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發現葉苗最近有點變了,她背的那個包我都捨不得買……”陳文媛有所保留的說着,不是買不起她就是捨不得去買,花那麼多的錢去買個包這似乎有點傻。
葉靜是完全沒有往心裡去,一個孩子背的還能是真的?聽自己媽唸叨過兩次,說是葉苗班上有個特別有錢的孩子,拿東西都不當東西用,拿錢也不當錢花,和葉苗關係就挺好的,給葉苗花了不少的錢。
葉靜都不上心,陳文媛還能管?就她看着葉苗連自己三分都沒學到,搖搖頭,願意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
紀以律現在不打工了,自己琢磨怎麼掙錢呢,你要知道每天發傳單在這樣冷的天氣裡就特別的苦逼,他身上脂肪太少了,不禁凍,什麼樣的人禁凍?當然是五花肉比較多的人,伸着手摸摸自己的腹部,連點贅肉都沒有,各種排骨,實在太辛苦了自己就得打別的注意,他也是有看,自己學校的旁邊,如果能幹點就好了,可啓動資金呢?
紀極聽着老小的聲音挺着急的,他是硬生生的推了一個會,幸好他是在A城。
“借錢?”
紀極無語,和自己拿錢還用借?
說實在的話,他不舒服,非常不舒服,自己的親弟弟伸手要錢都是應該的,要多少別說有原因,就是沒原因他也會給,家裡就這麼一個小的,他身體又不好,兄弟兩個人還能用上一個借字?
“你要多少我拿給你。”紀極說着。
不管以律打算要多少,他現在就說要個兩三百萬的,紀極眉頭都不帶皺的,馬上就會拍給他,原因嘛很簡單這是親弟弟,你換個外人試試看,一個過馬路的要是對他要三百萬那估計就得報警了,那就是搶劫了。
“多少利息借給我?”以律很有商量的口吻,怎麼借,借多少錢,將來怎麼還,多久之內還清,一個月還多少,說的面面俱到的。
紀極將豆奶推了過去,約在這樣的地方也是因爲方便他弟弟吃個午飯,吃米飯自然要喝點東西,省得噎到了,他快速的動着筷子,扒了兩口飯,他吃飯一點都不挑,有口吃的就行,誰能想到紀極會這樣,他要是個能挑的人,在醫院晚上守着弟弟,他還不得饞死啊,紀以律身體不好的那段,他晚上就隨便扒拉兩口飯有時候不吃,餓狠了纔會想起來吃,過的還不如農民工呢,他也就是錢賺的有點多。
以律的想法很簡單,學生聚集的地方開個小檔口,賣吃的,當然他不會親自去賣,他也賣不動也不敢太累,只是每天站在寒風中派着傳單實在太冷了,現在刮的風都凍臉凍腳,賺點錢實在有點不是很容易。
紀母也隨着兒子去折騰了。
中間盧嘉麗出院,方歌和王愛霞前後出院,時間過的很快,眼看着就要到了一年的時間,方歌愁的頭髮都要白了。
原因?
原因就是,紀以律還沒死呢。
等不到他死掉的信兒,方歌就鬧心,你現在就是打破她的腦袋她就是不能同意,話是她說的那不行有反悔的機會嗎?她願意反悔就反悔,她也不是個男人,就說話不算數了怎麼樣吧,誰敢過來打她?
