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問題。”王洛賓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李海平在昌化的自告奮勇和留守人員在電臺裡傳來的生活愉快的消息使他一度忽視了。
陳海陽也說,“這種駐外的堡壘,要讓一般穿越衆長期駐守,真得很難說他們會變成什麼樣。職業軍人靠得是信念――”他的話沒說下去,職業軍人是爲了保家衛國,這羣宅男是爲了什麼?
爲了三妻四妾守衛在穿越政權的萬里海疆!
爲了養蘿莉奮戰在工業戰線!
我們一定要解放全世界的蘿莉!
高舉蘿莉的偉大旗幟!
這一派混亂的畫面讓王洛賓產生了嚴重的不適感,他趕緊搖搖頭。看來民族大義、民主自由這套東西是不能丟得。穿越集團一直鼓吹利益至上也不是個辦法,關鍵的時候就缺少大義的名分了。要讓人流血犧牲,這還是很要緊的。
“這事情的確不好辦那。”王洛賓坐了下來,象榆林堡、昌化堡這樣的地方,不同於廣州站,那好歹是個大城市,每天蒐集情報、做買賣,生活過得很充實。而且情報站有一批以他們爲核心的土著人員,等於穿越者個個都在當大老爺,生活享受方面雖然是17世紀式的,但是比臨高衆的日子就要好過多了。
讓幾個人孤零零的帶着一批土著手下長期駐紮在荒蕪的海岸,吃的是草地系列的乾糧,喝的是淨水片處理出來的水,就是拉便便也是在天高雲淡的原生態世界――這套享受就算是最厲害的驢友也堅持不了幾天。
“你覺得,就你專業經驗來說吧,這樣的環境人能堅持多久?多久要輪換人員一次?”
“有多少現代生活設施可以提供?”
“應該說除了一部電臺之外就什麼也沒有了。”王洛賓說,“要是閒着沒事手搖發電機點個燈泡用用非洲扶貧版筆記本大概可以,當然食品、藥品、書籍這些東西還是能充分保證的。”
“大概一個月。如果本地的治安不好,三天兩頭鬧海盜,經常得保衛家園,恐怕連半個月都堅持不了。”
江秋堰說:“還有一件事,我想大家可能沒想過。我們現在也有幾個仇家了。仇家無一例外都是擁有強大的海上力量的,萬一知道了我們在這些地方設置有貿易據點,以他們的能力打下榆林堡或者昌化堡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穿越衆不管是被殺還是被俘,對整個團體都是極大的打擊。”
“你的意思是?”
“只在這裡留守土著,最好也不要太多的軍事色彩。”江秋堰說,“就是個莊子、貨棧。”
陳海陽皺眉:“只派海兵隊把守?”
江秋堰笑了:“海兵都用不着。移民個七八戶人家過來。”他一指周邊,“這裡有山有水,雖然不能種水稻,開墾幾畝坡地種點蔬菜紅薯基本自給一下總行吧?糧食我們按時間接濟他們。官府那邊的手續,讓林全安去打點一下,用錢開路總不見得會錯。再給村民一點武裝,組織個民兵隊,能對付零星的海盜土匪就可以了。村民的任務就是每天收集我們指定的資源,然後我們的船隻定期來運,按交納的數量多少還可以多少給點獎勵什麼的――”
陳海陽一拍他的肩膀:“沒想到你這醫生也是民政人才啊!”
“不過,這樣的移民村缺少武力保護,一旦有大股海盜來攻打,他們肯定會完蛋。”王濤對此表示擔憂。
“那又怎麼樣,不就是死七八戶土著嗎?現在中原遍地流民,要多少人還不是我們願意接納多少人的問題。毀了一個村就再移一個村過來,大不了原本是七八戶,現在移民二十戶。”
“你可真夠狠的。”
“狠你妹,我們就誰也別裝君子了,我們對土著這麼好,搞什麼雞巴人文關懷幹嗎,不就是要土著去賣命麼?”他出了口氣,“對那些馬上就要餓死街頭的老百姓來說,被送到這碧海銀沙之地,頭有片瓦遮身,腳有容足之地,凍不死,還能夠安安穩穩的吃幾頓飽飯,就算真被海盜殺了也值了。”
“可你要知道人心一旦浮動,移民就靠不住了。”王濤說,“海盜難得來還不去說他,如果海盜經常來呢?三天兩頭要打仗有死傷,穿越衆受不了,移民也受不了,往其他地方一搬,我們找誰去?”
