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我媽肯定是爲了接我……”方歌一把摟住咪咪,誰能料到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天降禍事。
盧嘉麗的母親接到信兒就趕來醫院了,來的時候把存摺揣着了,盧愛芬和丈夫也都到了,盧愛芬也哭了,在怎麼鬧彆扭那到底是親妹妹,不可能親妹妹被車撞了,她當姐姐的還覺得開心。
“簽字了嗎?”醫生問。
盧嘉麗她媽就在找方歌的影子,因爲知曉這些年方歌搭了盧嘉麗和方兆南很多,也只有方歌有這個條件,不然人誰敢說救?沒有那麼多的錢,醫保是能報銷,可醫保是要之後算的,人真的救了下來,進了重症監護室,錢從哪裡來?
現場就沒一個人敢說,這錢我拿了,每家條件都是一般,讓人拿這似乎也是在逼迫人家,難道人家不過日子了都用來搶救你?
盧嘉麗她媽倒是想說,可沒錢啊,老太太急的直哭。
方歌和方瑾前後進來的,方歌覺得腿發抖,自己安慰自己,不就是拿出去點錢,只要人能保住就行。
方歌腦子裡沒有去想,現在要不行的人不是她親弟弟,只是弟妹,弟妹是外來人,拿出來這麼多的錢換個新的弟妹都行了,完全沒有這樣的想法。
“醫生,怎麼說?”
方歌上前,她一上前所有人都退開了,人家能出錢,所以人家上前,他們不能拿錢,上前做什麼?
“救,用最好的藥,多少錢都沒事兒,先救人再說。”
醫生開口:“要的就是你們這句話,不然我們也不敢輕易的去做,家屬簽字。”
方歌在上面簽字的,咪咪趴在她姥姥懷裡哭呢,她姥姥也跟着她哭。
方歌她媽知道信兒了,打電話說是要來。
“歌兒啊媽手裡還有點錢,也就四五萬,多少就是那意思了……”
自己的兒媳婦出事兒了,當婆婆的不能看着不管,且不說這些年盧嘉麗這個兒媳婦是怎麼當的,她有病兒媳婦和親女兒似的照顧,方歌身體不好不能長久的待在牀前,那就都是嘉麗啊,大女兒生病也是嘉麗跑前跑後的,嘉麗這孩子仗義。
“媽,你就先別過來了,手術做完了我給你去電話,現在醫院人太多了,看着煩……”
方歌給李時鈺去電話:“你卡里還有多少錢?”
李時鈺是有錢,問題她纔買了一個鐲子,要是沒買,錢能更加多點,卡里劃拉劃拉也就能湊三十萬,她從離婚之後沒少折騰,又是換車有換房子的,房子是沒用自己出錢問題裝修這些雜七雜八的,買衣服各種買買買。
“能都提出來嗎?”
時鈺問了情況,方歌嘆口氣:“時鈺啊,媽知道你可能心裡有點意見,那你舅媽現在情況這麼危險,看在你舅舅的面子上,媽不能不管,難道叫她去死嗎?這錢是你的,媽也徵求你,你也知道你老舅家的情況,肯定是還不上了……”
孩子要打定主意不借,她也不敢硬逼着孩子去借,行不行的你考慮看看,不行就少給拿點。
方歌和李國偉手裡的錢都是現花的,攢也沒攢下幾個,方歌來來回回的進醫院也沒少折騰錢,要是手裡有錢也不能和李時鈺開口借,看着掙的多花的也大,那李國偉買件衣服就是幾千幾千的,是會賺啊,也會花啊,婆家得給孃家也得管,那錢這個東西糟踐的還不快。
李時鈺說着:“現在銀行都關門了,我記得好像上限是兩萬,媽你彆着急……”
李時鈺的錢不是都放在一張卡里,零花錢還是有些的,趕緊的收拾東西去自助提錢,方歌叫過來方瑾,方瑾家裡條件那也是真好,確切的說應該是比方歌家裡有錢。
方瑾是不聲不響,方歌的錢看着放在明面,就那麼些,花完就沒了。
“我們也不能看着兆南不管,現在遇上這事兒了……”
方瑾現在也煩了,要怎麼能不煩?親弟妹進醫院,眼看着就要不行了,處處需要錢,這就是個無底洞,她不花吧,她都跟來了,人被架在道德的架子上,花吧,盧嘉麗對他們什麼樣?方兆南過去捅她的那一下就不算了?
勉強開口:“姐,你也知道我家的情況,盛月說的好聽是出國回來的,就是混了一個文憑,現在工作還沒找到呢,她自己嫌棄這個嫌棄那個的,她要是結婚我還得送她出門,哪裡不要錢?”
