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一連串的醫生在往病房裡面衝了進來,紀母隔着玻璃捂着嘴站在門口,誰知道好好的又會變成這樣。
紀極的助理扶着紀母:“這裡有紀總就可以了……”
“我不走,我要在這裡陪着我兒子,我不走……”紀母的手去抓牆壁,她不走,也許現在走了,就會留下永遠的遺憾,她絕對不走。
原本保養得當的一位女士,既溫柔又有氣質,捱了這麼多天整個人憔悴的很,紀母的頭髮白髮了很多,以前她髮色很少,到了這個年紀竟然沒有白髮,人人誇她保養的好,就這麼幾天頭頂的前面生了一茬一茬的白頭髮茬子,好像是才生長出來的,整個人跟着老了許多。
這樣的人她抱着牆壁不肯離開,助理也是深有觸動,在本事的人在有錢又能如何呢,在家人和死亡對抗的時候一點力氣也用不上,任憑你一分鐘賺的再多,任憑你再有本事,任憑你在社會上在有地位,不過如此。
“帶着我媽回去休息……”紀極的聲音帶着灼痛,眸子裡翻滾着烈焰。
裡面正在折騰的人是他弟弟,早上他媽還在說,你看以律多好,穩定了下來,心跳心率一切都變得正常,血壓血糖全部都回歸到正常的水平,已經開始準備要做出院的準備了。
耳邊母親的哭聲越來越小紀極突然照着牆壁狠狠踹了幾腳,他的動作有些突然,鬧的外面的護士還有站在靠近門邊的醫生都嚇了一跳,安靜了下來之後,四周沉寂。
紀以律的心率已經超了一百,他現在的身體承受不住。
理性與感性是有很大差距的,比如現在的紀極,他以爲自己承受得住,他以爲自己可以的。
紀極閉着眼睛,靠着牆壁站着,裡面的搶救依舊在繼續。
所有的醫生都是一腦門子的汗,人可不可以死?可以死,最好不要死在本院,真的死在這裡,他們不死也得脫層皮,真的不願意發生這樣的事情,還有那麼多更好的醫院,到了危急關頭幾乎所有人的想法都是差不多的。
“你過來看他最後一眼吧,可能要不行了……”紀極還是給李時鈺打了電話。
不過電話那方的女人要比他來的狠。
“那天你也在場,我答應我媽的話,我一定就會做到,我說過的話算數,他能撐過去我嫁他,他撐不過去我無能爲力……”李時鈺只覺得有一把後在自己的胸腔裡燃燒,將她的五臟六腑扔在火架上烤着,除了心微微的有些疼,臉上和身體的情緒搭配幾乎就是一致的,冷靜剋制。
紀極咬牙。
“你他媽的你媽不會死的,你不是說你不迷信的嘛,說那麼一句話又怎麼了,他現在要不行了,你不能來見見他最後一面嗎?”紀極咬牙:“李時鈺你告訴我,你想要什麼,你要什麼,我給你,我通通的給……”
只要她肯提出來,好,她是怕以律以後沒了,她就沒有後路可以走嗎?
“你怕自己嫁不出去嗎?我娶……”紀極的眼睛裡發紅,全是恨意。
電話隨着啪的一聲就被掛斷了,李時鈺的手機照着前面的電視機就砸了過去,力量太大,電視機身跟着動了動,然後安然無恙的屹立在上面,倒是她的手機隨着動作啪摔在地上。
李時鈺最討厭以律用他哥的錢來給自己買任何的東西,和她談戀愛的人是姓紀叫紀以律的,不是紀極,她的個性就是這樣,一點玩笑不能開,哪怕就是善意的玩笑,她不喜歡紀極,紀極對她而言不過就是個老闆而已。
可是此刻的李時鈺卻是憎恨紀極的,不要自己下流就把所有人都想的和你一樣的下流。
紀極覺得發冷,他明知道李時鈺就是怎麼樣的一個女人,可以律不信,以律喜歡這個惡毒的女人,給她錢她又不滿足,如果李時鈺現在說出來一個數目,那麼紀極還能高看她一眼,覺得她至少有點良心,你喜歡以律的錢,就光明正大的講出來。
*
“小姐這個有點貴……”櫃員站着沒動,十幾萬的東西,真的買嗎?
正常五點多,是下班的高峰期,李時鈺沒有下班徑直去健身房而是直接從單位去了商場,她在一樓的某專櫃看中一個鐲子,她不懂玉,也沒有買過,她的飾品幾乎都不帶,以前和葉靜的那段婚姻裡,項鍊戒指包括一連串的她媽給買的各種各樣的都扔在盒子裡了,只是有些心煩。
“能試戴一下嗎?”李時鈺看着那鐲子,她覺得人和東西也是要講究緣分的,看上了,想要拿出來錢買,是不是就證明有緣分了?