方歌鬧心不是沒有原因的,紀以律發短信,最後的那天給方歌來的電話,電話裡聲音沉着,他說:“阿姨今天是最後一天,我們答應你的已經做到了,我的年齡已經改了,我要和李時鈺結婚。”
當時方歌正在做飯呢,鍋子裡都是油她要做些什麼自己都忘記了,一碗水到了進去,胳膊燙了一片,油點子都飛了起來,還落在臉上一塊,方歌只覺得自己像是被人用榔頭砸了一下,腦髓都露出來半截了,那種冷意襲擊上背脊。
“孩子啊,就當阿姨求你了,你放過李時鈺吧……”方歌慢慢的說着,你是能帶給她幸福還是能帶給她什麼?你就這樣糾纏不休的,方歌不敢再說硬氣的話,她怕人家和自己死磕到底,現在是李時鈺被纏上了,硬的已經玩過了,是啊,一年時間這麼快就過去了,對方說的話叫她精心,那年齡說改就給改了?他們家想幹什麼啊?方歌不是沒檢舉過,那真是偷偷寫的檢舉信,可對方依舊還是好好的,她還能怎麼辦?鬥不過啊。
你說你們傢什麼樣的姑娘找不到,這麼好的條件,天香國色都找得到。
“以律啊你就聽聽阿姨的話,李時鈺長得也不好看,又離過婚,我也是女人,你要是耽誤她了,她以後就不好找了,你年輕你又好看,隨隨便便的就能勾搭幾個姑娘……”
紀以律愣愣回了神,漲紅着臉磕磕盼盼的說:“阿姨……我不會,我就喜歡……”
“什麼不會啊,什麼不能啊,我和你叔叔談戀愛的時候我還就喜歡他呢,那我工作每天接觸別的人,不是想背叛他,只是那種感覺自己控制不住……”方歌已經將心裡的話都掏出來和紀以律說上了,李國偉那還是身體健全呢,女人都有這樣的心思更何況男人了,她家李時鈺真的就不特殊,模樣不特殊個性不特殊,優點沒有多少,缺點不老少。
“人生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你看你現在身體也好了,那就安安心心的唸書,你未來有大好的前途,找個比自己大這麼多的人在身邊做什麼?”方歌爲了勸紀以律打消念頭可真是什麼辦法都用上了,能怎麼埋汰女兒就怎麼埋汰。
紀以律打斷方歌的話,咬牙說着,他不得不打斷,這阿姨太會勸人,自己被她說的有點不好意思採取行動了,他原本打算現在馬上就過去的。
“阿姨你都別說了,你要一年的時間我們給你了,她在等着我呢,我不能叫她失望。”
方歌欲哭無淚,從未料到事情就會進展到這樣的地步,自己打了自己一耳光,她當初就應該說成五年的,五年的時間,就算是人不死感情也揮霍空了,她寧願就叫李時鈺當老姑娘也不願意叫她嫁人然後去守寡,紀以律一聲一句她在等着我,我不能叫她失望,刺痛了方歌所有的神經,刺疼了她身上每一個毛細孔。
喉中怒氣反覆的壓制依舊壓制不下去。
“她在怎麼願意我也不同意,除非我死,不然你們就是結婚我也不去,我就當沒有這個女兒了,你自己去想吧,你如果愛她就不會讓她拋棄父母,我是有心臟病的,說不定哪個晚上我就一口氣喘不上來死了……”
方歌詛咒自己,能攔斷了,她就是真死了也值得了。
以律算是體會到了方歌的善變,說的好好的,她就變卦了,而且在李時鈺的面前一定就不是這樣的。
“阿姨,我對不起你。”
“既然知道對不起我,喂喂……”方歌拿着電話又喊了幾聲,又打了回去,可惜對方已經關機了,她的後背靠到沙發上,怎麼辦?此時她的心裡猶如熱鍋上的螞蟻,根本沒有辦法安定下來。
晚上李國偉下班,方歌在牀上躺着呢,額頭上蓋着毛巾,哎呦哎呦的起不來,說晚飯也不能做了,叫李時鈺做吧,她眼看着就要回來了,李國偉沒有多想,等孩子回來,李時鈺知道自己爸是不能做飯的,做了一個炒飯,還有點糊,多久都沒有下過廚了,平時也不進廚房,李國偉拿着一瓶啤酒一邊看着電視一邊吃着飯,沒有菜也能喝兩瓶,就這麼個喜好。
“媽,我們當初說好的。”李時鈺吃完,看了自己媽一眼。
有些話既然你當初做了決定,現在就要遵照遊戲的規則來玩,反悔這一套對她沒用,她想能解決的時候最好大家就好好的解決,不要玩上一些不太好的手段,尋死膩活的其實她也會,她只是覺得那些太下三濫了,我明明有嘴,你也明明答應好的。
方歌不說話,李國偉聽見了,這才知道這不是生病,而是裝病。
多可笑的事兒,自己老婆現在也學會裝病了。
方歌就是裝病,真病假病的現在她自己都弄不清楚了,反正就是各種不舒服,能拖就拖。
“爸,我讓他過去,你見見他。”李時鈺看着父親說着。
方歌心裡正在斟酌到底應該用什麼樣的辦法能叫李時鈺妥協,這孩子不好糊弄,方歌現在明白自己媽當初爲什麼要拿瓶農藥來威脅自己了,一個男人一個你媽你就選吧,可惜當初自己選的就是李國偉啊,她知道自己媽不會捨得去死的,她現在照這樣去做?那李時鈺也不見得就不知道她不會去死,就聽見女兒說出口的話,方歌仰着頭看出去,脊背發涼,不管她是不是裝病她是真有實病的,爲了自己的健康也不該這樣說的,血液直衝面門,耳朵燙的能烤地瓜了。
“李時鈺……”
李國偉愣愣,拿着啤酒瓶子舉了起來,自己喝了一口酒,用筷子去夾着米粒。
“行,你帶回來見見吧。”
方歌閉着眼睛,摔回到了被子裡,索性就破罐子破摔了,讓她死了吧,她還活着有什麼意思。
方歌可能是因爲心情的關係真的就纏綿病榻了,牀壓根下不來,她就不下來,白天晚上的飯都不給做,盧嘉麗晚上做好了給送,有時候是李時鈺掏錢買,李國偉讓盧嘉麗和方兆南今天晚上過家裡來,說是時鈺的對象要來家裡。
“對象?”兩個人異口同聲的喊了出來。
盧嘉麗覺得情況有些微妙,她姐就同意了?這簡直不是方歌的風格。
方兆南心頭猛沉,想不想成全李時鈺這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他姐的身體。
“已經兩天沒下牀了,說是病的不行了……”
方兆南急了,生病成這樣爲什麼不去醫院?着急就先提前去了,李國偉嘆口氣,方歌爲什麼不肯去醫院?去醫院就能檢查出來,她在裝病,所以她不去,一去就穿幫了,去幹什麼?
