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不是親媽啊,我嚴重懷疑。zye.
身份、地位在她眼裡竟然比兒子的終生幸福重要的多。
儘管知道陸家可不比夏家這樣剛剛爆發起來,並沒有多少底蘊的家族,陸家能認回陸暻年,那麼陸暻年的血統絕對是不會出現問題的,但是就是如此我還是對眼前的女人打心眼裡無法理解。
看了她很久,才說:“你這樣的媽媽,也真是讓我開了眼界。”
我努力回想,我媽媽雖然對我並不是很好,起先我也是滿心委屈,但是身世揭發出來之後,我就沒什麼怨言了。我不是她親生的女兒,換走了她原本的兒子,所以我媽對我的冷淡,甚至說是排斥,都是可以解釋的。
就算我媽媽再怎麼勢力小氣,對顧佳芸這個親生的女兒,那可真是不顧一切的對她好。
就是顧佳芸昏迷的這幾年,我媽媽也是很盡職盡責的在照顧,我去看過幾次,每一次顧佳芸都是乾乾淨淨的在病牀上,就算是我沒有看過別的病人,也知道這種長期昏迷的事情其實是非常難伺候的,我媽媽不管嘴上怎麼說,但是實際上還是對顧佳芸非常非常疼愛的。
反觀眼前的這位時女士,比之我媽的小市民、貪便宜,她纔是真正的愛慕虛榮吧。
我笑起來。“從前我媽他們總說人要信命,我不信這個邪,到今天,我也算是真真切切的信了。你追逐了一輩子,就是想攀上所謂的上流社會,過上能任意踐踏別人的生活,但是結果就是你攀上的所謂貴族內裡早就爛了。”
追逐了一輩子,甚至不惜付出兒子的終生幸福,這樣的交換,真的就知道嗎?
“你走吧,我做不出對着長輩更過份的事情,往後咱們各安天命,各走各的路吧。”
我是真的有些累了,原本心裡一股子火氣頂着,說了這麼多,我心裡的火氣也就散了。對面的人到底是陸暻年的母親,我就是再怎麼跟她生氣,也不過就是言語上爭論兩句,又不可能真的做出些事情來。
能說什麼呢?
最後也不過就是一句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如此而已。
但是顯然的,對面的女士並不是那麼好打發走的,她說:“各走各的路,我求之不得,但是孩子,你必須留下,跟你沒有任何的關係!”
人呢,總是看不清楚自己的前景。
我現在不與她計較,是我的脾氣軟,要真是遇上顧佳芸從前的脾氣,就憑這些話,她都落不了好去。
但是人就是這樣的。
你若是示弱,對方越是欺負你。
我垂下眸子,本不想爭了,我今天面對她說出的種種言論,除了爲了陸暻年抱不平的,其他的說的是她也是我,我的未來也不見得就要比時女士幸福多少。
只是她是這樣的咄咄逼人。
孩子,那是我最大的軟肋,從前心心念唸的想要個孩子,失去第一個孩子的時候,那種痛徹心扉,我簡直不敢在回頭去回憶。
但是現在呢,我還是很愛我的孩子沒有錯,可是孩子對於我來說,卻成了最柔軟最容易被攻擊的地方。所有人好像都拿住了我有了孩子就只能跟着陸暻年,因爲此,無論是眼前的人還是陸暻年自己,都似乎有一種篤定感,他們篤定我是沒有法子的了,篤定我只能聽他們的話,只爲了孩子。
夏亦寒曾經說過,我們自己就能把孩子養的很好。
這個話不假,我現在依然堅定不移的留在陸暻年身邊,是因爲我愛他,而不是因爲我無路可走。
“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我有些輕笑,也就是眼前的人能說出這樣冷血的話,那可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不過,就如同我說時女士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在說自己一樣,她說我的每一句話也像是在說自己,“照你的說法,陸暻年是陸家的人,跟你又有什麼關係?”
我沒有名份,她就有嗎?
我擺擺手:“不要在自取其辱了,你是離了男人活不了的女人,我卻不是,別逼着我說出更難聽的話來,趕緊走。”
時女士原本是還想說狠話的,但是這時候外面進來了還幾個像是保鏢一樣的人,很有‘禮貌’的把時女士‘請’出去了。
然後對我說:“陸先生說,這位女士在別墅裡滯留超過二十分鐘以上,就讓我們將她請出去。”
好吧。
請出去。
我點點頭。
等保鏢們走了之後,我獨自一人坐在沙發上發呆,跟時女士這樣的人脣槍舌劍之後,其實並沒有太多的心裡滿足。
她是長輩,是陸暻年的母親,我心裡就是再怎麼怨,也不能真的解氣。
而且看着時女士現在的樣子,我時常會有一種自省,害怕自己的未來會成爲這樣,變成徹底追名逐利的女人。
有時候有些東西一直得不到。就會不斷的去爭取。
時女士一輩子都沒有得到她想要的上流生活,所以她一直追逐,自我認知裡,把自己劃成跟方笙他們一樣的人。
手機在茶几上響起來。
陌生號碼。
我接起來,對方的聲音我並不陌生,他還是用英文再說:“怎麼樣?你看到了嗎?能保護暻的,只有我。”
對方開門見山說了這個話,我心中惴惴不安。
問他說:“你是誰?”