櫃員點頭:“不過請您小心一些。”
畢竟是貴重物品,真的摔了,到時候大家都難看,客人要是注意些呢,大家都不難爲。
以往她說這樣的話,客人就會非常的憤怒,她遇上過很多次這樣的情況,店內的燈光打的很好,顯得手都白了很多,李時鈺將帶子套在自己的手腕上,鐲子很是方便的就進去了,活動了活動,覺得剛剛好,準備脫下來的時候倒是有點麻煩,沒有戴進去的速度快。
“開吧。”
櫃員傻眼了,真的沒見過這樣買東西的,這又不是豬肉或者白菜,不詳細的問問嗎?
櫃員耐心的進行解答,說是老闆這次帶回來的,其實價格不高,她說不高吧,有些客人不信,賺是肯定要賺,不過真的沒有想象當中的那樣賺錢。
上中有出玉的地方,前些年玉都賣的很便宜,買的人也不是很多,就算是買,玉質也不是特別的好,當然出產地總會出那麼一些好的,好的資源後來被分包出去,價格也跟着上來了。
李時鈺買的手鐲不是特別有名的緬甸玉,就是上中玉。
“開吧。”
櫃員開了票,雙手遞給李時鈺,自己從櫃檯內出來,她賣貨這麼久,真是第一次。
不是沒有有錢的客人來買玉,問題她沒遇上過,眼看着就要換班了,卻沒料到自己最後竟然接待了這樣的一位客人,把自己給成全了,第一次賣出去這樣貴的,內心裡有點小小的激動。
引領着李時鈺去交款。
“現金還是刷卡?”收款員看着金額還是習慣性的說出來了平時的話,李時鈺從錢包裡抽出來一張卡遞了過去。
“刷卡。”
戴上鐲子走人,等她走了,店裡沸騰了。
“真是沒看出來像是能買的。”
一般來買的,要麼是懂點的,要麼就是特別喜歡玉的,你從她脖子上或者耳垂上就能看出來,李時鈺這些都沒有,誰也沒料到她竟然能買。
“看樣子家裡有錢吧,越是這樣的,越是不顯山不露水的。”
“真羨慕啊……”
一出手花這麼多錢說買鐲子就買鐲子了,活的多瀟灑。
時鈺又到商場的樓上去買內衣,進了更衣間試了六七件,覺得每件都好,每件都不錯。
“我覺得剛剛穿的那件就很不錯。”售貨員拼命推銷着,她找最適合李時鈺的款說。
“開吧。”
“開這件嗎?”
“都開……”
售貨員心裡比了一個OK的手勢,今天遇上大客戶了。
全部的內衣加在一起花了4352元,這還是折扣之後的價格,當場升級爲VIP享受折扣,而且店員還好心的給經理去了電話,畢竟一次性買了這麼多,跟經理又要了折扣。
時鈺拎着袋子,又去買襯衣,一套襯衣花了小兩千,自己也沒怎麼樣,不停的走不停的買,手上全部都是袋子,買什麼她心裡肯定是有感覺的,開車回家,在路上給人車碰了,刮到了。
該走什麼程序就走什麼程序,開車到家,方歌看着她大包小包的,上手去接。
“這是去逛街了?”
