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喜歡。”炎如玉拖長了音,最後道出了這讓她目瞪口大的二字。
炎如玉笑了,解釋道:“王妃請不要誤會,小生只是素來仰慕有才之士。王妃雖然是女兒身,但在某些事情上的見解非常獨到。小生便是忍不住冒昧了,希望日後能夠常跟王妃討教。”
這……她跟炎如玉也就交談了這麼幾次,炎如玉怎麼就看出來她見解獨到了?要不是炎如玉還口口聲聲稱呼她爲王妃,她都要覺得炎如玉是在用很蹩腳的理由跟她搭訕。
“難道王妃也是遵循禮教,不與男子多交談的人?”炎如玉倒是很善於激將。他嘴裡問着她這話,那眼神卻分明早已確信了她不是這樣的人。
“倒也不是。”她忍不住順着炎如玉的話說了,末了長出了一口氣,道:“那我就交了你這個朋友吧。”
說不上來的,當她答應跟炎如玉交朋友後,心裡忽然覺得很是輕鬆。早先,她之所以那麼防着炎如玉,大概就是怕事情發展成這樣吧。但她既然早先就已經如此,就也證明了其實她打從一開始就想要跟炎如玉交朋友。
“這事兒可要瞞着王爺。”炎如玉竟然還如此直白地問了。
“我跟你交朋友是你我之間的事情,不必刻意隱瞞,但也無須事事都跟他說吧。”她如此說,就已經是在叫炎如玉不要告訴應昊。
“小生明白了。”炎如玉笑着。
她卻皺了皺眉頭。事情還是往不好的方向發展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何冒着惹怒應昊的風險都要答應了跟炎如玉交朋友。明明應昊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不喜歡她和炎如玉多接觸。
“既然王妃答應了小生,小生今日也就先不多打擾了。”炎如玉起身告辭道。
不一會兒梨子他們先後回來。丌晴的表情有些古怪,看着她幾次張口欲言的模樣。她便開口問丌晴道:“怎麼了?有事兒你就說吧。”
原來,丌晴去探望的人是屏兒。在她離開的這一年裡,兩人已經發展到了互定終身的地步。丌晴是不知道自己跟四皇子府的合約期還未滿,可不可以自行婚配。
“這事兒好說,回頭我跟應昊說一聲,我給你做主,定叫屏兒風光嫁給你。”說來,她也好長時間沒見過屏兒了,便問道,“屏兒的身子怎麼樣了?”
丌晴的臉立馬漲紅了,連連擺手道:“我和屏兒發乎情止乎禮,未曾越雷池半步。”
“噗!你這麼急着解釋,知不知道反而好像你跟屏兒已經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似的。”她笑丌晴道,“我是說屏兒身上的疤,她有沒有跟你說過,痊癒了沒有?”
丌晴搖頭,特別憨厚地笑道:“我不介意的。”
她忍不住白了丌晴一眼,又問了一遍,“屏兒沒有跟你說過?”
丌晴果然搖了搖頭。
嘖!男人啊,真是不懂女兒的心思。就算有洛神霜養着,屏兒腿上的傷也太重了。怕是屏兒的腿上多少還留着疤。她不告訴丌晴就證明了這點。屏兒嘴上不說,心裡頭一定也怕丌晴介意。
“你跟我說你不介意沒用,你有沒有給屏兒說過?”
