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璐嚇了一跳,真的以爲自己會被撞的,當時傻愣愣的站着,任何反應都忘記了去做,等緩過神紀瞻的車撞到了綠化帶,陳璐這才反應過來。
“對不起對不起……”
紀瞻倒是沒怎麼傷,他也來氣,這人到底是怎麼走路的?突然就殺出馬路,怕的就是這樣的。
好在陳璐的道歉態度還算是不錯,紀瞻的火氣也就壓了下去,想着自己還真是不順。
車子都撞了,原本想就不去了,去了說的那個地方又能如何,他如果算上這次,大概就去了三次了,但紀瞻這人也是挺擰的,打車去的。
和前兩次不同,這次到了地方給了司機錢,司機開車走人,紀瞻慢悠悠的走在板油馬路上,覺得這邊建設的真是可以,以前沒有往這邊來過,以後應該多走動走動。
手裡拎着一瓶礦泉水,邊走邊看。
“大姐,我打聽一個人,唐真你認識嗎?”
“不認識不認識,你別來問我。”被紀瞻打聽的人擺擺手站起身就準備離開,但走了沒有兩步,明顯腳步又頓了下來,她回頭看看紀瞻,就這麼一眼,被紀瞻對上,他只覺得自己這次來,好像是找對了人。
“大姐。”
“你別問我了,問了又能怎麼樣?”
紀瞻覺得有門路,還真的有唐真這人?那前兩次他來,爲什麼沒人認識呢?
紀瞻的腦子也在飛快的轉動着,他知道眼前的人自己不能放鬆,和大姐說着,他是在四院遇上唐真的,唐真堅持她自己沒有瘋,但是如果她沒有瘋,她怎麼會進四院?
手續方面紀瞻也覺得很奇怪,正常精神病院收治病人,都應該有一定的鑑定,如果唐真說的是真的,四院怎麼接收的她?
現在他腦子裡也是迷霧重重的。
大姐看着紀瞻,她能想到唐真的那張臉,可能一點一點的就要消失了,她不是沒良心,只是……
“你幫幫她吧,她被她媽給坑死了……”
大姐低聲說了兩句就快速離開了,她的表情很怪,好像是在怕什麼,怕被發現什麼,紀瞻沿途又打聽了幾家,每個人都是話到了嘴邊吞吞吐吐的,倒是有個食雜店的老大爺道出來了真僞。
“誰都知道唐真沒有瘋,可那是他們家的事情,她媽要把她當成瘋子一樣的看,我們當鄰居的能有什麼辦法,你確定你能管嗎?那孩子也是命苦攤上這樣的一個媽,我告訴你,唐真她媽簡直就是個潑婦……”
老大爺說,唐真她媽爲了錢那叫一個不用其極,什麼手段她都能使得出來,這片就沒人不怕這個婆娘,那簡直就是個瘋子,誰要是敢多嘴,那你家就沒的消停了,就算是你家有男人,但對方是可以不要命的,唐真在無辜,他們難道能豁出去全家的性命?
紀瞻倒吸一口氣,還真的是沒瘋?
“她沒瘋的話,怎麼進的四院?”
老頭無語的看着紀瞻,問自己,自己問誰去?他怎麼知道?
說着話呢,給紀瞻指出來唐真的家,紀瞻還是有些狐疑,因爲覺得有些不太合理,難道這媽是後的?但鄰居給出來的結論卻是否定的,親媽,而且唐真上面還有兩個親姐姐,親媽要害妹妹,親姐姐也不管?
紀瞻上了樓,敲了兩下門,門突然被推開。
他對眼前的人印象很深,第一次他來到這裡打聽,詢問的人就是眼前的這個,她是怎麼和自己說的?
她說她是生在這裡的,如果有個叫唐真的人,她怎麼會不認識,說紀瞻搞錯了,第二次紀瞻來,遇上的人裡面依舊還有她。
到底是什麼樣的恩怨,可以讓一個母親否認女兒的存在?
“你找誰?”老太太看着眼前的年輕人,覺得好眼熟,好像是在哪裡見過的。
“我是唐真的朋友……”
老太太聽見唐真兩個字就激動了起來,她的聲音很是洪亮,說話的時候手舞足蹈,看得出來精神狀況和身體都很不錯,紀瞻大概推斷眼前的人應該和他母親不相上下的年紀,但比他媽稍稍要看起來年紀更大一些。
“唐真的朋友?我怎麼不知道,你是哪裡的?”
