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強吃飯的時候看着兒媳婦喂孩子,自己心裡又嘆口氣,他最近也不知道怎麼搞的,他還真就不是羨慕李時鈺賺的那些錢,就是覺得這孩子比自己所看見的還要好。
好東西當然要收攏在自己的手裡,當初就因爲他態度不夠堅定,要是讓結婚,林然也能結婚。
他兒媳婦也挺好的,對着他和吳月娥都挺好,但人不就是有個喜歡比較的心裡嘛,一比較,自己兒媳婦和李時鈺的差距就拉出來了。
等着吳月娥和林然老婆在廚房洗碗呢,林強就偷偷問兒子。
林然擰着眉頭,挺不高興的樣兒,他結婚了孩子也生了,這說的是什麼,你覺得可惜別往我身上推啊,他挺喜歡他老婆的。
“這樣的話,爸以後你別說了,不愛聽啊……”
林強那以後果然也沒有在提起來,原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兒,嘮叨嘮叨就過去了。
李國偉上班帶着大禹去的,今天幼兒園休園,不上學他媽去外地了,他爸帶着老二老三,原本以律是想讓老丈人幫着帶小三,小三聽話,一點也不鬧騰,李國偉要帶着紀禹來的。
打開車門,孩子從座位上跳了下來。
“姥爺你在這裡幹活啊?”
李國偉點頭,沒伸手牽他,男孩子嘛就是要勇敢一點的,讓他在身後蹦蹦噠噠的跟着自己走,大禹現在還行,能和李國偉走,帶哪裡去他一般都能去,方歌不行,方歌就領不走這孩子。
廠子裡沒有小孩子,正常誰也不會往單位領孩子來,還是打工的單位,丟了出事兒了怎麼辦,李國偉這不是待在辦公室嘛,饒了幾個圈領着孩子進了辦公室,沒多大一會兒,齊大山就夾着包過來了。
“我說呢,聽別人說你領個孩子來,我還以爲是私生子呢……”齊大山開着玩笑。
李國偉讓紀禹叫人,紀禹就不叫,李國偉也不覺得孩子沒禮貌,就笑呵呵的揉揉小傢伙的頭,他慣孩子,齊大山當然也不會因爲孩子沒有叫自己而覺得怎麼樣,有的孩子喜歡說話,自然就有的孩子不喜歡說話。
不過齊大山是看出來了,李國偉喜歡男孩兒。
紀禹是在院子裡到處跑,辦公室下面好在沒什麼危險,願意哪裡去就哪裡去,李國偉想找他的時候站在樓上喊一聲,紀禹就回來了。
中午吃午飯,領着出去吃的,要不然他每天也是這樣吃,給孩子點的菜,問的他自己,都是他自己點的,要是不好吃就不能怪他了。
“姥爺……”
“嗯?”
紀禹說什麼,李國偉都很有耐性的聽着。
大禹說自己沒坐過火車,不知道臥鋪是什麼樣的。
其實這是同學講的,同學的父母領着他出去玩了,坐的火車,大禹就好奇了,他也想坐火車,他沒坐過,小朋友看着別人玩什麼就會眼饞,他也同樣是的。
“你媽不是帶你坐飛機了嘛……”
養這幾個孩子,要帶着增加眼界,要注意他們的健康,也是夠累的了。
“我說的是火車……”紀禹一本正經。
“想坐火車?”
紀禹點頭。
李國偉晚上回家和方歌說,買兩張火車票,去看看方歌她舅舅,方歌的舅舅人在長春。
“看我舅?”
方歌覺得這人很怪,從來就沒主動說去看過誰,好好的看她舅做什麼?這壓根就不像是李國偉會說出來的話,方歌能不覺得奇怪嘛,一想就歪了,想着是不是自己舅舅生重病了?李國偉怕她難受沒直接說啊?
“我舅家給你來電話了?”
