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南渡江的通航能力居然如此的慘不忍睹。在場的人都覺得失望透頂。就這點水深還玩什麼船?
只是用明代的漕運船運煤也得對航道進行一番整治才行。至於要搞大型船隻江海聯運,更得對整個下游進行全面航道疏浚整治。就算現在整個海南都在穿越集團手中,物資人力敞開供應,這個工程量之大,投資之巨,恐怕也得在五年計劃裡占上一席之地。
“所以還是立足小艇想辦法吧。”
“給交通艇安裝發動機吧,速度快了,交通艇就能多跑幾次――12艘多跑一次就是增加60噸的運量!”
“安個小型蒸汽機,這種小艇用得蒸汽機現在製造起來沒有難度了。”姜野說,“而且可以拿李迪的那個小型蒸汽機做爲仿製對象。”
裝了蒸汽機自然要犧牲部分有效載荷,但是能多跑幾次總運量上去了,這點代價還是值得。
“交通艇的標準載荷是5噸,再裝一蒸汽機,還得裝燃燒的煤,載荷損失太大了――我看不如搞個拖船。”王洛賓說,“可以把蒸汽機的功率造得大一些,後面拖載個十來條小駁船。那種英國運河裡的老式小型平底駁船就很合適――這玩意的外形和大小近似一口長方形的敞口箱子,結構要多簡單有多簡單,吃水淺得很。”
最後的討論結果是立馬開工仿製小型蒸汽機,造小型駁船。另外在甲子煤礦搞個選礦廠。
這是羅鐸的提議。既然現在的運力吃緊,何不來個逆向思維。
“湯夢龍給工能委的報告明確說,褐煤的含量只佔到了40%,而且裡面還有一部分是不適合煉焦。產能中煤矸石和其他低熱值煤佔了多數,不如先選再運,只把適合煉焦的褐煤運出來,其他的都暫時丟在甲子煤礦好了,反正本時空有的是荒地。”
“其實煤矸石的用處也不少,起碼能燒水泥……”
“比起水泥,還是煉焦更要緊吧。”羅鐸說,“再說以後佔領瓊山之後可以就地開發利用,沒必要一股腦都拉到臨高來污染環境。”
“幹嗎不直接在甲子礦煉焦,博鋪那邊的開灤式焦爐我看過,結構簡單的很,沒啥技術含量。”
“季退思還不殺了你。”王洛賓說,“他辛辛苦苦從21世紀搞來的煤焦化聯合生產設備不就廢了?這玩意的威力就是煉焦綜合利用。直接處理煉焦時候產生的焦油和廢氣,製造各種副產品。你把煉焦爐搞到甲子礦去了他還搞什麼。”
過去用開灤爐主要是處於煉焦煤供應不穩定,而聯合設備一旦點火開工不能時開時停,就一直沒投入正式運轉。現在有了穩定的供應渠道,高污染、浪費嚴重的開灤爐就成了計委列入淘汰名錄的第一批落後工藝了。
馬千矚很痛快的批准了工能委提出的甲子煤礦升級計劃書,撥給了需要的原材料和各種設備――建立穩定的煤炭供應體制現在是頭等大事。
主持蒸汽機仿製工作的蕭貴等人先把李迪放在造船廠車間裡的美製小型蒸汽機“徵用”了。在李迪痛心的目光中,這臺小蒸汽機被大卸八塊,逐一標記測繪,準備搞逆向工程。
“老美的工業設計真是不錯!”蕭貴看着滿地的零件讚不絕口,“結構真巧妙。”
“能仿製嗎?”冉耀問。
“一模一樣辦不到,它的加工工藝和材料是我們達不到的。不過我們的要求也低,可以把零部件尺寸放大一點,這樣就差不離了。”
蕭貴和周比利動手仿製蒸汽機的同時甲子煤礦選礦廠開工了。林佰光感到壓力沉重,在他原來的設想裡,這個甲子煤礦不過是個小煤窯般的存在。幾百人偷偷的挖點煤,然後拿船運到海家碼頭裝船就完事了。沒想到這攤子還出乎意料的大。
“這麼搞下去,這甲子煤礦不就明明白白的貼上了‘澳洲人’三個字了嗎?”林佰光抱怨道。
洗煤廠設在甲子碼頭的堆場附近。這裡有充足的水用來洗煤――洗煤是高費水行業,每噸煤要用水5噸。在江邊排污當然也很方便。洗煤沒什麼高深的技術,設備的技術含量不高。無非是破碎機、跳汰機、脫水篩之類的設備,製造起來並不困難。主要洗煤設施就是溜槽。
