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駒聽到袁圓如此直白的話,並沒有翻臉或者什麼,而是從身後拿出了一束花,紫色的,包裝的很別緻漂亮。花具體是什麼名字,我根本叫不出來,並不是平時市面上常見的花束。
“送你的。”
陸駒看起來依舊還是翩翩佳公子的模樣,他的長相沒得說,身上又是有一種長期在女人堆裡打滾錘鍊出來的魅力,別說是袁圓,就是我看到他這幅樣子,心尖都有些發顫。
雖然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但是我還是清除的記得,當年陸駒追求我姐姐顧佳芸時的場景。他們的定情夜,就是在聖誕節的時候,陸駒買了9999朵玫瑰花,在顧佳芸的大學宿舍樓下襬了一個大大的愛心。
這件事情對於我現在的年紀,想來是有些矯揉造作的,但是在十七八歲那樣的年紀,花、溫柔英俊的年輕男子,以及層出不窮的浪漫手段。對一個女生的影響力,可謂強悍。
就是在顧佳芸畢業後多年,在我的大學裡,還是流傳着當年陸駒追求顧佳芸的種種事蹟。
顧佳芸曾經非常享受這種‘姐已經不在江湖,但是江湖依舊有姐的傳說’的榮耀感。
事過境遷,多年過去了,陸駒比當年更加的成熟有魅力,他的手段只會更加嫺熟與多變。只是他面對的人,卻早已經不是顧佳芸。
我對顧佳芸的感情其實很複雜,負面居多。
但是在陸駒的這個問題上,我是完全的同情顧佳芸的,原因無他,因爲陸駒太花。女人似乎對這種處處留情的男人天然的會有那麼一些些的反感,尤其是現在的顧佳芸還在醫院裡躺着,連醒過來都不曾。而陸駒,這個曾經口口聲聲說會愛顧佳芸到永遠的人,卻早已經換了目標去追逐。
我扭頭看袁圓。
在她眼裡看到了驚喜的光芒,是誰說過,女人骨子裡都是愛花的。
袁圓的感情經歷我知道一些,少女的時候太胖,根本就沒有人追求。等不要命的減肥成功,開始就碰上夏天佑那樣的極品,一次性讓袁圓沒了信心。
其後袁圓說她也不是沒有談過。
但是法國人對中國人總是有種看珍惜動物的眼神,袁圓不喜歡。至於中國人,後來袁圓的身份暴露,知道她家背景的男人,來跟她表白的,又有多少是真的衝着她的呢。
長期是肥胖讓袁圓對愛情的感覺比我還要複雜,她既沒有信心擁有,卻有渴望的出奇。
這種矛盾的心情融合在一起。
也就成了袁圓,高不成低不就,其實什麼都沒有的感情路。
看她的眼神,恐怕這樣收花還是第一次呢。
我有心說些什麼,但是陸駒就站在我面前,而袁圓的樣子又是那麼的沉醉,我是真的說不出話來的。
只能暗綽綽的提醒,叫道:“姐夫,你來這裡做什麼?”
我想我的‘姐夫’兩個字,對袁圓來說,就是最好的提醒了吧。眼前的男人是最好的捕手,他會一切讓女人臣服的手段,唯一可怕的是,他永遠不會停下腳步,他總是會有新的目標,新的獵物去追逐。
袁圓果然被我的稱呼喚醒了些理智。
眼睛清明起來,“是哦,陸種馬,你不去醫院守着你老婆,跑到我這裡來送什麼花?別是又打什麼壞主意吧,我已經被你那位老婆害的夠慘的了,你們能不能高擡貴手,換個人坑,總指着一隻羊耗羊毛,你們也不怕耗禿了我。”
“我已經離婚了。”陸駒說的義正辭嚴的,面對袁圓,他露出少有的,非常認真深情的樣子,“過去的事情,我的確有很多做錯了,但是往後爲了你,我都會去改。你現在不相信我沒關係,往後有的是時間,你可以慢慢考察。”
我不知道陸駒是真的追求女人的段數太高了,還是他真的對袁圓動了心,他眼睛裡流露出來的樣子,就是我這個對陸駒滿懷敵意的人,都有些被他說動了。
暗暗掐自己大腿。
心說女人可真是心軟的動物,也不過就是聽他說了兩句好話,從前的一切竟然就真的忘記了。
還好我們這裡是到底是辦公的地方,並不是陸駒能爲所欲爲談情說愛的地方,賀蓮城從自己的辦公室裡走出來,抱着手臂在胸前諷刺的說:“關係戶也就算了,這下連陸大少也來了我這小小的海外部,怎麼着?你們這是要擺桌麻將,好好的切磋一下嗎?”