紀瞻開口說自己能不能進屋子裡去看看,老太太打開門就讓紀瞻進來了,可能也是怕紀瞻不是好人,大門沒有關,而是大敞開着。
“她和你說,她沒有得神經病?”
紀瞻道:“阿姨,請問唐真的病有做過精神鑑定嗎?”
唐真的母親揮揮手:“鑑定什麼?她沒有精神病四院能收她嗎?你要問就去問四院別來問我,我和你講,我養的這個女兒,小時候我對她最好,因爲她最出息,我高興都高興不過來呢,引以爲豪,結果現在呢?母女倆鬧成這樣,她總是對外說是我想把她送進精神病院,她又不是撿來的,是我親生的,你說親媽能害親女兒嗎?”老太太痛哭流涕。
“可是我怎麼有聽人說,唐真沒有病呢?”
剛剛還在哭的老太太聽見紀瞻的這句話,爆發力徹底展現了出來。
“誰說的?我告訴你,說唐真沒病的人,就都是在圖謀她的財產,我女兒手裡有些錢,他們別以爲他們能得到什麼……”老太太有些張牙舞爪的,情緒達到了頂點。
紀瞻現在多少有些明白了,唐真手裡好像有些錢,難道是因爲錢引起這些爭端的?
紀瞻沒有在唐真家裡逗留太久,打車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徑直去了四海,自己家人分他和紀禹很是容易,但四海的員工並沒有見過紀瞻,還以爲是大老闆,誰看見紀瞻都沒有攔,公司都是人家的,他進就進了,誰敢攔?
倒是紀禹的秘書覺得很奇怪,老闆什麼時候出去的?
“紀禹人在嗎?”
秘書傻愣愣的,長着紀禹的臉的這個人問她,紀禹在不在?
“我是雙胞胎弟弟。”
秘書說人在的,打着內線進去。
紀瞻來找紀禹的目地很簡單,他不認識公安局的人,他想如果唐真真的是瘋子的話,就當白跑了,如果不是的話,自己也算是救了一個人,真相到底是什麼,他現在也不清楚,但潛意識裡,他是相信唐真更多的。
“怎麼有時間來找我了?”
“哥,你能不能幫我引薦……”
紀瞻慢慢的說着,他沒有都說出來,紀禹也懶得問,覺得他可能是遇上某些問題,確定紀瞻不用他來幫着解決,還是讓助理送着紀瞻去他想去的地方,人呢,他是認識幾個。
“解決不了,就告訴我。”
紀瞻點頭。
紀瞻去報了案,但是很快警察又聯繫上了紀瞻,這裡面涉及的東西,導致沒有辦法讓唐真回家。
警察深入的進行調查,這裡面真是疑點重重,首先唐真的精神病,沒有任何的證據,甚至就在警察去四院調查之際,四院自己都無法出具唐真患有精神病的證明,在一份入院診斷書上,一些諸如影像學、實驗室檢測、心理量表測評之類的硬性數據全部缺失,唯一的證據呢,就是唐真的母親提供的唐真的兩年半精神病史。
警察有聯繫到了紀瞻,因爲各行各業都是有各自的行規,同樣的精神病院也具有這樣的規矩。
現階段唐真檢測,並沒有神經方面的問題,但她還不能出院,道理很簡單,只有監護人才可以將精神病患者接出院。
“可是醫院不是沒有任何能證明唐真有精神病的證據嗎?”
紀瞻覺得很怪。
但是院長堅持認爲:“我們當時接收唐真經過了醫院一系列的檢查,確認唐真是患有精神方面的疾病的,如此我們纔將她收進醫院治療,經過這半年的治療後,現在唐真的病情比較穩定,致幻性減弱,可以出院了。”
“她既然已經好了,爲什麼不能出院?她和她母親之間存在很大的問題。”
院長說任何城市,你可以去看,都有類似的精神衛生條例,規定精神病人出院必須由精神病的監護人簽字確定。
“我們醫院只是嚴格來執行行業的慣例。”
“那如果按照您說的,因爲一個法律的真空地帶,就可以置一個公民的基本權利不顧?”