“暻的愛人。”他這樣說。
我更是瞠目結舌。
想起他上次能輕而易舉的說出陸暻年身上很私密位置的特徵,我就忍不住的哆嗦。
鼓起勇氣說:“你在哪裡?我可以見見你嗎?”
“求之不得。”
約定了見面的地址。時間,我掛了電話。
心跳的簡直跟打鼓一樣。
我是真的很緊張,也不知道剛纔哪裡來的勇氣,就那麼大剌剌的跟人約見面。
可是我實在是太想知道了。
陸暻年的過去,陸暻年的一切,如果剛開始的時候,陸暻年很坦白的告訴了我,也許我就不會有這樣的急切。
但是怪只怪陸暻年什麼都不說。
他不說我只能去其他的地方找到答案。
方笙的事情對我來說並不是好奇心的結束,反之她的事情對我來說恰恰是好奇心的開始,陸暻年都對我隱瞞了些什麼呢,像方笙這樣驚世駭俗的事情,陸暻年都能深埋在心底,那還有什麼是他瞞不下來的呢。
約定的時間是下午。
我站在衣帽間裡,幾乎將所有的衣服都試穿了一遍,卻還是沒有令我滿意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這是在較什麼勁兒,對方明明是個男人,但是潛意識裡,我就是想要以最漂亮的樣子出現,不想讓對方看扁了我。
但是實在是很有難度。
爲了照顧孩子我剪短了頭髮,身材雖然已經恢復了不少,但是到底已經跟沒有生孩子的時候不同了。
穿上當初買的那些衣服,怎麼看怎麼彆扭。
不是說穿不上了還是怎麼滴,而是整個人的氣質好像有了些變化,再穿那些有些少女味道的清純衣服,實在是有些跟本人相不符。
對方約我去大中華喜來登酒店去。
那地方我還真的沒有進去看,每次都是在外面路過的時候看看,非常奢華的酒店。
去那樣的地方,我穿着居家的衣服顯然是不行的,而平時上班的穿的衣服,我又覺得太死板了。想來想去,我還是決定趁着中午的功夫,去買點衣服,弄弄頭髮。
臨走,我很小心的跟保姆還有保鏢都交待了一遍。
之前因爲有縱火的事情發生,所以大家都是很警醒的,其實不用我說。大家也都很小心,但是我多說一句,到底心裡安穩些。
讓司機開車帶我去。
我自己心裡還有一點點的防備,對方到底是什麼人我並不清楚,帶個人跟着我,到時候萬一有什麼事情,也能有個人往外報信不是。
很豪氣的去了萬象城。
從前我是捨不得在這裡買衣服的,但是今天爲了見人,我倒是也不捨得了。
之前跟着顧佳芸。跟着袁圓,都是來過的,所以我還算是輕車熟路,最後選了一條黑色的連體褲,不選裙子是不想讓自己看起來特別的柔弱,我總是還想着讓自己幹練一點的,至於黑色,那完全是爲了顯瘦。
好吧,顯瘦,女人永遠的追求。
又緊趕慢趕的去弄了頭髮,還好現在流行那個長bb頭,設計師隨便打理一下,跟我平時我樣子就完全不同了。
看起來有了幾分成熟女性的幹練。
這樣我纔算是稍稍的鬆了口氣。
司機送我到大中華喜來登的樓下,我對着司機說,你看着時間,如果我一個小時還沒有下來,你就給陸先生打電話。
司機點點頭,很老實巴交的一個人,陸暻年自己的司機不可能天天每天跟着我,所以就又給我找了一個來,話還是少,年紀有些大,笑起來很淳樸的樣子。
我懷着忐忑的心,走進了喜來登的會客廳。
裝修自然是金壁輝煌的,每一處都彰顯着身份地位的高貴。
只是令我意外的是,偌大的大廳裡,只有一桌人。
就算是我再怎麼土包子。都知道這地方是很多名門貴婦約着一起喝下午茶的地方,現在這個時間段,剛好是三點鐘,這個時候,這裡就算是不是人聲鼎沸,但卻決不會只有一桌人這麼清冷。
除非.......除非是被人包場了。
我拉拉衣角,心裡對自己今天好好的打扮了一下才來的事情給予了充分的肯定,這樣的地方,面對這樣的人。我要是穿着平時在家帶孩子的衣服來,那可就全完了。
我儘量讓自己自然的走進去。
坐着的也只有一個人,一個黑髮的外國人。
是的,他的臉,一看就是外國人。
他的身後站着四個人,三男一女,其中的那位女士我是見過的,曾經出現在集團的頂樓,紀清對她的身份,躍躍欲試,激動的不得了。
我走近,那位女士跟我說:“請坐。”
我點點頭,坐下來。
這樣一坐,我就跟對面的黑髮外國人靠的非常近了,能看清他的五官,是非常有質感的長相,長長的睫毛,濃密的頭髮,高聳的鼻樑,有些微抿的脣。
對外國人,好像真的想不出什麼形容詞。
但是他的樣子卻還是能讓我感覺到貴氣。當然了,在這樣的環境下,他穿着非常周正的西裝三件套,脖子上還打着好看的絲巾結,坐姿提撥,身後還跟着四個人站着等着,無論是他自己本身還是這些環境因素的襯托,都可以顯示出他的不同。
他在專心的看pd。
很認真,所以並沒有心思擡頭來理會我。
他不說話,出於禮貌,我沒有打斷他。
看了一陣兒,他突然回頭,對着身後的一位男士說了一句法語,沒錯,是字正腔圓的法語。
我有些發愣。
就在我愣神的功夫,他轉眼看過來,他的瞳孔是深紫色的,很好看。年紀看起來也就是四十歲上下,無論如何,他都是我見過的,最迷人的外國人,沒有之一。
太好看了,他的臉。
他對我微微點頭,說:“抱歉,失禮了。”
就是那一低頭的樣子,都像極了老電影裡出來的紳士。
面對着這樣的人,人自動就會變換一種模式,我對着他微微的彎腰,用幾乎是歐洲纔有的禮儀跟他說:“沒關係的。”
他對我的反應挑了挑眉,“你倒是比那個賤女人讓我順眼很多。”
“賤女人?”