方瑾說的也是事情,幾十萬她能拿得出來,拿的也是很輕鬆,但她爲什麼要拿?
別說此刻進去的人是盧嘉麗,就算是自己親媽,她也得衡量衡量,別說她冷血,那你說假如是老太太的話,那現在都這麼大年紀了,搶救回來人還遭罪,好,不拿老太太打比方,盧嘉麗真的救回來了,後期復原這些就都是要錢的,她和方兆南才賺多少錢?還得上嗎?一個外人而已,死了那就是命,要是兆南以後再找,她當姐姐的也不會看着不管,他結婚自己怎麼樣也得花出去五千塊錢不是。
“我兜裡揣了一千……”
這一千塊錢是怎麼花的?
方瑾是自己和女兒對半花的,盛月花五百,她花五百。
方歌當時接到這一千塊錢就想砸在方瑾的臉上,畢竟有那麼多人看着呢,她不能這樣做,現在需要錢,一千塊錢也是好的,也是能救命的,轉過身給了仿照那,自己身上的錢都掏了出來,這個月家裡的生活費四千多都給方兆南了。
“不夠姐想辦法,你也彆着急上火的。”
方兆南就說:“因爲孩子我今天還和她吵了,說她管教方式不對,要是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兒,我說這些幹什麼?我下班就把孩子給接回來了,我還讓咪咪多在你家待兩天……”
方兆南後悔,他要是去接了,什麼事兒都沒有了,或者自己勤快一點開車送她過去,那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兒。
盧愛芬當場給拿出來兩千塊錢,說是自己家條件就擺在這裡,這可真是她花的最多的一次了,和別人走人情來往從來就沒花過這樣的多,再多她也掏不出來了。
倒是盧嘉麗她媽這不是拿出來好幾萬嘛,存摺直接就交姑爺手裡了,盧愛芬也沒爭,盧嘉麗危險關頭,還能計較什麼。
盧嘉麗上手術,手術做下來,醫生出來說手術是成功了,但是人能不能醒,能不能好,這不敢說,先在重症監護室裡待着,晚上在詳細觀察看看,方兆南一身都是冷汗,方歌當時就是坐地上了,嚇的。
管怎麼說,人的命是保下來了,接下去就是看盧嘉麗自己的命夠不夠硬了,挨不過去這些錢也都撒出去了。
就連盧愛芬這樣的條件都花了兩千,方瑾給扔了一千,還說這一千是她和盛月的,方老太太過來醫院,她怎麼睡?和親家看見了緊緊握着手,兩個老太太對着掉眼淚。
“老姐姐,我家嘉麗有福氣,嫁到你們這樣的家裡來……”
她有眼睛,都看得見,方歌一句話,這些錢幾乎就都是嘉麗大姑姐給出,這是大姑姐啊不是親姐姐,她都說不出來別的,感謝也沒有辦法表達,千恩萬謝都不爲過,她相信方歌會有好報的,這樣的大姑姐估計全中國都找不出來幾個。
方老太太就說怎麼家裡事情不斷呢,你看女兒外孫女現在輪到兒媳婦了,這到底是怎麼了?流年不利。
方老太太安慰好親家,方兆南才哭完,不敢當着老太太哭,怕自己媽上火,和方歌在走廊裡說什麼來的才分開,姐弟倆一前一後的進來。
“你二姐花了多少?”
方兆南倒是沒挑什麼,親姐姐還有不花的呢,拿出來一千沒什麼好挑理的,方兆南的個性就是這樣,其實他對着兩姐姐的感覺都是差不多的,就是方瑾那時候熊他熊的太過於厲害了。
“一千。”
方老太太一聽,就撩了臉子,她是肯定要問的,就連盧愛芬都花了兩千,老二家那麼有錢才花一千?
“歌兒啊,你過來。”方老太太激動得臉色通紅,讓方歌去和方瑾要錢,方歌就勸,給不給錢,這是人家打心眼裡自願的,你不能逼,人家有錢難道就得給弟弟花了?
