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啊,你不用拿話來麻痹我,有話你就直說。”今天話說到這裡了,李國慶服軟了,她當大嫂的就不能在勁兒了勁兒了的,場面話都說了,要是不給面子,這臺階自己是下不來了。
李國慶一口悶了,乾巴巴的看着方歌:“這些年是我們之間都有些誤會,嫂子你看在我哥的面子上別和我還有老三計較,老三那就是個缺心眼的貨,她都把日子過成什麼樣了,夫妻倆心眼都不全,但文秀這孩子是無辜的……”
方歌眼珠子動動,她就猜到了肯定是有事兒要來求自己,但如果是小姑子家的事情,那就不用往下說了。
“嫂子……”
方歌打斷李國慶的話,擺手,其他的都能放下,但小姑子這事兒沒的商量,“文秀的事兒我管不了,你敬我酒我也不能不喝……”方歌豁出去了,她寧願喝酒,她也絕對不往小姑子家事兒上面沾,方歌擡手就要喝,咪咪手快,直接從自己大姑手上把酒接了過來,不巧她能喝幾杯,沒特意的學過,那時候和同學吃了幾年的白酒配鍋包肉就鍛煉出來了,那個菜太甜了就需要藉助一點其他東西的味道掩蓋一下。
咪咪眯着眼睛仰脖子就灌了下去,一口乾掉空空杯子。
“我大姑身體不好,我帶她喝了……”
李國慶還能講什麼?文秀你要是靈活點,勤着往你大舅家跑跑不就一切都解決了?這孩子也是生硬,得,不是自己的孩子,自己也不操心了。
“拿水壓壓……”方歌着急,對咪咪的關心那就不是作假的,這是她親侄女,從小看到大的,現在都要結婚了,方歌對咪咪有多好,這些都是不需要說出來的,李國慶看着吃着自己的菜,其實年紀大了,他也喜歡這樣的孩子,看着多有精氣神,文秀也沒來看過他,他是不挑,覺得那個家庭,生活下去就不易了,但王愛霞不是自己人啊,王愛霞就總說文秀這孩子和死了一樣,一年到頭都見不到一次,有事兒你再出現,你讓別人怎麼幫你?
紀瞻和咪咪也是有話說,一大一小有的聊,場面看着非常的溫馨。
李國慶走的時候特意慢走兩步,就等着李國偉,也是想和李國偉在爭取一下。
“文秀這孩子自己就不會談對象……”
李國偉能管?
李時鈺那時候談戀愛處對象李國偉都沒管過,哪怕沒人給李時鈺介紹的時候他都不會張嘴去求誰幫着介紹一個,人家主動的除外,他個性擺在這裡,李國慶哪怕說的在誠懇,李國偉都是做不到的。
聽聽也就算了。
咪咪結婚,方歌跟着忙前忙後的,回去登記然後要回來先辦一次,再回去那個城市在辦一次,盧嘉麗這嫁女兒高興的很,整天都是喜氣洋洋的,相比較盧嘉麗的喜氣洋洋,老姑這邊就顯得有些沉悶了。
工資還是那點工資,文秀是掙錢了,原本一家三口賺錢,攢錢買房子,這似乎也是挺美好的光景,但現實就像是冰雹一樣的落了下來。
姑父要臉,他父母身體有點不舒服,過個什麼節,姑父和老姑就絕對跑不掉的,第一個就會被想起,文秀一個月要去爺爺奶奶家一次,每次都不空手去,因爲她畢業了,掙錢了,空手去會讓別人看笑話的,每一次去錢都不少花。
他們家的錢是慢慢攢出來的,任何投資理財甚至那種彩票,在姑父和姑姑來看這都是不靠譜的,會連老本都保不住的。
錢是賺了,但沒有一個賺的多,文秀總要吃喝,要買衣服吧?自己苛待自己,衣服不總買,就那麼兩三件來來回回的穿,爲的就是幫家裡攢錢,姑娘本身就不愛講話,看見誰把頭一低,加上又不打扮自己,你說誰能特別的喜歡文秀?
揹着姑父,老姑和姑父聽不見,家裡今天就說上文秀的事兒了。
“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養孩子的,孩子看見誰都和啞巴似的,不吭聲,原本就長得不出奇,這都多大了,還沒人介紹對象呢,就打算爛家裡了?”