“我覺得這時代的老百姓沒這麼脆弱。只要他們認定這是家園,就會爲這裡流血犧牲。”
王洛賓說:“這事聽起來還挺有道理,不過民政這頭我不大熟悉,回去看鄔德和老文他們怎麼說吧。暫時先把這個堡壘建起來。”
榆林堡的修建稍微費些事情,但是靠着他們帶的工具齊全,也很快就竣工。期間船隊裡全體人員,只要不是在造房子的,統統都被髮動去摘椰子。這裡野生的椰子林極多,到處都有椰子可採摘,許多已經成熟的椰子甚至乾脆就掉在樹下無人問津。
“寶地,真是寶地!”白國士激動萬分,椰子,大量的椰子就這樣無人問津的丟在地上。而臨高衆每天都在苦思冥想着要得到這些有用的果實。瓊山縣的椰子幹商人,你們可真是一羣浪費資源的奸商。他心中暗暗咒罵着。
還沒等他發泄完心中的情感,已經有人在用刀削椰子,打洞喝椰子水了。在這南國的海風吹拂下,一邊是沙灘,蔚藍的,完全無污染的海水,再加上這清甜的椰子汁,不少人已經飄飄然起來。
“這椰子怎麼沒什麼水啊?”王濤連砍了幾個,沒喝到什麼椰子汁。
“廢話,掉地上的都是熟透了的,要喝椰子汁要採上面嫩得。”
“椰子倒是不少,怎麼採?”王濤仰望高高的椰子樹,望而生畏,“別說要我爬上去,我可恐高――”
“要不把船上的拋繩取下來,甩上去再爬?”
“我看還是拿梯子比較好――”
還是白國士比較有辦法,關照大家去砍長竹竿,然後在竹竿頂部綁上鉤刀。
他示範了一下用竹竿收割椰子的技術,然後鄭重說明:“注意了,一定要戴好安全帽或者――”
話音未落就聽得悶聲一響,某人慘叫一聲,衆人循聲望去,已經有人被椰子砸中腦袋,當場“壯烈”了。
不用任何人說,衆人一鬨而散,爭先恐後的回船上去找自己的藤條安全帽了。“烈士”被擡回船去,經診斷是輕微腦震盪,外加一個大包。幸虧這落果還小,此人又戴了頂草帽稍微緩衝了下,沒把他腦殼砸破。
衆人用起竹竿鉤刀來還有些笨拙,好在人多力量大,加上又有源源不斷的椰子汁可喝――王洛賓找了個會破椰子的水手,在旁專門破椰子,隨時供應清涼飲料。忙了一下午,椰子採集了不下三千個,都堆在臨時棧橋旁。
傍晚,衆人收工,多數人在岸上就地宿營,船上,只留下了少數人。因爲勞累了一天,除了白天奉命休息的晚間值班哨之外,幾乎所有人都沉入了酣甜的夢鄉。燦爛的星空下,大海碧波萬頃,岸上警戒哨的火堆和船上的值班燈交相閃耀着,看起來十分的寧靜。有人耐不住寂寞,拉起破鑼嗓子唱起了軍港之夜。
“軍港的夜啊,靜悄悄――”
“住嘴,你這鄉巴佬!”隨着被吵醒的人的怒斥,二十一世紀歌手的聲音沉寂下去,只留下此起彼伏的鼾聲伴隨着波濤。
一個黑影悄悄的從杭州號的艉樓邊出現,他悄悄的掃視了一下甲板上的哨兵――桅杆頂部應該還有一個,但是他看不到這裡,他安靜的等待了一會,悄然無聲的從船頭沿着錨繩攀緣着下到了海里,動作敏捷,幾乎沒有激起一絲水花,發出一點聲響。
隔了片刻,黑影從鎮海號的船尾的波濤裡冒出頭來,悄悄的接近艉部,他注視了一下海岸和船上的哨兵的視角,確定自己是死角中,從身上解下一樣什麼東西,拋了上去。
船殼上響起了一聲輕微的悶響。黑影迅速的將自己縮到了船影中,靜靜的等待了片刻,確定沒有任何人注意到這聲聲響,才又從新冒出頭,攀着什麼,輕巧的縱身一躍,迅速的攀了上去。
