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你,你要和他結婚嗎?還是要和他怎麼樣?”方歌拽住女兒的手。
人是她鬧出來的,也沒見她說什麼樣的重話。
“他哥是我老闆,四海的大老闆。”李時鈺道。
“我管他哥是什麼老闆不老闆的,你給我離他遠遠的,像話嗎?十九歲的孩子和我說他要當我姑爺……”方歌捂着胸口,她就差沒有直接暈過去了,還能有點像話的事情嗎?“不幹了,不幹了總行了吧。”
李時鈺微微的笑了笑,她很少笑,笑的時候到底好看不好看別人也不好說,因爲不常見,右臉頰的下方微微的有個坑,不幹了?爲什麼要不幹了?不幹籤的合同裡面,她就真的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別人喜歡你,你又沒有那個意思,就要逃?
“媽,一個孩子說喜歡我說着玩兒的……”
盧嘉麗也點頭,現在想就是這麼回事兒了,一小孩兒說什麼可能他自己也就三分熱度,過一個小時扭頭就忘,還弄的和真的一樣,時鈺都這樣大的年紀了,人家能圖時鈺什麼。
“姐,時鈺說的對啊……”
年輕的時候誰沒有糊塗過的,她也喜歡過別人,那喜歡就成了?這女的不願意,難道你能把她給強迫了?你以爲警察就是擺設呀,那孩子看上時鈺了,這證明咱們時鈺有魅力不是,不迴應就是是了,遇上瘋狗它咬你一口,你也不能回頭在咬它一口。
“對什麼對?你是沒看見那小子他媽和他的態度……”方歌不停的翻白眼,她活這麼大的歲數,葉靜那是叫她開了眼了,眼下的這一個徹底叫方歌服氣了,說什麼?
那小子在病房裡說什麼來的,說要給李時鈺洗腳來的是吧?
前後她沒聽見,就聽見這句話了,放屁,她女兒要洗腳找誰不能洗,找一個病秧子今天活着不知道明天能不能看見太陽的去給洗腳?
“我警告你李時鈺,你給我離他遠點,他才十九你結過婚的……”
方歌就害怕女兒真的腦子不清醒,真的鬧出來什麼,那還是個小孩兒,真的有什麼,人家一告你,那臉就真的不能要了,這和你離婚不同,葉靜那不是東西,別人誰敢說,她出去抓誰去。
盧嘉麗推着方歌往遠走,李國偉這晚飯還沒有吃上呢,一直覺得餓,眼下是真的餓了。
方歌再氣也得把丈夫的晚飯給熱了,已經做好了,這不是叫人給攪局了,大米飯扔到鍋子裡直接變成粥,就隨便吃一口吧,她現在哪裡還有心情做飯,想自殺的心情都有了,怎麼想自己女兒就不像是個能招人的樣子,上上下下,裡裡外外左左右右的看,就是一個普通的孩子,要是長得漂亮,賊漂亮的那種,有人跟回家裡,這方歌也能理解。
盧嘉麗沒忍住笑了出來,一開始是生氣,可時鈺說完之後想想,那不就是一場誤會嘛。
老闆的弟弟想要什麼要不到,那孩子一看就病的不輕,嘴張在人家的身上,願意說什麼就說什麼吧,說喜歡你就當他說他想吃飯了不就得了。
李時鈺忍不住笑看着自己爸:“你不想問問?”
李國偉一見她笑,自己沒忍住也跟着笑了出來,你說這一晚上折騰的,哎。
“這孩子高中還沒畢業呢吧。”有錢人家的孩子,可以理解,養出來這樣的孩子,也是夠他媽他哥操心的了,難怪他媽是個這樣的態度,真的較真,這不就變成真的了嘛,就是一個小孩子在胡鬧,大家都不理他就好了。
“我進公司的時候和公司籤的合約,如果我現在走,我要賠公司很多錢……”不管有沒有這個合同在,李時鈺沒打算走,她做人光明正大,喜歡是喜歡,不喜歡是不喜歡,工作上沒有問題,爲什麼因爲私事就走,機會是給有準備的人抓的。
李國偉拿着啤酒瓶子,喝點酒壓壓驚,嚇了他一跳,他和方歌也是同樣的想法,這孩子看着她一路長大,叫葉靜給涮了,誰能想到竟然有個小子就喜歡時鈺到了這樣的地步,挺有意思的,留着以後老了回憶的,想起來也會高興高興的。
“喝點?”