李時鈺揹着包帶上車門快速的就進了醫院,包裡裝了十萬塊錢,這十萬是怎麼來的?有她四萬塊錢,有她兩個關係比較好的同學借的六萬,銀行關門了取不出來錢,你再有錢也沒用,其他的同學是有錢,問題都不在這裡,只有這兩個是上中的。
方老太太一看,心裡就發涼,親姐姐竟然還不如外甥女呢。
“先交上吧,在哪裡辦的手續,媽你把單子給我。”李時鈺就沒打算叫她媽去跑,首先她媽心臟不好,這就跟着夠上火的,來回折騰就容易犯病,她腿腳利索,這些也都習慣了,李時鈺一來說話嘎嘣溜脆,用錢不用怕,明天銀行開門她去給拿,說盧嘉麗以前買過保險,在車上她給人打過電話諮詢了,因爲這份保險當時盧嘉麗是從李時鈺同學手裡買的,這個錢到時候能報銷多少,李時鈺現在心裡都有數,加上盧嘉麗自己的醫保,看着扔出去的錢有點狠,但最後不會太多的,不會超過十萬。
從出事兒到現在,方兆南就沒心情這樣鬆過,真的一腦子的發懵,什麼都想不起來,什麼醫保什麼報銷的,就爲眼前的這些錢着急了,李時鈺再着急她是條理清晰啊,一條跟着一條。
拿着錢下樓去辦手續,李時鈺人家姥姥就特舒心,這就是我家老大的孩子,看見沒?從進來,帶着錢來了,告訴自己老舅,多少錢咱們都治,錢不算是事兒,你們也不會欠多少的錢,這有工作單位,單位還能募捐一點,同理方兆南的單位自然也可以,然後醫保,還有買過的保險,這筆賬現在就特別清晰的出現在大家的眼前了,看着嚇人而已。
盧愛芬有點驚訝,怎麼就知道的這麼清楚?
真的走報銷下來,然後自己就需要掏不點的錢?
“你可別是爲了安慰你老舅就亂說的……”盧愛芬開口。
李時鈺沒搭理盧愛芬,下樓辦手續,方歌把全部的手續都放到了女兒的手裡,她女兒拿着東西都不會亂,不會丟,要是找李時鈺也就是幾秒的功夫,放在方歌的手裡就亂套了。
“總監?”
電話那頭的人有點不敢置信,總監怎麼會這個時間給自己來電話?
李時鈺記得同事說過一次,她有個舅舅是在某醫院當主任的,李時鈺就想問問詳細的,她舅媽現在在這裡救能不能行?醫生要不要請?本醫院就能治嗎?
同事說馬上去給自己舅舅打電話,叫李時鈺稍等。
李時鈺求人就真的能求到人,這不是看在紀以律的面子上,證明她平時是交下人了,她家現在出事情,着急的人該是她,結果愣是同事比她着急,趕緊的披着衣服就下樓。
“你飯還沒吃呢,去哪裡?”
這同事家裡條件非常好,父母也都是有頭有臉的,就這麼一個孩子,平時寵的很,她也無非就是喜歡花點錢,有錢人家的孩子嘛。
“我們總監的舅媽出車禍了,我去醫院一趟……”
孩子的媽媽就念叨,這和你有什麼關係啊?
同事那叫一個盡心盡力,親自去了醫院,給李時鈺去的電話,這邊李時鈺聯繫妥了,這場手術不需要本醫院的醫生做,她不放心。
說來也是巧,同事的舅舅就在這家醫院呢,平時他會接一些手術,這是工作之外的,手法很出名,所以一些家屬就寧願出錢請他親自操刀。
李時鈺上樓,把自己媽和老舅叫到一邊。
“不用本醫院的醫生做,是外面請的,X院的主任,正好上一臺手術已經結束了……”李時鈺快速的說着,現在這臺手術就是這個主任在裡面,當然請是要花錢的。
“花錢也行。”方兆南趕緊說了一句。
真的人能保下來,花點錢也行啊。
“等手術結束吧,看結果。”李時鈺說。
方兆南和方歌肯定是要和兩個老太太說的,盧嘉麗她媽知道方歌挺本事的,夫妻倆手裡有不少的錢花,卻沒料到就這麼短的時間,竟然能找到更好的醫生給開刀,孩子給辦成了,就這麼前後可能幾分鐘的事情。
同事閆朵知道總監舅媽見醫院了,好幾個都知道了,來醫院看看。
李時鈺的同事真的很給她長臉,來了一人扔一千,其實都不認識,也不是說時鈺媽媽怎麼樣了,還安慰方歌呢,勸方歌放寬心,讓回去都沒回去,至少一看,這家是真的有人,這個有人指的不是這家有本事,而是裡面做手術等在外面的人該到的都到齊了。
李時鈺她姥都有點納悶了,因爲這孩子不像是這樣會招人的,你看那幾個小同事,長得又年輕又好看的,還有個握着方歌的手,感覺和幾十年的老同學似的。
不只是盧愛芬驚訝的擡着頭看,就連方瑾都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離婚的時候也沒這樣啊,這才過了多久?也就堪堪一年的時間。
盛月眼睛都要晃瞎了,有些不服氣,舅媽並未你把你的同事喊過來做什麼?