李時鈺應了一聲,方歌上手將袋子都接了過來,牌子什麼的雖然她不是很清楚,但經常給李國偉買衣服,經過三樓內衣專櫃見過這樣的牌子,方歌問過價格,她也只是問問,那麼喜歡也沒捨得買。
“買這麼多,怎麼穿得過來啊。”方歌心疼。
這得花了多少的錢,你就算是能掙錢也不能這樣花的呀。
“嗯,買了個鐲子花了十多萬,我特喜歡……”李時鈺認真的看着方歌的眼睛說着,方歌酸楚上來,差點就當着李時鈺的面哭了,自己努力往下壓壓:“嗯,喜歡就好,喜歡就買,你自己賺錢了,也不是花爸媽的錢……”
“他哥下午給我打電話,讓我過去看他最後一眼……”
方歌沒控制住,眼淚唰地一聲就掉了下來,擦了一把眼淚,屋子裡李國偉也出來了,聽見李時鈺的話了。
“去看看吧……”
“媽……”李時鈺叫。
“嗯,媽在呢。”方歌就特別想把女兒摟近懷裡好好的抱抱她,死就死吧,死了就消停了,現在難過總比以後難過的好,媽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你將來就知道了。
“我答應你的事情我做到,我多麼的傷心我不會當着你的面掉眼淚,你是我媽,你是我心裡最重要的人,別人永遠不能超越過你,我做到了。”
李國偉開口,上手去扯李時鈺的手。
“你拿着自己的東西,爸送你過去,去看看,能搭把手就搭把手……”
這種時候了,就別講那些了,好好的事情愣是給往糟糕的方向去辦。
方歌點頭:“時鈺啊,媽不是那個意思,媽真不是那個意思……”
李時鈺笑笑:“我沒事兒,你們別怕,我死不了,爲了別人想不開,要死要活的我也做不出來,我有點累,想要睡了,爸媽晚安。”
李時鈺拎着袋子就回房間了,方歌的眼淚往下滾,用手捂着臉。
李國偉嘆口氣,自己拿着大衣就下樓了,他不能在樓上待着,心裡難受,有些發悶,公園裡現在人都沒有多少了,這個點這麼冷的天誰跑出來鍛鍊身體,天都黑徹底了,真要是有個壞人什麼的,也不好說,李國偉點了一根菸,狠狠吸了一口。
就養這麼一個孩子,就這麼的累。
他是真的很想成全女兒,看着她這樣子,他心裡不好受,可時鈺這孩子也僵。
方歌又坐了一夜,沒的睡,早上李時鈺交給她媽三千塊錢的生活費。
“我去上班了。”
“你把早飯吃一口,媽一大早起來做的。”
李時鈺的眼眶下方發青,印堂也發黑,方歌休息不好就是這樣的臉色,由此可見她估計也是沒怎麼休息,問題方歌白天可以在家裡躺一會兒,眯會眼睛,李時鈺是用腦子工作,在公司裡怎麼能休息呢。
李時鈺坐着安安靜靜的吃了,吃完飯拎着包就走了,方歌給女兒收拾房間的時候,看着牀上的那一把頭髮,方歌拿在手裡,自己閉着眼睛,喃喃的說:“你也別怪我心狠,掉點頭髮就掉點頭髮吧,都掉沒了,還有假髮套呢。”
變成禿子也比當寡婦來的強。
盧嘉麗來家裡看方歌,給買了一串香蕉,“今天沒去她單位?”
反覆各苦笑,心裡酸澀不忍:“不想去了,她說到就能做到。”
李時鈺花十幾萬買個鐲子方歌不會生氣,不會激動,激動的就是她女兒現在掉頭髮掉的厲害,你看嘴裡硬,說什麼掉光了還有假髮套呢,就放狠話而已。
盧嘉麗一聽就覺得完,攔不住的。
是啊,沒哭沒喊的,心理壓力大,真的都掉光了,到那時候你就知道問題大了。
方歌問盧嘉麗,有沒有什麼好的洗髮水,能不掉頭髮的,盧嘉麗就心想,這孩子是有壓力,你買再好的洗髮水也是沒用的,不過還是講了中心的位置有一家進口商店,據說是有什麼不掉頭髮的洗髮水的,你要試試那就去看看被。
方歌一臉的憔悴,穿着衣服,還是李時鈺過去念書時候買的那件,從家裡的錢包裡拿出來三千塊錢。
“姐,不用這麼多的錢。”
“我知道,看着買點別的……”說着話呢,又反身回去拿了卡放在兜裡。
“姐,你的卡可要揣好了。”
現在街上的小偷實在太多,就這麼揣着容易丟。
方歌去樓下的銀行取了兩萬塊錢,不是說喜歡玉嘛,她去看看,要是有合適的就給她買個,喜歡就買吧,家裡現在這點錢還是有的。
盧嘉麗陪着方歌先去買的洗髮水又去買了一圈的吃的,水果買了五六樣,各種菜,方歌在商場裡給李時鈺買了一個項鍊吊墜,5888她看着就覺得好,就給買了,回來的時候還順手買了一把花。
李時鈺正在開會,手撐着頭,你想在她的身上找到一絲難過的情緒,根本抓不到的,就真的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工作很專心,沒有出過岔子,眉頭輕微的擰着,這兩天沒有休息好,腦仁有些疼,她覺得自己剛剛把清腦丸給扔在桌子上就是一件非常失誤的事情。
同事當中有工作壓力覺得特別大的,睡不好就吃這個東西。