李時鈺拿着杯子推了推,李國偉往女兒的杯子裡倒着酒:“你媽啊嚇到了,說什麼你也別往心裡去,爸信你,上你的班。”李國偉十分開懷的模樣,往開了想,這就是吾家有女初長成的心情了。
盧嘉麗和方兆南迴到家裡,兩個人也被折騰了一圈,這又是家裡又是醫院的。
“我實在忍不住了呵呵……”盧嘉麗大聲笑了出來,沒看出來時鈺的樣子還能把一個小子給吸引成這樣,哎,要不是現實裡發生的她還以爲這是說笑呢。
“笑?還笑?好笑嗎?”方兆南可一點都不覺得好笑,無緣無故的被這粘糕似的粘住,還能笑出來?這就是倒黴,喝口涼水結果牙冰掉了,就是這樣的寸。
“我還真沒看出來時鈺有這樣的魅力,那孩子長得真是挺好的,姐都要被氣死了,在醫院那孩子他媽就說自己兒子好看,那孩子自己也說自己長得好看。”簡直就是奇葩呀,把剛剛的對話現在想想,盧嘉麗覺得太可樂了,這都是人才啊。
不過人家母子倆都沒有說錯,那孩子長得是好看,是帥氣,自己要是有這樣的兒子,覺得配誰都配得起的。
方兆南黑着臉,他也沒怎麼認真去看,自己過去你說紀以律幾乎就都是躺着的狀態,他哪裡有時間去看,這事兒覺得荒唐至極,孩子二百五,你做家長的也跟着二百五,最倒黴的是,這是時鈺老闆的弟弟,拒絕吧,不好說,不拒絕吧這就是粘糕。
“我看他那樣,早點死對他媽就是解脫,人啊該走就得走,留在人間禍害。”
這話說的就有點重了,盧嘉麗心裡嘆氣,誰家有這樣的孩子傷心都傷心死了,隨着他去折騰也能理解,自己丈夫這人吧,就是嘴黑,那不是你的孩子了,有些話還是要考慮考慮在出口的。
紀以律已經睡了,倒是他媽抱着胳膊看着兒子的臉,聽見開門的聲音給以律扯扯被子,回頭對上長子的臉:“今天真是對不住她的家裡。”
她也不想鬧成這樣的,但是以律現在這樣的情況,說句自私的話,她沒有講謊話,她兒子紀以律喜歡李時鈺,她也希望兒子能如願以償,至於女方的家裡怎麼想的,她暫時還沒有辦法去想。
紀極一臉的倦意,從來生意上的事情他都沒有這樣狼狽過,這是他一次見李時鈺的家裡人,她父親還好,母親有點厲害。
想起來方歌牴觸的情緒,紀極揉着眉心,他想知道李時鈺心裡是怎麼想的。
這個女的,他摸不透,這是最糟糕的。
“他躺在馬路中央了?”紀極壓低聲音看着弟弟蒼白的臉,心疼的半死,自己能給的都能給,可偏偏李時鈺不是他的玩偶不是聽他說了算的,他想把她給弟弟,這件事自己說了不算呀,紀極的手捂着左側的臉頰,牙疼的厲害。
“嗯,好像是被拒絕了,她給我打了幾次電話,我沒有接直接關機了。”
紀極臉上的表情頓了頓,他雖然也明白母親的心思,可以律的病說走就真的會走的,就這樣還放心交給李時鈺嗎?她如果真的沒有回頭,他弟弟死了誰來負責?想到這裡,紀極心裡非常難受,他看見李時鈺的時候是控制了又控制,他腦子很是清楚,很是明白不該對人家發脾氣的,人家沒有義務替他照顧以律,但是他當時真的很想抽她一記耳光。
“覺得以律身體不好嗎?李時鈺結婚一年就離婚了,是個離過婚的女人……”現在社會雖然對離婚沒有太大的看法,那離婚和未婚還是不同的,她也沒有很好的資本不是嘛。
紀母手覆蓋在兒子的額頭上,動作和聲音一樣的輕:“你不能因爲以律是你的弟弟就覺得全世界的人都配不上他,他的身體就是最大的拖累。”
紀極深呼吸一口氣,狠狠的別開頭,不喜歡聽這樣的話。
他可以賺很多很多的錢,卻不能把以律治成正常人,要這麼多的錢又有何用?
紀極和母親說了幾句話從病房裡帶上門出來,他的髮絲在燈光的照射下隱隱的有些幾根的白髮,靠在牆體,外面漆黑黑的天空,病房裡他母親握着以律的手。
有一種傳說,說是隻要你緊緊握住了病人的手,他就不會離開。
*
李時鈺一大早的起來,昨天沒有睡好,都是那個死小子鬧的,害得她夢裡都是他。
方歌早就已經起了,在廚房裡忙活着呢,看着女兒起牀叫她趕緊去洗漱,李時鈺在衛生間裡洗臉,方歌將毛巾遞了過去,明顯有話要講,時鈺拽過母親手裡的毛巾,她媽昨天肯定沒有睡好,眼眶下方是青的。
“沒睡好?”