李國偉說大禹想坐火車,那坐火車他也不知道能去哪裡,那就帶着去串串門吧。
方歌沒好氣的看着丈夫,她以前自己坐火車那麼久去長春也沒見李國偉說擔心過她,不接不送的,現在爲了他外孫子要坐火車……
她是真的不理解,有那麼好的孩子不去喜歡,小二小三都聽話,就老大不聽話,老是玩獨特,你女兒對着老大好就算了,怎麼就連你也對着老大好呢?
不過說去就去,方歌願意去的,那是她的親人,她原本想把自己媽帶上,李國偉立馬就否定了,帶着老太太出門,你是照顧老太太還是照顧孩子?
方歌給以律去電話,說要帶着紀禹出趟門去親戚家串串門。
“能行嗎?能管得了他嗎?”以律不是怕孩子有什麼危險,就是怕孩子不聽話。
方歌在電話裡說着:“你老丈人就非要帶,天都下黃雨了,我舅長什麼樣估計他都不會記得,現在說要去看我舅……”
以律沒忍住就笑,他也覺得自己老丈人其實和誰感情都不是特別深,除了齊叔一家。
紀以律給買的車票,定好的票,方歌和李國偉帶着孩子去,晚上八點多開的,正好在車上睡一夜。
大禹被帶走了,雲起沒有任何的反應,倒是紀瞻誰知道是有什麼感應還是因爲每天都待在一起的,晚上就不睡覺,淚汪汪的,以律抱着小二問他怎麼了。
“大禹不回來了嗎?”
還以爲爸媽要把大禹給人了,弄的紀以律哭笑不得的,不過兄弟感情好這是好事兒。
“姥爺和姥姥帶着大禹去親戚家串門了……”
“那怎麼沒帶着我?”紀瞻滿腦子的圈圈,帶着他,他也不會淘氣的,怎麼沒帶着小瞻呢,姥姥說最喜歡他了,都是騙人的。
紀以律啞口無言,他要怎麼解釋?帶一個孩子出門都照看不過來,要是帶兩個,能把孩子的姥姥給累死。
方歌上車之前就想着,這孩子你看着吧,說不定淘成什麼樣,但真的沒料到孩子上了車,除了表示對環境的不適應,其他的都沒什麼,紀禹不肯坐在臥鋪上,要求下車。
“車都開了……”李國偉還是呵呵的笑。
“我不要坐,髒。”
方歌開着自己的包,她就知道這孩子要出幺蛾子,幸好自己背了牀單,大禹的個性有點特,喜歡乾淨,可能就是因爲這點李國偉喜歡這孩子,姥爺和外孫子一樣。
“哪裡髒了,你看新換的,你以後還能永遠不坐火車嗎?”
李國偉看着大禹:“讓你姥把牀單鋪好,跟姥爺出去買點東西吃……”
“車上的東西都貴,還跑車上買,要吃什麼包裡都有……”方歌的個性現在不知道怎麼弄的就有點急躁,可能也是因爲這個病,做什麼都是別人最好不能違揹她的意思,不然就急,偏巧家裡就沒人逆着她來,所以方歌這日子過的就舒服多了,李時鈺是從來不還口,你愛說什麼就說什麼,現在結婚了回來的次數也是少,李國偉這人呢,一個月不讓他吱一聲也完全沒問題,紀瞻和雲起都聽話,紀瞻是會看臉色,會哄人,方歌最喜歡老二嘛,紀禹哪裡會看臉色,他就是會看,他也不願意去看。
上車之前一切準備工作她都做好了,能買的都買了,水果喝的吃的都帶了,現在又要買。
李國偉人不聽,帶着孩子就出去了,方歌從窩鋪裡探出頭:“李國偉你牽着他……”
車上這麼多人,孩子要是丟了,那就事情大了。
李國偉看看紀禹就笑眯眯的:“你姥姥讓我牽着你,又不是小狗,牽什麼……”
帶着大禹買了三盒的盒飯,就回來了,回來裡面另外的一個人已經進來了,睡在上面,那不能一直躺着啊,原本想下去在一層坐會兒,但一看方歌兩邊都給換牀單了就沒好意思坐,他出門這些年也是第一次遇上這樣的,這麼幹淨的。
方歌的東西都扔到上鋪去了,她肯定是要睡上面的,下面比較方便當然讓李國偉睡下面了。
等着看李國偉牽着孩子回來,買的東西,方歌就負責嘟囔,真是有錢沒有地方花,包裡什麼吃的沒有?