那如果唐真的母親就是不想接女兒出院,是不是說明唐真需要在精神病房裡住上一輩子?一直到她真的變成精神病爲止?
紀瞻又去找過唐真的母親,這次唐真的兩個姐姐也有出現,但就唐真是否患有精神病和紀瞻各執一詞,那母女三人堅持認爲唐真是有精神病的,唐真的母親看着紀瞻。
“你到底是誰?這是我們的家務事,輪不到你來管。”
“阿姨你要是這樣的話,我就通知記者了。”
可是對方似乎不是很怕,對着紀瞻幾乎大打出手,罵的話就更加難聽了,說唐真爲了從裡面跑出來勾搭了紀瞻,紀瞻是享用了唐真的身體,現在幫着唐真一起說謊。
“你不要以爲我不知道你心裡怎麼想的,她自己精神不好,你是找不到老婆了是吧,你想囚禁她,將她變成你的奴隸……”
三個人情緒都很激動,紀瞻試圖安撫對方,他是來解決問題的,唐真能不能出院,看的就是她母親的態度。
現在這是個死結,自己也沒有太多更好的方法。
“阿姨你冷靜冷靜,我們都是想解決問題,都是爲了唐真好。”
“我告訴你,要是她想出院,那就寫委託書,將她名下的錢交由我來管理,不然的話,她病就是沒好,我是不可能把她給接回來的。”
紀瞻強忍着火氣,說來說去,就是爲了錢,爲了錢可以不要女兒的性命嗎?爲了錢就可以毀了女兒的一生?
唐真到底有多少錢?
關於唐真到底有多少錢的這個詳細,紀瞻去過精神病院見了唐真,見到唐真並且告訴她,她現在精神問題沒有她母親所說的任何一項,唐真似乎鬆了一口氣,她拉着紀瞻的手,久久不放。
紀瞻也是無力。
“我去找過你母親幾次,但是她的態度非常的堅決……”
紀瞻知道這樣問可能會引起對方的反感,但是他依舊還是問了,唐真到底有多少錢會讓她母親變成這樣?絲毫不去顧及親情?
唐真的名下有兩棟房子和一千萬的存款,她自己原本就是高收入人羣,就像是她媽說講的,她是家裡的驕傲,一路走來都是尖子,唐真玩股票玩的很好,其他投資類也有涉及,全部的錢都是她自己累計出來的。
“我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媽就是爲了這些錢。”
別說人家信不信,她自己一開始都不信,她有給母親錢,家裡買什麼用什麼她都有管的,怎麼料到自己會有這樣的一天,按照紀瞻所說的,她媽恐怕不只是一次起訴了,只不過每次都沒有達到目的而已,或許她們心裡也很清楚,只要她不寫這份委託書,錢和房子就不會到她們的手裡,她現在就算是死,也絕對不可能將錢和房子給她母親或者兩個姐姐其中的任何一個人,別想。
她寧願呆在這裡一輩子,也絕對不可能妥協。
提到她媽的時候,唐真這時候臉上纔有了表情,那是一臉的恨。
紀瞻不知道,是不是殺了一個人纔會惹對方這樣的恨,也許唐真的臉上的恨意就是那種,來自內心的,很可怕。
“請你一定要幫我,請你……”唐真不知道能有什麼是對方看上的,如果這個時候紀瞻提出來想要她的錢,她想自己會分給紀瞻的,她已經沒的依靠了,話雖然放的狠,說是寧願待在這裡 一輩子,可她還有大好的青春。
紀瞻按照唐真提供的名單去聯繫了一些唐真的朋友,唐真並不是一開始就被送進四院的,她也逃過兩次,不過可惜的是,最後還是落得這樣的境地,她其中一個朋友曾經也是深信唐真母親所講的話,懷疑唐真精神方面是真的出了問題,以欺騙的手段帶着唐真去醫院說是檢查身體,但實爲精神鑑定,當時得出來的結論也是唐真沒有精神問題,可惜後來實在是因爲她媽鬧騰的太厲害了,嚇的對方再也不敢管了。
紀瞻出現在公司,首先去見了唐真的領導,作爲領導這事兒他還真就不知道,他是覺得挺可惜的,唐真也是自己一手提起來的,結果突然說不來就不來,她媽說她不幹了那時候他特別的氣憤。