孩子的爺爺奶奶對文秀也不是特別喜歡,感覺就是一般般,所有孩子文秀排在最後,覺得她不會來事兒。
“可別怪孩子,爸媽都那樣呢,什麼家庭教育出來什麼孩子……”
有什麼好可憐的,人家覺得過的挺好的,那就這樣過去被。
他們都佩服死了老姑,你說孃家哥哥那麼本事,侄女也混的那麼好,人脈那麼廣,介紹個男孩兒難嗎?她非得搞的特別的要骨氣,和人家耍橫,把女兒耽誤到現在,現在都不好找了,以後還找呢?
文秀大姑看見過文秀的胸口,當時就把文秀她媽給罵了,說文秀她媽就是個二B串子,自己的孩子生病了你都不帶去醫院,就爲了省錢?把孩子的病給耽誤了,你是要錢還是要命啊?就沒見過這樣的,得虧她知道這人是文秀的親媽,現在好了,你把孩子給坑了,一輩子叫她就穿着長袖吧,孩子自卑現在看不出來嗎?
但她沒有閒錢更加沒有多餘的愛去呵護文秀去,你都長大了,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能做主了,你媽不讓你去看,你就跟着她去診所,性格決定命運,那就別怪誰,自己媽坑你有什麼辦法。
文秀是在一家玻璃製品單位上班,叫個單位吧,但一共就六個人還是算上她,做出來的樣品需要推出去,倉庫裡還有些殘次品,或者是沒賣出去的,當初她畢業回來,找工作不是那麼好找,這家是要她了,但工資不高,可老姑說有個穩定的工作就好,這活看着也不累,適合小女孩兒幹,姑父也是這樣想的,孩子也不幹什麼重活,錢少就錢少點吧。
單位有能人,同期招進來兩個女孩子,那女孩兒就特能幹,和老闆就說她可以把倉庫裡的那些拿到攤上去賣嘛,賣點是點,留着也沒用,老闆一聽覺得就是這個道理,留着能幹什麼,能賣你就賣,那姑娘就拿出去賣了,週六週末就蹲地攤給賣,文秀做不到,她覺得蹲在街上買東西很很丟人,她也不會賣。
有一次老闆帶着其他幾個人去國外談單子,文秀是不明白,自己單位就這麼兩個人還能去國外談單子呢,想不通,就剩下她們兩了,她親眼看見的,那個同學偷東西往家裡拿,當時看見她,還笑嘻嘻的要分她,文秀拒絕了,她也沒有和老闆說,背後告狀這種事她做不來,她做不來,不代表人家做不來,當着老闆的面就有意無意的說文秀手腳不乾淨。
老闆今天找文秀談了談,那意思單位今年效益不好,肯定是要走個人的,其他人都是老員工,這不就是讓文秀走人嘛,她當時覺得一道雷劈了下來。
她沒做錯任何事情,爲什麼要讓她走?偷東西的人都不走。
等車準備回家,路邊只要有人步子稍稍放慢,文秀就渾身都緊張了起來,心裡不停的在猜測,是不是在看她?如果是真的在瞧她,文秀就渾身彆扭,走路都不會走了,好不容易到家,看着自己家的房子,文秀很想哭一場,就連房子都是租的,她家是有房子的呀。
提着沉重的步子上樓,晚上幫着老姑打打下手,姑父現在除了白天上班,晚上還去打更,反正也是睡覺,不會耽誤白天上班的,按道理來說,三口人賺四份錢應該好過,但事實上日子非常不好過。
房租要交,生活要花費,老頭老太太今天明天不舒服,需要買個藥的,其他人立馬就給姑父打電話了,讓姑父去買。
“你呀,買兩件好衣服,自己化化妝。”
文秀拿着筷子夾了菜慢吞吞的吃掉,她都打算這輩子都不結婚了,沒指望的。
吃過飯,姑父就非要讓老姑帶着文秀出去買衣服,去商場,不要去小攤上,這都是大姑娘了,該穿就穿,老姑不是不心疼女兒,可一想起來那房子,覺得千座山壓在心頭,文秀沒人陪着是絕對不會去商場的。
對於她來講,商場這種地方讓她覺得渾身都是壓力,感官上的想法,那就是有錢人去的地方,因爲說出來可能都沒人信,文秀的衣服和鞋全部都是在攤上或者那種看起來不是很起眼現在她則是在網上買,這是老姑灌輸她的想法,商場的東西都貴,一般的孩子父母講什麼都沒用,我該穿就穿,該買就買,但文秀這孩子很老實很聽話。
老姑是帶着女兒出來買衣服的,下定決心了,一定要給文秀買身好看的,她女兒長得也不差,領着上樓,轉了一圈,看中一條連衣裙,老姑就讓文秀試試,文秀死活不肯試,看樣式就知道一定很貴的,裙子她沒有辦法穿,她的胸口不能露出來。
“我跟你說半天就沒用呢,你去試試……”
在售貨員面前,老姑覺得被駁面子了,這孩子一點不聽話,文秀到底還是進去了,換出來,老姑一看,這孩子這身多漂亮啊。
“就這好,媽給你買這個……”
“媽,我不喜歡裙子……”
售貨員笑呵呵的說姑娘穿上這個多漂亮,這腰身看不出來生過孩子,售貨員不知道文秀是未婚的,因爲看起來文秀已經不小了,她自動忽略了文秀胸口上的那些密密麻麻的黑色,手還是頓了一下,這是什麼病啊?
