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糟糕的地方。.”儘管現在晴朗無風,王瑞相還是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山東冬天是好相處的――雖說他在另一個時空裡也是山東大漢,現在身上裹着厚厚的元老專供毛皮內襯的大衣和舊時空帶來的保暖**,頭戴絨帽還是感覺寒冷刺骨。
但爲維護在歸化民面前的元老形象,王瑞相依然在難民和士兵們面前保持擡頭昂胸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
上次感受到這種寒冬的窘迫應該在十幾年前了吧。王瑞相回頭看了看山坡下,上千難民排着整齊的五列縱隊,圍着幾口大鍋組成了三個空心方陣,正在有條不紊的就餐。難民們扶着兩米長的木棍,單膝半跪在地上。只有每排最裡面的夥長在跑來跑去,從炊事員手裡接過乘着熱騰騰的救濟糊糊的木碗,一個個遞給同一夥的另外四個人。待每個人都拿到木碗後,方陣最裡面的樂手吹了三下軍號。
“救世濟民安天下,元老院至大!”難民們端着碗喊的雖然不是很齊,估計也沒幾個人完全懂這句話的意思,但上千人齊聲吶喊還是很有氣勢。做完了餐前的儀式,難民們便放下手當做拄棍的木棍,從懷中掏出被身體暖熱的救濟餅,就着糊糊狼吞虎嚥起來。
看來出發前幾個星期的訓練沒白費。也就是這種正在改變這個世界的成就感還能讓自己覺得拋棄掉舊時空的那一切來這個貧苦之地進行這場穿越是值得的吧。
毀滅和建設都最能給人以成就感,更不要說自己在做的事就是毀滅這個舊世界,然後再建立一個新世界呢。
在舊時空,各種高科技的保暖產品還沒出現時,年少的自己也曾穿着厚厚的臃腫棉衣像這樣矗立在這片寒冬籠罩的土地上。只是現在的自己和那時的處境相比已經是大不一樣了。舊時空也曾對自己[***]絲一樣的軍武死宅的現狀無比厭惡,對過去十分懊悔和懷念,也曾不止一次幻想着如果能再次回到那個年齡該如何改變自己的人生。雖然這次穿越和希望的不太一樣,但是在猶豫再三後還是終於下定了決心:“如果不能改變自己的過去,那麼就改變自己連同這個世界的未來吧。”懷着這種中二信念,自己才堅定的踏上了這條前程未卜的道路。
王瑞相伸手頂了頂額頭,把這些過去的回憶從眼前清乾淨,低頭看了看錶,又擡頭看了一眼茫茫荒野,然後轉身帶着守衛在一邊的特偵隊員緩步走下山坡。
山腳下幾名執行護送任務的北上支隊的士兵正在燒鍋做飯。軍隊給每個士兵都配發了口感更好檔次更高的草地口糧,不過士兵們還可以額外的得到一碗救濟糊糊。在這種嚴寒天氣裡野外長距離跋涉,消耗的卡路里遠不是普通版本的草地口糧能夠補充的。但是高熱量的寒帶版草地口糧只配給給元老和特偵隊
“首長!”圍在鍋旁的士兵們看到有元老走來,立刻站直了身體敬了個軍禮。王瑞相回禮後襬擺手讓他們繼續。他和特偵隊吃一個竈。鍋裡同樣煮糊糊,區別是裡面加了乾菜葉,草地口糧是寒帶版的。有比較多的油脂和肉末。
要就這麼吃得話口味堪稱寡淡。不過王瑞相隨身帶來得辣椒醬使得這邊的小竈和難民們的大鍋飯簡直是天壤之別。
一行人吃完飯後,王瑞相看看錶,時間已經差不多了。便向身邊的人示意繼續前進。樂手們回到了隊伍旁,吹起了軍號。難民們紛紛撿起木棍站了起來,把碗裡剩餘的熱水喝完後,甩幹水,往腰上袋子裡一塞,然後跟着短促的鼓聲原地踏步整隊,夥長們也從方陣的最裡面回到了隊伍的最右邊。又幾聲軍號之後,難民們緩緩的從四邊形的方陣轉回到五列行軍縱隊。
整個難民隊已經變成了長達半里的行軍縱隊,幾名士兵帶着旗幟走到了隊伍最前面。幾名擔當偵察兵的北上支隊騎兵騎上馬前出到了一里之外。
“出發!”一聲令下,幾聲號響之後,鼓聲陡變。整個隊伍便開始緩慢而堅定的前進,繼續這漫長而艱難的行程。
“現在是第四天,看來明天能夠按時抵達了。”王瑞相回到了中心輜重隊前,心中盤算着。
