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德張帶着貞杏偷偷的上了船,兩人偷偷摸摸的駕駛着船向瀛臺奔去。此時,天快了亮了。一天之中,也就是在三四點的時候,大家睡得正香。那些當值的太監們,也就是在這個時間容易犯瞌睡。
這是一天之中,小德張唯一一次能帶貞杏去瀛臺的時候。小德張拼命的划着小船,他聽說李蓮英今天晚上沒在宮裡,心就放下了三分。
一到瀛臺,小德張便領着貞杏去見光緒皇帝。兩人一路竟沒遇到什麼阻力就來到了光緒皇帝的門前,這時候大家都忙着瞌睡。
小德張帶着貞杏到了門口,小德張低聲說道:“皇上,奴才有事求見。”
光緒皇帝剛剛睡着不久,就被這一聲公鴨嗓子給喊醒了。光緒皇帝煩的很,揮了揮手。立刻,值夜的太監就說道:“皇上說了,此刻他誰也不想見。”
小德張深吸了一口氣,又說道:“皇上,奴才,奴才這件事兒是和他他拉氏有關。”
光緒皇帝一下子就張開了雙眼,他他拉氏,難道是她回來了?應該是,算時間,崔玉貴應該帶着她回來了!
光緒皇帝緩緩的坐了起來,越是到這個時候他越是要沉住氣,不能因爲浮躁而讓身邊的太監看出心事兒來!
“哦……是謹妃叫你來的吧。哎……你進來吧。”光緒皇帝說道。
接着,他揮了揮手,吩咐這幾個太監下去。門開了,小德張從容的向那幾個太監點了點頭,帶着貞杏走進去。
一個小太監好奇的扭過頭來瞧了瞧貞杏,小德張和貞杏心裡都是一驚。門又被輕輕的關上了,小德張和貞杏跪下請安。
“奴才給皇上請安。”小德張說。
貞杏沒有把問安的話說出口,她此刻害怕的要死。她不知道該對光緒皇帝說些什麼,她害怕他!因該說,她是從心裡排斥他。
光緒皇帝的眼睛,從門關上的那一刻就停留在小德張身旁的這個小太監身上。光緒皇帝的雙眼死死的盯着那太監,他的心幾乎要從胸膛裡蹦了出來。
“你……你是……”光緒皇帝哆哆嗦嗦的問道。
小德張立刻在一旁給光緒皇帝遞了個眼色,光緒皇帝發呆的看着那人。小德張心說,皇上今兒怎麼這麼異常。便連忙說道:“皇上,她,她不就是珍妃嗎?”
“啊……”
雖然心裡早已經猜到了一大半,可這話從小德張嘴裡吐出來的時候。光緒皇帝還是吃了一驚,那心跳得更厲害了!
“你,你擡起頭來,讓,讓朕瞧瞧……”光緒皇帝哆嗦着,指着珍妃說道。
貞杏深吸了一口氣,得了,都到這步了,就和他挑明吧。可是,見光緒皇帝見到自己這激動的模樣,若是告訴他,她心裡愛的人是齊博鬆,他還不崩潰了?
“擡,擡起頭來……”光緒皇帝又命令到。
貞杏抿了抿嘴,緩慢而從容的擡起了頭。光緒皇帝看到那一張清秀的臉,猛然的嚇了一跳,差一點從牀上掉下來。
“你……你……”光緒皇帝激動的指着貞杏。
貞杏又低下頭去,緩緩的給光緒皇帝磕了頭。“臣妾祝皇上龍體安康。”貞杏輕聲說道。
光緒皇帝這一下子真的相信了,他“蹭”的一下就從牀上跳了起來。扭曲着身子就衝到了貞杏的面前,一把抱住了貞杏的肩。
“珍妃……”光緒皇帝輕聲喊道,由於激動,他的手不停的顫抖。眼淚,竟然也隨着掉了下來。
貞杏自從穿越過來,一共見過光緒皇帝落淚兩次。第一次,是戊戌變法失敗,第二次,就是這一次。
若說,一個大男人哭,只怕是最丟臉的事兒。大清朝自開國以來,皇帝們個頂個的都塑造成了硬漢的形象。打斷了牙齒和着血往肚子裡吞,割斷了胳膊忍着不出聲。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模樣,當着一個女人的面哭,更是丟份兒的事兒。
此刻,貞杏沒有感覺憐惜或者是同情,她更沒有跟着哭。她那小小的腦袋瓜裡,只想着,如何能讓光緒皇帝成全她跟齊博鬆。
“珍妃……你……你讓朕等的……等的好苦呀……”光緒皇帝哭着說道。小德張在一旁看了,也悄悄的擦了擦眼淚。
貞杏沒有哭,她只是張不開嘴。對一個這樣的人說,我心裡已經愛了別人,那是多殘忍的事兒?