以後就是以唐真爲反面典型,時時刻刻提醒自己。
你對別人再好,別人也不會感激你的。
倒是紀瞻這麼一說,他首先想着的就是不可能,親生母親,怎麼可能呢,他是有些懷疑紀瞻的。
一些事情一旦有人開頭,接下來就會好辦的多,各方面的人都站了出來,大家也都是可憐唐真,有問題紀瞻扛着,那他們就不怕了,還是提出來要求,儘量不要提她們的名字。
唐真的母親壓根就是不能溝通,紀瞻跑了幾次,見對方有些瘋癲,事情就卡在這裡了。
紀瞻回家看父母,爲唐真忙了很久,他這邊自己的事兒都耽誤了不少,那家屬因爲他暫時休假聯繫不上,只能善罷甘休,或者說,他們是想提出來,只要紀瞻掏出來一點錢作爲賠償就好,他們見好就收,有醫鬧夾在中間,鼓動這些家屬死勁兒的鬧,醫鬧壓根不擔心,你醫院還要治病救人的,你就但不起這個風險,他鬧是一定能收到好處的,至於家屬就更加不要說了,不管是病人是因爲什麼死的,得到一些補償總比沒有來的好。
醫院在這事兒上的態度就是不縱容,很簡單的一點事情,事情不是在醫院出的,你來敢我醫院鬧,我立馬就報警,對你完全不需要客氣,至於你說想見紀瞻,那也行,事情就擺在這裡,你姑娘看病的時候也沒吃紀瞻給開的什麼藥,死了和紀瞻能拉上什麼關係?
找紀瞻,你們找吧,他現在休假,醫院不帶爲聯繫,報警警察局的大門就開着呢。
對方也是實在鬧騰不起來,因爲這事兒沒有可趁之機,更不存在什麼漏洞的說法,紀瞻的家庭也沒人知道,像是柳絮父母都不怎麼關心財經這方面的東西,這些人就更加不會注意到了,目前還沒掌握到紀瞻是誰的弟弟的線索。紀瞻躲了一個清淨,至於調查是有調查過的,當天有那麼多的人證,死者的死因更是不存在疑點的說法。
“最近忙什麼呢,總是看不見你人影子。”
時鈺問着兒子。
紀瞻看着自己媽。
“媽,你會因爲錢故意說自己的孩子是神經病嗎?不是說說的那種,而是把親生的孩子送到精神病院。”
李時鈺:……
這孩子突然之間胡言亂語什麼?
像是紀瞻說的這樣的情況,她眼看着就要活一輩子了,從來沒遇上過,就是親生父母坑孩子的,她都沒見過,孩子在不好,對着再不好,心裡還是會掛念這個孩子的,弄到精神病院,這哪裡能是親媽的做法。“不敢相信吧,但是真的就有。”
紀瞻就說唐真的這事兒,如果不是當時他被人冤枉,那家的家屬一直鬧,他可能也不會伸手管,因爲最近時間很多,自己心裡也是不服氣,還有做的那個噩夢把自己給嚇到了。
紀以律擰着眉頭,他是不能理解,真的太不理解了。
要說家庭複雜,那他家應該更復雜纔對,他哥那麼本事,才能才幹都有,他有什麼?更是應該欺負他到底呢,但是他哥就沒有,還有人說親兄弟可能結婚生子以後也都會變的,可經過這麼多年,他哥是對他老婆總有看法,但也沒傷害到他們兄弟之間的情誼,就算是媽媽喪心病狂好了,兩個姐姐也都這樣?
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總不至於就莫名其妙變成這樣的吧,還有這人和自己兒子什麼關係?
以律是不想讓紀瞻去沾手這事兒,也不是你的親人,你這麼上心做什麼,好人不是那麼好當的,他不想兒子多管閒事,到時候真的惹禍上身什麼的,就一個紀禹就已經夠讓人頭疼了,得罪的人夠多了。
“她是你朋友?”
紀瞻搖頭,說自己去四院看朋友認識的,當時就連認識都算不上。
“你,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吧?紀瞻啊,老二啊你傻不傻呀你,你都管了,你知道她說的是真話假話?”