他說中文原本就有些怪,避免不了的外國腔調,現在又說出這樣特過於本土化的詞,我難免疑惑。
拿過剛纔他盯着看的pd,然後劃了幾下,又遞給我。
我接過,吃驚的在上面看到了方笙的照片。
方笙被綁着,整個人都蜷縮在一起,身上的衣服很淡薄,長長的頭髮鋪在地上,照片裡的光線很不好,像是隻有頭頂射下來的一道光,方笙在這樣的光束下,襯的臉色蒼白。整個人看着像是被遺棄的流浪狗,滿身都是不安的情緒。
我沒有忽略方笙身上的傷痕。
她是被人虐打過的。
“她這是.......”我雖然是真的不喜歡方笙,但是看到這樣血腥的畫面還是難免會有些心驚。
瞪大了眼睛看着對面的男士。
他說:“她背叛了暻?,就該受到懲罰。”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深紫色的瞳孔顏色在加深,我知道這是真的動怒的時候纔會發生的事情。這原本是人類基本的生理反應,但是因爲咱們國人的眼睛通常都是深褐色,或者黑色的,所以這樣的表達除非是很細心。否者根本看不出來。
可是在外國人身上,就看的十分的明顯了。
我心下一突,對面的人原本是個非常紳士優雅的男士,但是剛纔他說話的一瞬,我能感覺到他身上噴涌的戾氣。
這跟他本身的樣子,實在是太不符了。
我一下子就說不出話來了,只是盯着方笙的照片發呆。
對眼前人的身份,我簡直連問都不敢問了。
他似乎也不着急,就這麼悠閒的喝着咖啡,戾氣過後,他臉上掛着的,是一種似笑非笑的模樣。
我不懂他這個表情的內涵,心中更加警惕。
就在這樣的時候,原本已經關閉的會客廳的落地鐵絲纏花的玻璃門突然被推開,可能是推開的力氣過大的原因,發出很大的聲響。
我下意識的回頭,看到陸暻年一臉殺氣的走進來。
我心中一突,第一反應就是明明我上來還沒有一個小時啊,怎麼司機就跟他打了電話呢。
他個子高腿又長,真的走起來,很快就到了我的面前,二話不說就把我拽了起來,力氣大的,我的身體幾乎是被他甩起來的。
“啊!”我被他弄的疼,小小的驚呼了一聲。
但是他卻置若罔聞的,只是冷冷的瞪着依舊在用銀匙轉着杯子的男士,壓低了聲音在吼:“你到底鬧夠了沒有?!”
對面的男士,現在徹底不是似笑非笑了,而是扯起嘴角,真的露出了笑的樣子。
他用英文說:“你終於肯來見我了,暻。”
對陸暻年說話,他的聲音是帶着笑意的,那種掩藏不住的喜歡,聽的我毛骨悚然。
陸暻年也不再說中文,“頌,我們早就結束了。不要在糾纏了,更不要在找她,她跟這些事情沒有關係!”
不知道這句話裡那個字眼觸動了對面的男士,他猛地站起來,連桌上的咖啡杯都帶着打翻了,咖啡灑了滿地,可是他根本就不在乎。
他指着還被我拿在手中的pd,“你爲了那個賤人說要離開我,現在證明她不過就是在利用你,她生的那個孩子,根本就不是你的!”
陸暻年對方笙的樣子顯得很漠然,他說:“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我已經找到了愛人,我們還有兩個孩子,我想要這樣生活下去。”
“你胡說!”對面的男士激動起來,甚至出手去抓陸暻年的胳膊,“你當年也是這麼說的,說你喜歡孩子,說你喜歡女人,但是現在事實證明女人都是虛情假意的,她們纔不會真的愛你!”
我先開始還聽的雲裡霧裡的,聽到這個時候,我是真的震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