方兆南來家裡,方歌就拉着弟弟的手哭,遺言都交代好了,她是想明白了,不給李時鈺玩狠的她就不能相信自己,方歌上網去查,喝了農藥會不會死,在多久的時間裡救治能好,因爲自己有心臟病她也是深思了又深思,吃安眠藥吧,又不是爲情自殺,喝農藥吧她還有點怕,自己乾脆就把農藥到處去十分之八,剩那麼一點點還兌了很多的水,最後覺得要是真的死了那就不划算了,她死了不要緊,她一旦真死了,孩子這輩子還怎麼活?
她不能叫別人戳自己家孩子的脊樑骨,都要死了心裡還掛着李時鈺呢,還怕別人說自己的女兒不好。
依舊是農藥的瓶子然後把裡面的東西都倒掉了,換成了其他的東西,這樣中毒估計也不會中太深,她就是要李時鈺拿出來一個迴應,散不散都得和那個小子給我散了,我活着你們就別想。
方歌哭成這樣,方兆南心裡難受,方兆南原本是打算聽姐夫的,同意就同意了吧,現在看着方歌這張臉,方歌的嘴都發青。
“姐,你彆着急,有事兒好商量,我不同意。”
方歌覺得找到了組織,拉着方兆南的手,就和方兆南說了,方兆南啞聲,這太那個了吧?
這不是騙孩子嗎?
方歌喉中發澀,外面的陽光正好,卻灼得她出了一腦門子的冷汗。
“我喜歡不喜歡你姐夫,你也知道他打我的那次……”她就是個女人,那紀以律是個男人,他比李時鈺小那麼多,就先且不說他的身體原因,就這個年紀就不行,男人比女人大個十歲八歲的都不算是什麼,不算是事兒,走出去你這樣說,人家會羨慕,找個大的老公肯定會疼人,你說自己比你丈夫大個八歲,你出去問問,看看會不會有人讓你看緊你老公。
他二十八的時候,時鈺已經三十六了,他在奔三李時鈺卻要奔四了,兩個時代的人,怎麼走到一起去?
最後的結果方歌想都不用想就猜到了。
方兆南也明白自己姐姐是關心則亂,不順着她吧,下次要是真的喝藥呢?
李時鈺去接紀以律的車,他前兩天就應該到的,這推遲了兩天,以律心裡覺得對不起方歌,這兩天就算是他用來贖罪了,現在晚兩天出現,他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心情,他必須要馬上見到李時鈺。
從車上下來,她就站在站臺上,匆匆的行人,這個點這趟車下車的人不是很多,他將自己給裹成了球,穿着高筒的雪地棉,緊身的牛仔褲上面是大衣,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羽絨服的帽子有些大,臉就顯得太小了被扣在裡面,眼睛閃閃。
李時鈺是按照他說的車廂過來接的,但是她去的是前面,他在後面下來的。
別的人都在着急的往外走,到了車站不趕緊的準備離站站在這上有什麼意思?這大風颳的,嗷嗷的涼,伴隨着絲絲的冷意往骨頭縫子裡頭鑽,打在臉上也怪難受的。
他看見李時鈺的第一眼,腦中空茫,手捂無措,自己的腳都不會動了。
沒看見人的時候,覺得看見她了,要這樣那樣,那樣這樣的,真的看見了,人卻傻了。
心中一直揪着的那個死節現在就好像打在了順滑的絲巾上,它自己就開了。
李時鈺快走了兩步,他就背了一個書包,裡面也沒有多少的東西,他身體不好,也背不動什麼,就連揹着電腦都他來說都是負擔,在輕便的電腦他也覺得沉。
“吃棉花糖嗎?”李時鈺舉舉自己手裡提着的袋子。
原本去超市是因爲時間尚早,她出來的也太早了,今天外面降溫,已經降到零下十一度了,站在外面實在有點扛不住,她提前了兩個小時,又不是短的時間,紀以律發短信給她,說自己還遠着呢,李時鈺在超市裡逛,她又覺得不買點什麼,好像就這樣出來怪怪的,貨架子上有零散裝着的棉花糖,各種各樣顏色的,這東西她從來不吃,也沒有去吃的興趣,拿下來一袋。
就是此刻被她舉在手裡的這個,各種各樣顏色的。
以律覺得嘴裡澀澀的不是滋味,自己快走兩步,將她擁在懷裡,李時鈺用手拍拍他的背。
“好了……”
對於她來說就是好了,對於紀以律來說,一年的時間裡也許會發生很多的變故,也許他就真的如方歌所言的去掉了,他就喜歡過這麼一個人,如果真的死了,可能就連最後一眼都看不見,多悲劇?