紀瞻是覺得做人吧,得保留一點最基本的東西,他做這些就像是做義診,他真不圖什麼,就像是同事認爲的,他家裡有錢,他沒有壓力,不存在拼不拼的說法,他覺得人活着就得有點意義,不是爲了沽名釣譽,不是爲了給自己的簡歷上寫着多麼輝煌的記錄更加不是爲了上電視臺,爲了出名。
他們的義診隊也上過電視,電視臺採訪之前,紀瞻都會告假,很簡單的道理,因爲一露面了,別人認識你了,到時候他上班可能門診來就診的人會比較多,都來排他的診他也忙不開,還耽誤了別人,在有一點,說的也是大實話,他自己的身體也不是特別的好。
就因爲當了醫生,身體纔沒有想象當中的那樣好。
“管都管了。”時鈺說着,那都管了,現在還能說撤手不管了?
管到現在這樣基本能管的也都管全了,這件事兒就這樣吧。
“那她現在從四院出來了?”
紀瞻搖頭。
醫院卡着就是不肯讓唐真出院,一定要求她的監護人來把人給帶走,但是唐真她媽現在就是要求唐真寫轉讓協議。
“她沒有父親嗎?”
紀瞻搖頭,好像是過世了。
“那沒有其他的親人嗎?”
這個他們不是很瞭解這個所謂的法律這些,真的要知道就得去詢問律師,可能律師知道的會多些。
紀瞻又去了一趟四院,唐真的母親是要求醫院不可以讓唐真去見紀瞻,紀瞻不是唐真的任何人,但醫院方面現在也是頂着壓力,各方面也是不好做,又是公安局的又是記者也已經介入了,加上紀瞻不知道從哪裡找的上面的人,不讓見這是不可能的。
紀瞻去尋了唐真的舅舅以及大伯一類的親戚,想試圖看看這些血緣關係是否能爲唐真帶來一絲希望,唐真的舅舅是直接正面就拒絕了,拒絕的理由很簡單,一個是他外甥女,一個是他親妹子,他哪個都不想傷害,加上兩家走動的不是很頻繁。
唐真的大伯一開始也是拒絕的,後來和自己的妹妹商量過,主要也是看着紀瞻,一個陌生的人爲了唐真這樣的跑,到底還是動了惻隱之心,他們不是不想管,但就像是鄰居,像是唐真的同事一樣,得罪不起唐真她媽。
記者來家裡,然後節目被撥了出去,唐真的精神狀態現在肯定是沒有問題的,這點毋庸置疑,只是她曾經到底有沒有精神病現在成了爭執點,同事是有帶着唐真去做精神鑑定的證據,可惜時間上要比唐真母親所說的那個兩年多的精神病史還要靠前,也許那就是之後唐真才得的神經病。
引起反應是引起來了,但還是那句話,辦事情要有規矩,沒有規矩,沒有所謂的監護人唐真就是沒有辦法走出四院。
各方努力,但唐真她媽就是咬死了不鬆口,無論如何,只要唐真不簽署這個協議,她拒不鬆口。
記者倒是找唐真同事聯繫過,因爲據他們所知,伸出手幫着唐真的就是這些同事和同學,沒有他們,可能唐真這一輩子就交代在裡面了,紀瞻不想拋頭露面,一旦他的身份被牽扯出來,可能會有打不完的口水仗,他也不想讓自己家陷入那樣的境地,各方倒是異口同聲,沒有把紀瞻給暴露出去。
幾乎就是這種一面倒的支持下,沒人能想到事情會擴散的這樣的快,在社會上迅速的就引起了很大的反響,各方連續的反應逼得唐真的母親不得不親自簽字,唐真算是走出了四院。
唐真出院之後就消失了,幾乎都是有她的律師代替她出面,可能她對那個家庭已經絕望了,不想和那個家有任何的接觸,或者她是怕在被她母親姐姐找到,躲了起來,沒人知道她在哪裡。
本來唐真的母親以爲這事情就到這裡結束了,她也很火大,自己什麼好處都沒有撈到。
女兒瘋了,錢就應該她來替保管的,結果突然殺出來一個程咬金,只要想起來紀瞻,她就恨不得咬掉紀瞻一塊肉,知道紀瞻在哪裡工作,更是一連多少天就守在醫院,紀瞻的車被砸過,輪胎也被扎過,車上更是被潑了一桶又一桶的大糞,唐真的母親更是幾次三番的進派出所,但沒過兩天又故態復燃,更是潑過紀瞻,不過潑的又不是硫酸,民警把她帶回去也就是警告警告,嚇唬嚇唬,她知道的,就是因爲知道纔敢幾次繼續的就範。
唐真委託律師狀告母親,和四院以侵犯自己人身自由權,健康權爲由索賠八萬。
開庭庭上的爭議焦點依舊爲唐真是否患有精神病。
原告唐真並未出席訴訟,第一被告唐真的母親第二被告四院的代理人到庭應訴,審判長總結出爭議的焦點,一是,原告唐真本人是否在四院接受治療,是否有精神疾病,其二如有患病,四院收治過程是否符合法律條件和程序。
長達三個半小時的審理中,雙方就唐真的母親是否有僞造唐真精神病的證據,唐真是否患有精神疾病,四院是否僞造唐真的入院病歷,四院收治唐真並強制其服用藥是否符合醫療規範,唐真的母親和四院是否有權拒絕唐真出院要求等等問題進行了激烈的交鋒,而第一被告更是多次插話,情緒激動,被審判長屢屢警告。
唐真人呢?
