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九的下午,貞杏見沒什麼客人了便早早的打烊了。明兒就是大年三十兒了,家家戶戶都要過年去了。
貞杏先是將賬算了算。敢情,這一個月加上促銷,竟純賺了四百兩的銀子!真真是個好生意呀!貞杏興奮的看着。
皇上給了她日後生活的費用,不過也只有一千兩銀子而已。自己這一個月的忙碌賺了四百兩的銀子!接近一半呀!要不怎麼說,女人要自立嘛!
小福子清點了貨物,並將數據報告給貞杏。貞杏心裡泛起了嘀咕,這些剩下的貨,賣到年後,保質期有些差了,不知道人們能不能接受。算了,不想這些了,四百兩的銀子呀!過了年,她一定要存到票號裡!
想起了過年,貞杏突然想起,自己的家裡還沒打掃呢。驚恐之下,她慌張的叫上小福子,又把齊博鬆從牀上拉了起來。
三個人換上了行頭,貞杏的頭髮上綁上了一條毛巾。三人拿着三把掃把,開始打掃房間嘍!
貞杏負責清理牆面,小福子負責清洗廚房。齊博鬆拿着一個掃把,幫着貞杏清理。他是負責收尾工作,也就是等貞杏打掃完了,他在打掃地面。
買回來的年糕被藏在了碗櫃裡,結好的燈籠也放在了外面。大黑狗無所事事的用腦袋頂了頂燈籠,又自覺無趣,躲進了小福子的屋子裡。
小福子的娘告訴小福子,今年不用回家。按道理,學徒三年滿了才讓回家。不過,貞杏和齊博松仁慈,擔心小福子想娘。小福子的娘又擔心浪費來回的路費,索性寫信告訴小福子,不需要回家了。
忙活到了晚上,屋子裡纔算是有了模樣。貞杏不知道從哪兒聽來的理論,說是過年不掃房,塵土壓運氣的話。齊博鬆跟着她忙活了一個下午,累到鼻尖上都滲出了微微的汗珠。
齊博鬆又趁着天亮,將大紅的燈籠掛了起來。貞杏看着紅燈籠又想起張藝謀的《大紅燈籠高高掛》。
到底,還是這個時代的年味兒重一些。
過去,在宮裡的時候講究更多。一進入臘月,宮女們就忙着貼紅色的福字兒。有時候,是蝙蝠的剪紙,也有時候,是個鏤空的紅色葫蘆。
牀邊、枕頭邊上,都是宮女們巧手做的紅色蝙蝠的絡子。到了正日子,大家也都穿的喜洋洋的。
宮裡的規矩,平日裡宮女不行穿的太喜慶,生怕勾引了爺們。但到了大年三十兒那天,宮女也能填上幾分紅顏色。
再說說主子裡,她還記的,一個在宮裡過的年。那時候,隆欲皇后穿了一件暗紅色的衣裳,映的她的臉更黑了。
到了晚上,老佛爺坐在長桌的前面。一百零八道菜擺了上來。上面有吉祥菜品,也有當季的蔬菜。
隆裕皇后的手裡拿着一張菜單子,她念一道,就有小太監送過來一道。這個時候,光緒皇帝用羹匙盛上一勺,放進老佛爺的小盤子裡。
有一道菜,光緒皇帝故意盛了三勺。這時,老太監張福不留情面的喊道:“撤”立刻,就有人走上來將那道菜端下去,以後的大半個月裡,就再也見不到那道菜了。
貞杏看了看窗前的水仙,她昨兒得了空跑到街上去買的。一到過年,她頂是喜歡水仙的味道。那是一種對兒時的懷念。
榮華富貴,她也享受過了。現在這種平平凡凡的日子難道不好嗎?就像是這水仙,看着平常,卻能開出美麗的花兒。
貞杏走到了炕前,那兩張做好的牀被鎖緊了倉房。沒辦法,誰叫這是李寡婦的房子,人家不讓你把炕拆掉呢。貞杏無奈的躺下了,還是羽毛被暖和。
第二日大早,就是大年三十兒了。貞杏早早的就被齊博鬆拉了起來。飯桌上已經放好了早餐,貞杏隨便的吃了幾口,以示對齊博鬆這麼早叫她起牀的抗議。
一大早上,小福子煮了一鍋的糨子。貞杏穿上了皮襖,跟着齊博鬆出門貼對子。這對子,可是昨兒下午齊博鬆跑到街上買回來的。半尺寬的對子,別有一番的氣魄。
做生意的人格外的講究,認爲只有貼上大對子才能讓明年的生意更紅火。貞杏端着糨子盆,齊博鬆一手往牆上刷糨子,一手貼上對子。
街上已經有小孩兒在放鞭炮了。貞杏遠遠的打量着這些小男孩兒,心裡不禁的想到。這個時代物質匱乏,孩子們最高興的,也就是聽個鞭炮的響聲吧?不過,那雖是孩子的心願。但是大人們並不多給,只是在買來的鞭炮上拿下幾個,小孩子就高興的歡天喜地。
看着那些小孩子,貞杏突然意識到,幸福,真的不是擁有的多,而是,在乎的少。
貞杏擡頭看了看齊博鬆,眼前這個正在貼橫批的男人,不正是個理想的男人嗎?和這個男人在這裡過上一輩子,她也心甘情願。
齊博鬆貼好了所有的對子,眼見着要到中午了。貞杏鑽進了廚房。過年了,大家當然要好好的吃上一頓。貞杏特意準備了燒雞、滷肉以及齊博鬆喜歡的醬牛肉。當然,重頭戲自然是一條大魚。
小福子將化凍的魚從水盆裡撈了出來,將上頭的鱗片刮掉。貞杏看着這條魚,卻犯了難。
水煮魚、酸菜魚、啤酒魚、紅燒魚、清蒸魚等等,總之,她吃過很多種不同做法的魚。但是,真的有一條魚擺在她的面前時,她卻不知道要怎麼辦了。
水煮魚?只愛吃,不會做。她記得水煮魚裡有不少的紅油,她可不會費力去榨紅油。想到這裡,貞杏一肚子的懊悔。昨兒晚上碰到劉老闆的時候,劉老闆說,廚子放假沒地方去。她就應該把廚子請到家裡來嘛,何必到了這個時候爲難自己?