他就抱着不肯放手,事實上他現在就要凍死了,怎麼會有這樣冷的天氣呢,他的身體越是暖越是好,越是冷越容易犯病。
“知道你委屈了,以後不分開了。”
“你不喜歡我,一點都不喜歡我。”以律說着,要是喜歡他,當時就進去看了他一眼,扔下一句話,讓他撐,撐得住就嫁給他,撐不住她說什麼來的?對,她說她自己不能守着他,她還得嫁人。手緊緊傭緊,緊緊的抱着,將身上的力量傳遞給她,不管她是變老變醜還是生病他仍舊會愛着她白髮蒼蒼也會帶着她去看電影,不離不棄。
“喜歡,不喜歡就不會等你一年了。”李時鈺笑笑的說。
有些感情真的就不是張嘴就來的,她不是這樣的人,不會在人多的地方去大聲喊着她愛他,更加不會爲他站在噴水池裡示愛,他愛也就愛了,她接受的是內心。兩隻手緊緊的牽着,以律生怕她跑掉一樣,步子都要和她保持一致,上了車又給了她一個擁抱。
“我活着回來了。”
以律的睫毛上溼潤潤的,完全就是顛倒了過來,這種事情應該是女人哭的,誰讓自己愛上一個鐵石心腸的人。
方歌躺在牀上,方兆南還在想着要怎麼去勸自己姐,真的鬧起來,一會兒姐夫的面子上也不好看,但是他姐現在什麼話都聽不進去了。
李國偉回來的挺早,和齊大山說了,自己女兒今天把要對象領回來。
“那快回去吧,時鈺處對象了?都沒聽你說……”齊大山挺爲李時鈺高興的,畢竟能走到見家長的地步證明已經成功了一半,接下來恐怕就是要結婚了吧。
李國偉的笑容有點怪,高興嗎?
他現在都搞不清楚自己是什麼心情,反正怪怪的,司機送着他到超市門口,李國偉出聲:“靠邊挺會兒我進去買點東西。”
司機就在外面等着,李國偉平時也會和方歌過來轉轉超市,那就是散步,不是爲了買東西,買東西那是方歌自己的事情。
推着車,直奔酒櫃臺,已經開過了之後纔想起來,這未來女婿和一般的人不一樣啊,讓他喝酒不就是想叫他早點見閻王嘛,退又實在不好意思退,買了很多的水果,李國偉買東西下手也是狠,畢竟人家來家裡。
裡裡外外提了五六個袋子,司機看見的時候他都要上車了。
到樓下拎着東西上去,方兆南推開門,他是打死也不能讓自己姐喝藥的事情發生的,就是假的也不行啊,拉着李國偉到一旁,壓低聲音說着方歌的打算,李國偉擰着眉頭,這簡直就是胡鬧。
方歌在怎麼樣,他都不會生氣,這是你自己做的決定你高興就好,你不後悔就行,但是這事兒上面李國偉曾經是感受過的,就說之前方歌砸了人家哥哥的表,這事兒他沒經歷過嗎?那方歌她媽是怎麼去砸自己家的?
你媽那樣,現在輪到你了,你也這樣?