這下方瑾就難看了,人家不認識的人來了都花一千,她這個親姐姐這樣花,這不是叫人笑話嗎?
方瑾又掏了一千五,怎麼也得堵上剛剛的失誤,她不能比盧愛芬花的還少啊,現在在花一千五這就和盧愛芬的錢對上了。方兆南就不要,方歌接了過來,放到方兆南的手裡。
“你二姐給的你就拿着,現在用錢的時間。”
咪咪的姥姥摟着孩子,壓低聲音說着:“你得好好感謝你時鈺姐,要不是人家,你媽命也就沒了,將來長大了對你大姑和你姐好點……”
盧愛芬聽着就不習慣,她不喜歡這樣的場面,突然被李時鈺掌控了,她突然變成焦點了,她不喜歡,非常不喜歡。
脫口道:“怎麼還通知同事,人家會怎麼想,缺錢也不是這樣湊錢的……”
盧嘉麗她媽臉都氣白了,這時候還想着拆臺呢?裡面躺着的人是外人嗎?那是你親妹妹。
盧嘉麗手術下來,醫生都說沒想到情況會這樣的好,命很大,沒有進重症監護室直接推回病房了。
李國偉不可能過來陪牀,方歌這樣的身體就拖着上陣,方瑾也拿出來姐姐的姿態了,每天給送飯,畢竟錢花出去這麼些,現在能省點就省點,每天中午送,晚上送,買菜做飯才能花幾個錢,這個錢方瑾願意出。
兩個老太太就一個都不能用,李時鈺在醫院替換她媽,這幾天健身房也沒顧得上去,咪咪要來,方兆南沒讓,告訴孩子,不是她錯,這就是意外,她好好學習就行了。
等盧嘉麗後半夜醒過來,衆人的心就放了回去,李時鈺還沒睡呢,玩手機呢,方歌在一旁眯着,熬不住,她是真的熬不住但是又不肯走,這是她弟妹啊,她做不到李國偉那麼瀟灑,還能回家睡覺呢。
盧嘉麗當時不能動,就躺在牀上流眼淚,她說不出來話,現在意識還不是那麼清醒,她覺得沒有人比自己更幸運了,遇上這樣的大姑姐。
“時鈺帶着你媽回去,你媽身體熬不住。”
盧嘉麗人醒了,方兆南這才勉強有點腦子能思考一點問題,他都快要忘記了,他姐身體不好,趕緊的叫李時鈺陪着她媽回家,時鈺沒動,她太清楚自己媽了,今天晚上回去也是睡不着,還不如在病房呢,也許這樣還能休息的好點。
“讓她待着吧。”
李時鈺就在沙發上睡的,沒的挑,她住在哪裡都沒問題,給她一個地方她就能睡,不給也沒什麼意見,那就睜眼一宿被,也不是沒有睜過算得了什麼啊。
早上李時鈺起牀的時候,她舅媽情況照比着昨天好多了,人說話比昨天都強,昨天是壓根開不了口,今天勉強能對着她笑,慢慢說還是能說出來幾個字。
她洗了一把臉,方歌也顧慮不上女兒吃飯沒吃飯了,全部的心思都在盧嘉麗身上呢。
中午李時鈺在網上訂的餐,知道她老舅早上也不能有胃口吃,送餐的到醫院,方歌一聽說是李時鈺小姐預定的,讓人把東西拿進來。
盧愛芬正好過來看盧嘉麗,帶的飯菜,知道陪護也得吃飯啊,誰知道方瑾正好也做了飯菜,你說三份。
“隨便吃點,不能不吃啊,身體都熬壞了……”
方兆南早上沒吃純屬就是氣的,以爲單位能救濟一點,單位領導是說能救濟了,但是要拿報銷單據看,救濟也就兩三千塊錢,至於所謂的募捐你就徹底不要合計了,領導說的也是語重心長,過去單位有沒有募捐的?那是真有,但是人家情況嚴重啊,你這動完手術不就沒事兒了,差點沒把方兆南給氣死了,合着人快要死了你們才管是吧?
就他這特殊情況,老婆這麼嚴重,在醫院搶救呢,單位說了,給你七天的假期,這就算是單位仁至義盡了,那你老婆要是永遠不好,你能永遠請假嗎?過了七天就開始扣工資,方兆南就想哭,他想問問,這些年自己是不是做人特別失敗啊?
是的話他無話可講,不是的話,明知道他家裡出這樣的情況,叫他上什麼班?這時候他能上什麼班?