方歌心裡埋怨着,她生的這個孩子呀,遇到什麼事兒吧都不着急不上火的,她現在也不知道這是好是壞了。
“你老闆對你不會有什麼看法吧?你和他怎麼認識的?我昨天怎麼聽着什麼快遞又樓下的……”方歌這是一肚子的疑問,不搞清楚,她要怎麼放心,就這麼一個孩子,生怕別人把自己的孩子在給算計了。
經過一個葉靜這就夠了。
李時鈺擦擦臉,頭髮前面有點潮,洗臉的時候沒有注意弄上水了,將毛巾重新塞回母親的手中:“你只要記着一點,沒事兒,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媽他就是個小孩兒,我小時候還想嫁給老頭兒呢,等長大過了這個勁兒就好了。”
方歌點頭:“說是這樣說,他媽是不是神經也不正常啊?昨天就那種場合,她怎麼就那麼說話呢?”
“你要是有個孩子,病入膏肓,他說什麼你也就跟着說什麼了……”
要是這樣講的話,方歌覺得倒是正常的,也是。
“你可離他們家的人遠點,這將來真要是有個萬一,我們可賠不起啊……”真的訛上你,沒錢的人家是爲了想要錢,那有錢的人家是爲了什麼?越是想越是覺得荒唐,這年紀差的不是一點半點,到底是怎麼想的?
這家人的想法都是奇葩。
侍候女兒吃飯,李時鈺咬着一片面包拿着包,說自己還有工作沒有做完,得早點過去公司。
“你吃碗粥在走啊,那麪包乾巴巴的,我也沒給你熱……”方歌追了出去,你說這孩子,飯都做好了,她也不吃一口,一碗粥有兩分鐘也就喝完了。
“不喝了,媽我上班了。”
方歌扶在扶手上看着下面,她女兒已經蹭蹭蹭的下了樓,整理着大衣的衣襬拎着包就下去了,方歌踩着拖鞋回來,她就是坐不住,總是覺得不放心呢。
李國偉等女兒走了才起牀,徑直進了衛生間去洗漱,出來吃飯,方歌就和他嘟囔。
“你說我用不用去醫院在去看看去?我和他媽好好的說說?”這不是女兒領導的弟弟嘛,得罪不起,遇上神經病了,她回頭還得去哄人家。
李國偉擺手,可別再去了,別在有接觸了,時鈺自己能處理好,別給孩子添亂了。
李時鈺停好車,自己在車裡坐了幾秒鐘才推車門下車,她來上班的時間已經有人陸續來公司了,時鈺拎着包進了電梯,電梯裡有人認出來了她,和她打着招呼,李時鈺微笑着點頭。
沒有意外的紀極找了她。
“昨天的事情我很抱歉。”紀極也是纔到公司,一看就是昨天沒有睡好,神色有些憔悴。
不過李時鈺還在等待他下面的話。
紀極將外套掛起來,返身回來坐下:“我媽生以律的時候,年紀已經偏高,生下來時候以律的心臟不大好……”
李時鈺點頭,她曾經聽過紀以律自己親口提過,先天性心臟病。
“先天性心臟病。”
紀極點點頭:“他也有動過手術,但是人與人的身體並不相同……”有些人可以根治,哪怕就是不根治,也可以和正常人一樣,但是他弟弟卻不能,從上小學開始,母親就必須告訴以律的老師他不能進行任何的激烈行動,稍稍有點疏忽,他弟弟的命就有可能葬送掉,以律小時候也不太明白,和同學玩着玩着眼前一黑就會進醫院,以律的成績非常不好,沒有辦法,大部分的時間他都是休息在家,要不然就是醫院,母親也是疼愛孩子過甚。
造成今天紀以律沒有一個朋友的現象他不能怪任何人,是他和母親把弟弟圈在了一個圓圈內,是他們所謂的疼愛害了以律。
“他只是個孩子,我希望他對你的騷擾可以降到最低,你有什麼要求可以提出來。”
李時鈺笑了,昨天在醫院的時候,她老闆絕對不是想說這些的,他說什麼來的?
他能提供自己想要的一切,人越是慌亂,說的越是真話,反觀現在冷靜下來坐在她眼前的這個人,則是帶着面具滿口的謊言。
“我進四海是因爲我救了他?”
“是也不是,一方面我們是想報答,另一方面你確實有能力。”
“如果沒有我救了他的前提,我能進四海嗎?”
