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只是不帶髒字的四個字,但是對於賀蓮城來說,他愣住了。
我知道他們這些所謂的國外長大的紳士,總是要表現的很優雅,當然對女人的要求也是要很有教養,很有素質。
可是明明他們都是在國外長大的,受過最好的西方教育,爲什麼道德綁架這一套倒是用的爐火純青呢,我冷冷的笑起來。
“我想你大概誤會我了。我可不是什麼淑女,尤其是現在我已經是媽媽了,所以更是爲母則剛!從前你要怎麼作,那都是你的事情,我管不着,但是現在,我的老公,我的生活,如果你敢破壞一點點,我第一個不會放過你!”
雖然賀蓮城跟陸暻年沒有什麼血緣關係,但是他真的很像家裡有個不爭氣的弟弟的那種類型。
自己是扶不起的阿斗就算了,偏偏還眼高手低,總覺得哥哥對不起他。
陸暻年這些年,哪裡對不住他賀蓮城了,什麼本事都沒有,還讓他在副總的位置上坐着,安安穩穩的成了成功人士。
賀蓮城被我一頓說,也有些火氣,畢竟是個男人,總還是要面子的。
他說:“真沒看出來你是這樣的女人,而且你剛纔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我破壞你的生活?讓阿暻把我調回來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你也知道我被調去非洲完全是受了阿暻的拖累,要不是他閒閒的跑出去一年,我哪裡會受到這樣的待遇。明明我是受了拖累,爲什麼他現在回來了,一切都好了,偏偏還要放我在非洲受苦!時阿姨早已經跟我保證過,回來過年之後,就不會再讓我過去,爲什麼現在說過的話不算數!”
他理直氣壯的不得了。
什麼叫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
什麼又是陸暻年閒閒的跑出去一年?
這些話還是人能說出來的嗎?我氣的手抖,拿起桌子上裝着點心的盤子就往他身上甩!
賤人!
他在am集團當了這麼多年的副總,難道不知道陸夫人還有陸駒的虎視眈眈?陸暻年這一年失蹤,多少人以爲陸暻年死了,我傷心難過的根本熬不下去,他自己也帶着方笙跑來要遺產不是嗎?怎麼到了現在,就成了這樣輕而易舉的事情
。
最最親近的人。
他覺得陸暻年的成功是那麼的輕而易舉,並不覺得陸暻年多年以來的日子都是走在刀尖上的,私生子的身份,am集團要面對的種種危機,甚至還有集團內部的矛盾,這些事情我想想都替陸暻年覺得心累,但是賀蓮城呢?
他並不覺得陸暻年累,辛苦。
他只記住了陸暻年拖累了他,要不是陸暻年失蹤,他還是能好好的當他的副總。他只記得時女士答應他的話,彷彿時女士就是這天上的神仙,能主宰一切。
我從前覺得賀蓮城是幼稚,現在看來他完全不是幼稚,他就是公主病,一種全世界都欠了他的病。
我怒極反笑,“你說陸暻年拖累了你,那要是沒有他,你能進am集團嗎?這些年能過的這樣逍遙自在?你說時女士答應了你?時女士是什麼人?你的繼母,她可不是陸夫人,跟陸傢什麼關係都沒有,她憑什麼答應你?而你又憑什麼那她的話來跟我對峙?”
“你別瞧不起人,我也是名校畢業,要給我機會,我不一定比陸暻年做的差!”
“那很好啊,你現在就辭職。自己闖一家公司,然後也建設成am現在的規模,到時候,你也不用求人下話的讓人把你往回調,直接自己當ceo不是更厲害!”
還別跟我說大話,先把事情做出來再說,要是真的自己有本事,誰也攔不住你的。
賀蓮城氣的站起來,對着我吼,“要不是他有個好的身世,要不是他姓陸,他哪裡會這樣順風順水!”他到底是個男人,還是個一直保持健身習慣,非常健碩的男人,這幾個月他的膚色又黑了不少,這麼站着居高臨下的對着我吼,非常有壓迫感。
家裡的傭人都在身邊,我餘光能看到他們圍過來的樣子,甚至還有人出去叫保鏢去了。
其實家裡這些人都多慮了,我面對別的人可能真的會害怕,但是面對賀蓮城,我是真的不怕。爲什麼?因爲這個男人,在我的眼裡從來都是個慫包!