丌晴立馬又搖了搖頭,慌道:“這事兒我不好貿貿然給屏兒說吧,說了反倒像是我其實心裡頭介意,嘴上卻不說。”
得,丌晴這心思倒挺細膩。
這時,丌晴又道:“其實我想求王妃的也不是這事兒,屏兒跟我商量過,願等到我合約期滿再嫁給我。我想,到時候屏兒腿上的傷疤也該能養好了。我們也不求王妃給做主把婚事大辦。我手頭這些年也攢下一點錢,屏兒跟我只想兩個人踏踏實實地好好過日子。今兒屏兒是聽我說您回來了,便想叫我來給您說說,看能不能叫屏兒回到府裡伺候着。”
“你這又是跟誰學的?有求於我就‘您’‘您’的,聽着怎麼這麼矯情呢。”
丌晴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也不答話。
她繼續道:“這事兒也好辦,明兒你就叫屏兒進府來見我吧,回頭我給知書知會一聲就行。正好現在炎如玉入宮當了太傅,知書又做回了管家。屏兒回來正好到大書房伺候着,省了梨子和梅子兩頭跑。”
“謝謝主子。”丌晴立即眉開眼笑地應了。
出來一趟,她自是帶着三人到墨香樓吃了頓好的,也沒忘給“看家”的江郎打包帶回去了一份。
第二日屏兒進了府來。她瞧着屏兒出落得越發成熟了,還透着一股子別招人親近的溫柔,嘴角邊總是掛着這樣一抹笑容。那是一種隨着歲月的沉澱,看開了許多事情卻依然堅強面對生活的淡然笑容。屏兒同時也在打量她,那眼裡別提有多吃驚了。
她先開口了,“你和丌晴的事兒我聽說了“
屏兒的臉上不似丌晴那般羞赧,但臉上的笑容也是越發透露出一種滿足的幸福感。丌晴不過是四皇子府裡頭的一個合約工,能嫁給丌晴這樣的一個小人物,卻似乎是現在的屏兒最滿意的歸宿。她覺着屏兒的選擇是正確的,丌晴看起來很重視屏兒。而既然是個小人物,也就不貪圖什麼三妻四妾的。昨兒丌晴那句“只想兩個人好好過日子”可是叫她聽着也心裡頭很是受用。
“你們既不急着,這事兒我就先給你們記下,回頭我是一定要給你們做主的。”
“謝謝王妃。”屏兒也不似丌晴那般拒絕她,而是直接謝了她的好意。
“丌晴可給你說了?你想回到府裡伺候着,我這頭卻有梨子和梅子夠用了,你可以到府裡新建的大書房伺候着。”
“屏兒願意。”
“嗯。那這事兒就這麼定了吧。我昨兒已經給知書說過,看你是想籤長工還是短約。你既然有宅子,也可以選擇不住在府裡。”
“不知屏兒可否先簽七年的短約?”屏兒往屋外看了看,她就是知道屏兒是在看丌晴。
講道理即使是短約,府裡最短的簽約期限也是十年。看來是因爲丌晴的合約還有七年,屏兒才提出如此要求。
她忍不住問了,“屏兒,你真的要等到丌晴合約期滿了纔要嫁給他嗎?可是因爲你腿上的傷……”
屏兒搖了搖頭,答道:“屏兒腿上的傷其實早已無大礙了,還要多謝王妃,洛神霜真的好用,估摸着再擦上半年當真會一點痕跡都看不出來。”
“那你爲何……”
“其實屏兒是仔細想過王妃曾經跟我說過的話。女兒家十幾歲的時候還太年輕,其實二十幾歲再結婚生子也不晚。女人也未必一定要依附男人。趁着自己年輕還是要多學習,多賺錢。還是自己有錢纔能有底氣。我跟丌晴商量過,我想回到府裡伺候着,一來是想報答王妃的恩情,二來也是因爲四皇子府的酬勞不低,屏兒想攢些錢,將來自己開間鋪子。也像王妃說的,其實我們這種人家沒必要生那麼多的孩子,最好能有兒女一雙,都好好教養長大,就很滿足。七年之後我和丌晴也還不到二十五,到時無論丌晴是想繼續在府裡伺候着,還是同我一起開鋪子,我們到時候再生孩子,也都能好好教養着孩子了。”
她點了點頭,雖然記不太清自己當初是怎麼跟屏兒說的了,但這番思想必定是她灌輸給屏兒的。屏兒能想得這麼透徹,她覺着也挺好的。
這會兒屏兒說完了也是才臉上紅了紅。她還沒嫁給丌晴呢,卻已經都計劃到這麼遠了,到底是古代的女孩家,多少還沒能做到真如她自己所言那般有自信。