一條腿疊壓在另一條的腿上,散會的時候最後走的,收拾東西,緩緩的從位置上起身。
李時鈺的微博開始定時的更新,穿了一件白色的上衣,袖子不長剛剛到膝蓋下方一些,後背是鈕釦的設計,長長的一片中間分開,下面選的是一條黑色的寬腿長褲,這樣的褲子如果胖子去穿,恐怕會顯得更加胖,不過瘦子穿,反倒是多了一抹更加削瘦的感覺,頭髮早上去做的定型,後面這是隨意的綁着,看似隨意髮型師也下了很多功夫,右側的髮絲微微的順滑了下來,右手手腕佩戴了一個復古的首飾,腳下踩着有防水臺七釐米的高跟鞋。
她的車子上時常預備着一雙平底鞋,就專程是爲了開車而穿的。
從她離開醫院的那一天開始,微博每天都會放張照片,她很少說話,因爲不知道能說些什麼,不喜歡微博這種東西的存在,也更加沒有時間花費在這上面,每天工作已經佔據了她很多的時間。
李時鈺很正常,就是喜歡買東西的癮頭越來越大,方歌也不管,你願意買你就買,李國偉就和方歌商量叫孩子去看看,不管結果如何,孩子至少以後不後悔,方歌不同意。
方歌既然不同意,李國偉就不會強迫方歌去做。
方瑾帶着盛月來家裡,方瑾也是氣的夠嗆,覺得女兒不懂事。
別人給介紹的對象,那小子在法院工作,家裡背景也算是挺牛逼的,方瑾覺得門當戶對,這就挺好的,一開始盛月同意了,同意了之後不就得處,處到現在三個月盛月不幹了,回家和方瑾就說了,要黃。
方歌聽的鬧心,她現在哪裡有閒心去勸別人,真的不愛聽,聽着覺得心裡煩,但又不能開口。
那母女倆就和鬥雞眼似的。
“我和他談戀愛幹什麼?平時打個電話都能累死他,他讀書都讀傻了,根本不會處對象……”盛月委屈的很,和這樣的男人談戀愛,自己能累死,她不要了,條件再好能有什麼用。
方瑾就說,這樣的男人老實越是不會談戀愛越是證明他老實。
“媽,你怎麼就知道他老實了?我姐過去找的那個不老實?”
“你說什麼呢?能一樣嗎?這家家裡有錢……”姑姑叔叔的都是上中叫得出來的人物,怎麼就和葉靜似的了?
方歌聽着覺得心裡特別的不舒服,說就說,帶上時鈺幹什麼?
“盛月啊,你有話就和你媽好好說,大姨就不留你了,我這身體不好,你們說這些我聽着心煩……”方歌和方瑾的感情其實不是有多好。
方歌顧家,方瑾自己的錢就不太願意給別人花,姐倆感情也不像是別的姐妹那麼的好,有些生分,但姐妹還是比外人來的強的多。
方瑾有些不願意,你家有事兒的時候我可是出面了,輪到我家,這還沒叫你怎麼樣了,你看看你就不耐煩了。
盛月有些不自在,微微挪動着身體,和她媽就離開了。
下樓的時候嘴裡有抱怨:“我大姨也真是的,我輕易不來她家一趟……”
一年到頭可能就連一次都不來,她爸媽都不願意叫她來方歌家。
方瑾動動嘴:“你大姨身體不好,也是聽見你搞對象條件這麼好鬧心了……”
可以想得到,盛月找了一個這樣的對象,各方面條件都很不錯,時鈺呢才離婚,到現在也沒聽說處對象,畢竟離過婚嘛,方瑾是覺得離婚不算是大事兒,問題現實就是離過婚的女人,除非你個人條件很好,這個所謂的個人條件,應該是長相排在第一位的,時鈺的模樣……
哎,父母都挺好看的,誰知道這孩子是怎麼長的。
她家盛月的這個對象找的可真心的不錯,她不是眼睜睜的看着時鈺不管,可手邊也沒有相當的人選。
*
紀以律的身體恢復了許多,必死裡逃過一劫,人還是有點虛,不過每天能走出病房下樓去轉個三五分鐘的,這對他來說已經算是很大的進步了,身邊要跟着人。
秦博士當着紀極的面就是這樣講的,以律的情況幾乎就沒有相似的病例,過了後半夜就犯病,那一個月堪堪的託着,家裡人幾乎都以爲他會走,結果竟然好了起來,一天一點最後就到了現在這樣,解釋不通,不過好在緩了過來。
他每天起牀都要看看李時鈺的微博,從來不會留痕跡更加不會留言,他不想給她增加負擔,說好一年就是一年。
中午和母親一起吃的飯,他說想吃吃醫院的飯菜,紀母叫小阿姨下去打的飯上來。
母子倆對着,紀母咽不下去,嗓子很難受,嗓子過幾天要動個小手術,就是之前在以律生病期間上火得的病,好在不嚴重,倒是以律吃的很香。
紀母覺得兩種人有福氣,第一種就是吃飯吃的很香的,第二種就是不浪費糧食的,不巧,自己兒子兩種都佔全了。
他吃的飯菜最後一定會吃光光,乾乾淨淨的,每天固定到點就餓,就想吃飯,吃到嘴裡就笑嘻嘻的,有時候和自己媽逗悶子,說點笑話什麼的,和小護士都打成一片了。
原本給他換藥的護士以爲這個人得多難相處,主要就是長得好看,長得好看就有得天獨厚的優勢,護士也愛往他的病房裡跑。
正準備下樓呢,後面小護士喊他。
“紀以律……”
以律回頭:“幹什麼?”