紀極雙手交攏,蹙蹙眉頭:“不會。”
四海招收的員工必須合乎一項規定,有過海外留學的經驗,這是基本,而李時鈺恰恰就沒有這個基本,如果沒有這個起因,四海也不會對她招手。
“我能把他當成弟弟來看待。”
她知道以律的身體不好,也很喜歡他,不過並不是成人的那種喜歡,只是因爲他長得太好了,這點李時鈺也很無力,因爲一張臉去對一個人好,這出發點是有點怪異。
“我以爲你有點喜歡他的,畢竟以律長得……”他當哥哥的實在不太好去誇弟弟的樣貌,只能攤攤手,剩下的話全部吞回腹中。
“我長得不是很漂亮,有這麼一個好看的男生又年輕又帥氣他完全符合王子的所有條件,而我卻是一個大齡離過婚的灰姑娘,不讓他來喜歡,我似乎有點不知好歹是吧,就算是看在這張臉上我也應該高興的接受……”時鈺替着紀極講他沒有講出來的話講了出來,紀極倒是沒有想到她會這樣講的明白,“可灰姑娘嫁給王子以後沒人知道她過的幸福還是不幸,老話講門當戶對,我和他相差八歲,三歲一個代溝,我和他之間有多少個溝,就算是我寧願花費幾年的時間等着他能來娶我,他的身體您也有講過……”
紀極擰着眉頭,似乎在強忍什麼。
“我以爲你並不是一個會算計的女人。”
李時鈺站起身微笑:“紀先生,我是個會計,我這人最會的就是算計清楚,每一筆每一條,我喜歡的別人攔不住我,我不喜歡的,別人也不能強迫我。”
“你出去吧。”紀極擺擺手。
她是覺得,如果花費幾年等到以律能娶她的時候,他卻突然掛了,這樣她就什麼都得不到了是吧?
狠狠的將後背靠向後方,手照着桌面狠狠拍了一下。
他卻忘記了一件事情,李時鈺和紀以律是陌生的,兩個人的交情也就是剛剛培養出來的這麼一咪咪,她講的是實話,她不愛這個孩子,請問她憑什麼要付出自己,去成全別人?就因爲那個人是老闆的弟弟?還是因爲他們比自己有錢?給她個幾十年,她也可以達到有錢的階段。
紀極不大喜歡把握不住的人和事,是個人總有缺點,總有慾望,偏偏這個李時鈺家境尚可,李國偉又不是在他的手下,想要抓住一點把柄也難。
紀以律清醒的時候,笑了笑,又沒死成。
他有時候想想真的覺得可笑,都說他的身體不好,他肯好好保養的時候,今天暈明天暈,他不肯好好去維護這個殼子的時候,它反倒是強硬的很,躺在冰冷的馬路上的時候,他滿腦子想着,也許這就是最後一次的放縱了,成與不成率性的爲自己活上一次。
如果醫生告訴你,明天就是你的最後一天,你面前站個你喜歡的人,哪怕多麼弱的性子也會衝動一次,不然死了幾多可惜。
告白就是不需要去管對方怎麼去想,怎麼認爲,你說出口了,那就是了無遺憾。
結果沒死成,這是多麼尷尬的結果。
自己悶聲的笑着,作爲一個青少年,他這個年紀怎麼說都算得上是青少年,想要結婚這種想法有點奇葩,他覺得自己就是朵奇葩。
在醫院一連躺了幾天,都快要忘記走路是什麼滋味,中午趁着母親下樓,拔掉掛針,那一點點的紅凝固在皮膚上,套上自己的衣服,戴着帽子就離開了醫院了,發給母親一通短信,叫她不要擔心自己。
他出門總喜歡戴着帽子,臉色不好不像是女人可以用粉底去遮蓋,到了他的面上,不好就是不好了。
活着的感覺不錯,這個天氣不是很好,灰突突的天空,北方的天氣就是如此,暖的分明冷的入骨。
李時鈺纔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看着來電,挑着眉頭,出院了?
“喂……”用肩膀夾着電話,她不需要避開不是嘛。
以律整個人身體一震,聽見她的聲音脣角微微向上,忍不住笑:“我住院的時候沒有看見你。”
“過去要買花籃的或是果籃,這是一種浪費。”李時鈺隨口扯着。
手下繼續忙碌着,每個月月尾的那幾天總是忙的想死。
“不買來看看我也是好的。”
“出院了?”
“偷偷跑出來的,醫院的氣氛太悶了,總是聽見人哭,我不喜歡醫院,再好的房間也有消毒水的味道。”
她哪裡能懂從小就生病人的痛楚。
“你不要告訴我,你要來找我,我沒有時間,月尾,手頭都是事情,今天又要加班。”
“能加班好呀,加班就證明能多掙錢,多掙錢可以換車換房,買自己想要的東西刷自己的卡,順帶着還可以請我吃飯。”紀以律開着玩笑,站在路口伸出手去招車,他纔剛剛恢復一點,不能過於勞累。
有時候真是要好好感謝他哥哥,拼了老命的爲他賺錢泡妞。
電話那端的人突然沒了聲響,他開口:“昨天你被我氣到了?”
