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審是不對外公開的,所以我可以去旁聽,因爲我是被綁架人的女兒,算是這起案件中的直系親屬。
當天該出席的人,都來了。
顧佳芸、江哲年,而陸暻年這邊還帶了白助理等等。
漫長的庭審過程之後。我才從一層層的迷紗裡,看到了事情的真相。
原來在很早以前,具體的年份是在陸駒正在追求顧佳芸的時候,曾經開玩笑的給顧佳芸寫過一個‘我什麼都是你的’之類的協議書。我想那個時候陸駒大概正是跟顧佳芸濃情蜜意的時候,所以根本沒有把這件事當回事。卻沒想到在過去了這麼多年後,顧佳芸會把這份東西拿出來。並在前面加了長長的附加條件,基本上就是陸駒的股份全部由顧佳芸隨意支配的條款。
這份東西雖然顯得很隨意,但是陸駒的簽名卻是千真萬確的,並且當時陸駒追顧佳芸的時候,還曾經找來公證人員公證過,所以在現在,顧佳芸纔會如此理直氣壯的拿出來興風作浪。
這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的前因。
我想就是陸駒怕也早已經忘記了這些他曾經做過的前塵往事。
說起這個的時候,我自然不能不去看坐在被告席上的陸駒,這些日子在牆裡面的時光。對於這個從小錦衣玉食的大少爺來說,可能是真的讓他長大了很多,從始至終他都沒有搶話或者表現的很激動。
只是沉默的聽着。
而對於綁架事件,陸駒的母親,陸夫人自告奮勇,站出來一力承擔。
事實上,這件事自始至終出面的人,也是陸夫人,根本就沒有陸駒什麼事情。陸夫人的理由非常的充分,那就是顧佳芸給他的兒子餵食禁藥,讓陸駒時常神智不清。
這個說法更是新鮮的很。
陸夫人當庭拿出了陸駒的精神類檢驗證明,確實證實了她所說的。
所以這件事情就變成了,顧佳芸爲了陸家的股份給陸駒餵食禁藥。然後在陸駒神智不清的情況下,讓陸駒簽下了股份轉讓的協議。而陸夫人呢,爲了救兒子,三番四次的想要陸駒跟顧佳芸離婚。但是顧佳芸此人貪得無厭,拿了陸駒的股份還不算,還要把陸夫人趕出董事會,如此一來,陸夫人就失去理智,綁架了我媽。
我媽作爲受害人,今天自然是來了的,聽到這裡我媽就叫嚷了起來。“你們胡說!明明是你們聯合起來欺負我女兒,現在你們顛倒黑白啊!”
“肅靜!肅靜!”
被法官一嚇,我媽就閉嘴了。
但是無論我是媽還是顧佳芸的臉色此時都是難看極了的。
我當然不會傻到以爲這就是真實的事情真相,要知道陸家的人可都不是善茬,他們怎麼可能如他們說的這樣弱勢,似乎一直以來都在顧佳芸的拿捏當中。
可是法律是講證據的,陸家準備的齊全,無論是在哪個方面,都有詳盡的資料論證,人證、物證俱全。就連陸駒那個所謂的精神報告都是出自國內最權威的驗證機構。
而反觀顧佳芸呢。
她不是沒有準備,她準備的其實並不比陸家人準備的少,但是並沒有卵用。
顧佳芸準備了這些年以來,她收買私人偵探拍攝下來的陸駒出軌的證據,以後陸夫人對她種種苛責的證據。甚至還有模有樣的找了幾個證人來證明這一切,至於股份的問題,顧佳芸堅稱那是陸駒自願簽署的文件,再者說她作爲陸駒的原配妻子,有這個權利支配丈夫的財產。
到了這個時刻,我不得不感慨一句,這完全就是專業選手與業餘選手的對決。
陸家有強大的律師團,有很嚴密的邏輯,甚至連顧佳芸曾經在某年某月曾經購買違禁藥品的紀錄都查的出來。而反而顧佳芸,她完全就像是一個怨婦在埋怨夫家對她做出的種種不公平事情。
我自己曾經打過離婚案官司。
明白真的要是上了法庭,其實是不講什麼人情的,丈夫出軌爲責任方,夫妻財產離婚後可以歸女方所有,這樣的一句話就能代表法律的裁判,但是如果你想的是,讓法庭同情你這個原配妻子的苦衷以及一切的委屈,那怕是天方夜譚了。
