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我跟她能有什麼,這就打翻了醋罈子了?”齊博鬆問道。
“你們倆有說有笑的,我怎麼知道你們說了什麼!”貞杏說道。
齊博鬆微微一笑,抱住了貞杏。“我和她能說什麼?你乖乖的,別亂想。對了,各種菜類的標價已經寫出來了。你看看。”
說着,齊博鬆遞給貞杏一張紙。紙上用迎頭小楷寫着:鵝肝,一兩。燒鵝,五百文。蝸牛,二百五十文(二十個)。蒸魚,一百文一斤。魚肉卷,一百文。培根卷,一百文。牛扒,一百文。豬排,五十文。參雞湯,五十文。爆炒田螺,五十文。菠蘿炒飯,五十文。叉燒肉,五十文。辣炒年糕,三十文。蛋包飯,二十文。石鍋拌飯,二十文。豆皮包飯,二十文。大醬湯,十文。泡菜湯,十文。
其餘平常菜色,與同類酒樓價格相同。
貞杏算了一筆賬,如果算賬買地、蓋房子、裝修。這間酒樓的成本在二百兩銀子左右,這還不算稅收、人工等。
就算是加上劉老闆投入的五十兩銀子,一共是二百五十兩的銀子。一天按照十兩銀子的流水,利潤大概在五兩左右。
一天五兩,十天五十兩,一百天五百兩。
如果一天盈利五兩銀子,那三個月就能回本。如果,一天盈利一兩,十天十兩,一百兩一百兩。要半年多回本。
難怪,人家說,酒店是資本主義積累的最好的生意。這要比超市要賺的多,而且,有了劉老闆的名聲,黑道那些混混基本不會來騷擾。不設計保護費的問題,他們多省心?
貞杏心裡歡歡喜喜的,齊博鬆微笑着拍拍她的肩膀。
“我不知道你打算把家業折騰的多大!”齊博鬆說道。
“折騰到,讓我們的兒子、孫子都有飯吃!”貞杏笑呵呵的說道。
那天晚上,劉太太大駕光臨。貞杏故作吃驚,其實心裡卻十分的有把握。小柔一見劉太太來,也知道爲的是什麼事兒,又想起貞杏今天的模樣,難道,是貞杏讓她這樣做的?
齊博鬆也知趣,一羣女人在一起,他有什麼好說的?他們女人在內堂折騰吧,他跟着劉老闆坐在外面的客廳裡。
天氣還有點冷,齊博鬆從廚房端來了一些小菜。兩人就坐在大客廳裡,喝酒聊天。這客廳距離內室甚遠,兩個男人聽不到這些女人的說話,真是輕鬆的不得了。
劉太太坐在貞杏家的沙發上,這沙發她早就看中。原本還想做一個一模一樣的,不過,看看,家裡的格局,也只好作罷。
“你們這房子好,有個小客廳。我們的那房子,內宅還專門弄出一個花廳。穿堂的,冬天冷!”劉太太說道。
“大姐客氣了,我們家這是小,不得已才這樣做。臥室和小客廳放在了一起。別人看到了,不笑話我就行了!”貞杏笑着說道。
“看你們小夫妻,別人羨慕還來不及呢!誰敢笑話!”劉太太笑着說道。
小柔見茶冷了,要給劉太太添水。剛伸手去拿茶碗,劉太太一把拉住了小柔的手。
“小柔,你來這邊做,我有話要對你說!”劉太太說道。
小柔臉一紅,貞杏趕忙讓開了一個位置。這樣,小柔就跟劉太太做到了一起,貞杏坐在了另一張椅子上。
“小柔,我有一個朋友。她們家呢是做炒貨生意的,有時候,也連帶着做一些山貨。怎麼說呢,家境呢,是有些一般,但是,這小夥子人不錯。今年,那小夥子二十歲。他爹死了,他娘身子不好。他是個讀書人,家裡的事兒,沒人做主。若是,你願意。我想給你保個媒,我說的句句都是實話,沒有半點的假話,不信,你問貞杏!”劉太太說道。
貞杏皺緊了眉頭,這怎麼推到這裡,劉太太當過媒人嗎?