“還好吧,如果說真的有被氣到,我覺得那個人會是我媽,今天早上她猶猶豫豫的問我,你哥是不是我老闆,如果我離職會有什麼樣的影響,我說了需要賠公司三十萬,她就消停了。”
這也不怪方歌,雖然說她家真的不缺錢花,問題賺的都是固定錢,每個月到賬,手裡真是沒有多少了,存款通通都折騰沒了,真的賠三十萬,她也要想想。
“我是說真的,你喜歡我的臉,和我每天一起都可以看見這張臉……”
李時鈺嗤笑:“那我不如盯着電視去看,也一樣可以看見長得好看的人。”
“他們有些不是天然的,我敢保證我的全身都是真的,沒有動過刀子,沒有微整形……”
李時鈺真的是很忙,掛了電話,以律就在公司樓下等着,他找了一家書店,坐在靠窗的位置,她出來自己就能看見。
電話響,旁邊有幾個人在喝着咖啡,有三三兩兩的,有單人出行的。
“媽……”將電話貼近耳邊。
“不要累到,如果等她就找個地方,不要捨不得花錢,太晚回來記得給我或者你哥去電話,如果你想帶着她回家裡來吃飯,提前通知我,你的身體還可以嗎?”
以律翹脣,他覺得自己這輩子一定是燒了很多的好香。
“很好,它暫時沒有難爲我。”
“哎,兒子長大不由娘,昨天晚上聽見你說,要給她洗腳,當媽媽的心真的好疼呀……”他皺個眉頭,自己都會難過幾天,千嬌萬寵養大的兒子,竟然開口說要給一個女人洗腳,這還沒有怎麼樣呢。
“我又追不到她,除了表現好點,還有什麼機會能讓她看見我。”以律忍不住說。
掛了電話,坐在高腳椅上,喝着牛奶,牛奶甜甜的,裡面不知道摻了一些什麼,拿着杯子靠近脣口周圍,當杯子離開口的時候,周圍有着一圈白白的。
伸出舌頭舔掉,眼眸中的目光清澈透亮。
李時鈺出大樓的時候已經九點多了,路上已經沒有什麼行人,畢竟都這個時間了,誰還會有心情出來瞎溜達,走出大樓愣愣,拍拍自己的頭,她這個傻子。
她的車在停車場,她怎麼就徑直出來了?
手裡夾着一沓的報表,自己開車的話還好,如果坐公交車最怕的就是遇上扒手,這些東西是不值錢,問題費精力,好在她有辦法,多少層的紙兩邊捲起,報表在中間,哪怕是被刀子割開,也不用着急。
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你只要遇上過一次,就知道長教訓了。
“嗨!”前面的少年影子拖在地上,緩緩的長長的。
李時鈺不認爲這是一件浪漫的事情,這個時間他這樣的面容出現,幸好她膽子比較大,看鬼片也不會有太強烈的反應。
“等我?”
“送你下班。”
李時鈺笑:“我有車,你只是一個人,你有駕照嗎?沒有的話,怎麼送我?用我的車,僱傭我當司機,送着我回家,然後我在送你回家?”
“我走着送你回家。”
紀以律就住院了這麼幾天,瘦的厲害。
“走回家,我怕累死,不等你哥?”
“他們都不會管我的。”以律笑笑的說着。
時鈺點頭,是的,應該是這樣的,不然他出事兒的時候打電話找他的母親卻找不到人。
“你拿我當朋友看嗎?”