唐真今年29歲,她覺得自己短短29年已經走過了別人一輩子要走的路,她對未來已經不抱任何的希望了,沒有希望,試問她每每夜裡回想起來自己是怎麼樣進的四院,你覺得她是什麼樣的心情?
這是唐真當着紀瞻的面闡述的,她是被塞入到汽車當中綁架到四院的,辦完手續就押着她進了房間,她入院第二天才知道誰是她的主治醫生,入院的當天她沒有和任何人見過面,她在四院每天要吃兩種以上的精神病藥物,吃的她一個正常人都感覺到全身酥軟無力,藥裡面含有大量的鎮定劑類物質,如果她不吃,就有有護士圍着她。
唐真不相信別人,紀瞻對她不同,她就是把頭磕破了,她都沒有辦法去報答紀瞻對自己的大恩大德。
說實話,她沒有遇上這事兒之前,根本就不會想到,什麼家裡的人玩命的害你,外面的人會救你,在這個世界上哪裡有那麼多的好心人,特別這樣的時代,每個人只看得到自己手中的錢,自己手中的那點東西,她偶爾也有看見街上要飯的,偶爾也有看見喊着救命的,那時候唐真覺得這些都是假的,輪不到自己出面的,她就是一個普通人,自己怎麼去管,對方又不是自己的誰,但是今天她真的要對自己的同事自己的同學以及紀瞻這個陌生人說一聲真誠的感謝,沒有他們,她的人生就徹底完了,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她有寫過遺囑,就算是自己死了,她的錢也絕對不可能留給母親和姐姐們,她要把錢都捐給社會,所以她媽這些人是爲了錢救她,這點唐真不信。
現實擺在眼前,就真的是親人不如陌生的人。
紀瞻偶爾去看看唐真,看看她生活的是否安好,更是請了自己醫院很出名的心理醫生,兩個人接觸多了,難免感情上就會有些交際,這並不是紀瞻特意去想的,也更加不是唐真去算計的。
唐真自己很明白,她這輩子都沒打算結婚,她這樣的,說不是神經病現在就連她自己都產生懷疑了,吃了那些藥就真的不會對身體有任何的影響嗎?紀瞻她就更加不敢高攀了。
紀瞻原本這方面就差些,他只是想幫人,但是唐真現在對他避不見面,弄的紀瞻自己也不理解,到底是發生了什麼,自己有做錯什麼嗎?