這樣不對等的雙方,判決的結果是肯定的。
陸夫人綁架罪成立,但考慮到最後自首以及並沒有對受害人造成具體的人身傷害,所以判決爲有期徒刑一年,緩期兩年執行。
被告人陸駒,精神異常且屬於被害者,當庭無罪釋放。
另外介於陸駒的現實情況,當庭判決陸駒與顧佳芸離婚,陸駒婚內出軌多次,爲責任方,所以在夫妻名下的房產、存款歸顧佳芸所有。
這個判決一下,我媽就哭起來,不敢大聲喧譁了,就嘟嘟囔囔的說:“不公平,官官相護。”
而顧佳芸,則呆立當場,面無人色。
am集團的股份並不是陸駒的個人財產,而是陸家的家族財產,所以這股份並沒有顧佳芸的一絲一毫,當然,之前陸駒拿到的分紅收益,這個是屬於個人的,所以可以給顧佳芸。
法庭外擠滿了各方的記者,這樣的情況下,我不可能跟陸暻?年一起走。當然,更不可能跟我媽他們一起走,我媽至今看到我還是氣血上涌,照着今天這個情況,她又會拿我撒氣也說不定,我也不願意上前就找不自在。
穿過重重人羣,我看到了夏亦寒的車。
“你怎麼來了?”上車我就問他。
我今天是請假出來的,當時請假的時候,夏亦寒就沒給好臉色。
他這會能來接我,實在令我意外。
夏亦寒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直接問,“結果怎麼樣?”
我把大致的情況說了說,夏亦寒發動車子冷冷一笑,“棄車保帥,倒也是個法子。”
抿抿脣,我大概明白他的意思,這次的綁架案由陸夫人全權承擔下來,可不就是保住了陸駒麼。綁架我媽這件事情,要說陸駒徹底什麼都不知道,這就是叫我說,那我也是不相信的。
不過話雖然這樣說,但是陸夫人會這樣放棄自己保護兒子,在我看來是太無可厚非的事情了。
我想沒有哪一個母親是不會這樣做的吧。
保護孩子,應該是每個母親的天性吧。
車子開出法院附近,夏亦寒又冷冷的說了一句,“你現在該看出陸暻年的厲害了吧?”
這話又是哪兒跟哪兒啊。
從頭到尾,陸暻年也就是在觀衆席旁觀,因爲立場不同,我們沒有坐在一起,而是分坐在兩個區塊裡。我坐的這邊是受害者家屬區,顧佳芸江哲年還有我的舅舅舅媽以及一些親戚朋友都在這一變,我從來就不受重視,親戚朋友現階段又是對顧佳芸頂禮膜拜的樣子。自然就更不可能把我往前放了,我樂得沒有關注,所以坐在了最後的位置。
坐在後面看着前面被人簇擁着的顧佳芸,我心裡一遍遍的在迴響着陸暻年說過的話。
有時候身邊人對你的重視與讚美,其實並不一定是好事的。
就如同顧佳芸,她現在可算成了香餑餑。當然,她從前就是,而現在這種讚美崇拜成幾乎狀增加。可想而知,我們這種家庭,能出一個顧佳芸這樣的人物會引起什麼樣的震動。
am集團的第二股東。
我第一次聽到的時候都覺得也許是這個世界玄幻了,更何況的我這些急功近利、窮了一輩子的親戚。
我就在那裡靜靜的看着,我爸離開纔過去不長的一段日子,可是這些人卻早已經忘記了,我家還有我爸爸這樣一號人物,他們滿心滿眼的都是顧佳芸未來會給他們帶來多少利益。
這樣一對比,陸暻年那邊就顯得低調,蕭條很多。
陸家的人丁本來就不旺盛,今天來的,也不過就是陸暻年,白助理,還有幾個我不認識的穿的很正式的中年男人。
估計着,大概是am集團董事會的成員。
他們都正經危坐,彼此之間連說話都很少,相比於我們家這邊的嘈雜,真的形成了很大的對比。
今天的場合不同,陸暻年全程肅着臉,但是他真的什麼都沒做,沒有去作證,沒有控訴顧佳芸,什麼都沒有做,就是冷眼旁觀到結束。
所以我實在不明白夏亦寒說的是什麼意思。
夏亦寒瞪了我一眼,然後問:“你覺得今天的開庭,誰是最大贏家?”
