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匠與齊博鬆又上山了,李木匠腰裡彆着兩把斧頭。齊博鬆的手踹在棉手套裡,寒冷的天氣幾乎要把他的鼻涕凍出來了。
李木匠雖然不太願意在冬天幹活,但是,銀子是無罪的,他不會和銀子過不去。齊家的媳婦又要搞什麼名堂了,娶了這種女人不知道是福氣還是晦氣。要是福氣吧,她能想着辦法的給你賺錢,要說晦氣吧,大冬天也不讓人消停。
貞杏在家裡畫好了圖紙,原打算,現在就到伊犁去租鋪子,不過,齊博鬆擔心她一個人會出意外,說什麼也沒讓她去。
沒去成伊犁,貞杏就躲在火盆的邊上,細細的畫出超市貨架的樣子。這個時代哪裡有輕便而簡潔的貨架?幸好鎮子後面就是山,就地取材吧。李木匠雖然技術不怎麼樣,但價格低廉,還肯下辛苦。
貞杏將她心目中貨架子的樣子畫了出來。整體都是用木頭做的。每行之間的間距大概在十公分左右,每個架子大約長一米。先讓李木匠作出一個樣子來看看,如果不行的地方在修改。
正想着,大黑狗突然叫了起來。貞杏趕忙放下筆,只見院子的門開了。齊博鬆回來了。
貞杏迎了出去,笑着說道:“沒想到還挺快。”
齊博鬆趕忙走進屋子裡,站在火盆前,一股熱浪襲來,他不禁的打了個冷戰。
“李木匠已經將木頭拖下山了,一會,我把圖紙給他送過去就好了。”齊博鬆說道。貞杏趕忙將圖紙遞給齊博鬆,趁着自己的身體還沒對火盆有太多的依戀,齊博鬆匆匆離開家,趕着將圖紙送到李木匠的手中。
第二日一早,齊博鬆拉着貞杏去了伊犁。
冬天的伊犁大街上有些冷清,或許,沒趕上集市,又加上前幾日下着雪。大街上十分的寬敞。貞杏坐在馬車裡,拉開了窗簾,一面看着外頭的景象,一面分析着,要在哪裡開店。
來來回回的走了兩圈兒,只見伊犁中心街上的商鋪林立。從飯館到鞋匠鋪,從商號到脂粉店,挨家挨戶的擠滿了,哪裡還有空閒的商鋪?
到最後,不得已,齊博鬆拉着貞杏進了祥和莊。劉老闆聽說他們想要在這街上做生意,大大方方的爲他們指了一條明路。
這條街的拐彎處,住着一個李寡婦。李寡婦家的鋪面常年租給布料行,今年年景不好,加上布料店老闆的兒子抽大煙,眼見着家要敗了。這半年來,竟沒給李寡婦租金。李寡婦雖上官府鬧了幾次,但效果甚微。布料店的老闆耍賴,李寡婦都要被氣死了。李寡婦揚言,只要有人能將布料店那家人趕走,她就以低與市面一半的價格把鋪面租給誰。
貞杏有些失望,抽大煙的人頂是麻煩,又是個無賴。就連官府都管不了的事情,誰還敢管?再說了,誰要是趕了他家,那是斷了人家的財路,人家就是拼了命,也不可能會答應。
齊博鬆的眸子裡閃閃發亮,二人謝過了劉老闆,只好無功而返。
李木匠研究了一日,大概是琢磨出一些門路。齊家人一向喜歡稀奇古怪的東西,摸着石頭過河,研究着來吧。
又一日清晨,齊博鬆早早的起牀吃了飯,便對貞杏說,要到李木匠那裡幫忙。貞杏半夢半醒之間,也沒有多考慮,便由着他去了。
剛剛過了辰時,貞杏驚慌失措的從夢中醒來。原來,她睡到一半,突然想起昨天劉老闆的話,難道,齊博鬆去和人家拼命了?
貞杏慌里慌張的穿上了衣服,梳了頭,也不顧洗臉、吃飯,直奔着李木匠家去了。果然,李木匠的家裡沒有齊博鬆的身影,李木匠說,根本沒見到他的人。
貞杏心裡更慌了,回家後,取上十兩銀子,搭上去伊犁送菜的車,貞杏決定獨闖伊犁。
大概半個時辰,貞杏到了伊犁,直奔那日劉老闆說的布料店。布料店裡只有一個看店的夥計,見貞杏走進去,掛着一臉笑容迎了上來。貞杏看似隨意的轉了轉,見這裡不像是有流血事件發生,心裡更是七上八下的。
齊博鬆能去哪兒呢?他要是把那個敗家子拉去分屍,或者綁架,或者……連她自己都不敢想了。
雖想過去找劉老闆,又擔心萬一真的出了什麼事兒,自己去找劉老闆,這不是將齊博鬆往虎口裡送嗎?再說了,和劉老闆只是生意上的關係,沒有必要總是去麻煩人家。
繞了一大圈兒,貞杏絲毫沒看到齊博鬆的人影。無奈之下,只好僱了一輛驢車,回了家。
一進家門,就看到齊博鬆拿着一把巨大的樹枝綁成的掃把掃雪。貞杏見了齊博鬆,心裡的石頭頓時放了下來。貞杏一下子放輕鬆了,腳下一軟,差點摔在地上。
“你去哪兒了?”貞杏責嗔的問道。
齊博鬆笑着說道:“我不是說了,去李木匠家?”