李時鈺做的面面俱到,她不是想要表現自己,她不能親自上手去照顧舅媽,她媽生病的時候是盧嘉麗跑前跑後,這個人情她得還,偏偏這樣做也惹了別人的眼。
“這有錢和沒錢就是不一樣,外甥女有錢就多掏一點吧。”盧愛芬嘴欠的說着,看看方歌,臉上勉強擠出來笑容,你一個大姑姐弄的和親姐似的,其實盧愛芬心裡也是嫉妒,她生病的時候怎麼就沒人圍着自己前後轉悠呢?盧愛芬也有個有錢的大姑姐不過對她不好,這有錢是人家的,人家願意掏出來的纔是給你的,不願意給你,你還想要那就是搶了:“這樣做也對,你住院的時候,嘉麗也沒少跑。”
話是這個話,不過由她的嘴裡說出來卻如此的叫人聽着厭煩。
方兆南正打算開口,電話響,接了起來,臉上一片的激動。
“老舅,一會兒會有人聯繫你,給舅媽轉院,那人說什麼你聽着就好,照着去做,不要考慮錢的問題。”李時鈺冷靜的開口。
公司裡該知道的差不多都知道了,那紀極也不可能被拉下,不管從任何方面來說,他沒有辦法坐視不管。
方兆南掛了電話,和方歌說着:“馬上來人要給轉院,那邊請專家過來。”
方歌擰着眉頭,她幾乎馬上腦子裡就想到了那家人,除了那家人誰能有這麼大的本事,想說吧,弟妹現在這樣的情況,救人要緊。
沒有多久,果然就來了人,對方親自過來接的,讓方兆南放心,已經接了手,並且詳細的瞭解過了手術前後的狀況。
“請讓讓。”
人突然的就給接走了,家裡人鬧不明白,盧愛芬肯定是要問的,住的好好爲什麼轉院?這裡的醫生都說,盧嘉麗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還瞎轉什麼?盧愛芬問方兆南。
“時鈺的對象家裡人請的醫生,有錢都請不到的……”方兆南上了車就跟着走了,留着盧愛芬臉色蒼白的站在原地,方瑾早就聰明的上車跟着走了,她得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盧嘉麗她媽準備回去了,她昨天一個晚上都沒怎麼睡覺,困的不行,人老了就得服老。
看着大女兒嘆口氣:“李時鈺處了一個對象年紀特別的小,兆南他姐死活不同意,這小子家裡有點本事,方歌一直就沒鬆口,現在人家找到機會了。”
詳細的情況她也不是很清楚,和這樣的人做對能有什麼好處?原本就與你家沒有太大的關係。
盧愛芬覺得茫然,這是真的了?
不只是年紀小,而且家裡還有本事?
盧愛芬心裡亂糟糟的,能不亂糟糟的嘛,認定了李時鈺不行,結果人家逆轉了,又找了一個堅強的後盾,還是女方家裡不同意,一口氣差點沒噎死她了。
這事兒一出,方瑾的態度倒是變了一點,不管怎麼說,盛月她爸也就是個做生意的,這幾個月生意不好做,賠了不少的錢,要不然她能拿着錢這麼看重嘛,自己姐姐莫名其妙的靠着女兒起來了,方瑾私下又拿出來了三千塊錢給方兆南,方兆南幾乎馬上就明白了自己二姐的意思,這樣未免有點太投機取巧了。
一家人弄的和做生意似的,這樣不好。
紀母的聲音在電話裡還依舊是淡淡的:“知道你家裡出了一點事情,我也幫不上手,這是我唯一能做的,希望你舅媽康復,自己別太累了,好好照顧自己,以律現在情況挺好的,天天下樓和一羣小孩兒去玩,那些小孩兒都罵他太賤了,搶人家的糖吃……”
紀母雖然明白此刻她不應該笑出來,可高興是發自內心的,以律最近在醫院混的很出名,簡直就是孩子王,領着一羣孩子瞎胡鬧,那些孩子也都是生重病的,家長不會攔着,難得有這樣的精神,他說兩句話能把人逗笑一次。
李時鈺應了一聲。
盧愛芬等丈夫晚上回來,和丈夫一說,平白的折騰了這麼久,現在清醒了,徒弟又能如何啊,每次她見了李時鈺都是冷嘲熱諷的,把人活生生的給得罪了,這以後雖然不敢說能靠上她什麼,但是有這樣的親戚還是有益處的,自己兒子兒媳婦工作都不好啊。
她原本想今年一炮交齊養老保險,誰知道上面竟然就查這個事情,誰都不敢給她辦,盧愛芬也是正發愁的時候。
“真的?你別聽風就是雨的,我不信。”盧愛芬丈夫喝了一口酒。
別是唬人的吧,這樣的事情機率能有多大?前些年是上中出了一個,小夥子長得特別的帥找了一個領導的女兒,這是全上中的人都知曉的,問題那個男的本身就很好看,得了這樣的因緣能說得過去,李時鈺長得好看也說得過去,李時鈺好看嗎?