贏家?
這個問題我還真沒有想過,其實我對這個判決結果還是覺得很滿意的。陸夫人雖然是緩期執行,但是最近的這兩年內,她是不能在那麼囂張了,至少她現在還頂着一個罪犯的名頭,陸駒花心是花心,現在離婚將財產都給顧佳芸也是應該。
而顧佳芸拿到了房子還有錢,卻失去了am的股份,我覺得挺好的,拿了該拿的,失去了不該擁有的。
要說贏家,我還真想不出來。
我搖搖頭。
夏亦寒將車子開到路邊停下,扭頭看着我的眼睛說:“陸駒精神有問題,需要長時間的治療。他媽現在名聲受損,接下來很有可能要展避風頭深入簡出,而你那位姐姐,一無所有。你覺得這樣的結果,對誰最有力。”
“怎麼是一無所有呢?我姐得到了房子跟錢。”我反駁他,其實心裡已經隱隱有了答案,但是我卻不願意承認。
夏亦寒冷斥,“你知道現在am集團的市值是多少嗎?房子?錢?那些東西相比起來,算什麼?”
“可是am集團本來就不屬於我姐。”
“可它也從來不屬於陸暻年一個人!”夏亦寒說的比我更大聲。
我賭氣不願意在說下去了。
夏亦寒卻不放棄的說:“陸家母子爲什麼會被關這麼長時間不讓保釋,你想過沒有?!他們在裡面毫無辦法的情況下,只能接受陸暻年的計劃。可這個計劃本身,一石三鳥,不僅將你姐掃地出門,更是將那母子全部踢了出來。”
“顧夏,你清醒一點,你拒絕相信,到底是在怕什麼呢?!”
我真是煩了,“你跟我說這些,到底想幹什麼!”
“陸暻年是個算無遺漏的人,在最適合的時間做最適合的事情。你以爲你跟他在一起能長久嗎?在未來的某一天,他可能也會爲了某種利益而放棄你!難道你還看不清楚嗎?”
我對夏亦寒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勸告,十分的反感。
雖然,我知道他也許是爲了我好。
“哪有怎麼樣呢?!”我吼回去,“夏亦寒,你不瞭解我經歷過什麼。我曾經受到過丈夫的背叛凌虐,姐姐的出賣算計,還失去過一個孩子,而最近我連最親密的爸爸也失去了。當初是陸暻年救我於水火,他給了我活下去的勇氣。陪着我走過了那麼多艱難的時刻,現在別說他只是利用了他能利用的人或者事,就算是他是個殺人犯,又能怎麼樣呢?我願意跟他在一起,就是願意!”
“你!”夏亦寒被我氣的夠嗆,“你怎麼這麼死心眼!”