算了,趕着鴨子上架吧。誰叫這個時代沒有百度大嬸呢?
“你收拾的時候小心點哈,別把魚膽碰破了,不然苦。還有,小心刺扎手。”貞杏對小福子囑咐到。
齊博鬆進進出出廚房三次,想要看看貞杏需要不需要幫忙。他三次被貞杏推了出去,貞杏笑着告訴他,自己會擺平一切。
齊博鬆纔不信呢。剛從宮裡出來的主子,能會做什麼?
貞杏重裝上陣。做魚之前,她要先做紅燒肉。她記得齊博鬆說過,喜歡吃紅燒肉。不過,這道菜貞杏也沒做過。反正,她打定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走的心態,摸着石頭過河唄。
五花肉被切成了一小塊一小塊的,放在熱水裡抄了一遍。一些油倒進了鍋裡,貞杏立刻將紅糖丟了進去,不停的翻炒,直到糖有些微微的糊了。
貞杏趕忙將肉下了鍋,這時候,小福子遞來姜、蒜頭和桂皮、幹辣椒丟進了鍋裡。跟着肉一起炒,又放進料酒、鹽和醋等。接着,貞杏見鍋蓋蓋好,只等着味道鑽進去就可以出鍋了。
小福子的魚已經洗好,貞杏左思右想,既然做了紅燒肉,紅燒魚也應該是差不多的做法吧?
貞杏先找來一塊乾布,將魚擦了擦。基本確定沒什麼水分後,小福子將魚丟進了鍋裡。小福子不斷的往魚上淋熱油,不一會,魚的兩面就變成了金黃色。
當貞杏把蔥薑蒜切好以後,小福子將魚從鍋裡撈了出來並將裡面的油盛出了一大部分。貞杏將蔥薑蒜放進去,又灑上料酒、鹽和糖,蓋好了鍋蓋,就等着魚煮好。
小半個時辰過去了,小福子端着紅燒肉,貞杏端着魚就上桌了。
客廳的茶几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冷菜、熱菜。貞杏將魚放好有,那魚頭正對着齊博鬆的位置。齊博鬆移了移盤子,讓魚頭正對着貞杏。貞杏笑了笑,二人心裡自然明白這是何等的意思。
貞杏端起了酒杯,笑着說道:“這幾個月以來,二位爲了這個家費了不少的心。我也沒有什麼大本事,幫不上二位什麼忙。今兒過年,我敬二位一杯,謝謝二位這麼長時間的不辭辛苦的勞動。”
齊博鬆與小福子笑着與貞杏碰杯,幾人一面說笑一面擡起了筷子。“快嚐嚐,我第一次做的紅燒肉。”貞杏笑着對齊博鬆和小福子說道。
齊博鬆拿起筷子夾了一塊,放在口中嚼了幾下,硬生生的嚥了下去。
“感覺怎麼樣?”貞杏急切的問道。
齊博鬆笑了笑,尷尬的說道:“挺好吃的,就是有點甜。不過,作爲第一次做紅燒肉,這技術是相當不錯的。”
貞杏心裡咯噔一下,知道肯定是不怎麼好吃。於是,拿起了筷子,嚐了一口。果真,是甜的有些難以入口。
“你們等着,我再放水煮一煮去。”貞杏恐慌的站起身。這時候,小福子將菜拿了起來,笑着說道:“老闆娘還是我去吧。”說完,小福子消失在房間裡。
一時間,屋子裡只剩下齊博鬆與貞杏了。貞杏擡頭看了看齊博鬆,二人突然感到一陣的尷尬,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齊博鬆忍不住的咳嗽了幾聲兒,他們倆這是咋了?怎麼突然這麼彆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