大禹就吃一口就不要了,說不好吃,李國偉讓他坐在牀鋪上,自己幫着他把小鞋給脫掉。
“擺好擺好……”
大禹叫着,那意思李國偉沒有把他的鞋給擺一齊。
別看人小,毛病可不少,各種講究,尖叫着喊,方歌有心就想訓孩子兩句,越來越沒有規矩,越來越放肆,那李時鈺就不管啊,孩子就讓他這樣。
“擺好了……”李國偉趕緊給擺好,大禹這算是不喊了,要玩遊戲,李國偉給拿平板。
紀以律用自己的名給兒子買的臥鋪,孩子和他姥爺姥姥擠在一起肯定就不行的,車開了不知道多久,大禹說想下車,李國偉說不能下車,孩子有點不太願意,不過李國偉給李時鈺打的電話,李時鈺和兒子通話了。
“你和姥姥姥爺要去長春了啊?媽媽都沒去過呢……”
大禹一聽,那點煩躁的心情算是平復下來了,他就是給自己媽面子。
“媽媽的小男子漢出門了,照顧着一點姥姥和姥爺啊,他們都年紀大了,我們大禹是頂樑柱,將來還要養姥姥和姥爺呢,是不是?他們不掙錢了,不能動了……”
紀禹翻着白眼,不是還有紀瞻嘛,讓紀瞻去養。
“等媽媽回去去長春找你好不好?然後一起回來?”
“這個車和想的不一樣……”紀禹終於開口了,內心很是糾結,他認爲的火車那上面很乾淨,大家提着箱子然後進去之後都是雪白雪白的一片,可上來之後才覺得車上一點不乾淨,沒有家裡乾淨。
……
李時鈺:“兒子啊,你想那個火車它是一種交通工具那麼多人坐……”
“我一點都不喜歡火車……”
……
“我想火車就拉我一個人……”
李時鈺:……
對面上鋪的人笑了出來,說這個小子可真有出息,長大會了不得的。
好不容易把他給哄睡着了,方歌當着外人也不好嘟囔李國偉,給舅舅去電話,她舅也是一愣,因爲不過年不過節的怎麼就突然來家裡了?難道是自己妹妹有事情了?
“不是,就過來看看你們……”
那邊說等她下車來通電話,叫車去接,省得走岔路了。
這一夜方歌就沒好過,這孩子在車上給你鬧的,大半夜的不睡覺,說是有燈一閃一閃的,他沒有辦法入睡,光着腳丫子坐在牀鋪上鬧騰。
“那是進站了,進站肯定要有光的,不然人都摸黑下車嗎?”
反正就是你說你的,我鬧我的,方歌就想打他,要不怎麼說她不能帶孩子呢,鬧心。
進一站他鬧騰一次,晚上壓根就不睡,瞪着眼睛作你,要麼就要下車,方歌這一夜睡的也是斷斷續續的,神經就不是特別好,她都恨死紀禹這臭孩子了,更恨自己丈夫,你說好好的,就非要帶他出來,這回好了。
好不容易下車了,他開始迷糊上了,孩子睡着了,你就得抱着,李國偉把紀禹抱在懷裡,這是個六歲的孩子啊,大禹長得還比別的孩子重,你雖然看着他瘦,肉特別的實誠,很壓手。
方歌就拎着大包小包的,李國偉就抱着孩子。
“下次我可不和你們出門了……”
她一個病人,還這樣累她。
好在那邊舅舅的女兒來的快,過來接方歌,認識方歌趕緊上手幫着拿。
“我是不是來晚了……”
方歌笑意盈盈的,不能對人擺臉子,沒有這樣的說法,說他們也是才下車,真的纔下來。
送到地方,其實方歌舅舅家挺漂亮的,那退休的老人工資也不算是高,三室一廳的房子裝修年頭有點多,但多少還是能看出來一點痕跡的,這就挺好的,大禹站在門口死活不進來。
“怎麼了?”
