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五趴在土堤上的掩體後面。這個營地原本是按照總參編寫的《軍事工程標準手冊》中的排級獨立營地構築的,現在他只有一個班的人負責守衛了。實際上去除了被派出去的下士和被他留在帳篷裡照顧病員的劉檳之後,守衛者只有10個人了。
10個人是抵擋不住外面這幾百號暴徒的。王五看着土堤上稀稀拉拉的幾個人,如果敵人從多路進攻,一邊就只能有2~3個人能夠抵抗。最多堅持一二個小時就會頂不住。他們只能把希望寄託在報信的人身上。儋州那邊只要派出一個連他們就有救了!
“我們得在這裡死守,守得愈久,活命的幾乎就愈大。”王五從褲兜裡拿出支菸來點着抽了起來,“我們在這裡打得熱鬧,動靜越大,工作隊本部那邊就會早點發覺異樣派人來增援我們。我們有步槍,外面那些土匪有什麼?”
中士點點頭,接着給大家打氣說:“我參加過臨高剿匪,土匪就是羣好吃懶做的二流子,欺負老百姓最厲害,打仗你一橫他就下軟蛋!大家只要堅持一天就好!”
中士和王五一起爬上了瞭望臺。營地四周的開闊地之外的樹林草莽中,影影綽綽的都是晃動的刀槍。村子裡一片哭叫騷亂的聲音。
“敵人其實不多。”中士說,“我們集中所有人能衝出去……”
但是這樣勢必要丟下所有的病員。而且出去的道路有一段是崎嶇的山路,若是土匪在那裡設下埋伏就要陷入苦戰。
王五搖頭:“我們不能丟下病員,不然他們全會死。而且……也未必能衝出去。”
這樣貿然突圍最多能跑出去三四個人,全軍覆沒了結果不管是工作隊還是中士都沒法向“組織上”交待。
“只有死守了。”
他們從瞭望臺上下來,這時候劉檳哭着來找王五。包括衛生員在內有三個病員已經死了,其他人的情況也不樂觀。
“我給他們吃了止瀉藥,用了止疼劑。”劉檳眼淚汪汪,“可還是不行。”
王五說:“他們是中了毒,不知道中了什麼毒就吃藥沒用……”正在這時候瞭望臺上的射手高聲通知他們:土匪們開始列隊了。
“各就各位!”中士高喊一聲,“不要着急!讓敵人走近了再打!”
劉檳也要上土堤,被王五拒絕了:“你還是看護好病員。”
營地每條邊上現在各有2個人,瞭望臺上也有2個人。這樣一共是10個人,完全沒有預備隊。每個人都清楚,他們要麼靠自己的力量把敵人打退,要麼就得全部死在這塊。
王五和一個症狀輕的士兵把守西段。聽着耳畔不時傳來的痛苦的呻吟聲,王五把五六支步槍一一裝好子彈放在手邊。他按照過去看過的軍教片裡的法子,在這段的好幾個掩體裡都放上一支搶。
在營地東側的土匪們小心翼翼的靠近了。中士自己爬上瞭望塔,他看到只有東面的敵人逼近了,其他地方敵人按兵不動,知道這是一次試探性的攻擊。
“注意!敵人從東面過來了!弓箭手20人!雜兵30人!沒有火器。”
這一股土匪走了一百多步,眼看着已經走到了離土堤二百步的地方,這時候土堤上響起了“啪”的一聲槍響。
空氣中子彈飛過的尖嘯讓所有人都矮了下去。一個土匪“啊”了一聲就倒下了。
接着,似乎有許多人在開槍一樣,一縷又一縷的白煙不斷的從土堤上冒起,土匪們受不得這樣的壓力,立刻轉身亂哄哄跑了回去。
王五在西面的土堤掩體裡,他始終忍着沒看東面的情況:要知道東面的敵人也在慢慢的逼近,他生怕自己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了土匪乘亂攻過來。
果然,一會中士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西面的敵人衝鋒了!弓箭手10人,雜兵50人,有火器……”
王五一瞬間就看到幾十個破衣爛衫的農夫模樣的人揮舞着各式兵器從樹林草叢中衝了出來,還出發哇哇的怪叫聲。他立刻舉起步槍衝着人羣開火了。
後坐力傳到肩上的感覺還沒有消失,他就丟下步槍自己沿着戰壕向下一個掩體跑去,拿起掩體裡的步槍,又放了一槍。接着是下一個掩體。隨後他以同樣的節奏返回來,頃刻之間在三個掩體裡開了六槍。
幫他裝彈的士兵飛快的幫他裝着彈。他聞到他的身上有股惡臭。
“對不起,忍不了。”這個士兵苦着臉,把一支槍托上沾着不明黃色物體的米尼搶傳給他。
王五顧不得這許多,繼續抵肩-擊發。
土匪很快就退了下去,接着他們又在另外兩面發起了攻擊,都被擊退了。瞭望臺上的士兵以最快的速度射擊,也讓土匪產生了“敵人火力”很密集的錯覺。
第一輪戰鬥結束的時候,空地上丟下了十七八具屍體,還有不少土匪受了傷。這個戰果算是相當令人滿意了。
王五想:要是土匪就是按照這樣的節奏來進攻,守上一天不成問題。
這會匪首們沒法保持原先的得意了。
“你不是說他們全中了毒嗎,看這樣子那裡象中毒的樣子?”胡爛眼折了人手,很是不滿意。陸陸續續趕來的土匪已經有300多人。但是這樣打下去除了白白送命還能有什麼結果?
