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兒和鐺兒這兩個丫鬟也是頂用。知書走後,她們主動告知家中父親也是採藥人,她們幼時學了些淺顯醫術,若只是要爲屏兒排除腿上的膿血她們興許也能幫上忙。張大夫便多給了她們一枚牛骨篦子。屏兒大腿根處的爛處太多,光憑嬴箏一人怕是一時半會兒清不乾淨,別是麻藥的效力先散了纔好。有了這兩個丫鬟,一人幫着排除另一條腿上的膿血,一人同梅子一起負責洗換手巾,進度確實快了許多。
她不免多看了鈴兒和鐺兒兩眼,沒想到這兩個年歲約莫也就十五六歲同自己相當的丫鬟膽子也是如此大。她一時還有些分不清楚這兩個長相一模一樣的丫鬟究竟哪個是鈴兒哪個是鐺兒,總之其中一人爲屏兒擠出膿血的手法雖比嬴箏笨拙一些,但也是全然不懼被膿血噴濺了滿手。
再瞧瞧自覺無用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在一旁既不敢看又有些手足無措的梨子。她無奈地搖了搖頭,吩咐梨子道:“你去給屏兒找身乾淨的衣裳來吧。”
“哦。”有活幹總比傻愣在這裡心中舒坦,梨子有些歡快地應了一聲。
“等等!”她又突然喊住了梨子,想了想,改口吩咐道:“還是不要了。估摸着這幾日人也沒法穿,傷口沾不得。你還是去再找兩牀乾淨的棉被來。這一牀一會兒都要換下來,不能睡人了。”
“哦。”梨子應了一聲,踏出去了兩步,又猶豫着回身問道:“小姐,今晚……”
她明白了梨子的意思,點了點頭,道:“就讓屏兒在我屋裡睡吧,不好再挪動了。今晚……我去你們屋裡頭擠擠?”
“這可使不得!”梨子連連搖頭,道:“怎能要小姐睡下人房。”
“那怎麼辦?總不能要我露宿街頭吧?”她開了句玩笑,想來梨子和梅子的房間是擠了些,今晚她還是去睡本是給屏兒準備的偏間吧。
“誰敢要我的愛妃露宿街頭?”應昊突然現身在房間門口,也不知他聽到了幾句,而那聲音裡頭也是奇怪地有些難分是帶着玩笑的意味,還是護着她的意味居多,隱隱地她怎麼覺着應昊這句愛妃說得特別故意,有些高興?下一刻,應昊也是如所有人一樣第一時間掩了掩口鼻,不禁抱怨道,“怎生如此惡臭?”
她猛地回過神來,一把拉住了應昊就往外推。
應昊被她突然推得踉蹌了兩步,第一反應就是反過來使力,一邊問道:“你推我幹什麼?”
“你快出去!沒看到張大夫和小方子都守在外面嗎?江郎和丌晴怎麼就放你進來了。”她見應昊更叫好奇地向內張望,趕忙一邊還擡手遮了遮他的視線。這下子她一隻手更推不動應昊,只能叫道:“叫你出去!你快出去啊!屏兒沒穿衣服!”
“啊!”應昊在聽到她說這句話的同時也已經是仗着身高瞄到了那邊一眼,雖然嬴箏和鈴兒或鐺兒還在埋頭忙碌着,擋住了應昊一部分的視線,應昊也看到了屏兒上身只着着一件肚兜。這回不用她推,應昊也已經懂禮地立即別開視線,順帶還瞄到了浴桶那邊依然有些狼藉,這便主動退了出來。
她隨着應昊一同出來,先反身關好了門,這纔是回頭就批評江郎和丌晴道:“你們兩個頂點用不行?怎麼就放他進來了?”
江郎和丌晴苦笑了一下,並沒有反駁,實際心道,爺像一陣風似的就刮進去了,他們只是會點拳腳功夫,不懂輕功,也要攔得住才行啊。
這時,知書也是後趕到了院門口,便是喘着粗氣衝着裡頭喊道:“爺……爺你別進去……”
之後知書進了來,看到她守在門口,應昊老實地站在院中,這纔是鬆了一口氣。
她一看,知書也沒換身衣服,身上還穿着剛剛幫忙時弄髒的那套。想來,知書是剛一回去就見應昊回了來,不敢耽擱,立即嚮應昊支會了要他來見她,也不知知書有沒有來得及跟應昊先說說事情的原委,應昊便是施展了輕功疏忽間到了這邊。可憐的知書是緊趕慢趕地追在後面。又哪裡追得上應昊。
她好心對知書道:“難爲你了,你先回去換套衣裳吧。”
然後她便是親自想應昊解釋道:“屏兒自八日前一直把自己反鎖在陳嬌兒院中的小廚房內,今兒我叫人砸了那廚房的牆,把早已昏迷的人救了出來。現在人傷得很重,傷得最重的地方還是女兒家很是隱晦的地方。唯有叫女醫來處理。我想,就讓屏兒在我房中修養幾日。陳嬌兒那頭……”
應昊不用她說完,便點了點頭,道:“都隨你安排。”
然後應昊又對着張大夫道:“若是有何需要,庫房裡頭的珍貴藥材您儘可取用。”
她很感激應昊對屏兒如此大方,衝着應昊笑了笑。
應昊便衝着她笑道:“既然屏兒睡了你的牀,不如你今晚便睡到我屋裡來?”
“啊?”她一愣,沒想到應昊有此提議。
“總不能要我的愛妃露宿街頭不是?”應昊眉眼彎彎,重複了一遍這話道。
她眼睛一眯,這下明瞭,原來應昊打從一開始便是打着這番主意。這會兒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她又不好忤逆應昊這“善意”的安排,一時間無法出言反對。
應昊看着她這模樣,嘆了一口氣,靠到她耳旁道:“你放心吧,這幾日我有事,大多不會在府中過夜。我的牀都給你一個人睡。”
如此一來,她想了想,便是點了點頭,勉強答應了。
張大夫等人沒聽到應昊在她耳旁低聲說的那句,便是笑眯眯地瞅着他倆,眼裡滿是曖昧。
她又不好解釋,很難受着那些目光,便是道:“你們先在門口稍候,我還是先進去幫忙。”說完,便是逃也似的反身回了房內。
這會兒他們只能在外乾等,應昊看了還守在一旁的知書一眼,道:“走吧,我們都先回去換身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