紀瞻試着打了幾次電話,唐真都拒接了。
唐真的同學和她一直有電話聯繫,也是勸唐真在走一步,一個人你今年才29,你還有更加寬廣的歲月,你不能因爲一時的不如意就想不開,生活還是有更多美好的。
紀瞻的同事來找他,說唐真的心理壓力很重,人肯定是沒有多少問題,就是嚇怕了。
“老同學我得提醒你一句啊……”
同事也是好意,覺得紀瞻這樣就不對了,人都救出來了,現在已經和你無關了,你就不需要如此在總是接觸了,你們一男一女總接觸能有什麼好?他不是瞧不起唐真,更不是對唐真有什麼不好的看法,就是覺得如果相處的時間長,最後真的弄出來什麼感情的瓜葛這就不好了,現在當斷就斷,別留尾巴。
這是一個善意的提醒,就因爲關係好他才說的,先不要說紀瞻是什麼家庭,就是自己家,要是弄出來這樣的事兒,家裡人也不會覺得痛快的,其次,你只是個醫生,你不是神,你已經很棒了,不要瘋狂的沉迷於角色扮演,你還有更加寬廣的未來。
倒是把紀瞻說的一愣,他不覺得自己存在什麼私心,這事兒從頭到尾,有那麼多的熱心人在參與,每個人都是憑着自己的一腔熱血,因爲覺得看見的時候,渾身都氣的翻滾,怎麼會存在這樣的事情,每個人都沒有圖回報,不然四院一直說唐真的母親不簽字就不能放人,唐真的母親也拒不簽字,後期爲什麼簽字了?這是大家的功勞,是唐真的同事同學還有她的親人,他只不過盡的是一些微薄之力。
怎麼好好的就說到這上面來了?
“你想多了。”
“但願吧,你家裡給你介紹女人,你就看看,有那麼多好的,也該談戀愛了,你也不能永遠單身。”
不管是不是,他得給紀瞻打預防針,將他拽離這個坑,如果唐真是他的親人,他一定會贊成的,但他現在是紀瞻的朋友,只能站在紀瞻的角度去想事情。
紀瞻覺得無語,他真是沒有想太多。
紀瞻又出義診,其實大多數他覺得還是有很多人是有良心的,一些老爺爺老奶奶家裡沒錢的,原本就是義診,還會給他們送水,送吃的,怕他們吃冷水拉肚子,給燒好老遠的給送過來,你說人活着只能看着陰暗的那些嗎?有時候是不是也的看看光明的這些?
有些比他奶奶年紀看着都要大,命運卻很坎坷。
紀瞻這次給一位一百多歲的老奶奶看病,老奶奶沒有家沒有兒女只是一個人,年輕的時候是從別的城市到了這裡,沒有身份,更是沒有所謂的低保,現在要靠撿破爛活着,老人家身體很好,一百多歲了還能拉着車撿一車的紙盒和瓶子呢,那車拉起來比紀瞻都要高出來許多,所謂的房子也是鄰居好心的給蓋的,其實就是木板房啦,你說這個社會沒有好人,但是老奶奶住在的那個小區,很多人都有照顧她,這次生病也是別人給送來的,在當今這個隨便一摔都不敢有人來扶的年代,紀瞻覺得整顆心都是暖的,老奶奶從來沒當着紀瞻說過一句苦,更加沒說過自己的命不好,總是笑總是笑,還誇紀瞻人好。
“小夥子,我就看着你面善,將來一定會有好報的。”
給紀瞻說的還鬧了一個大紅臉,他就特別怕別人來表揚自己。
“我們小紀大夫可是個好人……”
老人住院的費用原本是紀瞻掏的,但以後生活問題這是個難事,真的有一天不能動了,也不能指靠別人伸把手來幫,畢竟癱瘓在牀的時候問題就又不一樣了。
反映了情況,但是很快就有人來接洽,這個畢竟是黑戶,存在很多問題,要解決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但能解決就暖人心。
反正他做事情就是求一個心安,沒指望從中獲得什麼,紀瞻也不明白,其實小時候他和紀禹差不多的個性,甚至他爸媽總說他比紀禹還要靈活一點,怎麼長大就變的這樣的徹底,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就變成這樣了,紀禹都調侃他,說他不當雷鋒真是可惜了。
別人沒有當冤大頭的條件,可你紀瞻有呀。
他又覺得自己和冤大頭是不同的。
“紀大夫,下班了?”
小護士探頭,紀瞻正在換衣服,倒也沒什麼不能瞧的,將外套換上:“怎麼了,有事兒?”
“我想請你去看電影啊,不知道紀大夫給不給面子。”
來約紀瞻的小護士是新來的,她不明白爲什麼放着這麼一個優質的丈夫人選沒人主動,或許大家都是委婉派的,她不是,她有話就直說,有好感就是有好感,喜歡就喜歡,紀瞻各方面都好,人更是好。
“紀大夫,你不會拒絕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