李國偉黑着臉,方兆南將東西拎進廚房裡,盧嘉麗正在炒菜呢,盧嘉麗對着方兆南比比外面,方兆南搖搖頭,最後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情形那得看方歌能不能想得通。
李國偉回了房間裡換衣服。
“馬上人就要來了,你別躺在牀上,到沙發上坐着也行。”
方歌捂着自己的心口:“我難受,我坐不住。”
李國偉重嘆一口氣:“答應一年這是你自己親口說的,現在你又反悔……”
不知道他是怎麼說的,反正李時鈺帶着人進來的,方歌是在沙發上坐着呢,還是捂着心口,李國偉也沒放心上,就裝吧,裝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慢慢裝。
方歌是真的覺得開始難受了,從李國偉逼着她下牀開始,心微微的有點絞痛。
想起來紀以律她的心就疼,各種疼,擰勁兒的疼。
李時鈺先進來的,手裡提着一點東西,紀以律跟在後面,她拖鞋那靴子有點長,沒等李時鈺彎腰呢,紀以律就上手了,蹲在地上幫着她拽着鞋子。
李國偉就看了一眼,別開了眼睛,彷彿沒看見一樣,方兆南則是覺得這是男人嗎?
就在怎麼喜歡,跑到人家家裡去給女的脫鞋,這似乎就有點太那個了,他都不能接受,太過於怪異了,自己要是養出來這樣的兒子,估計還不得盼着他還不如早點死了,娶不到老婆還是怎麼樣啊?
別看李時鈺是他外甥女,方兆南對紀以律存着很大的意見,你身體弱就算了,現在竟然連一點男人的尊嚴都不要,一點陽剛都沒有。
“我爸……”李時鈺進了門,簡單的介紹着。
紀以律叫了一聲人:“叔叔好,我是紀以律。”
李國偉臉上笑容也沒有,他平時笑的次數就很少,李國偉的面相上來說很有派,像是當大官兒的,自己也樂意收拾自己。
“吃飯吧……”
“以律過來,我媽,叫阿姨。”李時鈺拉着他的手。
盧嘉麗躲在廚房都沒敢出來,爲什麼?
前後在李時鈺說完話也就兩分鐘左右,屋子裡的屋子都砸了,碗都摔了,方歌上手就把桌子給掀了。
“我不同意,我告訴你們,我不同意,我生的孩子,我就能做主,不行,嫁誰都不能嫁個病秧子……”
就像是她所說的,除非她死了,不然別想。
李時鈺擰着眉頭,紀以律看着一地的混亂,自己想蹲着去撿,到底是因爲他,李時鈺拽着他的手。
“你同意不同意我也不是來徵求你意見的,媽,我們講好的……”
方歌眼淚唰唰的掉,她也顧不得還有外人在場,拽着李時鈺的手去哀求:“時鈺啊你就聽媽這一次,就這麼一次,以後你想幹什麼都行,就這次你聽媽媽的行不行?你這個傻孩子,他是先天性心臟病啊,能活到多大?才二十就要死要活的,他能過三十的坎嗎?”方歌叫喊着。
今天結婚明天他就死了,你要怎麼辦?
李時鈺不吭聲。
“你希望媽用那種過分的舉動來求你嗎?你告訴媽,你想要這樣嗎?你如果想要,我給你跪下……”方歌激動的說着,李國偉上手去拽方歌:“這像是什麼樣子,你先冷靜冷靜……”
“我怎麼冷靜……”方歌喊着。
盧嘉麗一聽不好,也顧不得躲着了,趕緊的從廚房裡衝了出來,和方兆南一左一右的駕着方歌,方歌都哭的岔氣兒了,臉色通紅,眼睛紅腫,她是昨天就開始哭了,白天晚上的哭,這婚事能叫她覺得滿意嗎?
“姐……”
方歌指着紀以律的臉,手指就定定的指着:“我不同意,我告訴你,你別想,這輩子你都別想,沒門,我生女兒不是爲了給你糟蹋的……”
方歌眼睛一翻身體就軟下去了,這回是真的了。
“救心丸……”
盧嘉麗知道方歌的救心丸放在哪裡,找了出來快速的喂到方歌的手裡,將人擡到沙發上,讓她試着能平息平息氣息。
“時鈺,你過來和你媽說一句……”
方兆南是急了,他不管李時鈺是心裡怎麼想的,你媽現在這樣,你是打算氣死她嗎?
真的氣死你媽,你就覺得滿意了?
盧嘉麗推方兆南,你就是一個老舅,那裡有你說話的立場,你看姐夫都沒吭聲呢。
“你看不見你媽現在這樣了?”方兆南來脾氣了,方兆南突然出手幾乎誰都沒料到,方歌都沒料到,方歌現在緩過來,一看方兆南把李時鈺給打了,瞪大着眼珠子都沒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誰讓他打的?