李時鈺將東西放在後面,聽見他的話愣了幾秒:“朋友嗎?應該是吧,我沒有弟弟,你長得樣子會是讓女人心軟的類型。”
“可是你媽並不喜歡我。”紀以律指控。
他當時也有說,自己長得很好,結果她媽卻特別的生氣。
時鈺降下車窗,她需要吹吹風,腦子有些混沌沌的,請原諒她也是剛剛加完班的人,回到家還要繼續開夜車。
“你要體諒她的想法,畢竟你太年輕,她閨女我年紀偏大,你就像是個小騙子……”
“其實你應該相信我的,就因爲我的身體不好,我說的話纔可信,我說的一切都會兌現,嫁給我的人一定會特別的幸福,一定的,一定會叫所有人都跌破眼眶的,我會聽話,又有一個樣貌不錯的男人小男人做你丈夫多好。”
簡直就是完美。
“如果你活不到能娶我的年紀,我豈不是很慘。”
“如果我提早死了,我也會在下面祝福你。”
“謝謝你的祝福,我想我並不需要,聽着怪可怕的,小弟弟好好治你的病吧。”方歌回了一趟孃家,想起來紀以律這個孩子,和母親就講了,她只是覺得真的很無力,簡直就是荒唐。
“我到今天才知道,我們家時鈺長得這樣招人稀罕,可惜了,要是他大個幾歲,身體不好又怎麼了……”就是一說,畢竟那個孩子不可能重新出生,不可能大上幾歲。
方歌嘆氣:“別人和我說想給時鈺介紹對象,我沒敢問。”
姥姥聲音清脆:“有什麼不敢問的,行就行,不行就算了,看她自己想不想看,不想看就慢慢來,她現在才二十七,三十七結婚也是有的,當初我就說你們當父母的不要着急,孩子唸書的時候,恨不得每天一通電話,告訴她不要早戀,畢業就分手,畢業了呢,身邊沒有男人,你們又開始着急,什麼都是你們說的,孩子被你們玩的團團轉。”
姥姥手裡不清閒,端着飯菜上桌,打掉方歌的手,她這身體還是養着吧。
“你說說你這當媽的,一點作用不起,說着急,就讓結婚,家裡這麼好的條件,那外人尋思着時鈺還不得好個挑,你說她差點什麼吧,也難怪你不敢說,我要是你,我也不敢說,你這女兒啊生的沒有脾氣。”
“媽你也不是不知道,她自己在單位不處,介紹的人越來越少……”
那些介紹對象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商量好了,那時候沒人給介紹,她能不着急嘛,都要急死了。
真的碰不上合適的,挺過三十,那就危險了,更加不好遇上好的男人。
“是啊,最後結婚了,又如何了。”
姥姥上桌,遞給方歌一副筷子:“她的事兒你就讓她自己決定,說給她聽,她也有腦子,往往啊大人越是操心孩子越是起不到好的作用。”
方歌垂頭喪氣的,老太太也不忍心這樣說女兒,她女兒哪裡都好,就是不夠淡定。
“早上還給時鈺弄洗臉水呢?牙膏都擠好?不是我說你啊,小歌啊,時鈺今年是二十七不是十七,你都給她準備好了,就是兒子女兒也不能這樣養啊,將來她還是要和別人一起過的,她丈夫能像是你這樣?不能的話,孩子心裡會有落差,要我說,那房子裝修好了,讓時鈺自己出去住,她有自己的生活,成天跟着你和國偉,你們也妨礙她,孩子處不到對象就是被你們耽誤的。”
方歌不見得是不知道這些,可當媽媽的心情,她就是犯賤。
捨不得她去做飯做菜,捨不得她去洗衣服,捨不得她動手,自己能力範圍之內的,恨不得都替她去做了,久而久之就這樣了。
“她爸也是這樣說的,裝修好了,就讓她過去住。”
大家都是不贊成李時鈺和他們夫妻繼續住在一起,方歌也想好了,反正那房子距離也不是多遠,出去就出去單過吧。
孩子和他們一起住,她現在花的都是孩子的錢,時鈺這個勁兒啊,說不好,她也有錢,和她一起出門,她一定不會讓父母掏錢。
“我聽嘉麗說,你還讓她不幹了,你可真行啊,這是男孩子追我們時鈺,一個女孩子比他大那麼多,就算是真成了,我們能吃什麼虧……”
方歌趕緊擺手。
“媽,你可別說這樣的話,我就這麼一個女兒,我可不想她找個比她小的,身體健康的我們都挑不過來呢,還要個病秧子,你饒了我吧,就是說也千萬別把時鈺和這樣的人往一起說。”
這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情,也不是什麼好事兒。
方歌這廂給母親扔了幾百塊錢,東西她就不給買了,她住院的時候她媽沒少折騰,她媽和老太太住的地方挨着很近,方歌又去了一趟李時鈺奶奶的家裡,同樣的扔了幾百塊,老太太也沒有和她客氣,老大這兩口子確實不缺錢花。
“你這身體得保養好了,小歌啊,別遇到點事情就着急上火的。”當婆婆的也不能深說,那時候方歌差點就死了,你說你要是死了,你坑誰呢?
你這女兒才離婚,你丈夫還有那麼長一段走呢,合着你甩甩手就離開了,你叫時鈺怎麼活?
孩子會不會怨恨自己?和婆婆嘮叨了一會兒,婆婆拿着自己收拾好的青菜,叫方歌拎回去,省得洗了。
方歌到家樓下,今天她下午沒有事情,就提前回來了,老遠看着那孩子就覺得眼熟,心想着不會吧,怎麼就能那麼巧呢,她現在都做病了,看着小孩兒就覺得像是那天那個大鬧自己家的那個孩子。
結果沒有走兩步,對方轉過頭來看她,那方歌能記錯了嘛,就衝着這張臉,她就絕對不會記錯。
“阿姨。”紀以律恭恭敬敬的上前。
方歌捂着胸口,又要說給她當女婿?