“李木匠說,他從一大早上起來就沒見過你!再說了,去李木匠家,用把馬也遷走嗎?我們家到李木匠家才幾步路?你說實話,是不是去了伊犁?”貞杏厲聲問道。
齊博鬆笑了笑,將掃把丟在了一邊,指着屋子說道:“先進屋,進屋再說,外面太冷了。再凍壞了,你又不愛吃湯藥。”
貞杏白了他一眼,不滿意的走進了屋子裡。大黑狗怏怏的讓開了路,以免主人們不小心踩到它的尾巴。
“你不是想開店嗎?既然開店總要有商鋪吧?你知道李寡婦家一年的房租是多少嗎?是二十兩銀子,要比,別家都便宜。咱們就是現在租下來,在租出去做二房東,都能賺上十兩銀子。”齊博鬆說道。
貞杏氣鼓鼓的,十分不高興的說道:“這個不是我關心的,我就關心,你幹嘛不和我說一聲就和人家去拼命?”
齊博鬆笑着搖了搖頭,說道:“我哪裡去和人家拼命了?你想多了。就我這種聰明的腦袋,要想讓那家人搬走,還用拼命做什麼?再說了,拼命他們是我的對手嗎?”
“你少來,萬一你出了什麼事兒,你說說,我該怎麼辦?”說着,貞杏的眼睛裡涌出了淚光,眼淚眼見着要掉下來。
齊博鬆趕忙說道:“行了行了,我保證,以後不再出這種狀況了。凡是,都會與你商量。不要哭嘛!”
齊博鬆有些束手無策,他最害怕女人的眼淚,一見到眼淚,他就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貞杏氣呼呼的擦了擦眼睛,過了一會,等到她冷靜下來後,問道:“事情辦的怎麼樣了?你沒受傷吧?”
齊博鬆笑了出來,說道:“我真沒和人家動手。這家人,十天後就搬。我合計着,十天之內,李木匠的架子怎麼也會做好了。所以,就答應了他們。”
“劉老闆不是說那戶人家很難搞的?你用了什麼方法?”貞杏好奇的問道。
齊博鬆得意洋洋的笑了出來,大黑狗以爲要吃飯了,站起身,走到貞杏的身邊,搖了搖尾巴,又舔了舔貞杏的手。
貞杏拍了拍它的額頭,可不是到了吃飯的時間?二人折騰了一上午,都忘了還有吃飯這回子事兒。
“打蛇打七寸,他最擔心的就是他家的兒子嘛。我就從他兒子的身上下手嘍。他爹一開始還橫的很,一見兒子被我掛在了煙囪上,立刻答應要搬家。我和他們說了,下回再出手,他兒子就不是掛在煙囪上這麼簡單了。”齊博鬆輕描淡寫的說道。
“這樣就行了?”貞杏問道。
“那你還要怎麼樣?我拿着刀子架到他兒子的脖子上?這種笨辦法我纔不會做呢!他們家就他兒子一根獨苗,寵愛的不像個人樣。我還說,要是他們家敢反悔。我就把他兒子閹了。看看他們家怎麼續香火。所以,我想,他們最近一定張羅着搬家。”齊博鬆說道。
“那你這樣做不會太明顯了嗎?我擔心,以後會有人到咱們家的店裡鬧事。”貞杏擔憂的說道。
齊博鬆笑了笑,輕輕撫摸着大黑狗,說道:“當然不會,你放心我會處理好的。他們家以爲是他兒子欠了人家的錢,剛好,追債的人想要爲李寡婦討回公道。這個世道冠冕堂皇的話誰不會說?放心吧。有我在,不會讓你出任何事兒的。”
一股溫暖之意涌上了貞杏的心頭,有一個男人,無時無刻的保護你,這不是最幸福的事情嗎?貞杏偷偷的看了齊博鬆一眼,齊博鬆摸着大黑狗,臉上掛着一種難以捉摸的微笑。
李木匠加班加點,一個做出來的櫃子已經被齊家媳婦否定了。李木匠一面抱怨,一面又開始重新返工。
齊博鬆披掛上陣,心裡揣摩着貞杏給他的講解。李木匠更加的彆扭,敢情,自己想的與齊家要的東西根本就不一樣。他真想放手不幹了,不過,白花花的銀子擺在哪裡。這個架子做出來,一個就能賺上五百個大子兒呢!
貞杏在家中簡單的列出一些必需品。貨架子上總要擺放東西的,以生活用品爲主。想到這裡,貞杏又有些爲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