紀母沒忍住就笑了出來,她兒子現在心態很好,小時候根本不是這樣的個性,小時候沉默寡言的,也就是在自己的媽媽或者哥哥的面前才能勉強有點話說,和自己的話是最多的,因爲她每天陪着兒子的時間較長。
“我喜歡你……”
“謝謝,我有老婆了。”以律巴拉的回着,聲音很是響亮。
“這樣啊,那就太可惜了……”
大家都笑,覺得這兩個人就是兩個寶,哪裡有求愛就直接喊的,誰都沒有當真。
以律坐在長椅上吹吹風,樹葉都掉光光了,他仰頭看着天空,離開這麼久了,不知道她變了沒有。
也不知道一年之後自己還能不能認出來她了,要是變醜了變老了可怎麼辦?
散散步,推着掉瓶子往前走,紀母叫住兒子,說差不多要回去了,他還是儘量少吹風的爲好。
“天天和蹲監獄一樣。”
紀母扶着兒子往樓上去回,要是躺累了他就趴在玻璃上看着下面,看看下面的人走來走去的,無聊的時候覺得這樣也挺好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刷微博。
紀極已經找了人把紀以律的年齡改了,不管如何,早做晚做都是要做,不如趁着現在就做。
他的微博停了下來,反倒是李時鈺的微博開始緩緩的更了起來。
陳文媛點着鼠標,這是分手了?
心裡覺得痛快,騙小孩兒算是什麼事兒,有本事你找個好的。
陳文媛瘋狂的秀着自己的恩愛,下面有幾個人卻聯合到了一起,有一段時間就把陳文媛的信息扔在買家羣裡了,後來買家羣解散,陳文媛繼續過着順風順水的日子,那幾個買家原本就是討厭這個媛大大,覺得她就長得像是鮎魚精,鮎魚的名號就被她們幾個叫開了,關於鮎魚大大的事蹟有帶頭人直接掛了出來。
陳文媛根本就是個小三,從被人手裡搶來的丈夫,在商場裡叫人家老婆給甩了不知道多少的巴掌。
這些事兒陳文媛看見的時候都想爲這幾個買家拍拍巴掌了,這樣的事兒你都知道?怎麼挖出來的呢?
難道有認識的人在裡面?詳細的看着地址又覺得不對,自己笑自己神經過敏,就算是知道又怎麼樣,小三又如何?有本事叫葉靜和她離婚?