袁圓見賀蓮城就怒活上涌,“賀蓮城,你能不能說話不怎麼損?”
“作爲你的上司,難道我需要提醒你,辦公時間不要做私事?”賀蓮城反脣相譏。
這下好了。
袁圓都沒話說了。
對着陸駒撒氣道:“你沒聽到嗎?上班時間不能做私事,你還不走!”
這話實在沒什麼好語氣。
陸駒卻都好脾氣的聽了,將手裡的花塞到袁圓的手裡,然後很輕聲柔情的說:“下班我接你去吃飯。”
沒等袁圓說什麼他就走到了我面前,對上我說:“顧夏,從前的我早已經消失了,請你以後不要再用以前的有色眼光來看我。”
什麼叫消失了?
那是不是殺人犯也能說自己從前的一切都消失了。
這可真是混蛋理論。
我正想跟陸駒大辯三百回合,好好的說說,他曾經做過的那些混蛋事情,此時賀蓮城打斷我的本意說:“顧夏跟我進來一下。”
天大地大上司最大。
更何況我着還是入職的第一天。
我忍心心中的那一口氣,狠狠的瞪了陸駒一眼,然後跟着賀蓮城進他的辦公室。
關上門就剩下我跟賀蓮城兩個人了,我還是有些沒緩過來,陸駒說話實在是太氣人了。
賀蓮城纔不管我的情緒,直接說:“看你也不是什麼紅顏禍水的模樣啊,怎麼就這麼能禍害人,你去勸勸夏亦寒,他在這樣單方面的中斷跟AM集團的所有合作,夏氏就等着改姓吧。”
這話的重磅程度當然高於陸駒。
我驚詫的問:“你說什麼?我怎麼不知道。”
我知道夏亦寒起訴了陸暻?年,也知道夏亦寒對陸暻年可能做了一些不太友好的事情,但是中斷跟AM集團的合作,我卻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的。
“也真是難爲你了,裝傻充愣的功夫簡直天下第一。”賀蓮城有時候說話,還真的是不好聽的厲害。
我轉身就走,“如果你叫我進來只是爲了說這些廢話,那麼我想,我沒有再繼續留下去的必要了。”
賀蓮城又叫我,“誰讓你走了。”
“那你說不說?”