李國偉抱着孩子,孩子就抓着門框不肯進去,說裡面不好,他不要住,他要去大酒店。
方歌臉上表情也是訕訕的,她真是被這個孩子弄的什麼臉面都沒有了。
“這是時鈺的兒子啊?老幾……”
方歌苦笑着:“老大,一點都不聽話,這一路就作……”
舅舅就說小孩子,都這樣的,對着多點耐心,小時候鬧騰比長大了鬧騰來的強。
“小潔今天沒上班啊……”
舅媽看着方歌就嘆口氣,方歌一看這是怎麼了?
舅媽說女兒小潔現在做生意呢,方歌還以爲是生意不好,結果還不是,生意做的特別的好,掙錢了小潔不做別的,就買房子,買了多少處了,寫的都是她自己的名字。
方歌不明白,這不是挺好的?
這潔丫頭過去有點懶,還抽菸,給人一種就很不好的形象嘛,一看就覺得這樣的女的可不能要,以前嫁一個丈夫,丈夫總打人就離婚了,離婚之後還去上中待過一段時間,就住在方姥姥家,方姥姥對着很好,想要給她找對象嘛,當時就介紹李國偉家的一個親戚,也是離婚的,李奶奶不幹,就說看着這女的就不是好玩意,因爲抽菸。
李奶奶有點傳統,看着女兒叼根菸就看不慣。
這就算了被,後來還是嫁回來了,嫁了一個未婚的,就是家裡條件不是很好,挺窮的,嫁了之後她就不上班了開始自己做生意,這些年折騰的小有成就,車也換了幾次,房子就更加不用說了。
方歌是替對方高興的,她希望自己家親戚都越來越本事,她看着舒心。
“這過的挺好的,對象不好嗎?”
舅媽就愁,說小潔這對象吧,怎麼說呢?挺聽她話的,就是這婆婆不是很好,家裡窮,這些年買房裝修都是小潔給拿的錢,這也算了,畢竟是兒媳婦,你住高樓大廈的看着公婆在毛坯屋嗎?
小潔對象還有一大哥也是未婚,這不就耽誤了,耽誤到四十多還哪裡能找到單身的女的,就是有單身的人也瞧不上他啊,就找了一個帶孩子的。
問題就出在這帶孩子的身上了,小潔公婆就從小兒媳婦身上劃拉錢然後去搭老大兩口子,那孩子不是親生的啊,對着比小潔的孩子都好,小潔這孩子是親孫女。
方歌就勸,說只要對象對着好,搭就搭了吧,不然怎麼辦?
在離婚?
“離了……”
舅媽拍着大腿,要不她愁什麼?