她可受不了這個刺激,天知道她心臟也不是很好,方歌心裡下定決心,這次他如果要暈倒,自己一定要暈在他的前面。
“你來幹什麼。”口氣硬邦邦的。
“阿姨,我哥已經教訓我了,對不起,我那天和家裡鬧了一點彆扭,您別和我生氣,我是亂說的。”
方歌一點也沒有放開,就是亂說,你找誰不好,你非要找我女兒?
但是她現在多少有點明白李時鈺當時爲什麼笑了,確實與自己女兒無關就好。
“行了,你回去吧,我也不生你的氣,我一個大人也犯不上和一個孩子生氣,你只要以後別想起來拿着我女兒來開玩笑就行了。”
以律上前,去接方歌手裡的東西,方歌不肯,可對方執意要這樣的做。
怎麼說呢,就是個奇怪的孩子,被慣壞了。
方歌上樓向來都是這樣的,走兩步得休息兩步,紀以律站在方歌的身邊,明明就站在她的身邊彷彿又隔了千山萬水的,她記起來他心臟似乎也不是很好。
“沒有動過手術?”
現在醫學這麼發達,他家裡又那麼有錢,怎麼沒去治療呢?就算是在國內治不了,去國外治啊。
以律笑着,他的表情在笑,他的眉眼他身上所有的部分好像都在笑,笑的方歌一句話也不說了,這孩子在長長不用懷疑,身體好的話,誰嫁給這樣的孩子,都能偷笑醒了,不過這樣的身體,誰嫁了誰倒黴。
方歌心裡淡淡想着,好看頂什麼用。
“可能是命不大好,沒有治好。”
方歌扭開臉不肯去看他的臉,這個死孩子,對着自己放電。
方歌叫他走,他偏偏不走,說自己那天鬧的這麼厲害,一定要給叔叔親自道歉,方歌解釋說李國偉今天回來的晚,這孩子也還是跟着上樓了,沒有辦法,這又知道是老闆家的,只能讓他上樓,方歌緩了一口氣,掏出來鑰匙,她家的大門有些發舊,卻是這棟樓最早換防盜門的人家,李國偉一向思想超前的。
擰開門,方歌率先進門,從鞋櫃上拿下來一雙拖鞋扔在地上。
“進來坐吧。”
屋子裡往前就是客廳,李家的客廳不算是大,卻很整齊,家裡的傢俱保持的都比較好,看得出來有點價值,客廳的牆壁上掛着一幅照片,照片是一家三口的合照,李時鈺和母親坐在父親所坐的沙發扶手上,手微微的摟着方歌,方歌也是一臉的微笑。
方歌真的不難看,可以說算是個美人,杏核眼就是太大了,老了有些發鬆,想當年李國偉和方歌談戀愛的時候,那老鄰居都趴着牆來看,覺得很奇怪,李國偉家條件不好,卻找了一個好看的媳婦,反倒是那些家裡條件好的人家,找的兒媳婦都是普普通通的。
李國偉自己本人也不醜,問題兩個不難看的人,生出來的女兒普通的很,沒有按照最好的成長方式,取父母的優點去長。
那天紀以律哪裡有時間看屋子裡都掛了什麼,照片裡的李時鈺和平時的人有些出入。
“你坐吧,想喝點什麼?”
方歌心裡嘆氣,明明回家就要做飯的,結果這個人跟了上來,害得她沒有辦法扔他一個人在客廳裡。
家裡條件好,也不見得就是教養好,她家裡什麼都有的,時鈺和李國偉的抽屜裡什麼文件都有,這小子要是偷東西,誰防得住?
方歌還是多了一個心眼,敵不動我就不動,反正我是絕對不可能讓你和空房間接觸的。
李國偉六點整就進家門了,他沒有敲門,鑰匙擰着門,一身的勞動服,今天穿的比較隨便,腋下夾着一個包,一進門自己還是一愣,到不會懷疑這是不是自己的家,誰的家他總認得出來的,就是發愣,這小子怎麼來家裡了?
李國偉對這人印象一點不生,這一通折騰,他能忘了嗎。
將包隨意的放在鞋架上,自己換着拖鞋。
“叔叔,你回來了。”
李國偉嗯了一聲,人家出聲了,他就不能不答應,看着方歌,以眼睛詢問,這是怎麼回事兒啊?