屏兒的這番話卻也突然警醒了她。現在她和應昊是處得挺好的,但她可是地地道道現代穿過來的,太清楚感情易淡。現代人還能離婚,離婚之後也還能再各自尋找到新的幸福。古代的女孩兒家只有被休掉一條路,“離婚”後,女孩大多也就別想再能幸福了。但看看絳紅這個例子,還不是因爲絳紅自己有能力,纔不會被人輕看了去。所以又可以說,古代現代都一樣,女人一定要自強,才能確保自己有條後路。
她覺着吧,她這個身份雖然不能輕易“離婚”,但若是有朝一日她和應昊的感情真的淡了,應昊今日對她的承諾到時候自然也就都做不得數了,她也是沒辦法繼續假裝能跟應昊好好的。現代人結婚前都會先想好了若是離婚怎麼辦也是沒錯的,很現實,但也無可厚非。
“屏兒,其實你有沒有想過,現在就開一家鋪子?”她突然改變了主意,問屏兒道。
屏兒一愣,誠實道:“屏兒手裡現在沒有那麼多本金。”
她立即道:“我給你投資。店鋪由我來開,你來經營。在本金回收之前我們五五分賬。等本金都回收了,前五年你也要跟我三七分賬。五年之後那家店就是你的了。”
屏兒顯得有些心動。
她又道:“這也是先定個大概。你若是願意,我們再仔細商量。”
“王妃可也是想自己經營些買賣?”屏兒何其聰慧,一下子看穿了她的心思。
她點了點頭,道:“其實你想回到府裡來做,多半也是覺得我有恩於你,想要報答吧?那我就實話跟你說了,我確實想要你幫我。你與其到府裡打工,府裡又真不缺你一個丫鬟,你不如幫我做。我不只想投資一家店鋪。我是想經營多家。但我這身份,也沒辦法親自照料着。我現在可以答應你給你一家,其它的,日後我也想你幫我照看着。”
“若是能幫上王妃,屏兒自是願意。”
“好。那你明兒再到府裡來,哦,不,你乾脆到琉璃閣找我吧,我明兒一早就過去,我們再詳細計劃一下。知書那頭你不用擔心,回頭我就跟她說一聲,你不回府裡來做了。”
第二日,她先到了琉璃閣,這事兒也是想給絳紅商量一下。
絳紅很支持她。但絳紅提議這事兒她也該先跟應昊商量一下。
“絳紅姐,你就別逗我了。我自己開店就是想給自己留條後路呢,先跟他說了還行。”
“你傻啊?你現在再是防患於未然,其實心底裡不還是想要跟應昊好好過日子的嗎?男人易變心,但咱們女人家又有哪個真能做到這麼淡然。你更該提前告訴他,叫他知道知道,你也是有後路的,好叫他心裡有個譜,才能叫他更緊張了你。再說了,這事兒你再偷偷地做,又能瞞過他了?到時候等他來找你問,你再說了是想給自己留條後路,那纔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不想好好過日子了。”
“哎喲,你這話說的好像也有點道理。”
這時,莊勤進了屋來,聽到了後半段,無語地搖了搖頭,嘆道:“真是不明白你們女人的心思。嫁都嫁了,還總是想着這萬一日子不能好好過了,提前給自己留條後路才行。怎麼就不能多想想怎麼把日子過好咯?”
她和絳紅齊齊回頭瞪了莊勤一眼,兩雙眼裡都寫着,“你不懂!”
絳紅直接罵道:“這事兒你少參與,該幹嘛幹嘛去。”
莊勤搖了搖頭,當真就這麼“該幹嘛幹嘛”去了。
她這一看,絳紅和莊勤他們家分明是絳紅做主的呀,莊勤被收拾得老老實實的。
等莊勤走遠了,絳紅果然驕傲地衝着她一笑,道:“莊勤的錢現在也都歸我管。需要什麼花費都得跟我說,我答應了再給他支錢。男人啊,兜裡就是不能錢多。錢一多人就變壞了。”
“嘖!也就莊大哥老實,才願意這麼被你管着。”
絳紅繼續笑着,那笑容洋溢着滿滿的幸福。確實,莊勤是願意被她管着。莊勤木訥,這就算作是對絳紅最好的告白了。
“所以你是想再開一家鳳凰樓?”絳紅的笑臉也很快收了起來,沒忘正事兒。
“我是想開多家鳳凰樓。”她道,“開成連鎖店。首飾方面自然是想繼續跟姐姐合作。其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