離婚和一般的離婚還不一樣,把丈夫騙離婚的。
小潔這丫頭心眼多,就怕自己的這點錢都被婆家給劃拉走了,她自己身體特別的不好,這些年做生意吃飯早出晚歸的,動過一次大手術,整個子宮都摘除了,就等於是用身體換來的錢,丈夫呢是人好,但擰不過他媽,她也知道對不起丈夫,那沒有辦法,想過就得想辦法,辦法是人想出來的,和丈夫倆喝酒,當時把丈夫給灌醉了,就哭了,說自己多麼不容易,說假離婚,這樣以後他媽就不用伸手和她要錢了,這不就好了,日子就好過了,丈夫信了,第二天醒了就去辦手續了,淨身出戶的。
小潔這些年累,她丈夫也沒閒着,辛苦都是一樣的,離婚了所有的財產和房子車全部都歸到小潔的名下了,她和丈夫還過着呢,孩子也一起,孩子現在小不懂什麼,等老太太上門要錢,直接離婚證就拍過去了,現在他們是離婚的關係,她沒有義務管丈夫一家,不願意過那就散,她帶着孩子自己也能過。
當時把話說的很絕,也是因爲氣婆婆裡外不分,她婆婆也沒閒着回家就和兒子把原話都學了,罵兒子是傻,叫一個女人給騙了,人家就是不想和他過了,要踹了他。
方歌:……
這樣的事情方歌聽起來就和故事似的,她自己幹不出來,所以她不知道小潔心裡怎麼想的,這以後日子還能過嗎?
“周彬現在身體不好,我說讓她出錢給做手術,她就拖着……”
這點就算是親媽,她也看不過去,那女婿是好的,人家一個小夥和你一個離婚的人走到一起,你們倆感情也不是那麼差,哪裡能這樣算計的?眼看着丈夫去死嗎?
方歌和小潔坐在一起,小潔也說了,她不是要看着丈夫去死,她現在不拿這個錢就是讓丈夫看明白,他媽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你可不能堵這口氣啊,那到底是他媽,人家打斷骨頭連着筋呢……”
方歌這話也不算是錯,你一個當老婆的在中間試圖想讓丈夫看清他媽所謂的爲人,這靠譜嗎?到時候人家和好了,背地裡就講你的閒話。
“我不在乎他們怎麼說我,我就是想讓他看清,我要是活不成了死了,我女兒就我爸媽養,我錢一分他們家都別想分……”
“你這樣是意氣用事……”
丈夫是自己的,對着你又不錯。
但和方歌所想的完全就是背道而反,小潔的這個丈夫是真的很老實,就知道幹活,嘴笨,要不然也不至於娶小潔了,長得也不醜,就是太憨了。
他爸媽呢,手裡有錢,這些年從小兒媳婦手裡劃拉了不少,爲什麼不肯拿出來?
不心疼兒子?
不是不心疼,但就是覺得小潔不會坐視不管,不是現在還一起過嘛,你不救真的到時候有危險了,他們就去找小潔拼命,在背後拼命的灌輸孩子她媽怎麼不好,孩子就和小潔要過房子,說家裡有這麼多房子都寫的你的名字,那我和我爸呢?
晚上小潔請吃的飯,她定的位置,全家人過來吃一口,誰在桌子上勸也沒用,根本勸不動,不聽你們的。
吃過飯把人安安全全的送回到孃家,她開車回家,丈夫在門口待着呢。
“怎麼沒進去、”
丈夫就說有點難受,他生病一直就是這樣的,小潔心裡就發酸,能好好過,誰願意滿身心眼子?單說丈夫,她丈夫真是個不錯的好人,可惜投胎沒投對,方歌和她說的話她也聽進去了。
“過兩天去醫院吧,把手術做了……”
不是太大的手術,但以後身體也是垮了。
周彬看着妻子,他抱着頭蹲在地上就哭了,他知道小潔爲什麼騙他離婚,都懂,但你說怎麼辦?那是自己的父母,能真的不管嗎?看着他們餓死,還是看着他們凍死?不是不傷心,他就是難以選擇。
做人怎麼就這麼累呢。
“你要是都聽我的,你把爸媽沒有吃喝我不會不管的,你應該明白我這人,我不是那麼狠心的人,但你爸媽算計我,我受不了……”
周彬點頭,過去就是自己沒看開,是啊,小潔的心比他還軟呢。
這邊周彬動手術,正巧方歌也在,方歌自己花了三份錢把方兆南和方瑾的那份都給帶上,舅舅問家裡一切安好她就說好,盛月的事兒沒說,老人年紀大了,就不能講這些不高興的事情。
周彬手術那天,方歌親眼看見的,那老頭老太太不厲害,真的不厲害,走在街上都不會引人注意的那種,但說話那簡直就是用刀子捅人心呢。