陳文媛只當一切都沒發生過,繼續過自己的日子,秀着自己的恩愛,以爲李時鈺一側消停了,因爲過去她不更新微博,只是那個男孩子更新,現在男孩子停了,明顯李時鈺的家裡就介入了,陳文媛好多天都沒看過李時鈺的微博,突然某天心血來潮,就輸入進去李時鈺的名字,然後點開了她的微博,一看自己差點沒氣死。
她的要求,其實真的一點都不高,就是希望李時鈺過的比自己差點,過的難堪點,這樣方便她去可憐可憐李時鈺。
結果對方並不給她這樣的機會,她很苦悶。
正好網上有一條微博流傳的很廣泛,是說你曾經到底怎麼作過自己男人的,陳文媛寫了一段,心滿意足的收手,晚上和葉靜出去吃的飯。
給葉靜買了一輛七八萬的轎車,所有費用都是她出,她最近錢賺的依舊不少,葉靜上下班終於又恢復到了過去的狀態,兩個人不愛在家裡吃就出去吃,日子別提過的多逍遙了。
正點菜呢,苗淑蘭來電話,說家裡炒了菜,讓他們兩個人回家吃飯。
“老公……”陳文媛嘟着嘴。
她真的覺得婆婆做菜不好吃,再說今天是週末,說好他們兩個人一起吃飯的,怎麼能說話不算數呢。
“你聽話,乖啊,明天在出來吃……”葉靜哄着她,陳文媛沒有辦法,已經點的菜也只能說不要了,拿着自己的包起來,手裡拎着圍巾準備出去,門口有穿着旗袍的服務員,李時鈺他們一夥人從外面進來。
外面很冷,特別這個門,呼呼吹着風,這個點眼看着就是要上人了,八點十五分開始有表演的。
加完班有人邀請李時鈺一起出去吃個飯,大家當時覺得她不一定會去,因爲和下屬之間,說什麼也不好說,平時也沒一起吃過飯,結果沒想到答應的特別的痛快。
“好啊。”
拎着包就跟着下來了,要是換個人呢,她下來的這麼快你會覺得她是想蹭飯,她是覺得有吃的就想跟着去,換個人,這個人換成是李時鈺,他們一羣人覺得總監真是太好相處了。
看着生冷,面帶殺氣,可真的接觸了就知道,有時候還挺呆萌的,有個性的很,可能就是生下來個性是這樣的,不苟言笑,有些太過於正經,鬧的別人就不敢在她的面前說一些八卦,會覺得影響了環境,影響了空氣的。
幾個人簇擁着李時鈺,落座。
“我要挨着總監坐。”
李時鈺拍拍自己的身邊:“好啊,來坐吧。”
陳文媛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其實這麼大的地方,雖然就一個門,不走一個對頭碰是絕對看不見的,李時鈺他們又是從另外一側進去的,按道理來說她不該看見,可她就是看見了。
沒有自己想象當中過的不好,相反的看着好像還過的不錯。
陳文媛笑呵呵的拉拉葉靜,看看李時鈺的方向:“過去打個招呼吧。”
葉靜覺得丟人,不想和李時鈺有接觸,那一羣人看着就是她的同事吧,看樣子過的不差。
“不去。”
“那你去車上等我,我和李姐打個招呼……”
陳文媛走到桌子邊,大家正在點菜呢,她笑眯眯的走了過來,喊了一聲:“時鈺姐……”
李時鈺聽見聲音纔看見她,什麼叫陰魂不散,說的就是這位了。
“我過來和你打聲招呼,都是你的同事吧。”陳文媛的目光四周溜了一眼,她原本是想當着李時鈺的同事面說葉靜和自己要回婆婆家吃飯,想了想,上次是怎麼捱打的,就沒敢說。
眼睛轉了一圈:“我看那個男生的微博不更新了,是不是你家裡知道了你找了一個年紀特別小的?”
陳文媛嘆口氣:“姐,真的,小的男人靠不住,人家長得那麼好看你就是個一般人,不般配的……”
“說完了?”李時鈺活動活動自己手裡的杯子,她說個不停嘰嘰喳喳的,叫人聽着心煩,杯子裡是她燙杯的水。
陳文媛打算躲,她下意識的反應就是李時鈺要拿着杯子潑自己的臉。
坐在李時鈺身邊的幾個人都不說話,各自看着菜譜,那個所謂年紀小的就是大老闆的弟弟。
全公司上下都知道,大老闆的弟弟死纏着總監,兩個人是情侶,總監家裡貌似不太同意,不過換做誰的立場都不會同意的。
以律是個非常好的人,他從來不會隱瞞會怕丟人,他喜歡李時鈺是真,喜歡的不得了也是真,他倒追更是真,李時鈺家裡不喜歡自己這也是真,他一句謊言都沒有。
這原本事情就挺讓人操心的了,還冒出來這麼一個一口一個姐,姐叫着的人,聽着就渾身起起皮疙瘩。
“需要我送你一程嗎?”
陳文媛不甘心,可在李時鈺的面前她就撒潑不起來,是的,她沒有背景,自己沒有認識的任何人。
鬼使神差的來了這麼一句。
“我也是有背景的,你知道陸卿吧,那是我叔叔,我是花着他的錢唸完的書……”
李時鈺將杯子放在桌子上:“他是你叔,你怎麼跑去當櫃員了?這不符合你的身份。”
大家說着話,直接忽略陳文媛,你一句我一句的,覺得這人真逗,真的是你叔叔?開玩笑呢,要是你叔叔,你能去做這樣的工作嘛,丟不丟人啊。
陳文媛雖然現在有錢了,可過去她就沒有過過有錢的生活,不是在這樣的氛圍長大的,現在卻想用錢去壓住別人,用關係壓住別人,她自己說出來的話都不帶着自信,能唬得得了誰?說她是暴發戶有人信,說她是陸卿的侄女,現場的沒有一個信,就算是你叔叔真的是陸卿那又如何,和你有幾毛錢的關係?