文秀感覺到對方的動作了,趕緊回去就換自己的衣服。
“多少錢?”老姑問。
“這裙子現在打特價1200。”售貨員說之前都是賣三千多的,也就這麼兩條了,碼子都偏小,買到就賺到了,老姑一聽這數字臉上的表情就是一僵,太貴了。
等文秀出來說不要,老姑就再也沒吭聲,她覺得貴,但是自己剛剛說了要給她買,現在是女兒不要。
帶着文秀在減價的貨車攤上買了一雙涼鞋,兩百多塊,這就是老姑的實力,一輩子就是這樣摳啊攢的,錢都是這樣攢出來的。
她和姑父以前可以不吃菜省錢,那現在孩子回來了,難道還不吃菜?
文秀中午是帶飯,老姑一大早起來用青椒炒的肉絲,滿滿的飯菜各半盒給女兒裝在包裡,姑父也是帶飯,但菜就是一個鴨蛋,那飯用剛剛炒菜的鍋底擦了一下,老姑自己就這樣直接吃,她沒覺得辛苦,現在主要的目的就是攢錢買房子。
李奶奶過生日,老人家的生日肯定着重,李國偉也不差這麼幾個錢,肯定是要出去吃的,李國偉中午出去吃飯,結果遇上熟人了,這也是比較瞭解李家情況的。
李國偉養李奶奶在一些人來看,覺得這就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你媽供出來你,這付出多少,換得你現在給一個養老就是應當應分的,也知道老姑的情況,就順帶着提起來了。
也是善意,覺得兄弟姐妹之間,應該相互照顧一下。
“你老妹妹的日子過的可不好啊,每天就吃白飯……”她要不是看不過去自己也不提了,你家一點不差錢,女兒女婿那日子過的,養四個外孫子都養起了,你妹妹現在這日子過的都看不見頭,當哥哥的怎麼就能眼睛一閉當看不見呢?
詳細的她不知道,但看見的就是這樣,老姑在吃的穿的上面可節省了,你當大哥的喝酒大口吃肉,給妹妹留點肉渣啊。
李國偉也不可能對別人解釋什麼,那人和老姑是一個單位的,挺可憐老姑的。
晚上給李奶奶過生日,地方是紀以律訂的,早早就過來接了,李奶奶一身新衣服,帶着珍珠項鍊,以律說老人家帶珍珠好看,李奶奶鬧不過她,方歌就看了一眼,心裡不屑,想着這東西肯定是留不下的,但是想給小姑子也得看她同意不同意的。
這不可能就把老姑給扔掉了,就讓紀以律去打的電話,方歌是絕對不可能打的。
老姑說自己就不過來了,她不吃李時鈺的這口飯,也不饞。
以律笑的有點尷尬,有時候他是真的挺心疼老姑的,覺得怎麼就把日子給過成這樣了?但有時候又覺得特別的可氣,這樣的人,你就是對她講什麼都是多餘的,沒用。
“今天是奶奶生日,老姑你和姑父來吧……”
老姑和姑父帶着文秀上門了,文秀要給自己姥姥買點東西,畢竟是過生日,被老姑給攔下了,你以爲她就願意叫方歌總數落她?但買東西就要花錢,這裡花點那裡花點,錢就都花散了,還怎麼買房?