老太太就說小潔,夫妻過這麼多年了,孩子都上初一了,怎麼就這麼狠的心,丈夫生病了眼看着不管,就逼着丈夫和家裡斷絕關係。
小潔背靠着牆也不說話,她和眼前的人沒什麼好說的。
怕大兒子被人踹了,就千方百計的對着人好,拿着她的錢貼補那母女倆,門也沒有。
方歌就上前,到底她和小潔是一家人,方歌也是講大道理,那都是一家人,現在人還在裡面做手術呢,說這些似乎就有點不好,老太太沒怎麼地要退縮了,那大兒媳婦上來了。
“她姐姐,咱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家……”
大兒媳婦就對着方歌說,弟弟怎麼辛苦,賺錢也是兩人的,但小潔呢,這就是品質問題,騙離婚的,叫周彬淨身出戶,憑什麼?錢周彬也賺了,最後就連住院動手術,自己都沒有錢,這小潔是周扒皮嗎?
方歌聽着就覺得心裡不痛快,知道這個就是帶着女兒嫁過來的那個,一看長得就刁鑽,一口一個弟弟的,你算是人哪門子的嫂子?
“這是我和周彬之間的事情,輪不到你來插嘴,你最好給我閉了……”
過去沒這個女人在裡面攪合,她公婆不敢這樣對她,她就是想不透老人的腦子是不是生鏽了,這樣的人,人和你有什麼關係?說離婚就能離婚,也沒有你家的孩子,半路走到一起的,對你們能有什麼感情?將來你們老了,她能養嗎?
大嫂果然就閉嘴了,她不敢惹小潔,小潔做生意遇見的事情多了去了,她是做地板和木質門生意的,那沒人罩着你,你自己在不厲害一點,全市場都欺負你,鍛鍊的很厲害,和男人都敢對打,就因爲她是個茬子,市場裡的那些人不敢惹她。
但是周彬大哥就看不得自己老婆被數落,女的也是有點手腕,把他給哄的團團轉。
“你指誰呢?”
“你說我指誰呢?誰不要臉我指誰……”
“你再給我說一遍……”
小潔就笑:“我再說一萬遍你們家也是不要臉,住的房子我買的,不愛住現在就給我滾出去……”
“誰看見是你買的房子了……”
小潔和對方多一句話廢話不說,房票在她手裡呢,她就是心眼多怎麼了,她的錢絕對不會便宜別人。
大哥也似乎想到這個問題了,臉上的表情就有點扭曲,想說客氣的話又說不出來,臉色很難看,還是他媽又站了出來。
“潔啊,你可不能這樣做人啊,你欺負我和你爸就算了,現在連你大哥也不放在眼裡……”
“你給我閉嘴,你個攪家精,我欺負你和我爸了?我爸就在這裡呢,今天我問問你,當着這些等着親人做手術的人問問你們,我嫁給周彬的時候你家就那麼一個破房子,還是個小房,你和我爸有什麼工作買現在一百八十多平的房子?我大哥一個月一千七的工資,他用什麼買?拿着我的錢,還想給我臉色看,老二生病要錢看病,這一個多月了,爸媽你們管了嗎?我知道你們心裡怎麼想的,想着周彬是我丈夫,我肯定管,是,這人是我丈夫,我不能看着他去死,但我能叫他明白,他家裡人都是白眼狼,爲了一個後來的女人你們這樣對我,親孫女吃不上的給一個不知道誰家的野孩子……”
大伯一聽小潔這話,立馬就翻了,那是他女兒,雖然不是親生的,但對着比親生的還好呢,就這樣被小潔叫野孩子,他老婆捂着嘴就哭了,上手就要過去抽小潔。
小潔可是動過大手術的人啊,當大伯的……
方歌要上手幫忙,她這體格子,人家一推估計她小命就去一半了,原本以爲就小潔一個人肯定是要吃虧的,結果卻大出所料。
把大伯給打了,騎着打,特別的彪悍,那上手就一個耳光接着一個耳光的,不知道周彬他大哥是不好意思打弟妹還是真的戰鬥力就不行,現場鬧的可不好看了,大家都看傻眼了,因爲發生的太快了,有點應接不暇。
小潔把大伯給踹了兩腳,兩眼放光,奔着她嫂子就去了,揪着這女人的頭髮開始左右開弓,這女的頭髮一看就是新做的,還挺好看的呢。
老爺子老太太動嘴皮子行,但沒動過手,也不打人,這一看就暈了。
“你別打她,鬆開她啊……”
這要是給打了還能和她兒子過了嘛,她兒子今年都多大了,還能找到什麼樣的?
