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高估了自己被反縛雙手只憑一片小小的瓷器碎片就能輕易割開麻繩的能力。這其實是個耐心活,很不好使力。直到三個漢子酒足飯飽,她看不到背後,估摸着那粗麻繩也就被她磨開了其中一縷。
聽到一個漢子腳步聲接近,她趕忙停下背後的小動作,再次裝睡。
“醒醒。”那漢子一邊喚着,一邊推了推她的腦袋。
“絲――”好死不死的,她被這麼一推,後腦勺的傷口擦碰到了,疼得她倒抽一口涼氣,勉強裝出一副朦朧轉醒的眼神。
漢子還是聽到了她那短促的抽氣聲,察覺到不對,漢子有意翻看她的背後。
她躲了一下,但也不再掩藏,呼疼道:“哎呦!哎呦!別碰,我腦袋疼。”一邊趁機胡亂把手中的瓷片藏到了身下的茅草堆中,
漢子將她拉了起來,再次翻看她的背後。這次她沒躲,讓漢子看到了她後腦勺上染着些血跡。
漢子立即轉頭衝着身後咆哮道:“老二你怎麼幹活的?不是說了叫你手腳輕點,還把人家姑娘腦袋摔破了。”聽起來這是三個中的大哥,他以爲她腦後的傷痕是三人將她搬來此處,老二放置她不小心所爲。
“不是,大哥,她太重了……”
在老大的瞪視下,那老二自動停下了辯駁。這也好,算是變相印證了是那老二手腳不夠輕才傷了她。
老大好聲好氣地跟她陪着不是,一擡手,漢子手中是一個還沒有打開的荷葉包,“姑娘,你不要怕,只要你乖乖聽話,我們不會難爲你的。你餓了吧?吃點東西。”
老實說,這位老大身高八尺,體型壯碩,看起來倒也不像是什麼壞人,更像是勤務勞活的農家漢子,還是能讓家中老小妻子都很有安全感,看起來很有擔當的那種。事情發展到了這裡,她很配合地露出了一副驚恐的表情,叫道:“你們是誰?這裡是哪裡?爲什麼綁着我?”
“大哥,還是讓我來吧。”老三也走了過來。
她打量了一眼,這老三皮白肉嫩脣紅齒白的,除了眼睛小了些,在三個漢子中一對比確實皮相不錯。可惜現在他左臉頰上有些青紫紅腫,上頭還有三道淡淡的抓痕。想來她其實是狠狠給了他一巴掌,只是收手的時候不小心指甲劃破了他的麪皮。
小白臉老三接過他大哥手中的荷包,蹲到她面前露出了一個自認爲最親切帥氣的笑容,道:“小姐,你不要怕。我們三個確實受人之託,綁了你來。但你看看,我們三個也不是窮兇極惡之輩,不會難爲你的。只要你肯乖乖跟我們三個在這破廟裡呆上三天,三天一到,我們一定放了你。聽說小姐是個聰明人,該當知道不會難爲我哥三兒也不難爲自己吧?”
小白臉老三說着將荷葉包打開,裡頭是噴香的糯米雞,笑着又問道:“你餓了吧,先吃點東西可好?”
她是在考慮着該如何應對這三人,一時只是看着那糯米雞沒有講話。
小白臉老三卻好像誤會了什麼,伸手捏了一塊糯米送到了自個兒的口中,對她道:“你看,我也吃了,裡頭沒有毒藥,是乾淨的。”
然後在她決定有所表示之前,這小白臉老三居然又很是善意地作勢要幫她解開背後的繩索。
她當然是向後躲了,要是被他們發現她已經偷偷將繩索割開了一些還得了?
“老三,你不要多事!”長相看起來說是最兇,不如說是大鬍子拉碴、倒三角眼的看起來就魯莽沒耐心煩的老二也開口阻止。
小白臉老三看了看糙漢老二,又看了看直向後躲的她,笑道:“沒事。小姐你不要怕,我只是想幫你解開繩子,小姐好方便自己吃飯。不然,我餵你吃?”
沉穩的老大也開口,卻是先對着她道:“還是請姑娘忍耐一些。”才吩咐小白臉老三道,”老三你喂她吃吧。”
那糙漢老二早看不過去二人對她卑躬屈膝好言相勸的,退回去了佛像腳下繼續喝酒。
恩,她看了看面前兩個漢子,覺得他們還當真只爲求財,脾性倒也不算壞的。
她衝着小白臉老三點了點頭,就着他的手吃了一口。但老實說,這糯米雞聞起來香,吃着油膩膩的還沒有什麼味道。
吃了一口後,她就搖了搖頭,要求道:“其實我不餓,就是有些口渴。這位哥哥你倒些水給我喝可好?”
看到她這麼配合,嘴上叫人又甜,小白臉老三立即笑着應道:“好的,你等等,我這就去給你打些水來。”
等小白臉老三餵過她水,並再三問過了她沒有別的需求。三個漢子都坐回了佛像腳下,有一搭沒一搭地嘮着些閒話。
她一面聽着,試圖從中找到些別的線索,但三人卻只是說着不相干的。一面,她繼續偷偷割着繩索,偶爾也會和三人搭一兩句話。
原來三人本身還真就都是農家出身。老大老二就是實打實的農家漢子,大字不識一個。老三幼時家裡算殷實,倒是讀過些書,也曾想過考取功名。可惜,後來有一年大旱,三個漢子親眼目睹了家中老幼挨不過,在痛失了親人之後便一起出發,打算到城裡頭找官老爺討個說法。他們村兒雖然遠離城鎮,但每年上供朝廷的糧食從來沒有少過。這次他們村長一早就上報,求了朝廷撥糧,爲何遲遲不發,就這麼見死不救?
“三位哥哥,聽起來你們不是崇陽國的人,你們老家是哪的啊?”
小白臉老三是最樂意跟她說話的,立即回道:“我們是臨水國的人,只是一個偏遠小國,小姐可能不知,跟崇陽國沒法比。”
確實沒法比。三人想要討說法的結果就是投訴無門,就連他們臨水國都城的大門都沒能進去。守城門的門衛一聽他們是顧家村來的,說顧家村壓根不算他們臨水國的村鎮,說他們三個不是臨水國的人,不讓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