“你自己親姥姥,不用買,買了也沒人吃……”
要是全部都是她媽吃,沒落在別人嘴裡一口她就買,要是別人吃了,她憑什麼買?
一家三口空着手來的,文秀臉上這個尷尬,她就特別想鑽進地縫裡,就因爲她長大了,知道其實自己家被人看不起,就是自己家的問題,李奶奶對女兒和女婿都沒有要求,買不買東西她當媽媽的不可能那麼計較。
紀瞻在桌子上壓根就沒吭過聲,這一家子他看着覺得眼睛疼,好在回來的人是他,不然他哥的話,還吃飯?
李奶奶拉着老姑的手,珍珠項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脖子上拿下去的,塞到老姑的手裡,李奶奶就吃自己的,當什麼都沒發生,老姑拿在手裡也沒說不要,就要往兜裡揣,方歌突然吭聲了。
“媽,以律買給你的項鍊呢?”
李奶奶滿臉通紅,老姑更是在桌子底下拉着李奶奶的手就把項鍊給塞了回去,從位置上站起來。
“你不用說這些似是而非的話,叫我來就爲了給我難堪,我現在走……”
方歌要笑不笑的,話都被你講了,你媽糊塗你也跟着糊塗?她要是不吭聲,東西是不是就拿走了?方歌就瞪紀以律,這些年紀以律也是在中間當夾心餅,方歌埋怨他總是給李奶奶買這些東西,說老人家不需要,給了說不定轉身就搭別人身上了,這在方歌這裡絕對是行不通的,就算是一頭蒜她也得看住了。
桌子上比較安靜,李時珍就顧着自己孩子吃東西呢,聽見老姑的話心裡冷冷的笑了起來,你要是想讓人看得起,就別幹這樣的事情,拿了吧完了回頭還要逞英雄,誰能高看你一眼?
典型的給臉不要臉。
“媽,你給句話啊……”老姑想讓李奶奶說話,今天到底是誰讓誰過不去的?
李奶奶根本就不可能吭這個聲,她也不可能得罪李國偉和方歌,老姑一看,自己媽都不站在自己一邊,算了,還有什麼可爭的。
“我就是活該,活該我生爲女人,我自己媽都不心疼我……”老姑掀了桌子。
以律看着眼前的人,他看着桌子上的東西灑了一地,有些人把親戚和親情看的很是美好和重要,長大成人開始獨立生活,很快便會知道親戚的關係常常都是庸俗的。
李時鈺對老姑已經沒想法了,以後再有任何的家庭聚餐,她也絕對不可能叫以律打電話給老姑。
李奶奶的那個生日自然過的不是很愉快,方歌把全部的罪名都推到李奶奶的身上了,你想看見你女兒,你女兒來了之後就作,現在滿意了,她掀了桌子她就走了,錢怎麼沒扔下呢?還要別人給她殿後。
“我告訴你李時鈺,你以後要是敢管你老姑家的閒事,我就從樓上跳下去……”
方歌說給誰聽呢?就是說給李奶奶聽呢。
“媽,你消消氣……”
“你別在這裡給我和稀泥,以律你聽見媽的話沒有?”
“聽見了,肯定不會管的……”
李奶奶對着窗子抹眼淚,自己怎麼就攤上這麼幾個孩子了,一個一個都不讓人省心。
“媽……”
方歌推門進來,就說老姑是個什麼東西,她要李奶奶來表態,以律就拽着方歌,何必呢,奶奶都糊塗了,你和她說,肯定說不清的,可方歌不管。
李奶奶也是被逼急了。
“她愛什麼樣就什麼樣,你別管她,以後大家都不管她……”這樣說不代表她心裡就真的是這樣想的,只是現在沒辦法,爲了安撫方歌。
*
紀以律回到家,脫了衣服,出了一身的汗,他現在多少有點發福了,用他四兒子的話說,比他年輕的時候好看多了,以前太瘦了,以律出了一身的汗,原本身體就不行,和李時鈺沒開車,走回來的,就當散步了。
簡直就是一場鬧劇啊。
時鈺也換了衣服,紀瞻拿着東西要出門,李時鈺叫住老二。
“你去哪裡?”
紀瞻被自己媽給嚇了一跳,哪裡蹦出來的,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呢?嚇死他了。
“媽,你嚇死我了……”
“你慌慌張張的你想去哪裡?”李時鈺看着兒子問。
“我得回去,有點事情要辦……”
“你和我講實話,是不是你大哥來過電話了?”