可是貞杏知道,自己必須說。而且,就要在這幾天說。萬一,慈禧掛了。光緒登基,到時候,她甭想離開這紫禁城的半步。
光緒皇帝哆哆嗦嗦的抓起她的手,溫柔的撫摸着問道:“珍兒,這幾年,你過的怎麼樣?過的好不好?朕……朕真的沒有想到,在有生之年,還能看到你。朕以爲……以爲那日一別,這一輩子也不能相見了……”
貞杏深吸了一口氣,轉過頭對小德張說道:“張公公,勞駕,你幫我把皇上扶起來吧。地上涼,皇上龍體要緊。”
小德張木訥的點了點頭,跟着貞杏一起將光緒皇帝扶了起來。此時,光緒皇帝也覺得有些不對勁。分別了多年的夫妻見面,爲何貞杏這般的冷淡?
光緒皇帝不是傻瓜,他能感覺到這夫妻之間微妙的變化。光緒皇帝被小德張和貞杏扶着坐到了牀上,他突然一把拉住了貞杏的手。
“珍妃,你,不思念朕麼?”光緒皇帝問道。
貞杏深吸了一口氣,迴避開光緒帝的話題,微笑着說道:“皇上,進來龍體可安康?”
“好,一切都好。只是最近感到身子有點軟,大概,是一直沒吃藥的關係。哎……”光緒皇帝對貞杏說道。
貞杏點了點頭,這時光緒皇帝還拉着貞杏的手。貞杏想從光緒皇帝的手中撤出來,可是,光緒皇帝緊緊的拉着她,似乎,生怕一鬆手她就會跑開。
貞杏想輕輕讓他放開,可是,光緒皇帝深情的看着她。遇到這雙炙熱的眸子時,貞杏突然想起了齊博鬆。齊博鬆的眼睛,明亮而乾淨,他含情脈脈的看着她,她對他微笑。
想起齊博鬆,貞杏的心突然抽、動的疼了。
“珍兒,這些年,你去哪兒了?過的好不好?”光緒皇帝突然問道。
貞杏眼珠一轉,突然覺得這是個機會。貞杏緩和了情緒,微笑的對光緒皇帝說道:“回皇上的話,這幾年,臣妾一直住在伊犁。臣妾過的很好,自己蓋了房子,還買了一片地。臣妾還開了兩家店,一家是雜貨鋪,一家是酒樓。臣妾的酒樓剛剛開業不久,很多菜色都是西洋的菜品。臣妾在伊犁過的很好,收入雖然不是很多,但是,也夠臣妾平日開銷。”
光緒皇帝聽了這話,不禁心疼的說道:“這些年真是委屈你了,都是朕不好,都是朕……哎……”光緒皇帝連連搖頭。
“不是的,皇上,臣妾過的真的很好。臣妾出宮以後,才知道什麼叫自己。臣妾才知道,這世界,除了鉤心鬥角還有很多事兒可以做。臣妾養了一隻小貓和一隻小狗,在加上這兩處的商鋪,讓臣妾覺得生活十分的溫暖。真的,臣妾覺得,在宮裡的生活,處處都是人心,處處需要堤防。可是,在伊犁,臣妾只覺得,那日子過的十分有希望。皇上,臣妾說這些話是大不敬的話。可是,卻是臣妾的真心話。”
光緒皇帝聽了這話,緩緩的垂下了頭,慢慢的鬆開了貞杏的手。貞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其實,她最終的意思,就是想讓光緒皇帝知道,她不願意回宮。她想要在外面,在外面過屬於她的生活。
她表達的意思很清楚,光緒皇帝也不是笨蛋,他能感受的出她的意思。所以,此刻的光緒皇帝可以用“肝腸寸斷”這一個詞來形容。
光緒皇帝垂着頭,還有什麼比這個更殘忍?他等了幾年的那個愛人,回來告訴他,她不屬於他的世界。她要飛,飛到她自己的世界裡。
珍妃尚且如此,那他身邊的人呢?
他們還會相信他,相信他能給他們帶來榮華富貴嗎?他不禁的問自己,是不是還能重新登上乾清宮那至高無上的寶座。
光緒皇帝突然想到了什麼,立刻擡起頭,輕聲對貞杏說道:“珍兒,皇爸爸,皇爸爸的身體……我們可能,可能機會到了!珍兒,你相信朕。朕一定費了那葉赫那拉氏,讓你,讓你當皇后。”
貞杏皺起了眉頭,只感覺胃裡不停的翻着酸水。她最討厭宮裡的勾心鬥角,如今,光緒皇帝又這樣說。難道,他聽不出她是什麼意思嗎?
貞杏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說道:“皇上,臣妾,從不留戀地位。臣妾,也從不需要榮華富貴。錢夠花就行,衣服夠穿就行。宮裡的這些東西,都不是臣妾想要的。”
說完,她擡起頭來,看着光緒皇帝。光緒皇帝詫異的看着貞杏,幾年不見,她爲什麼變成了這樣?
貞杏忽然緩緩的跪了下去,跪在光緒皇帝的面前,貞杏閉着眼睛,將心一橫。
“臣妾斗膽,臣妾想求皇上恩賜臣妾一樣東西,請皇上一定要答應!”貞杏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