黑影攀在船壁上,似乎在撥弄什麼,這花費了他不少時間,但是終於他成功了,船壁上出現了一個缺口,黑影迅速的鑽了進去。
船殼裡面是一片漆黑。舷窗外照進來清冷的月色把裡面照亮了些。這個溼漉漉的黑影穿着一身魚皮的水靠,非常的貼身,從凸起的胸部和明顯的腰臀比例使人一望而知,這個鬼鬼祟祟的黑影是個女人――本船隊中唯一的女人。冒稱李華梅的李淳。
她順了一下氣,迅速把舷窗關上。這羣澳洲佬對細節的觀察力異與常人,保不定哪個會注意到舷窗開了――她知道根據他們繁瑣無比的規章條令來說,這個舷窗除了放下奇怪的大風車葉的時候之外都是必須關閉的。
李華梅在整個航海過程中已經觀察了許久,她已經弄清楚了一點:船隻不用風帆、不用船槳也能自己動的原因是短毛在需要的時候會把一對鐵的風車葉子沉到海里去,然後船隻就會有規律的振動起來,船也就能自己走了。這個風車葉子到底是什麼,它連接着什麼奇怪的機關,這是李華梅急於想知道的――如果可能,她還想得到這個秘密。不用依賴風力就能航行,這裡麪包含着多大的利潤,作爲一個船長她完全知曉。
澳洲人的大炮、航海儀器還有這風車葉子,有這三樣東西,自己和小姐不就是縱橫四海的霸主了嗎?別得不說,有風車葉子就可以隨意選擇進入炮擊角度。這廣袤的大海上還有誰是她們的對手!這羣奇怪的人,有這樣好的東西,卻甘心窩在臨高這樣一個偏僻的小地方造房子修路!李華梅再一次的感到不可思議。
航行這些天來,雖然彼此交流了不少東西,但是這個就在艉樓甲板下的秘密艙室卻從來沒有允許她進去過。任何時候,進入艙室的門都是緊鎖的,門口甚至還有警衛室。短毛對這個機關重地,看守甚嚴。即使在晚上也有人24小時的看守着。她甚至沒有敢多做一次接近的嘗試。
今晚是個好機會,多數人都登陸,每條船上留守的人員很少。李華梅藉口要回自己船上看看,晚上就住在杭州號上,進一步減少短毛們的戒心,這纔在半夜潛入。
她定了定神,從腰間的防水革囊中取出個竹管,拔掉,黝黑的艙室裡一下子明亮起來,一個火摺子燃着了,她迅速從革囊裡取出的個尖嘴小油燈點燃,整個艙室裡雖然影影綽綽,但是內中之物大體也都能看到了。
只見橫跨整個甲板的艙室裡有兩座黑壓壓的鋼鐵物件,每個都有小號箱子大小,四四方方,邊角卻有些凹凸不平,湊近了看,上面是形狀各異的各種細小的鐵製部件,還都有個鐵輪,上面纏繞着皮帶。散發出濃烈的異味。李華梅用手指輕輕一觸,滿指都是烏黑的油膩。趕緊在艙壁上擦了擦。這兩座黑鐵疙瘩被牢牢的固定在基座上,上面滴落下來不少黑油,艙室甲板上到處都是,看起來十分骯髒。
這兩個鐵傢伙應該就是讓船自己動起來的機關了。但是她微感失望,因爲實在看不出這鐵機關是如何驅動船隻前進的。再湊近了仔細看看,卻發現兩個鐵接管其實不是黑色的,上面象蓋子一樣的地方是紅色的,只是被油煙薰得發黑了。再仔細看,影影綽綽還有兩個字“常柴”。
常柴?她吧噠了半天這兩個字的意味,常常用柴,用的是柴火?可是沒見短毛們在船上堆柴火啊。
紅色的頂蓋上面還有個圓形的蓋子,李華梅試着拽了一下,巍然不動,又擰了一把,卻鬆了開來,擰開一看,裡面黑漆漆的似乎是裝得什麼水。但是氣味燻人。她取出一支紙媒,往裡面沾了些,取出來,手感似乎是一種油。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