洗煤廠的動力是蒸汽機,工能委向甲子煤礦運去了第二臺鍋爐和二臺50馬力墨子二型蒸汽機。全部安裝在甲子碼頭。一臺驅動抽水機,一臺驅動洗煤設備。鍋爐用洗出來的煤矸石做燃料,廠子的設計年處理原煤爲25萬噸。
“既然給甲子碼頭配了蒸汽機,乾脆就運一臺蒸汽吊車去,碼頭裝卸速度能快許多。否則鍋爐的蒸汽也浪費了。”馬千矚說。
展無涯說:“在海家碼頭也得增加一整套設備才行。不然一邊通一邊堵。”
“海家碼頭問題不大,可以使用當地土著勞動力搞人海戰術。反正勞動力不值錢。”馬千矚想了想,“不是我不捨得幾臺設備,那裡畢竟是大明統治的核心區,蒸汽機鍋爐折騰起來太明目張膽了。”
很快在南渡江畔豎立起了一座長着鐵胳膊不斷噴吐着白汽的鋼鐵怪物,河邊的抽水站用蒸汽機的動力抽取着河水向整個洗煤廠供應着大量的水。它身後建起了一座三層高樓,上面裝着長長的木槽――這就是洗煤廠。原煤用蒸汽機驅動的絞盤提升到三樓的煤倉中去,再從三樓通過經過篩選、水洗、跳汰一道道工序……最後在底部排出的就是精煤了。煤矸石和劣質煤在中途就在溜槽裡排出來了。洗煤的黑水排入廢水池沉澱之後再排入南渡河――沉澱池裡可以回收到大量的末煤。這種末煤含水量很大,晾乾要花很長的時間。王洛賓就用它的高含水量的特點在這裡搞了個煤球車間,用蒸汽機帶動煤球機制造蜂窩煤。
從甲子煤礦定期運來的暗色褐煤雖然限於運力到貨還偏少,但是終於解決了廣東買煤供應的不穩定性。化工部的季退思終於可以放心的啓用其建好之後一直沒有正式運轉的煤焦化成套設備,開足馬力進行連續生產了。
煤焦化成套設備的正式投產,給化學工業帶來的發展是跨越式的。最簡單的一個變化就是土法硫酸車間停工了,污染嚴重,硫酸質量忽上忽下的土法硫酸被工業化製造的硫酸取代了。而其他副產品汽油、柴油、瀝青、苯酚、甲苯、粗苯、各種溶劑油、潤滑油和石蠟也逐一開始產出。特別是潤滑油和石蠟,對機械工業來說簡直就是福音――椰子油下腳料這東西的潤滑性能畢竟是有限的。而石蠟除了工業用之外,還給了輕工業部一個製造全新的民用產品的機會――現代蠟燭。以石蠟爲主要原料製造的蠟燭,不僅在成本上低於傳統的油脂蠟燭,而且在亮度上也不是舊式蠟燭可以相比的,經過處理的棉紗蠟燭芯還能隨蠟燭燃燒逐漸燒掉,不會結出蠟燭花影響燃燒發出黑煙和臭味。至於汽油和柴油,雖然產量極其有限,但是也給燃料儲備逐漸枯竭的內燃機帶來了點希望――至少一部分車輛不會淪爲頂着煤氣包的古怪模樣了。
“現在鍊鋼的柴火有了,就等做飯的米了。”在12月初的一次五年計劃實施工作會議上,鋼鐵工業部的季無聲說,“鋼鐵廠擴建的三期工程將在1630年的4月展開。”
鋼鐵廠的二期工程已經在1629年的11月全部完工。二期主要是完善鋼鐵廠的冶煉設施配套、軋鋼設備安裝和增加轉爐鍊鋼的生產能力。鋼鐵廠生產還是以使用進口生鐵鍊鋼爲主,沒有建立自己的生鐵工業。而第三期工程將新建二座高爐、二座平爐,同時新建一座鐵礦石選礦廠。田獨的礦石品位很高,可以直接用來鍊鋼。鋼鐵工業部打算礦石進行分選之後,將品位最好的礦石直接鍊鋼,次一些的用來煉生鐵。
設計中的高爐容積125立方米,一晝夜能生產生鐵達到50噸,就技術水平來說已經達到了19世紀中期的水準。二座高爐同時開工,一年的生鐵產量就是35000萬噸的水平,這個數字讓所有人都覺得眼前一亮,35000噸生鐵!要知道工業革命期間英國在1720年的生鐵產量不過25000噸。
“這簡直就是鋼山鐵海了!”王洛賓很是興奮。有了這麼巨大的生鐵的產能,鋼鐵就不再是制約臨高工業化的瓶頸了。鐵路、鐵殼船、全鋼框架結構的大型廠房、鋼筋水泥建築、成套工業設備……全都不在話下。
有了海量的鋼鐵供應,穿越集團的工業生產才能擺脫現在這種小規模的近乎加工廠一樣的規模,走上真正的大工業生產的道路。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