紀瞻搖頭:“媽,好好的說大禹幹什麼,他不回來你也知道的,他壓根就沒把那些人當成親戚看……”
“你少在這裡和我貧嘴,我問你,老三電話爲什麼打不通?”
以律聽見時鈺喊老三,也跟着出來了,這幾個孩子就沒一個叫人省心的,要說省心按道理來講,小四最小,他應該放心,可以律都怕,說不定哪天有個女孩兒挺着肚子找上門了,他對紀鶴來的貞操實在是沒什麼信心,小三呢,一心一意的就玩四大皆空。
紀瞻佩服自己老孃,這你都猜得到?
他要回去就是因爲有人來電話,說他大哥用皮帶給老三開皮了。
紀瞻挺同情小三的,他也知道自己爸媽是怎麼想的,說自私吧,談不上,但小三的心他就不在這裡,你拉不住的,就讓他自己去走嘛,偏老大不,紀瞻夾在中間他也很難爲。
一邊是大哥,一邊是小弟,但是他又不敢反着大禹說話,那大禹真是收拾他,紀瞻就怕他哥,紀禹狠起來和自己完全就不是一個等級的,他不管你是不是他親弟弟,這人特毒。
“我怎麼知道他電話爲什麼打不通,可能在某個地方打坐呢,媽你又不是不知道老三這人,我已經快被煩死了,我幫老三說話他就削我……”
紀瞻有點雞皮酸臉,這倒是讓李時鈺放心了。
“你們有事兒不要瞞着我。”
紀瞻翻着白眼,突然卻接觸到自己爸的目光,紀以律用手指頭在半空點點紀瞻,紀瞻一愣,明明是他媽比較聰明,最後竟然是他爸猜到了。
“我送他去機場。”
以律進兒子的房間,替紀瞻收拾行李,收拾東西方面紀瞻不行,他就是把自己要帶的都給放進去,什麼叫合理佔用空間他不懂,以律沒出聲問他,紀瞻和紀禹最大的分別可能就是臉的顏色了,紀禹偏黑些,紀瞻有點白。
紀以律將行李箱合上,紀瞻推到門口,和自己爸前後腳進電梯,確定電梯門關上了,父子倆才說話。
“說吧,急急忙忙的回去爲什麼?”
“我哥要剁了老三……”
他怕自己再不回去,紀禹真的敢把雲起給剁了,紀禹是貫徹他媽的想法,他媽不想讓雲起走那條路,在他這裡就說什麼都行不通,紀瞻則是寬容些。
“爸,他願意哪裡去就哪裡去吧,將來不結婚不生子能怎麼樣?你和媽不是海域我們兄弟三個呢……”
孩子長大了就會有自己的想法,他就希望成全老三,老三的造化不在這裡。
“你別說了……”
紀瞻從電梯裡推着自己的行李箱出來,看着以律:“他是個非常聰明的小孩兒,很小的時候他就能看懂我們看不明白的,但是現在呢?爸,雲起長到現在,他快樂過嗎?他成績又不好,這些俗事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你和你大哥講過?”