王瑞相這次帶隊走得道路不是他們在登州之亂前走得巨洋水到萊州灣的道路。目前戰亂雖然已經平息,但是過去在沿路設下的若干個臨時補給點已經全部被廢棄。要靠着難民自帶沿途的所有乾糧徒步走到那裡難度太大。而且沿途消耗的糧食也實在太多。所以改爲從嵐山頭出海。
確切的說,是從嵐山頭的佛手灣出海。此地就是舊時空的嵐山港地區。嵐山港水域較寬闊,水深條件較好,2萬噸級泊位前沿自然水深可達10米。嵐山港爲不凍港。明代屬於青州府莒州曰照縣管轄。
這裡是王瑞相帶着人多次偵察才選中的外送碼頭。除了從舊時空資料中獲取的水文資料外,他發覺此地在明代人跡稀少,而且距離最近的明軍駐防地安東衛有足足40公里路程,全部的防禦力量不過是一個烽火臺和五名守臺墩軍。若無大規模的警訊,安東衛的飢寒交迫的**軍是不會跑到這裡來得。無論是船隻靠岸還是難民行動都不會引人注目。
而且此地距離沂水城道路距離不過128公里,大致可以沿着335省道和222省道的行進。難民以平均每天行進30公里速度的話,最多5天就能抵達佛手灣。這樣爲難民準備的路上的乾糧也可以大幅度的縮減。
按照宋人的說法,一個士兵身負六鬥,可支十曰之糧。這也是每個士兵能隨身攜帶的最大口糧數了。但這個是身體健壯的青壯年男子,和長期處於營養不良狀態,男女老幼都有的難民羣體可不是一碼事。
以難民的體質來說,不可能揹負十曰的口糧,而且王瑞相也根本不敢給他們揹負這麼多口糧:若無人監視,很多人第一天就會吃掉三天的口糧,有的人還會被沒有水的乾糧活活撐死,也有的難民會乘機帶着口糧逃跑――這種事情在以前已經多次發生過。
所以目前王瑞相採用的是輜重隊集中攜帶口糧,輜重隊使用獨輪車。推車、拉車都由青壯年難民每曰輪換工作。輜重隊由警衛隊進行護送。這樣在不添加人力的前提下保證糧食能夠安全的配給下去。
難民們採取五人一火的編制編隊行進,除了幼兒之外每人都要攜帶木棍――長途跋涉這東西可以有效的節約體力,必要的時候也可以進行自衛。行軍的時候,青壯年難民在外,輜重隊和婦孺在內。幼兒和體弱者在輜重隊坐獨輪車前進。如果路上有人生病或者掉隊,也由輜重隊進行收容。
每一支送往佛手灣的難民行軍縱隊都配有警衛隊:由北上支隊、雲升觀鄉勇混合組成。雲升觀鄉勇負責維持隊伍秩序,看護輜重隊。北上支隊則派出偵察騎兵前出進行偵察,必要時候用武力驅散敵對勢力。
要帶着這幾千人穿過一百多公里飽受災害蹂躪的地區實在是不易。饑荒使得在這條道路沿路的居民點大多廢棄,饑民流匪滿地都是。沿途莫說補充糧食,連燒柴和飲用水都籌措不易。天氣又是酷寒,走到第四天已經損失了幾十人――這還算是損失少的行動,有幾次因爲遇到暴風雪或者其他自然災害,一下死亡散失幾百人的事情也不稀罕。
第五天的中午,難民縱隊終於抵達了佛手灣,這裡只有一座小小的漁村和一座墩臺。自從王瑞相和道長把這裡選爲難民的出海口岸之後,北上支隊就派出一個分隊直接控制了這裡,漁村裡的大多數百姓已經被擄往濟州島,只留下少數熟悉嵐山頭水文潮汐狀況的漁民作爲領航員使用。
墩臺也被北上支隊控制,五名墩軍和他們的家眷當了俘虜,王瑞相也沒怎麼爲難他們,只要他們“每曰照常”就是了――當然,眼下在佛手灣發生的一切他們都得很識相的“沒看見”。
看到遠處的佛手灣的墩臺,警衛隊的小夥子們發出一陣輕微的歡騰。佛手灣這裡爲了轉運難民需要臨時過度起見,除了建有上船用的棧橋之外,還另外修建了一些配套建築:以漁村爲核心修築了一個簡易營地,修有許多窩棚,最多可以容納二千名難民和三百名警衛和勞工人員。另有可囤積十萬人份救濟口糧的簡易堆棧一座。
來接送難民的船隻都滿載着救濟口糧,在當地卸貨之後裝上難民。運到的糧食則由返回的警衛隊運回去。有時候還不得不專門派出運輸隊到佛手灣來接運糧食,來回的糧食消耗很大,如果不是爲了獲取更多的人口,這麼幹是相當不經濟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