你不能叫一個男人一輩子連個媳婦都沒有啊。
說着就上手去拉,小潔鞋都掉了,光着腳騎在嫂子的身上,她嫂子的鞋也被打掉了,正好婆婆過來拉,眼睛裡都帶毒看過去:“今天誰過來我削誰……”
那意思就是婆婆她也不給面子了。
這醫院的警衛接到通知上來,一看,哎呦,這女的真是強啊,把一男一女都給打躺下了。
周彬從裡面被推出來,醫生說手術做的特別的順利,以後好好保養身體,別太累了。
“可不能用健康去換錢,到時候得不償失啊……”
這頭醫生的話音還沒落地呢,周彬他媽就哭上來了,抱着周彬哭,說小潔打他哥打他嫂子還要打他爸媽,方歌現在算是明白小潔恨什麼了,怕周彬不死嗎?
這才從手術室出來啊,做父母哪裡能這樣偏心,小兒子就不是兒子了?因爲吃準了小兒媳婦捨不得?
人生都是有意外的,萬一就因爲他們的舉動讓這對夫妻過不下去了呢?
方歌上前,醫生和護士都讓老太太上一邊哭去,哪裡有這樣的,那老太太的哭聲,不知道的還以爲她兒子死掉了呢。
周彬麻藥都沒過。
方歌在病房裡陪着,小潔的姐姐也在,只能嘆氣,說那兩老人壞吧,其實不壞,但怕的就是這樣的,糊塗。
那邊小潔從派出所回來,什麼也沒說,周彬他爸倒是沒怎麼放聲哭,就是抹眼淚,那意思自己命不好,你看攤上這樣的兒媳婦,周彬他媽哭的病房裡的人都鬧心。
“你兒子做手術成功了,怎麼還哭呢?”
對牀的老太太就是鬧不明白,等小潔姐姐一說,人家就品出來味道了。
“這做人啊,得知道進退,老人要是自己不給自己找活路,將來日子就別怪難過,一樣都是兒子,這兒子還沒清醒呢,你就這樣哭,你是盼着他活不下去嘛?還是他是撿來的……”
小潔推門進來,老太太嚇一跳,她現在害怕小潔,因爲小潔真的不慣她包,她怕小潔對着自己也動手,渾身一顫,不過終於離開周彬的旁邊了。
“媽你還沒走呢,爸你帶着媽一起走吧……”
老頭嘴動動,就想問那房子,那和大兒媳婦都說好的,那房子給她,想當初他兒子看上人家了,人家女的不願意,他們家說的,將來給房子,還給個大房子,人才願意的。
小潔長得就挺好看的,那老大的媳婦長得比小潔更好看。
倒是周彬他媽也想問這個,但不敢,一直就看着周彬,希望兒子趕緊的醒過來,這怎麼還不醒了?不是說就是個小手術嘛,也做成功了。
“那房子……”
小潔一笑,公公和婆婆放心了,覺得兒媳婦笑了,這就沒什麼了。
“你們放心,我明天就去掛牌把它給賣了,你們有錢就自己買房,沒錢就租房子……”
周彬他媽腿一軟指着小潔。
“你丈夫還躺在這裡呢……”
“他要是恨我就讓他恨吧,不行我就不過了,我豁出去不過我也不能便宜那個娘們,也不能便宜你們,就知道伸着兩個手和兒子要錢,那是兒子的錢不是你們的,做父母做到你們這樣的程度你們也配我喊爹媽?我媽教我,做人要懂得知道收斂,知道要臉皮,我看你們是豁出去了,不過周彬你們帶走,狠點心也沒什麼,不過就是個男人,實在不行我不用對不起他,我自己領着孩子過,你們看怎麼樣、”