沒等方歌出聲呢,紀以律已經起身解釋了。
“那天我和家裡人吵架了,對不起叔叔……”深深鞠躬。
李國偉這人就在乎面子,覺得孩子來了,那就過去吧,誰也別總提過去發生的事情,孩子臉皮也是薄,人家和家裡的事情那是他們家的事兒,自己家就不用跟着攙和了。
“坐吧。”
紀以律一直站着,李國偉也覺得不舒服,來家裡了,也不能叫人罰站。
方歌看得見紀以律的模樣,李國偉卻看不見,他一個男人哪裡還會盯着一個孩子的臉看,就算是他長得如何的討喜,也跟他沒有干係不是嘛。
“李國偉,你跟小紀待會兒,我做飯。”
李國偉擡腳就要進裡面,方歌叫住丈夫,你還往哪裡去,你在外面坐着吧。
紀以律自己沒有開口說要離開,方歌夫妻兩就都沒好意思開口請人走路,也都看明白了,現在這小子就是等李時鈺下班呢。
李時鈺下班買了幾箱橙子,嚐了一個覺得挺甜的,開車也是順路給她奶奶還有姑姑送了兩箱,姑姑送時鈺下樓。
“你說你和自己親姑姑這樣客氣,下次別買了,我們家吃水果差,這麼大一箱根本吃不了……”
親姑姑哪裡捨得看着侄女花錢,雖說孩子賺的錢多,那時鈺一天多累,成天的加班加班的。
姑姑把李時鈺送上車,看着她開車走人的,自己纔回到樓上,家裡吃水果不見得就是差了,但是哪裡有長輩貪小輩這點便宜的,她是親姑姑,就不會想李時鈺有錢可勁兒的往她身上來花。
李時鈺的奶奶叫孫女進去吃飯,時鈺說家裡可能都做上了。
“那趕緊回吧,你媽今天下午過來的。”
李時鈺上了車,她奶奶招招手,她就開車走人了,有老鄰居出來,遇上時鈺奶奶了。
“時鈺多好的孩子,遇上那樣混賬的人家……”
李時鈺離婚,這也瞞不住的,索性乾脆就不瞞,鄰居老太太也是看着這孩子長大的,覺得哪裡都好。
李時鈺她奶沒有抱怨,命中註定的,這些都是老天爺安排好的,孫女現在健健康康的,能賺錢能花錢不就挺好的。
李時鈺到家,抱着箱子往樓上去,她還真就沒有給她姥姥買什麼,主要她媽會想着的,就沒買。
用腳踢了一下門,李國偉還沒有動作呢,紀以律已經起身了,推開門。
“回來了。”
李時鈺一愣,以律上手去接,李時鈺調侃:“你還是別碰了,真的出事兒了,我也負責不起。”
叫他抱完,然後自己送他去醫院呀?
還是別浪費這個力氣了,抱進去,李國偉出來接,問李時鈺買的什麼,這麼沉。
“路邊看見賣橙子的了,挺好的,就買了。”
方歌從廚房探頭,問李時鈺花多少錢買的,完了喊了一聲貴了,可不是貴了嘛,她要是去蔬菜水果批發也才兩塊九毛九一斤。
“我的菜……”
方歌聞見了胡味趕緊的回去廚房,李國偉將箱子搬了進來。
“你怎麼來我家了?”
“我是來道歉的,那天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紀以律臉上沒有難爲。李國偉和方歌能被他騙了,李時鈺卻不能,他昨天還去接自己下班,今天就說那天鬧的是誤會?
不過她也不想解釋,省得父母操心,要是能這樣理解就是最好的了。
方歌實在很不情願的讓一個陌生人在自己的家裡吃飯。
“那個小紀啊,你不回去,你媽不會着急嗎?”
方歌就差沒有直接明說了,趕緊滾蛋走人,還坐什麼坐。
紀以律笑的溫柔:“我媽不會擔心我的,阿姨,打擾你了,我吃完飯會幫你洗碗。”
方歌拉着臉子,誰用你洗什麼碗,誰敢用你。你到時候在給我暈一下子,我還活不活了,你不吃不就不用洗碗了。
李時鈺回自己的房間去換衣服,衣服換完聽見有人敲門,喊了一聲請進。
“你的房間很大呀。”
紀以律踩着拖鞋進來,李國偉是不好說不讓他去敲門,方歌是壓根就沒聽見,弄魚呢,不敢分心啊,不然魚就糊。
李時鈺開着門,李國偉一想,自己也是多心了,就是一孩子。
“看完了?看完了就出去吧。”
紀以律拉拉李時鈺的手,兩個人的腳絆了一下,他筆直筆直照着她就壓了下去,幾乎是等於推,李時鈺要是摔下去那頭會磕在牀邊的,磕一下估計也會很疼,他轉了一下兩個人的姿勢,他再下摔了上去,閉閉眼睛,上面的那個人頭直接撞在了他的胸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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