如果打就能打好,她也不會動手的,就這麼一個孩子,從小到大一根手指頭都沒捨得動她,她也聽話,不管是小時候還是現在。
李國偉臉上的表情也是震驚的夠可以了,當爸爸的沒出手呢,當舅舅的就給打了。
方歌還不能吭聲,知道方兆南是爲了自己,她要是吭聲,那兆南和嘉麗還怎麼待?自己出聲了,那李國偉心裡就會更加的不願意。
更是沒料到的是,方兆南出手打的時候紀以律把李時鈺給抱住了,第二巴掌直接打他眼睛上了。
盧嘉麗閉着眼睛,心裡都要恨死方兆南了,你說他是不是卡啊?不是你家的孩子你伸手打,你自己的女兒你都捨不得呢,你讓李時鈺以後怎麼想你?
紀以律喘着粗氣,平靜的說着:“你們不喜歡我,我能理解,有話也可以慢慢說,沒有必要動手,因爲一個外人難爲家裡人我覺得這不是一個划算的買賣,我們倆打也打不散。”
方歌閉着眼睛。
整個家裡就一團亂,方歌躺着呢,沒敢起來,起來不知道能說什麼,李國偉坐着呢,一聲不吭,方兆南和盧嘉麗離開了,倒是李時鈺和紀以律將屋子裡的桌子都收拾乾淨了,地面也打掃乾淨了,拿着自己的包。
“那爸我回自己家了。”李時鈺平靜的說着。
李國偉點頭:“你送他回家啊?”
“他回我家。”
李國偉:……
當着自己爸爸的面這樣說,李國偉這種心情可真是複雜,說明白了人家有家不回,卻要跟着女兒回家,這說明了什麼問題,心裡一想,擺擺手:“嗯,回去吧,去外面吃點東西。”家裡是肯定吃不成了。
盧嘉麗和方兆南在街上也吵起來了,盧嘉麗都快被自己丈夫氣死了。
“你傻不傻?哪裡用得着你出頭?人家是母女,就算是現在恨的半死,以後緩解了也就好了,你是個舅舅,真的恨上你一輩子都不會搭理你的……”
“不搭理就不搭理,我用她搭理我幹什麼,我就打了,我也沒後悔,誰讓她把她媽給氣成這個樣子,我就替她媽教訓她了。”
“你個二百五,我和你說不清楚……”
那是能攔得散的?你沒看見姐夫現在是什麼態度?人家當爸爸的都願意了,哪裡有你外人說話的地方。
“說不清就不說,我就這死樣,愛受不受。”
人家說完話徑直就將盧嘉麗給扔在後面了,走了沒有幾步,想着上次盧嘉麗出事故的事情,板着臉又饒了回來,怕盧嘉麗出事兒,在被撞一次,估計這次也沒有人能掏出來錢搶救了。
李國偉坐着看新聞聯播呢,人家就這樣的淡定,彷彿一切都沒發生過,手裡拿着遙控。
“我不同意。”方歌開口。
李國偉點頭,不同意就不同意被,沒人逼着你非要同意,隨你的便。
“你怎麼想的啊李國偉?這是你親生女兒。”方歌就是搞不懂,他爲什麼不肯和自己站在同一個陣線上?如果兩個人齊心協力的話,怎麼也比孤單作戰來的強,他就是不肯站在自己的這邊。
“你管能管得住?”李國偉反問,依舊看着電視裡的新聞。
孩子長大了,你還以爲是小時候呢,你說一就是一,你說二就是二?
紀以律這頭晚上睡的很踏實,在睡覺之前給母親去的電話,紀母沒有開口去問,明知道這結果就好不了。
“看見她了,覺得高興嗎?”
依舊覺得心情很好?
以律笑嘻嘻的說着,李時鈺在洗澡呢,她明天可以晚去單位一點,也許他會跟着去,自己仰面躺在牀上:“很高興,特別的高興,媽媽我很久沒有這樣高興過了。”
李時鈺回來,還沒上牀呢,方歌的電話跟了過來,在電話裡又是哭又是喊的,叫紀以律滾蛋。
李時鈺沒吭聲,方歌說自己馬上就要到了,說到那就到,咣咣的砸門,李時鈺踩着拖鞋出去給開門了。
“有沒有你這樣不要臉的?我都明確的說了我不同意,你還跟她回家……”方歌上手去捶紀以律,一個男的怎麼就這麼不要臉啊?臉皮被人踩在地上也不要緊嗎?