賀蓮城臉上的表情有些彆扭,我曾經對他的評價一點都沒有錯,這個男人簡直就是幼稚中的極品。
非要採用一些對付小孩子的辦法,他纔會妥協。
他說:“夏亦寒單方面跟陸暻年跟AM集團爲敵,你知道之前夏天佑幹下的那些蠢事吧,現在夏氏都還沒有恢復元氣,夏亦寒現在這樣意氣用事,結局當然是他單方面一敗塗地。”
我心裡擔心夏亦寒。
但是又覺得賀蓮城憑什麼這麼說夏亦寒,少不得反駁說:“夏亦寒很厲害的,你別說的他好像不堪一擊似的。”
我也不知道這種維護是從什麼地方產生的,但是下意識的,我就是不願意聽到別人說夏亦寒不好。
賀蓮城哈哈笑,“呦,這就護上了。好好好,我不說夏亦寒不堪一擊,但是就現在的形勢來看,感情用事的人是夏亦寒,不是陸暻年。你該明白,在商場上,最忌諱的就是感情用事,尤其是的被一個女人衝昏了頭腦。”
他之前的話我尚且可以覺得是諷刺。
但是這一句,我卻明白是實實在在的。不是說夏亦寒不能跟AM不合作,或者爲敵什麼的,這都是可以的,如果是出於商業的考慮的話,但是如果夏亦寒這麼做,只是爲了我,爲了跟陸暻年鬥一口氣,那麼最後輸的人,必定是夏亦寒。
我舔舔自己乾澀的脣,我不是沒有勸過夏亦寒,可是他那個人,要是那麼容易就聽別人的勸了,事情也就不會這麼棘手了。
勸不了夏亦寒收手,那就只能勸着陸暻年手下留情,或者不要跟夏亦寒一般計較。
但是這個選項明顯比前一條還要難辦到,現在的陸暻年,聽到‘夏亦寒’這三個字就跟被針紮了似的,分分鐘就能發飆。
我去爲夏亦寒求情。
還真說不上是幫夏亦寒,還是害夏亦寒。
我愁的眉頭都擰在了一起,賀蓮城還是老神在在的樣子,笑嘻嘻的說:“要是我是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看你這樣,我也不會放棄。”
我擡頭疑惑的看他。
他只是笑着搖頭,卻並不多說這件事的辦法,而是令外跟我出主意說:“要不然你跟我在一起得了,阿暻跟我多年兄弟,不會跟我真的撕破臉皮。至於夏亦寒嘛,我們的私交也是不錯的,想來他也不會真的跟我大動干戈。”
我覺得他這個人還真是無聊。
翻了個白眼說,“你到底有完沒完?”
怎麼每一次,不管說什麼他都能說到這裡來,他明明知道,我是不可能選擇他的。
這根本不是我選擇不選擇的問題,而是我根本就不會往這個方向想的問題。
“我哪裡不好了?”他還反問。
我無奈的說:“你什麼都好,但是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賀蓮城是不錯,人長的不錯,工作能力也高,性格雖然有些幼稚,但是勝在陽光。不同於夏亦寒的陰鬱,陸暻年的霸道。
但是他就是再怎麼好,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呢。
“顧夏,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傷人。”賀蓮年說。
我是真的不明白,“我怎麼傷你了啊。”
明明是他總是說莫名其妙的話,我現在滿心滿眼的擔心夏亦寒,哪裡還有閒心思跟賀蓮城在這裡扯閒篇,我也許真的跟他們不是一種人吧,我猜大概他們也許接觸過那種跟誰都可以在一起的女孩子,但是我明顯不是那種人。
我這個人認死理。
我認定了陸暻年,那就是生死不離的跟着他。
而夏亦寒,我從某個層面來說,也認定了他,我不想看到他受傷害,希望他一生順遂,希望他平安喜樂。
這種種感情,都在我心裡。
不會輕易改變。
不想跟賀蓮城再說下去,我直接說:“您說的事我知道了,謝謝你告訴我,我先出去工作了。”
走出賀蓮城的辦公室,我滿懷心事。
但是看到對着一束紫色花束髮呆的袁圓,我的心情更是五味雜陳。
我的朋友不多,算來算去袁圓都是其中很重要的人物。我不想看着她遭遇傷痛,所以我走到她的辦公桌旁,輕聲對她說:“袁圓,陸駒他不適合你。”
其實不該說的這麼直接的。
但是沒辦法,陸駒這個人實在是太過於雷區,我連迂迴的說法都想不出。
袁圓轉神來看我。
她抓住我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說:“顧夏,我剛纔真的懵逼了,你不知道我的心跳有多快!我上大學的時候天天幻想有人能送我花,沒想到過了將近十年才實現。”
我看她眼中的光芒,真的說不出不好的話。
到最後也只能說:“可是這花是陸駒送的。”
“那又怎麼樣?”袁圓有些執迷不悟的說,“我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我不會動心的,但是顧夏,我真的太想感受一下,那些女人都感受過的事情,被送花、去約會,這些我都沒有真的感受過,我就是想體驗下,你說說,我想體驗這些事情,除了陸種馬,還有更好的人選嗎?”