還沒他兒媳婦好看呢,那他兒媳婦不也就找了自己兒子這樣的嘛,開玩笑。
說謊也得找個能聽的謊言。
盧愛芬看着丈夫,慢慢的說:“我親眼看見的那我還能扒瞎?難怪上次我看着就不一樣了,原來是真的,這件事兒還是李時鈺她媽不同意,據說是文媛給捅出去的,上門親自說的。”
盧愛芬的丈夫將酒杯放下:“要是你有女兒,遇上這樣的人家,你是願意不願意?”
盧愛芬朗聲說道:“當然願意了,傻子纔不願意呢。”
“李時鈺她媽像是傻子?不然她爲什麼不願意?這講都講不通,你媽這都不知道哪裡聽見的消息,人家親口承認了嗎?這肯定就是你妹妹之前爲了氣我們說的。”
這回盧愛芬可沒有在信丈夫的話,她覺得不是。
如果真的不認識什麼人,就轉院?說轉就轉了?
盧嘉麗現在住的病房很寬敞,來多少的客人都能待下,好消息就是,這就是個看人情的社會,方兆南單位的領導給他假期了,剛剛來辦公室主任一起來的,還有他班裡的班長,來了三個人把情況都說了,單位說人什麼時候好,方兆南什麼時候上班就行,不用急於上班,這和昨天的口氣可是完全相反的。
當然了單位拿出來三千塊錢救濟,說誰都是一樣的,真是沒有錢,給他多了呢,別人都會看着,這一年到頭出多少的事故,單位要是全部都救濟也救濟不起。
領導打的是什麼主意?
他從來就沒有聽說過方兆南這人,這是上面今天來電話交代下來的,他先試試方兆南的態度,如果你一定要捅出去的話,那麼好的,將來你不是還要在我的手下上班?給你小鞋穿這就是早晚的事兒,強龍不壓地頭蛇,除非你家有親戚就在這個單位裡,他說的也不是假話,單位救濟都是有額度的,就盧嘉麗現在的程度真的輪不上,你家又不是吃不起了,兩個人都有單位,除非你老婆是下崗的外加身帶殘疾或者不能工作,很悲劇的那種才能拿出來點錢,這都是額外偏得的。
領導的想法方兆南懂,這口氣他得壓着,對着處長主任外加班長也是挺感激的,說單位能想着他,他就特別的感謝了,適當的掉了一兩滴眼淚,不哭那是傻子,我得讓你們明白,我現在的情況確實不妙。
方瑾每天中午固定送飯過來,在醫院待着,等晚上在回家,和方歌兩個人天天跑,來看盧嘉麗的朋友幾乎都知道方歌是誰,也都勸方歌一定要保重身體。
盧嘉麗的同學朋友今天來了二十多個人,前後分了幾批,病房裡都是人,幸好病房足夠的大。
“嘉麗啊,這點災不算是什麼,過去就好了,從今以後平平安安順順利利的,還有你大女兒等着你呢。”
盧嘉麗掉眼淚,不躺在牀上的人是絕對不會明白這種痛苦的,她自己都認爲自己差一點死了,距離死亡那樣的近距離,害怕,擔心,之後又知道要花那麼多的錢,你說叫她怎麼還?
