜上眉梢,一反常態地也知道“好心”一次了,對柳兒道:“怎麼瞅着梨子和梅子的力氣不夠,你還不快也去幫着扶上一把?沒個眼力見呢!”
柳兒卻是老半天站在原地沒動。
陳嬌兒回頭去看,柳兒居然打着哆嗦,哪裡是沒有眼力見,是嚇傻了!
是啊,事情是她陳嬌兒闖出來的,若當真害得陳珍兒就此癱了,爺會重罰她,但也不會罰得她當真落下什麼毛病。柳兒是她的丫鬟,雖然人不是柳兒推倒的,但她在現場看着,自家主子惹出這麼大的事,她這個丫鬟卻也難辭其咎。爺要是遷怒於她,要了她的腦袋都大有可能。柳兒也是看出陳珍兒不對勁兒,想到了最糟糕的,哪能不怕?就是陳嬌兒吩咐她那一句,她都只顧着害怕,沒有聽見。
這個時候還是江郎有眼力見,看出她不對勁,立即推了推丌晴。原本他們兩個家丁該懂得避嫌,不好上手的,眼下也顧不得這麼多了。二人對看一眼,二話不說便極有默契地一前一後蹲在了她身前身後。
江郎請示了一句,“正妃主子,可好由小的二人先抱主子上牀躺下?”
她疼得咬緊了牙關強忍着,只能輕輕點了點頭,動作都不敢過大,怕再牽扯到了已經蔓延到後背脖頸的疼痛。
江郎和丌晴到了近處,更看出她狀態糟糕,不再耽擱。梨子和梅子給二人讓了讓位置。丌晴力氣更大些,從背後託手環住她的腰身,讓她的後背可以靠在自己堅實的胸膛上,雖然動作過爲親密了,但很好地預防了在搬動她的過程中再牽扯到她的傷處。而江郎則在丌晴抱妥了她的腰身後俯身小心翼翼地抱住了她的雙腿。
“一、二、三!”二人整齊地喊了口號後分毫不差地一同發力。
這個瞬間她的臉色還是又白了幾分,渾身禁不住有些顫抖。她的傷處在尾巴根後腰處。肌膚貼合的丌晴在這一瞬間明顯感覺出了她腰腹肌肉下意識的緊繃。他看了江郎一眼,不必說出口,江郎便也確定了她的傷在腰處。
江郎是在短時間內想了一遍,原本要她平躺可能更好,但過會兒爺也要來,她還是半躺着同爺說話謹慎些。不過她若真是傷得重了,爺該也不會計較這些。更主要的,醫術的東西他也不懂,尤其正妃主子很可能傷到的還是筋骨。瞧她痛成這樣,既然現在是上身直立的姿勢,也可能不要再貿貿然改變姿勢的好。
於是江郎便吩咐梨子和梅子道:“主子的傷在腰處,你們快去用棉被墊高些,好讓主子實誠靠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