那還真的是沒有了。
陸駒那個人,要真的用心追求一個女人,那真是能讓這個女人心花怒放,感受到所有女人該享受到的美好。
所以說,要談戀愛,找陸駒這樣的花花公子,那絕對是沒有錯的。
“但是.......”我總還是想說,但是陸駒哪裡是個能託付長久的人,跟這樣的人在一起,又有什麼未來。
袁圓比我還說的快,“我知道,知道。你是說但是他不適合結婚對不對?但是你說說看,我現在找個木訥的,不解風情的男人結婚。就真的能長長久久嗎?你當時候跟江才子不是很好嗎?結果怎麼樣,還不是散了,現在誰敢保證永遠,享受現在纔是正經事情。”
我被她說的啞口無言。
曾經失敗的婚姻,還有現在混亂的感情,其實我自己對未來都是迷茫的,哪裡還有什麼成功經驗去跟袁圓分享。
她想要享受女人在愛情裡能夠享受到的待遇,陸駒的確能滿足她所有的需求。
不過我還是想要說:“袁圓,不要以爲你能駕馭自己的感情。愛誰不愛誰,從來都不是由你來掌控的,你別玩火。”
兩個人在一起相處,很多時候其中的一方都覺得能夠控制住自己的感情,不讓自己泥足深陷,但是往往結果都是令人失望的。
那些妄圖控制命運,戲弄感情的人,最後往往被命運控制,被感情戲弄。
我是個膽小的人,從來很信命的。所以對一切都充滿敬畏,不敢去讓自己太過放縱。
但是顯然袁圓不是我這種人,她說:“安啦,我又不是你,那麼傻。我能掌握分寸的,先開心開心再說往後嘛。到時候我甩了陸駒,也算是給你出口氣啊。”
我搖搖頭,“你開心就好,我跟陸駒無冤無仇的,有什麼好讓你出氣的。”
雖然說顧佳芸現在真的很慘,但是她的慘,大多數是她自己作出來的,咎由自取。顧佳芸當年也很知道陸駒是什麼人,但是她就像是現在的袁圓,那麼的自信。唯一的不同在於,袁圓認爲她可以掌控自己的感情,而顧佳芸自信能夠掌控陸駒的感情。
結果顧佳芸失敗了。
現在我也不確定袁圓能不能成功。
入職第一天,照例是沒什麼事情做的。
我胡思亂想一整天,倒是比正常有很多事情忙的工作日更累。
下班乘電梯下行。
我跟陸暻年講好不在公司暴露關係,所以我們在停車場回合。
電梯裡,是我還有賀蓮城,以及袁圓。
袁圓手裡抱着花,滿臉期待的問我,晚上陸駒要帶她去約會。她似乎對陸駒的安排很期待。
賀蓮城看着袁圓的樣子冷笑,“花癡,當心被人賣了還給人家數錢。”
袁圓反擊,“我願意。”
我對賀蓮城也是沒有好臉色,原本他跟袁圓才真是近水樓臺的關係,要是他不是這麼的遲鈍幼稚,袁圓現在怎麼可能倒向陸駒,要在陸駒身上找到作爲女人的價值感。
賀蓮城被我們兩個怒視,電梯停在一樓,他就大步走了。
袁圓出電梯前在鏡子上補了補妝,講手裡的花塞給我,“我就不拿花了,要不然他還以爲我多稀罕呢。”
然後她就搖曳生姿的走出了電梯。
我一個人盯着手裡的花來了地下停車場,找到陸暻年的車,打開後座的車門,陸暻年就肅着臉問我,“誰送你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