同學和朋友都說,有這樣的大姑姐真是幸運,盧嘉麗就想哭。
她是真的沒料到,方歌能做到這樣的地步,雖然兩個人感情不錯但她畢竟是個外人,沒有血緣關係,方歌親的也是方兆南和方咪,這次的舉動讓她真是……
誰勸的話其實她都明白,她腦子足夠的清楚,這些話不用別人說她自己就能安慰自己一百遍,錢是個好東西。
別人不瞭解方歌家的情況,盧嘉麗是瞭解的那外表看着可真是有錢,這家說不定趁個百十來萬的,因爲方歌和李國偉掙的都多,外人哪裡能看見,正常大姐家一個月不花在不花,消費也是五六千的,如果出去吃的次數多,那說不定七八千都擋不住,掙的多花的多,方歌本人不好吃不好穿,吃那父女倆剩下的都沒意見,穿李時鈺淘汰下來的衣服,可李國偉不是這樣的人,他身上的衣服沒有少於千八百的,人家掙錢了你又不能不讓吃,李時鈺結婚那真是大出血各種掏錢,買東西都是挑好的買的,盧嘉麗陪着去的,東西多少錢她都能喊得出來,李時鈺離婚方歌住醫院花了不老少的錢,現在拿出來的恐怕就是李時鈺的私房錢,那時候她結婚她媽給的。
“我可真羨慕你啊……”同學說着。
誰都有大姑姐,真的對比起來,是會嫉妒的,你命就太好了,這樣的大姑姐少有啊。
同學也都扔錢了,有些連給錢帶買東西的,方歌出去吃口飯,一上午都沒吃了,方瑾纔給送過來飯菜。
“我姐,你就這麼對付吃,你當自己是鐵人呢?”方瑾就數落方歌,拿了新菜你不吃,撿昨天晚上剩的吃,那兆南是個男人叫他吃被。
方瑾一直對這個姐姐有心無力,過去她不是沒對大姐表示過友好,奈何方歌就是對方兆南比她好,現在還是同樣的,你幫着人家吃剩飯人家會感激你嗎?你幾十萬都掏了,還差這麼一點嗎?
方歌是怕浪費,糧食都不是天上掉下來的,就涼一點,對付吃完就拉倒了,她捨不得叫方兆南去吃,這麼涼的東西,兆南吃了在胃痛呢。
看着方兆南好像過的很輕鬆似的,養一個孩子就遠遠比自己想象當中的辛苦。
“你不用管我。”
“兆南你讓你姐就吃剩飯是不是?”方瑾回頭對着屋子裡就喊了一聲。
方兆南出來,和方歌去搶:“姐,你幹什麼,我二姐都拿了熱乎的飯,我給你拿出來……”
方歌上手和方兆南搶着:“我不樂意吃熱的,熱的吃太費勁了,涼的正好……”
脾氣犟的很,她到底是喜歡吃涼的熱的真就沒人知道,從來沒見過她挑剔什麼,方兆南選心裡有點不得勁,看着自己姐身上一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對別人說她家有錢,估計都沒人信。
“這錢我和嘉麗商量了,等報銷完,看看花了多少,我倆還。”
誰不知道錢好花,白來的,說不要了,他只要能拉下臉說不還了,這是自己的親姐姐,她不會和自己算計的,但是方兆南過不去那個坎,做人得講良心,平時佔便宜就行了,房子是房子,錢是錢的,現在還要把自己姐姐家老底給掏空了?
“不急,先等嘉麗好起來的,不用急着還,有就給沒有就拉倒了。”
方兆南擺手:“我一定還,不能拉倒,不然以後生病誰還敢借錢,你老弟弟我是沒掙大錢,但是骨氣我有,錢是時鈺的,我們是用人家的關係不佔人家的便宜……”
方兆南還是那說法,你家再有本事,只要我姐不願意那就絕對不行,不能處,別以爲幫着介紹醫生,他就會站在對方的一側,那不可能的。
他姐對着他的恩情下輩子加在一起都還不起的。
姐弟倆在一旁說話,方歌是可憐老弟弟,方兆南不上班就在醫院裡跟着滾,方歌還配了兩個晚上,反倒是盧愛芬這個親姐姐從來沒有陪過一晚,家裡不是有孩子要管嘛,還有丈夫要管的。
方瑾白天準時來,一天兩個菜,給方兆南和方歌都帶足了。
方歌的媽媽盤着腿,老人家就喜歡這樣在家裡坐着。
“老二說我偏心,你說我就這麼一個兒子,那時候兒子小……”過去重男輕女就是傳統,她確實喜歡方歌勝過方瑾,方瑾這丫頭不懂事,後期還作,方歌長得好看,帶出去很讓她有面子,說話辦事都像是她的風格,其實所謂的對着老大好,也沒有,家裡條件不差,也不是吃不上飯了,別人家吃苞米麪的時候,她家那時候就吃混合面,孩子少,家裡錢也不少,老大老二其實都是一樣的,老大自己考上去的,要念,她就拿錢供了,那老二成績不行,老二也不是念書的料,你說把兩個孩子擺在一起,一個成績好一個成績不好,你供哪個人?
老三那時候年紀小,他念書還早着呢,後來乾脆就不念了,他自己說給家裡省兩個錢,不往成績上面悟了,就不好這口,誰能逼着他去學?
老大給家裡帶回來回報了,她那時候是怎麼作李國偉的?最後享到這個女婿的福氣了,吃的是吃的,穿的喝的用的,一樣沒少過。
方瑾後來也嫁得好了,她管過家裡嗎?