以律就受着,怎麼打自己也不還手,李時鈺上去拽了自己媽一把,因爲她媽有病她不敢做的太激烈,但是實在看不過去了,巴掌就和雪花片子似的往紀以律的臉上落,他原本皮膚就白,都打紅了。
“媽,你要打就打我吧……”
方歌一屁股坐在地上,她是一點力氣都沒有了,不聽她的,就是不肯聽她的。
哭的力氣都沒了,全身的力氣都被抽乾淨了,李時鈺扶着母親躺在牀上,紀以律去倒水,將水杯送到她的手邊,李時鈺就知道不好,結果以律還是叫方歌給潑了一臉的水,這水以律倒的不是很熱,兩個杯子來回的折騰,等水涼了一點端進來,怕方歌喝了燙嘴,結果都消耗在他的臉上了。
“不要臉……”方歌咬着牙,一個字一個字的從牙縫裡磨了出來。
“阿姨,你就成全我們倆吧……”
方歌又要翻白眼,李時鈺看了以律一眼,以律換着衣服,準備回家了,他在的話對方情緒不好,真的病發了,對自己沒有任何的好處。
“你別走,我跟着你回家……”
方歌死活就非要跟回去,誰攔着都不行,誰的話都不聽,跟着紀以律回家,把他家的所有玻璃都給砸了,砸的稀碎稀碎的。
“你要是不聽我的話,我明天還來砸……”
方歌說到做到,李時鈺更狠,她媽這邊砸玻璃,她就那頭和人說好了,叫人來家裡給裝玻璃。
方歌當着紀母的面還砸了一次,李時鈺當時就說話了:“阿姨,你讓我媽砸,這點玻璃錢我還付得起的……”
方歌那之後就不肯砸了,砸完了得自己家掏錢,打人吧,看着紀以律那體格子,自己說不定哪一下子就把他給打死了,她也不想沾包,方歌都要鬱悶死了。
這頭李國偉請着兩個孩子在外面吃的,李時鈺請了塗勝強。
塗勝強是真的沒料到會是這麼大點的孩子,沒好意思當着李時鈺的面說,叫自己老婆私下和時鈺好好說說,真的就是不合適,你看年紀太小了。
嫂子也是勸。
“嫂子知道找個好男人不容易……”
“嫂子你嫁給我哥的時候你全家都不同意,你還是嫁了爲什麼?”李時鈺問自己的小嫂子。
嫂子沒有話說了,爲什麼?
她覺得塗勝強人好,雖然別人看見的都是他每天打架鬥毆,和她結婚以後塗勝強老實很多了,她看着,去哪裡她都跟着,現在老老實實的上班也挺好的,這樣的男人就對着她一個人好,你說爲什麼?
女人一輩子圖什麼?有些是圖男人長得好看,有些則是圖男人有錢,她什麼都不要,就要這個男人對自己好,現在她也找到了。
李國偉這頭就是認了,當女婿看了,話依然不多,但是看紀以律的眼神也帶了一絲的不一樣,李時鈺中午趁着休息,領着以律去的奶奶家。
當時紀以律進門,奶奶就傻眼了。
老太太不能接受?
方歌說的時候那李奶奶真是沒有辦法接受,小八歲,哪怕就是小三歲她都能理解,相差的太多,她就理解不了,現在李時鈺把人給帶回來了,讓對方認認門,說是今年要結婚?
“結婚?你和他結婚啊?”李奶奶的頭頂飛過一排的烏鴉,他能結婚嗎?自己掐着手指頭算算,心算覺得不對勁啊,明明是小八歲,怎麼就結婚了?還沒到法定的結婚年齡呢,誰能來解釋一下?
紀以律會做人,把李奶奶給哄的這個開心,李奶奶不想讓孫女覺得失望,面上笑着,心裡發苦,她能看好嗎?
女大男人八歲,時鈺原本就不是長得特別小的那種女生,以後豈不是更他阿姨似的,兩個人出門還有的看嗎?
把人都領回家了,她還能說什麼?
李時鈺她姥是早就聽說了,問題見是第一次見。
老太太盤着腿看着紀以律:“小夥子啊,你告訴我你幾歲了?”
紀以律說自己是22,李時鈺她姥眯着眼睛,22?女兒和兒媳婦說的都是差八歲,不過她也不細追究了。
“時鈺她媽沒少作你吧。”
奇怪的很,應該是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喜歡,到了她這裡就是姥姥看外孫女婿越看越喜歡,看看這張臉,這張臉蛋長得多好,可惜了,喜歡歸喜歡,但是不見得同意。
“雖然她把你帶過來了,我也挺喜歡你,我的意見還是不同意,你身體不好……”
紀以律上前,去握着李時鈺姥姥的手,一口一個姥喊着:“姥姥,你說女人嫁人是爲的什麼?”