他只敢跟陸暻年鬧,現在跟我吼,可是對着外人,他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的。
面對方笙,他只有給人鞍前馬後的份,被那個女人玩兒的團團轉。就是陸駒,當時直接發配他去非洲,他心裡再怎麼不願意,也不過就是跟我發發脾氣,最後還不是去了?
真的要是有血性的男人,當場就可以跟陸駒鬧起來,那時候陸駒才當上執行總裁幾個月,要真的論起在集團內部的聲望來,說不定還比不上賀蓮城,畢竟賀蓮城是陸暻年的嫡系,那個時候,可以說所有陸暻年手下的人都是支持賀蓮城的。
但是瞧瞧賀蓮城做了什麼,先是帶着方笙那樣一個狗都嫌的女人來集團要遺產,那些跟着陸暻年多年的人,誰回想到聽到‘遺產’這兩個字,那時候陸暻年失蹤才幾個月,還不到半年,大多數人都是在心裡期盼着陸暻年是活着的
。
可是偏偏第一個說出遺產這個詞的,是賀蓮城。
結果就是陸駒打壓他,讓他去非洲。那時候賀蓮城要是鬧起來,固執己見說他不去,以當時的情況,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是他還不是慫了。
灰溜溜的去了。
現在跑來對着我吼,真的是可笑至極。
我不動如山,纔不怕他,甚至還能悠悠然的說:“據我所知,您的父親也是當地知名的醫生,有自己的診所,你爲什麼不子承父業呢?”要知道美國的靠醫生執照可是非常難的事情,賀蓮城的父親是小有名氣的華人醫生,否者的話,就憑着時女士那樣的性格,哪裡能看得上。
說陸暻年是憑着家族,那麼你賀蓮城爲什麼不去憑藉呢。
父母真的一窮二白的,那種沒什麼好說的,指望不上,是天命,就要認,比如我。
但是像陸暻年、賀蓮城這樣的人,子承父業當然是最好的,而且陸暻年在二十多歲被認回來之前,一直都是過的很苦的,寄人籬下,顛沛流離。反而是賀蓮城一直很幸福,雖然父母離異,但是父親對他很好,家庭的經濟基礎也高。
他只不過是不想選擇那條更苦的路。
學醫多苦,跟着陸暻年回來做副總,多風光,多簡單。
很多時候,我都在想,人也許在開始的時候,不能一味的選擇看似簡單的路。就像我當年想要家庭,性格自卑又不願意出去找工作,選擇了結婚嫁給江哲年,結果我不僅在後來嚐到了遭遇背叛的苦,更甚至也沒逃過出外工作的歷練。
如果我當年不那麼選擇逃避,好好的找工作,勤勤懇懇的過日子,到現在會不會有所不同。
賀蓮城也是如此,他自己回來就能當副總,這麼多年來什麼事情都不操心,只是各地的出國,拿着am集團雄厚的資金在外面跟人談判,那種榮耀感讓他貪戀。可是他從來沒有想過,陸暻年剛回國的時候,進入公司,面對那麼多雙眼睛,想要讓自己在集團立足,談何容易。後來的這些年,我跟陸暻年在一起,也是親眼見證了,他爲了工作所付出的一切,並且是真的殫精竭慮。
我生孩子那一年,陸暻年稍有鬆懈,陪我跟孩子的時間長了些,緊接着就是股災,我忘不了陸暻年當時沒日沒夜忙碌的樣子。
任何人都不是能隨隨便便就成功的。
你看着他好像毫不費力,卻不知道他災背後付出了多少時間跟精力。
我看着賀蓮城,真的替陸暻年不值。
虧他還心心念唸了這麼多年這個弟弟,什麼都讓着他。
結果換來的就是這麼一句話,陸暻年不過是因爲姓陸,不過是有個好父親
。
我反問賀蓮城,“好父親,你也有,你怎麼沒做出他的成就來呢?”
賀蓮城氣的拳頭都捏起來,我想大概是從來沒有人跟他說過這些難聽話的。想想他的身份,也的確不會有人跟他說這些。
但是別人不說,你就不懂了嗎?