“MD,這劉大柱到底說沒說真話?”苟循禮想不出劉大柱有說謊話的必要。但是剛纔的情形,敵人看起來人很多。
忻那日說:“是不是就撤了吧。”他是被澳洲人嚇破了膽的,看見他們只想躲得遠遠得。忻那日有一點比其他人都強――他很清楚自身和澳洲人之間的巨大差距。
“這支可是容易吃的小隊伍,以後未必有這樣的機會了。”
“不能撤!撤了我們以後還怎麼混?一定要把髡賊的銳氣給殺下去!”
“我們應該四面同時進攻,這樣才能讓他們顧頭不顧尾。”
正說着話,有人來報告,在山路上抓到一名髡賊。
“太好了!”苟循禮精神一振,“快,押過來!”
王五正在瞭望――他讓裝彈的病員趕緊換條褲子休息休息。一會還要戰鬥。這時候,中士帶着一個士兵趕了過來:“隊長!東面有人過來了!”
他讓一個士兵暫時代替王五,兩個人一路小跑的上了東面的土堤。從掩體裡望出去,只見幾個土匪將一個五花大綁的人推了過來。
他們的心立刻就沉了下去,這個人雖然渾身是血穿得衣服卻是伏波軍的制服。
“你們的求援使者我們已經抓到了。你們沒幾個人了!”躲在後面的一個土匪大聲喊道,“快點投降吧,沒人會來救你們的!”
求援的人被俘,意味着只有等二天後的每七天一次的例行彙報會的時候他們無人去開會才能讓總部發現異樣。
“不投降,這就是下場!”土匪喊着,豎起了一根長槍。
尖尖的槍頭上,赫然是劉大柱的腦袋,雙目微睜嘴巴大張,一副不甘心的模樣。
王五顫抖着,一股寒意從腳下升起:他感覺到自己死期已近了。他嘶啞着嗓子大聲回答:“我們不會投降得!你們這羣蠻子!土包子!”
對面的土匪們齊聲怒罵,一刀把下士的腦袋砍了下來。瞭望臺上的步槍同時響了起來,揮刀的土匪被打掉了半個腦袋。其他人嚇得轉身就逃,連劉大柱的腦袋也不要了,這時候又連着響了三四響槍聲打倒了二個土匪。
半個時辰之後,隨着一聲喊,土匪們扛着東西開始新一輪衝鋒。他們扛的是從村裡拆來的門板、臨時趕製的梯子,還有許多柴捆――這是正式要進攻了。
進攻從四面同時展開,但是瞭望臺上中士很快就辨明主攻是南、東兩個方向。
“集中火力打南面和東面!”中士大聲的命令道,“注意表尺!”
土匪們很快的進入了射程,頭目們在後面拼命的呼喊驅趕着,槍聲密集的響了起來,噼噼啪啪的煙霧立刻籠罩了土堤,這時候士兵們已經不再瞄準,只是盲目的開火,裝彈的人儘可能的快得裝着子彈。
中士一面在瞭望臺上射擊,一面觀察着周圍的狀況。由於這次衝鋒人多,死掉幾個顯不出來,土匪們膽氣大壯,很快就到了壕溝前往壕溝裡投擲柴捆和土包。乘着這片刻的遲滯了,中士大吼一聲:“快,增援到東面!”
在西面和北面的4個人中立刻抽出2個人一起奔到東面,包括瞭望臺上的人在內,幾個人一支接一支不停的開槍。
“注意隱蔽!”中士注意到土匪中的很多人突然同時仰起了頭。
一陣箭支象雨點一般落到了土堤上和營地裡,噼噼叭叭的落在地上。有一個裝彈的士兵來不及躲好被箭射穿了。他哼了一聲就沒氣了。
王五來不及爲這損失感到惋惜,中士的哨子又響了起來:“快,西面!”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