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紅無奈,轉身調整了一個商業式的笑容向着應昊迎了上去,“四公子,您來啦。可是要在這七夕佳節替府中女眷挑選一二禮物?不妨這便隨我來櫃檯看看。”絳紅說着熱情地拉着應昊一條手臂就往人羣裡頭擠。手勁兒可大,應昊也不好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拂了絳紅的面子。但他人被絳紅硬往人多這邊櫃檯拉扯,一雙眼睛還陰測測地眯着盯着店鋪後身的布簾,心中有一種不爽的預感。
應昊不怒自威,原本擠在櫃檯前的小子雖然看着絳紅很是親密地拉着應昊過來,但也都不由得給應昊讓了讓位置。聽到絳紅口中是在幫應昊給家中女眷挑選禮物,這才卸下了敵意,不再顧着心中對應昊的懼怕,又爭搶着擠到前頭來。其中幾人還不小心頂撞到了應昊的後背側腰甚至是脖頸臉頰,煩擾得應昊皺緊了眉頭,那些人也裝沒看見,只顧着向絳紅獻殷勤。應昊倒也不怪他們頂撞到了自己,只是他們這樣擠着他,擾亂了他的視線。
這時,布簾輕輕掀起,是梅子探出頭來往這邊望了望。正巧又一人一舉手高高捧着手中的首飾好叫絳紅一眼就能留意到他,問着絳紅價錢,那條手臂就遮在了應昊和梅子的視線之間。梅子估摸着,四皇子那頭看不到這邊,便回身稟報了她一聲。
下一刻,由梨子和梅子打頭,她在中間,後頭有江郎和丌晴護着,五人小心翼翼地掀開布簾就往外走。因爲是兩個丫鬟打頭,路前擋道的男子多少還知道避嫌,都退讓了三分,正好容他們通過。他們也是鴕鳥心態,這一路上都沒敢再回頭看看一看應昊這邊。殊不知,應昊只要輕輕踮了踮腳,仗着傲人的身高,還是輕而易舉地監視着他們的一舉一動。
眼看着他們小心翼翼地走到店鋪門口,門外再沒有人擋着,她這時還知道終於回過頭來看了看這邊,誰知正巧她的視線就跟他的撞了個正着,結果,下一刻她拔腿就跑。應昊頓時氣得啊!三兩下推開身邊擠着的人羣,就往外追。
絳紅還在背後吆喝着:“四公子,您怎麼這就走啦?不爲府裡頭各房夫人挑選一二首飾帶回去了嗎?”
應昊雖然一把就推開了身旁的男子,但前路上還有更多擋着,他心急之下面上王霸之氣盡顯,纔是嚇得他們倉皇避讓。前路通了,應昊回頭瞪了絳紅一眼。絳紅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好事,立即噤聲。應昊這才頭也不回地追着她去了。
這時,莊勤也從布簾後出來,絳紅和他對看了一眼。之後二人盯着應昊怒氣衝衝追出去的背景,心中皆嘆:姐姐/哥哥只能幫你到這裡咯。二人看着應昊那表現,心中也是替她高興。傻丫頭,雖然當初嫁得不情不願,但往後的日子,未必不能幸福,興許還真就嫁對了人呢?
“小姐,你跑慢點,顧着腰傷啊!”她和應昊視線對個正着,也是心慌,想也不想地轉頭就跑,跑得可夠快。四個丫鬟家丁在後面緊趕慢趕地追着,一時竟追她不上。梅子只好帶頭在後面吆喝着。
“是啊!小姐你跑慢點,當心別再傷到了腰!”另外三人也趕忙拉開了喉嚨。
她得了背後他們提醒,頓時覺得後腰隱隱作痛,趕忙左右看看,一閃身就近躲進了一家綢緞莊。待四個丫鬟家丁也追進來,她還指着門口,命令江郎道:“你模樣最普通,個子也矮,最不顯眼,你去門口瞅瞅,他可追了來?”
江郎氣還沒喘勻呢,一聽她這話,很是委屈地摸了摸自個兒的鼻樑臉頰,他的長相是普通,說不上醜,但也不俊俏,身形也不如丌晴高大壯碩,經過丌爺爺那麼多年的鍛鍊還是瘦瘦小小,但小姐就這麼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大聲數落他的長相,真當他們做下人的就不要臉面啊!說他長相也就罷了,男人嘛,最受不得別人說他矮了。他也才十四歲,身高還有得長不是?他們江家男人就是長得慢了些,但一過十五保準個子蹭蹭地就往上竄。這不是還沒到時候嘛,再過一兩年保準要小姐她刮目相看。心裡抱怨一通,江郎也沒敢怠慢,悶不吭聲地到門口守着去了。
這時,店裡頭突然傳來一聲熱情呼喚,“陳小姐?真是好生有緣!”
一回頭,居然是梁姓一雙人。看二人這樣,首飾挑好了,又是相攜來買緞子,已經挑好了堆得小山一樣高頂好的緞子,這是着手準備着聘禮呢。
“呵呵,有緣,有緣。”她怕二人聲音大了,傳到外頭去,不就叫應昊聽見,發現她躲在這綢緞鋪子裡了?她只好主動向二人湊近了些,恭喜道:“樑公子、樑小姐郎才女貌,大好姻緣,這是挑着聘禮嫁妝呢?”
先頭樑小姐已經聽樑樁解釋了,她並不是特指的“媒婆”,而當真也是哪戶大家的小姐,哦不,是哪家的夫人,只是好意幫着撮合了他們這段姻緣,自詡爲“媒人”。雖然樑樁表錯情在先,但她既然已經嫁人,樑小姐也是對她全無敵意,有禮地一蹲,賠罪道:“先頭誤會,對陳夫人多有冒犯,還請夫人不要記在心上。”
“陳夫人?”她一愣,這稱謂聽着新鮮,但她很快反應過來。在崇陽國,女子嫁人本不用跟着改姓,但到了外頭還是會自報家門跟着夫家姓,例如她嫁給了應昊,也可對外人自薦道,應陳氏珍兒。本姓一般會委在夫家姓氏後。剛剛是她疏忽,直接報了本姓,也不怪二人誤會。說來,應這個姓氏也不好直接道出,她便笑了笑沒有解釋,擺了擺手,調笑道:“‘樑夫人’也是無需掛在心上。”
樑小姐也不羞赧,與她相視一笑。
就是樑小姐這大方的樣子,樑樁瞅着她更是眼裡頭濃情深切。他就是喜歡如此強勢女子,不嬌柔不做作。而且她這麼大方應了,不怕叫身旁還有不少人聽了去,也是表明了非君不嫁,叫他覺着心裡頭很是受用。
樑樁笑着應了她一句道:“承小姐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