他作勢要揮拳,從外面進來的保鏢自然是二話不說的把他給制住了,在我的家裡讓他對我動了手,那這些保鏢也真是白活了。
尤其是我們家的保鏢因爲最近陸暻年回來,都想着在陸暻年面前表現表現,所以拿下賀蓮城的手法一點都沒在客氣的。
賀蓮城畢竟也是練過的人,還想着要還手來着。
結果當然是被三個人撲住了。
賀蓮城臉貼在沙發上,我看着他憤怒的樣子,倒是沒有落井下石的心思,只是輕聲跟他說:“陸暻年對你真的是仁至義盡了,你自己好自爲之。如果你能在非洲幹出成績,我想他會比任何人都高興,都願意把你調回來。如果你真的嫌棄非洲太苦,那你現在就去辭職,誰也沒有逼着你去。”
我能說的也只有這些了。
“把他帶出去吧,往後我不想在見到這個人。”說這話的時候,我突然覺得自己真的是有些氣勢了,自己都能感覺到自己的那種氣場。
賀蓮城被制住往外拖,自然是不可能開心的。
他大吼着:“我會讓你們後悔的!顧夏你等着看!!”
撂狠話誰不會。
我根本左耳進右耳出。
不過賀蓮城走了之後,我還是給陸暻年去了電話。一來,家裡發生這麼大的事情,我還是想跟他傾訴的,再者,賀蓮城剛纔不止一次提起時女士,我想着時女士現在知道陸暻年回去了,少不得又要跑去鬧,我真的很怕陸暻年心軟。
他現在的地位,要是心軟,往後的路只會更艱難。
我打的陸暻年的私人手機接通的很快,他的聲音有些嘶啞,聽的出他挺疲憊的。
“很累嗎?”
陸暻年嗯了聲,“聽到你的聲音,就好多了。”
甜言蜜意誰都愛聽,我笑起來。
剛纔憤怒,陰霾的心情也好了很多。然後我就問他,“公司的事情那麼忙啊?”
陸暻年倒是很有聊天的性質,難得的跟我說起了工作的事情,“這一年很多我當時的決策沒有貫徹下去,現在弊端都已經顯示出來了。半途而廢最容易出問題,我現在算是在收拾爛攤子。”
抿抿脣,這一年在我看來集團的運營還是不錯的,但是到了陸暻年的眼裡,恐怕是真的有很大的問題
。
他本來對工作就是一個完美主義者。
“你也別太心急,其實還有很多方面都不錯。”我勸他。
畢竟公司在陸駒的手裡運行了一年,不可能還是跟當初陸暻年在的時候一模一樣啊,總要慢慢來的。
說起這個,陸暻年倒是高興起來,語氣輕快的說:“阿駒這一年倒算是可圈可點,做的很不錯。”
他能誇陸駒,可見陸駒是真的很不錯的。
唯一的問題,當然就是陸駒那拖後腿的娘,還有未來的丈母孃。
哎,都是女人債啊。
看陸暻年心情好起來,我就急忙說了家裡的事情,“賀蓮城來了,說是拜年。”
“哦?”陸暻年都有些驚訝,“他來拜年?”
要真是拜年,也不該選在今天啊,再者說拜年不是都要提前打招呼,上門提東西的,總歸是有些禮數的。
我不想說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直接跟陸暻年說:“他來是想要我跟你說,把他從非洲調回來。”
陸暻年大概也猜到了會是這樣的結果。
不過他倒是很認真的想了這個問題,然後說:“調回來也不是不可以,只不過他纔去幾個月,對當地的輕快都不是很瞭解,這麼回來,這些日子,他就等於做了無用功了。”
他還倒是體貼,居然還會幫賀蓮城謀算這些事情。
我可不是個好說話的,想想賀蓮城的那副嘴臉,我就心裡有氣。
一時忍不住就說:“你不許把他調回來,也不許管他!”
說完我又覺得自己衝動,那到底是他的好兄弟,我這麼說話,實在是有些刻薄了。
我不想讓陸暻年覺得,我對他的兄弟,抱有惡意。
一時,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