老太太和自己妹妹打着電話:“我們家小南的老婆過馬路的時候被車碰了,這送到醫院,醫生就嚇唬我們,說活不了,就算是活也得進重症監護室,一天得一萬多塊錢,我家老大的孩子第二天就把錢都給提出來了,老二一開始花了一千塊錢,她和她閨女一人五百……”
你說讓人寒心不?
你就是在不喜歡盧嘉麗,那兆南不是外人,兆南是你弟弟,親弟弟。
雖然方瑾後來又補了錢,老太太心裡還是不得勁,你家要是沒錢,做媽的絕對不會挑你,一樣都是孩子,兒子也好女兒也好都是一樣的,不可能讓你因爲你弟弟,就不讓你家過日子了,她要是這樣想這樣做了,那她這個老太太混蛋,問題方瑾家缺錢嗎?
老二帶着孩子回來,不是她對老二一家厭煩,一家三口就沒有一個她喜歡的,說出國就出國走人了,說回來又回來了,有事兒才登門,跟沒有自己這個媽似的,那你都是這樣的態度,我能是什麼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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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舅媽是他家給找的人?”方歌對上李時鈺那雙眼睛,有些發腫,她也是沒睡好,工作多加上家裡事兒多。
沒有休息好。
李時鈺點點頭。
“別以爲他家這樣做了我就會感激,我沒求他們這樣做,我還是那個話我就不同意,你不許和他聯繫,我們倆講好的。”
“我知道,我不會和他聯繫的,說一年就是一年,該出的錢我們掏,我不是佔人便宜的人。”李時鈺說。
方歌微微有些意外,就說她女兒和別人不一樣了,換成別人這種時候早就提要求了。
“我也懶得和你們操這些信,你以爲我就願意每天跟着你去單位?你不怕丟人我還怕呢,你答應我了,我就信你,他每天給我發短信,他以爲我不知道呢,就做給我看是不是?他就是喊出來龍叫也沒用,我的心就是金剛石做的。”
方歌負氣的說着,真是晦氣,什麼樣的人不好,偏偏就是個病秧子,一樣都沒有能叫她看上眼的。
年紀年紀不行,脾氣脾氣不行,方歌是記得那時候把自己給氣成什麼樣了,人家號稱有臉蛋就行,要臉不要?一個男人是怎麼說出來這話的?長得好看就行啊?長得好看就有噁心別人的權力?
越是想心裡越是翻騰,有的看嗎?
李時鈺嫁給你天天侍候你,完了你蹬腿了,她就守着你過一輩子被?你家裡別說有個金山,趁多少錢她也不能看着孩子往火坑裡跳。
十九歲就滿嘴什麼愛不愛的,這就是地痞就是無賴。
有模有樣的說着:“我從來就沒這麼討厭過一個人,他是第一個,看見他我就不討厭別人了,你別笑,李時鈺你別以爲我和你說笑呢,你舅媽現在情況危險,我不能說不用,該多少錢就多少錢。”
“是,我知道了,我沒說其他的,你要是不喜歡我笑,那事先告訴我一聲,是要看哭還是要看其他的,我準備好。”
“對,你就和我耍嘴皮子吧。”
方歌進了病房裡,將李時鈺扔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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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輸了糖我就吃了,我真吃了……”
以律拿着糖塊扔進了自己的嘴巴里,然後對面的孩子不敢置信的眨着眼睛,幾秒鐘之後哭了出來,徹底爆發了出來。
他每天在醫院撩閒,都成孩子王了,醫生說要是他天天都這樣,那他們還輕鬆了呢。
賠了人家一袋子的糖,自己搖着頭,虧了,太虧了,吃一塊糖用了一袋子的糖去換,早知道就不吃了。
新生嬰兒每天都是固定的時間推出來送到病房給母親餵母乳或者這個時間固定的讓外面的人可以看看孩子,前提醫院有要求拍照可以,不能帶閃光燈。
以律今天偶然走過來的,站在外面,裡面躺了一排的小嬰兒,穿的都差不多,都是才生下來的,有的閉着眼睛在睡覺,有些則看着天空不知道能不能看見一些什麼,有的則是看着外面,自己和自己笑,哭的暫時還沒有。
嬰兒就一定是天使,以律的手貼在玻璃上,覺得他們的身上都冒着粉色可愛的泡泡,一張張小臉一個比一個的可愛,小貝比,看着肉肉的,胖胖的,笑起來就是天使,哭起來他也覺得動聽,紀以律覺得手掌心有些癢癢的,小時候見過纔出生的小狗,偷摸摸的趁着大狗離開的時候將小狗狗抱在懷裡,那種絨絨的,心都要暖掉的感覺,現在裡面的則是小天使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