這一桌子都是留學回來的,不巧對所謂的裙帶關係不是很感冒。
陳文媛的臉變得有些發紫,她說出去這句話自己就後悔了,覺得自己過於衝動,怎麼到了她的眼前就不冷靜呢,有些話不應該去說。
說了只會拉低自己的檔次。
因爲她說的話,李時鈺都明白這不是真的,不然上次在派出所,她能灰溜溜的被她打成這樣嗎?
*
午後的暖陽灑進病房,整個病房都是靜悄悄的,這間病房很大,病房的外面看臺上擺放了很多的盆栽,都是一些中規中矩的倒是爲這一抹濃重的白色增添了一些生動。
紀母準備推門進去,手放在扶手上卻怎麼也推不開裡面的那道門。
紀母蹙着眉頭,閉着眼睛,轉身靠着牆壁,眼睛微微的向上斜上。
以律坐在牀邊,牀腿沿着牀邊搭了下來,光着腳,身上穿着病服,腳一踢一踢的,勉強牽起脣角看着手裡的手機,紀母看不清兒子的臉,只是在一瞬間看見了有什麼一閃而動,亮晶晶的。
他現在除了等待只有問候。
她離開了一天兩天……他每天都在數,都在盼,做夢都在盼着,也許在睡夢當中她會過來看看自己,他不睜開眼睛也許不算是違背誓言,他有又害怕她真的過來,不想就讓自己在睡夢當中錯過。
離開了這麼久,她變了沒有?
有沒有,有沒有得到她媽媽的准許?
以律覺得她離開的很久,離開的很久了,他都快要忘記了淚水的滋味,小時候哭,那時候不堅強,因爲是老小,他可以隨意的任性,哭給父親看哭給母親看,再不濟也可以哭給哥哥去看,這麼多年他以爲自己都快要忘記哭的感覺,已經忘記了淚水就像是一杯苦酒。
他想見見她,就看一眼都好,看一眼他就扭開頭,只是讓他看一眼吧。
以律的腳慢慢停止了踢動,整個人有些哀傷,他努力讓自己的情緒高興起來,高興纔會有利於他的病情,高興了他纔有未來,他才能在一年之後看見她。
他很想叫她見見自己的眼淚,也許她會心疼,也許會給他一巴掌,哪怕就是一巴掌也是好的。
醫生過來查房,看見紀母站在一旁,問了一句。
“讓他自己先坐會兒吧。”
醫生往裡面看了一眼,然後笑笑:“想女朋友了?”
他自己講的,他活着就是爲了李時鈺,全醫院都知道紀以律的女朋友叫李時鈺,照片大家也都見過,這是紀母肯定的,作爲醫生他只能說,有時候愛情很神奇。
既然想愛,那就徹徹底底的去愛。
“他最近的有點善感,善感多愁的。”
醫生如此說。
紀母搖搖頭。
以律發了短信給李時鈺,他明知道她已經換了手機號,紀極把李時鈺的新手機號寫給了他,再不濟他可以在微博上聯繫他,他卻沒有,自己抑制不住滿腔的想念,用手發着短信,一下一下的按着毽子,他按毽子的速度不快。
方歌收到短信,她看了看,按下毽子。
是否確定刪除?
左側是確定,右側是取消,方歌的手在確定的上面停頓了一下。
他說,今天我稱了體重,有九十三斤。
紀以律的體重掉的很快,分明每頓吃的很多,分明愛說愛笑,可惜體重就是不停的在掉,手腕上真的一點肉不剩,臉頰整個就像是被人把肉挖了下去一樣,他以前再瘦也沒有達到如今的程度,至少還能比現在多那麼兩斤。
現在上稱,這是吃了兩碗米飯吃了很多菜之後測量出來的結果。
身上還穿着病服,病服裡面有時候會套着厚厚的毛衣,他很喜歡一個人晚上九十點的時候自己獨自在樓下走走,那時候病人下去的不多,他就喜歡自己一個人冷冷靜靜的,滿腦子的想她,愛她想她,想她見她別無他求。
他每時每秒都想看見這個人,覺得一轉眼,也許就是一個轉身,他回頭就會看見她,每次回頭,脣角會向上,這次是沒有的,沒有就存在機會,下次還會有的。
以律十點多的時候說自己想出去走走,紀母裝睡,沒有動。
病房裡擺了兩張牀,一張牀就是留給家屬休息的,紀母覺得累,但是卻閉不上眼睛,做母親的比兒子上火還上的多。
以律穿着病服對着母親的後背說他出去散散步,三分五分的就會回來。
他其實就是想下去去接李時鈺,如果她來見自己,他怕時鈺找不到自己病房的大門。
乘坐電梯下去,有人和他打招呼,以律微微的笑着,沿着大門走了幾步,緩緩的移動着自己的步伐。
有老人被兒女攙扶着,外面有些還在聊天,可能是認識的人,以律擡頭去仰望星空,一顆星都沒有,想找都找不到,穿過層層厚重的雲層,依舊尋找不到。
他站在原地,定定的站着,一陣風吹了過來,吹開了他額頭前的髮絲,以律定定的站着,張開雙臂,任由雙臂穿過自己的身體,他覺得是有人抱住了自己。
“停車……”
紀極叫司機停車,車子裡的氣壓降到了極點。
如果說紀以律很愛李時鈺的話,那麼紀極就是恨死了李時鈺,李時鈺在公司一切安好,能吃能喝能完,收服人很有一手,紀極就特別想問問那些覺得李時鈺了不起的人,她一個走後門進來的到底有什麼了不起的?長成那樣有什麼好覺得自信的?