“梅姐講話從來都是,說一是一說二是二,不摻假!換了一般的媒人,都只是講好的。哪裡會向大姐這樣說些掏心窩子的話!”貞杏說道。
“對對。你看,貞杏瞭解我。這戶人家呢,錢是夠用的。你要是嫁過去幫着張羅一下,到時候,他們家的事業就像是齊記一樣的風光!”劉太太說道。
“看大姐說的,說着說着就把我們給扯進來了。誰不知道,這伊犁城裡,劉老闆纔是響噹噹的人物!”貞杏豎着大拇指對劉太太微笑這說道。
劉太太也不客氣,笑了笑,留神注意了一下小柔的表情。
“我看,不如這樣。你先跟那家的少爺見個面。也不要說是說親,就當是多認識個人。對了,香香酒樓這要開業了。開業的前一天,貞杏宴請大家的時候,我把他帶來。到時候,你若覺得那小夥子行,我就撮合。你若說不行,我在給你尋個別人。好不好?”劉太太說道。
小柔紅着臉,聽了這話更加的臉紅。
貞杏心說,這要是成了,自己就功德無量了。
劉太太心想,這要是成了,不但貞杏要感謝自己,連米家的老太太更要感謝自己。這真是一舉兩得,一箭雙鵰。還是自己聰明,贏了的這些人的心。
“這種事情,我做不了主。我,我還是隨緣吧!”小柔紅着臉,突然放開了劉太太的手,害羞的衝了出去。
劉太太不禁的笑了出來,小柔這是有意思呀!劉太太看了貞杏一眼,低聲說道:“沒問題。”
小柔來到了院子中,臥室的門還敞開着。還能看到劉太太和貞杏笑嘻嘻的說着什麼,看得出來兩個人都很是高興。
齊博鬆和劉老闆到外面的客廳去喝酒了,大黑狗在後院裡無所事事的轉悠着。小柔到後面去,反而嚇了大黑狗一跳。
貞杏的貓小虎不知道在哪裡,貞杏也不去管小虎。反正跑出去了,第二天回來,小虎就要被貞杏塞到臉盆裡洗澡。
哪一次小虎不是拼命的反抗?哎,真是沒記性。
小柔突然發現,自己對這個院子、這個家有這如此多的依戀。這個家裡的一切,都在漸漸中,漸漸的熟悉。熟悉的人,熟悉的事兒,熟悉了這個院子。
可是,她卻要走了。
她要去一個新的環境,認識一個新的男人,和一個新的男人開始一段新的故事。總之,一切都是新的,灰鼠鼠的新。
小柔在廚房中坐了下來,她的手不停的摸索着衣角。昏暗的油燈,腳底下青色的磚,每隔一週大清洗一次的廚房。還有,玻璃窗子中倒影過來的影子。
可惜都過去了。
小柔想起了齊博鬆,那纔是真正的男人。那纔是她想要的真正的男人,不管何時,心裡都掛念着媳婦。
她真的很羨慕貞杏,能與這樣的男人共度餘生,貞杏還有什麼遺憾呢?是呀,貞杏什麼都有了。房子、男人、事業,哪一樣不讓人羨慕?
就說,他們家的超市。伊犁城裡多少的雜貨鋪被擠兌黃了?如今,又要開酒樓。劉老闆是個聰明人,一是不想傷了雙方的和氣,二是擔心齊記開酒樓會影響到自己。
入股齊記,名利雙收。
齊記每賺十兩銀子就有他家的二兩,多聰明的人。齊家也不缺他那五十兩銀子,卻也要給劉老闆三分的薄面。
貞杏設計的那些菜她都看了,這廚房裡,還有不少的醃肉。貞杏叫它——培根。她真的不明白,世界上爲什麼還會有貞杏這樣的人。
要相貌有相貌,要事業有事業,頭腦又聰明,有敢闖。男人對她也是百依百順,她還卻什麼呢?她什麼都不缺了。
可是,在看看自己。沒有家,沒有事業,沒有地位。自己什麼都沒有,只能任人擺佈。
這世界上的人都是自私的,貞杏他們能救自己已經是天大的恩賜。小柔在這一刻,更加的理解,人性的根本。
她知道,這樣想很陰暗。可是,這世界就是這般的陰暗,這般的可怕。誰也不會用真心對你,誰也不會完完全全的幫你。
這些心事,說不出,道不出。憋在心理難受,可是,還要憋着。不然,跟誰說去?
小柔此刻格外的孤獨,沒有人來幫她。沒有人,沒有人幫助她走出這樣的絕境——無助的絕境。這絕境,逼得她要發瘋,可是,卻不得不清醒的面對。
還是發瘋的好,瘋了,什麼都不知道,真幸福。總不現在,要清醒着看着自己的傷口笑給人看來的好。
小柔不哭了,她知道哭沒用。哭換不來銀子,換來的,也不會是別人的同情。當你第一次哭時,會有人憐憫。可是,當你每天都在哭的時候,誰還會可憐你?
總會過去的,咬咬牙,總會過去的。
小柔對自己說,可是,心理還是酸酸的難過。要想在這世上活着爲何這麼難?難得,她沒有辦法呼吸,沒有力氣反抗。就是順從,也沒有了絲毫的力氣。
好吧,就讓它去吧。一切,都隨着它走吧。她不想和命爭了,也不敢和命爭了。她鬥不過命。鬥不過,認輸了,只讓自己木然的面對。木然的,品嚐着苦酒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