姥姥眨眨眼睛:“過日子被,你既然知道你還問?你要是哪天掛了,你叫她怎麼過?你愛她就應該爲她以後着想,你們年輕人不都說愛情就是成全嗎?”
紀以律心裡唸叨着,這老太太太也不白給,上來就下軟刀子。
“姥姥,我對她怎麼樣,我相信你一雙眼睛一看就明白,嫁給我她不虧……”
老太太跟着笑,這孩子有點油嘴滑舌的,個性肯定就是比李國偉討喜,不過孩子啊,你生錯身體了,你身體要是好好的,姥姥怎麼樣的都能站在你的一邊,可惜了。
“你別用甜言蜜語麻痹我,沒用的,你想她媽身體這樣的不好,要是她不同意,你喊出來龍叫也是沒用的,退一步講,哪天要是真的發病了,你說你叫時鈺夾在中間多難爲,你是讓她選擇她媽呢,還是選擇你呢?”
以律持續掛着微笑。
“姥姥,我認識很多有名的醫生,我會保證阿姨身體健康的,將來她還得幫着我們帶孩子呢……”
老太太差點沒從牀上摔下來。
這孩子的臉皮不是一般的厚。
李時鈺和紀以律這是照着結婚去的,紀母自然就得準備結婚要用的東西,該準備的她都沒準備,打算現買,自己買了要是李時鈺不喜歡,還不好,不如自己給錢,他們喜歡什麼就買什麼。
以律坐在她的身邊,李時鈺說着,她什麼都不要,東西一樣她都不要,她自己有錢,有房子也有車。
紀母一愣,馬上說:“你是不是認爲我現在是用錢收買你?阿姨不是這個意思……”紀母慌亂的解釋着,如果她有這方面的誤會,那就是自己做的可能是某方面出了差錯。
眼看着都要結婚了,怕的就是橫生枝節。
紀母現在得拍着李時鈺的馬屁,要是人家一個 不願意說不嫁了,那事情就糟糕了,家裡的這個不行啊。
她有意見她可以提。
李時鈺不是有意見,她不想要任何人的錢,這無關於尊嚴什麼的,他要念書,在外面一念就是五年,她這邊有房子,該有的都有,都沒什麼值得可以買的。
加上李時鈺覺得自己如果要了,就幾乎可見紀極的臉色,他肯定是覺得,自己終於露出來了狐狸尾巴了吧。
這樣的人她都懶得去想,該她用的她會一分不少的去用,但不是現在。
紀母聽着面帶難色,哪裡有男孩子結婚家裡一毛錢不出的?這不真的就成了兒子嫁到別人家去了?可李時鈺堅持要如此,她又不好硬碰硬。
紀母是做好了準備,掏出去大把的銀子,我能給你的就是這個。
“阿姨明天有時間嗎?我爸明天會回來的早。”
紀母點頭,就是沒時間也得創造時間出來,她現在是主動的,是她上趕子的要求娶人家的姑娘。
“好,看看你爸爸幾點有時間,方便的話就約在明天吧。”
紀以律跟着李時鈺回家的,紀母看着兒子和小尾巴似的收回視線,嘆口氣。
紀極也準備好了,準備這些東西其實都不算是事兒,李時鈺張多大的嘴他都能接受,自己就這麼一個弟弟,結果回到家,聽着母親說完,好半天沒反應過來。
他就想着要的問題了,根本沒想不要的問題,不要任何的東西?
“以退爲進?”
紀母也是爲難:“小李她也不是這樣的人,她自己今天都說了,如果有能用得上我們家關係的時候她不會客氣的,她是這家的兒媳婦,老大你也別總把人往壞的地方去想。”
紀極撇嘴:“那媽你告訴告訴我,她爲什麼同意嫁了?她媽可是有心臟病啊,不怕她媽氣死了?她媽過來砸玻璃,她是怎麼說的?她說讓她媽砸,然後她給賠,難道她的舉動不是在告訴我,她着急嫁到這個家裡?”
“她如果明說了,就奔着我家來的,我能理解,是個人就會有這樣的想法,也沒錯,女人嘛,她就是不肯承認,不要錢不要東西不就是爲了像我證明她不是圖這個,好啊,不要就不要。”紀極說着負氣的話,生了一肚子的氣。
紀母拍拍大兒子的手:“以後就是一家人了,看在以律的面子上……”
紀極無語,不是看在弟弟的面子上,他早就發飆了,就是給弟弟面子纔會容忍她至今的,女人就得有點女人的樣子,不男不女那叫陰陽人,你是出生在什麼環境裡讓你面對我的時候這樣的遊刃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