紀瞻搖頭:“我哪裡敢這樣和他說,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大兒子個性那麼霸道……”
他也不敢對父母講,紀禹的脾氣比過去更加暴躁了,發起來火有時候是控制不住的,在看醫生了,但醫生說還是他個人的問題,紀瞻也明白大禹身上壓力很大,他和大禹是一樣的年紀,但……
算了不說了,這些破事兒,和父母講了也沒用,大禹要是知道他說,非活劈了他不可。
長兄如父,家裡的這個長兄就是這樣的,紀瞻也想過,要是自己脾氣衝一些會不會和大禹打起來,可惜了,自己的脾氣偏偏就這樣的溫和。
紀以律打車送着紀瞻去機場,父子倆就像是兄弟一樣。
陳文媛也是飛國外,在休息室看見那父子兩個人的,紀以律還是那模樣,倒是他身邊的孩子,不知道是不是他兒子,看着可沒爸爸長得好看呢。
陳文媛收回目光,今天我和你們站在一平的。
陳文媛覺得對方會看見自己,畢竟從她進來,已經有好幾個人的視線落在她的臉上,她享受這樣的目光,你看老天多厚待她,她依舊是年輕漂亮,依舊青春,並且擁有了不菲的身價。
“爸,你回去吧,省得我媽擔心,當着她別說其他的……”
大禹就對他媽的那個勁兒,紀瞻不屑的想,大禹想做個孝順兒子,他認爲其他兄弟都不夠孝順,大家都只會氣媽媽氣爸爸。
“不是爸想不明白,站在家長的立場總是去想,什麼對你們纔是最好的,我也知道他喜歡的不在這裡,但是爸爸做不到放手……”
他什麼都懂,也明白應該尊重孩子的選擇。
紀瞻的眼神暗了暗,他是真心覺得老三被困在這裡,老虎被拔掉牙困在籠子裡那就不是真正的森林之王了,同樣的道理,雲起的人生原本可以更加的廣闊,但就被侷限在這片天空下了。
紀雲起和紀禹的紛爭就是來自,雲起的閉關修行。
紀雲起每天晚上做完大禮拜後,身體已經十分疲憊但他就睡在門口,這樣屋子裡稍微有點動靜他就可以爬起來繼續用功。
他說自己要回去,紀禹問他要回哪裡去,他說要回自己出生的地方去,回到故鄉去。
紀禹和他媽是一樣的無神論,特別是雲起說他要回那個故鄉的時候,紀禹是真的暴躁了。
“你再說一次……”
真是動氣了,皮帶抽下來就把老三給抽了,抽的不像是樣子,他當時也是在氣頭上,就等着老三服軟,可老三的那張臉叫他心中的氣越來越旺盛,晚上不睡覺就坐在地上,天天這樣想做什麼?
紀瞻回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的景象,老大是火大了就不管不顧的,今天打完明天接着打,小三呢,你怎麼打我,我沒有反應,兩耳不聞傳外事,他就是要回故鄉去。
“你想打死他嗎?”
紀瞻推門進來,將紀禹的皮帶扔飛了過去,他對大哥從來沒意見,你是大哥我們聽你的是應該的,誰讓你付出的最多,但現在是不是就有些過分了?那是你弟弟,不是你的仇人。
“他有沒有和你講,他說要回到他的故鄉去……”
“讓他走吧……”
紀瞻閉着眼睛,他的心思不在這裡,留不下來的。
反倒是這樣,將來媽會知道的更多,小三還是小三,他依舊還是媽的兒子,這世間有那麼多的人不結婚不生子,難道這些就都是錯嗎?每個人的選擇都是不同的,何必逼他呢。
“走去哪裡?”
“大哥我們都很尊敬你,你是哥哥也是父親,小三嘴上不說,但他知道你心裡掛着他,爸媽是爸媽,小三想要的是你的支持,你自己也有喜歡和不喜歡的,當別人逼着你去做你不喜歡的事情……”
“我會把不喜歡的變成喜歡。”紀禹冷冷地開口。
紀瞻無語,這還有的談了嗎?
“他生下來和別人就不一樣……”
“我沒覺得有什麼不一樣的。”
紀瞻:……
兄弟倆個不知道是怎麼談的,沒談攏,反倒是後來紀雲起被叫了進來,紀禹一看小三的這個樣子,他就火大,真的不看不生氣,一看就眼睛疼。
“滾滾滾……”
“大哥讓你滾……”紀瞻臉上一喜,這是成了?
“滾回來……”紀禹開口:“你要去多少年?”
多少年才能回來?
總要有個時間的期限吧,如果沒有時間期限的話,那麼他就可以不必走了。
“12年。”
紀瞻撐頭,大哥你就不敢先騙騙他嗎?走出去你自己的人生就是自己的了,你還用聽他的嗎?
紀禹太陽穴跳跳的疼,這不是神經病嘛,說要去閉關,回他所謂的家鄉,然後12年以後再回來?
你吃什麼,穿什麼,用什麼?
12年之後你多大了?12年你不回家,怎麼和爸媽解釋?
“12年。”
紀瞻有點發愣,他以爲紀禹不會同意,畢竟打也打了,剛剛看着自己大哥的臉和陰天似的,怎麼又同意了?
“是。”
“走吧……”
紀瞻送雲起出門,他送弟弟去機場,把全身的錢都掏了出來,把錢包裡的卡全部都遞給雲起,總要生活的吧。
“我不要……”
紀瞻很想罵出口,你玩什麼個性,不要錢,你怎麼生活?