老太太嘴脣都抖了,那房子說好是給他們的,怎麼現在就不給了?但是小潔混啊,他們不敢直接就說。
“等周彬醒過來的……”
“媽,你也知道他他媽的現在還沒醒過來呢,你哭了一路,不知道的還以爲你給你兒子嚎喪呢,你是盼着他不死,現在裝什麼仁義?哭,我以爲我看見了鱷魚的眼淚,你兒子和我,成天飯都吃不上一口,你們管過嗎?我們倆爲什麼身體都不好?我們是用命換的錢,敢情你們現在享受着,舒服嗎?花着這錢心裡舒坦嗎?現在我不給了,想要錢不是不行,等我以後死的,我多給你們分點冥幣……”
小潔的話算是說的很難聽,但病房的人眼睛都是亮的,看看這老太太做事情,真的讓人覺得寒心。
小潔上手去推公婆,想讓他們早點滾蛋,看着就煩,小潔她姐就勸着妹妹,老人畢竟年紀大了,真的要是訛你一下犯不上,不走就讓他們站着吧,願意站就站。
周彬他媽多狠,對着老大不狠心,對着老二就特別的狠心,就站在牀邊哪裡都不去,小潔坐在椅子上翹着二郎腿,她就沒給婆婆椅子坐,她婆是個人才呢,知道爲什麼不坐不、
等着周彬醒過來看呢,好叫他們兒子心疼他們倆,兩個老畜生。
周彬其實人是醒過來的,他出手術室就有點知覺了,但一直裝着沒醒,他心裡很難過,兩邊他都想對着好,但兩邊最後他一個都沒剩下來,妻子生他氣,爹媽覺得他不孝順。
周彬就不醒,老太太有點站不住了,就要往地上坐,護士進來換藥,一看叫老太太去走廊上坐着去,別在病房裡坐,病房沒有地方,護士是知道這家怎麼回事兒,這老太太也是臉皮厚,都這樣了,大家都知道,還不走,就待着,死靠時間,她房子肯定不能給,給了她住大街上嗎?
她沒有房子了。
周彬徹底醒過來的時候,小潔剛剛說兩句話,周彬他媽就擠了進來。
“兒子你醒了……”哭的那個慘啊,攥着周彬的手,周彬手上有吊針,她給按到了,都出血了她愣是沒感覺,上來就哭,哭小潔是怎麼對她的,說要把房子給賣了,小潔看見丈夫的手了,上前把婆婆拎小雞似的給推一邊去了。
“你這個媽啊,心裡根本就沒你,從你出手術室就哭,說我對你哥不好……”小潔長話短說,把事情都說了一遍,她不想說,問題她婆能不說嗎?丈夫能不知道嗎?都學一遍,她打人了,把大伯打了,把大嫂給打了,她打的一點不後悔。
“你也知道我這身體,我一直都怕死,哪天我要是真嚴重了,我就一把火直接把你家都給燒了,黃泉路上咱們倆走太孤單了,爸媽這麼喜歡我們倆,帶着一起走被,一起看看風景,呵呵……”小潔說的陰森森的,別以爲她幹不出來。
老太太就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的公雞似的,只剩下呼吸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