誰給的她自信?
就這樣的女人,不是以律的話,現在還有她出頭的機會嗎?
她所有的一切都來自於以律。
方歌拿着手機,她是真的想把短信刪除了,最後沒有刪掉,只是回了一條。
“時鈺已經換了手機,號碼我不會告訴你,這個號以後就是我用了,你別白費心思了。”
能發短信就說明人還沒死,死人總不可能發出來短信的吧,那邊沒有迴音。
“站在外面不冷嗎?”紀極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在弟弟的肩上,紀以律笑笑,和大哥往病房回走着,他非常想回頭,也許下一秒下一個下下秒她就來了,他強迫自己不去回頭。
“男人的心裡愛情只是佔據了一點的面積,真正需要的是掌握權力,所有的感情虛榮都是假的,只有握在自己手心裡的東西纔是真,男人的世界就應該大一些,你的世界更是該如此。”
以律開口。
“那是你的世界不是我的,世俗的眼光覺得我就是個阿斗,我不喜歡唸書沒有夢想,能多活一秒就呼吸一秒鐘的空氣,愛情被你認爲就是渺小不堪的一部分,但是對我而言,這就是我的全部,我知道你討厭她。”以律笑着,臉上帶着溫柔:“可我喜歡她,我喜歡她就行,你厭惡不厭惡和我們沒有關係,她是春天裡的風,是夏天裡的雨水,也是秋天落在地上的片葉,更是我心頭上的一抹白雪。”“她媽媽覺得我不配她,你和媽媽則是認爲如果我的身體是好好的,她則不配我,我的這裡……”以律摸摸子自己的心口,那裡有他的驕傲和渴望:“誰說我不配她都不要緊,你們都不是我,誰說我不要臉什麼都好,喜歡就該是成全我不聽,這輩子我爲自己活,我不在乎別人怎麼說,她也不在乎。”
以律的頭頸低垂,這個角度看過去,線條很好,人長得好每個角度就都帶着亮光。
說過這番話,心下一片安然。
“你想見見她嗎?”紀極問。
既然這麼喜歡,既然這麼豁的出去,她媽又不是你的媽媽,你何須在乎那些呢?說過的話就真的能決定人的生死嗎?就算是真的應驗了與你無關。
“不想。”以律回答的很是乾脆。
“即便她真的來見我,我也會避開的,一年的時間我等得……”
以律回到牀上,乖乖的躺着,閉上眼睛認真的去陷入夢鄉,倒是紀極一點睡意沒有,愛情?
他覺得愛情就像是自己手裡的糖球,可有可沒有,丟了一份愛情還會有千份百份的愛情來到你的身邊,這個世界上的女人如此之多,爲了愛情煩惱?庸人自擾。
紀極看着以律這樣,倒是笑了笑,這是從他入院以來,第一次發自真心的笑。如果等他過了三十歲,他依舊這樣的愛李時鈺,那他就相信真的有所謂愛情的存在,現在的話,他只能說,因爲以律的年紀擺在這裡,前行的路上被迷霧迷了眼睛,以至於他失去了正確的判斷力,這就是年輕的代價,每個男人女人都是從這樣的年輕裡,傷痛裡摸爬滾打的出來,別把愛情看的那麼的重要。
“晚安,做個好夢。”紀極的雙手抱着自己的頭,但願你可以在睡夢裡能看見那個他所謂能叫他感覺到幸福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