“你聽我的話……”
到底最後雲起還是沒要,紀瞻現在有點後悔,不知道成全雲起到底是對還是錯,他對那些都不是很瞭解,不明白雲起答應了是不是能做到,是不是一輩子也許就沒有見面的機會了,不放他走,覺得他不開心,放他走,心裡又特別的難過。
那現在問題來了,雲起是走了,以後爸媽打電話怎麼辦?
*
“乖女兒,想媽媽沒有?”陳文媛下飛機的時候特意給葉喜老師打的電話,說家裡有點事情讓孩子先走一會兒,其實家裡沒有什麼事情,她就是想見女兒。
她現在也可以玩特權。
也成爲了別人嘴裡那個了不起的人,別的家長會對着孩子偷偷指着她說,這個就是那個公司的誰誰誰。
她沒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會走到這地步。
汪海聲就像是瘋狗一樣的一路追着她咬,不過競爭嘛就是這樣的,成者爲王敗者爲寇。
“你媽問你話呢……”
葉靜永遠都是這樣,沒人打理他的時候他就是個路人,有人專門的打理他,葉靜也是個能看的料,站在人羣當中也會吸引人的,至少不認識的人來講,會覺得這個男人真的很體面,很有感覺。
封真上午去過公司找葉靜,自然是沒有見到葉靜的面了,葉靜踹封真踹的很乾脆,陳文媛和封真擺在一起,他要選擇誰,這不是明擺着的事情,葉靜這人怎麼講呢,再有錢個性決定一切,確定陳文媛將汪振聲的公司掏空了,馬上對封真避不見面,將父母轉移到其他的地方,對封真沒有任何的交代,只給了封真一千塊錢的分手費,說這些年辛苦封真了。
封真怎麼可能不去找,就算是不過了,總要有原因的吧?她就出去上班,等她回來,家裡就一個人都沒有了,說是房子還租出去了,一千塊錢?
封真無論怎麼打葉靜的手機就是打不通,打苗淑蘭的,苗淑蘭說話很刻薄。
“你們又沒結婚,不過就是打火過,他現在和文媛復婚了,自然要和文媛住在一起,你鬧什麼鬧?”
“媽,你怎麼能這樣講話……”她進家門這些年,她對苗淑蘭怎麼樣?
封真自認自己的脾氣真的是很好,家務都是她做。
“你別叫我媽,我還是那句話,葉靜和文媛復婚了,他們原本就是原配夫妻,你就別做多糾纏了,我兒子對你不薄,那一千塊錢你就當做分手費吧,自己願意買點什麼就買點什麼……”
葉家的人,骨子是改不掉那種刻薄,摳的本性的。
封真就是要個說法,葉靜堂堂正正的走出來,當着她的面說清楚,現在她多少也明白過來了,不過就是自己當了王八,被人耍了,葉靜要是敢擋着她的面,承認他就是個小人,她封真沒有二話,她認了。這一千塊錢就當做是她這些年睡葉靜的錢,可封真無論如何就是見不到葉靜,葉靜的手機號換了,封真在新聞上看見了葉靜的名字,叫同名的人很多,但封真知道這個葉靜就是和她一起睡了幾年的那個賤男人。
不過了你可以直接說,有什麼委屈,當面鑼對面鼓的說出來,不過就不過,她封真也不是就這麼賤,非扒着你不放不可,她氣就是氣葉靜的態度,太不男人了,和一個娘們似的。
可封真不明白,她對於葉靜來說,根本不願提起,因爲沒有必要,他現在是瓷器,封真就是石頭,他和封真幹嘛硬碰硬,他話也寫的很明白了,他們不適合,自己也補償她了。
別說什麼青春損失費,他也有浪費青春,那是不是封真也應該給他一點補償?
封真氣死了,她給苗淑蘭打電話問葉靜的地址,苗淑蘭就像是個瘋婆子一樣的罵她,罵出來的那些話簡直就是難以入耳,封真真是要氣死了。
“你告訴我葉靜地址……”
“你別來糾纏我兒子,我都說了,你撒潑尿好好照照自己,和我們家葉靜睡了幾年,佔便宜的人是你,別發賤要找葉靜,他不可能要你,他和文媛現在過的很好,知道不知道,陳文媛發達了,你算是什麼,一個老女人而已,真的當自己是香餑餑呢,找你那是沒有辦法,拿你當一個過渡的,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