死心眼嗎?也許是吧。
我從來不是一個善變的女孩子,感情從來都很單一與執着。
無法接受朝三暮四的相處,更加無法忘記對方曾經對我做過的一切。當年在我自信心處於谷底的時候,我認識了江哲年,他的青睞喜歡,讓我有了自信,讓我不在自卑的活在姐姐的陰影下,我念着她這份情,所以即便他當初是個什麼都沒有的窮小子,我也嫁。
我想男女之間感情固然是很重要的,但是還有義,不能忘恩負義。
陸暻年對我來說,是我生命中的救贖。在很多次,他的支持與鼓勵,給了我活下去的力量。就算是今天我能這樣理直氣壯的跟夏亦寒表達自己,其中也不是沒有陸暻年的作用。
他用他的寵愛讓我明白了其實我是獨一無二的,他用他的實際行動告訴我,無論遇到什麼事情,都不能逃避,要勇敢的說出自己的內心想法。
書上說好的男人像土,會在歲月無聲中滋養出花一般燦爛的女人。而壞的男人像風,雖然他的到來會令女人搖曳生姿,但是他帶給花的,往往是傷莖動骨的摧殘。
陸暻年就是我的土壤。
他是我一切的後盾跟力量。
“我不想在聽到你說他的不好,即便我跟他之間有很多的問題,但是那都是我們之間的事情。”
夏亦寒捶了下方向盤,“你沒救了你!”
是沒救了吧。
我自己都有些自嘲。
沒救了就沒救了吧。
誰讓我鬼迷心竅。
回到公司,滿目狼藉。
辦公桌被推翻了,文件什麼的都撒了一地,許颯哭的雙眼通紅,正蹲在地上撿着掉落的東西。
“怎麼回事?”夏亦寒一路來的臉色本來就不好,現在看到這個情況,那模樣簡直能殺人。
許颯還有些抽抽嗒嗒的說:“他們都出去談業務了,公司就我一個人守着,沒想到來了一幫流氓,進門什麼話都沒說就開始砸東西,我攔不住他們!”
我急忙說:“報警了嗎?”
許颯搖搖頭,“我嚇的忘記了。”
我轉身就要去拿電話,卻被夏亦寒攔下來,他問許颯,“那些人說什麼了?”
“他們說.......說.......”許颯有些猶豫,不過最後她還是鼓起勇氣說:“他們說,只要咱們公司開下去一天,他們就來砸一天,直到砸到咱們關門爲止。”
“什麼東西!居然這麼囂張!”夏亦寒攔住我的時候,我的腦子差不多就反應過來了。
這估計又是夏天佑的傑作。
我就納悶了,怎麼說,也是個堂堂的富家公子,爲什麼每次做事情,都用這麼下三濫的手段呢。
夏亦寒倒是很能冷靜,“最近咱們公司接的活多起來,他這是急了。”
這話倒是真的,說起來,也真是不能不信運勢這東西。
自從我簽下了雷老大的單子,這往後的單子就跟流水似的往下籤,讓原本沒有準備這麼全面的我們都有些慌了手腳。還好之前的人脈都在,夏亦寒緊急租下了三個倉庫放貨物,集裝箱更是增添了二十個。
我這法語專業也沒有白費,其中還跟一家法國公司簽了進出口的單子。
我們這邊的蒸蒸日上,而夏氏那邊就是江河日下。
很多合作方在直到夏亦寒離開後,都已經抱着觀望的態度了。然後夏天佑又是那麼一個東西,這客戶要是留的住纔怪。
最近甚至聽說,夏夫人都不得不放下照顧丈夫的事情,親自在公司坐鎮以保全公司的業務不在繼續下跌。
窮必見匕。
夏天佑如今可不就是被逼急了,他上竄下跳的將夏亦寒趕出了夏氏,但是結果又是怎麼樣呢,他根本就沒有那個才能去坐穩夏亦寒曾經的位置。
現如今可不就是狗急跳牆,又做起他最擅長的下作事情,跑來打砸搶了麼。圍溝宏亡。
我問夏亦寒,“我們要怎麼辦?他們這些人不會善罷甘休的。”
具體的說是夏天佑不會就此收手的。
夏亦寒眯起眼睛,“我自然是有辦法讓他們有來無回的。”
他說的冷靜極了,可我卻滿腹的熱血。反擊回去打壞蛋什麼的,最令人興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