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能在意大利得到這許多糖果的供應,開設一家專門供應達官貴人的店鋪很可能會使我會發財。但是在此地,糖果的價錢非常的便宜。岡薩雷斯先生出於好奇花了一個里亞爾就買了滿滿一大包的各色糖果。糖果裝在塗蠟的小紙口袋中,非常精美。店裡給了我們一個草編的口袋用來裝糖果。僅僅這個包也堪稱一件藝術品。
最爲奇特的消遣品是他們的菸草――您想必知道,這種新大陸出產的植物目前在世界各地都很流行。人們發明出了各種不同的使用它的方法。但是在臨高又有了一種新得菸草消遣方式。他們將菸草做成長長的紙卷出售。白紙捲成精緻的紙管,猶如一支筆那麼粗細,裡面均勻的填充菸絲。他們稱之爲“菸捲”。吸菸的人多半用一個空心的竹、木或者硬紙的管子接在菸捲上吸菸,以免菸捲即將燃盡的時候燙傷嘴脣。
菸捲十支或者二十支裝在各種顏色和圖案的紙包或者紙盒裡出售。儘管每支菸卷的摸樣在我們看來都差不多,但是根據它們外面的包裝的顏色、圖案的不同,價格也有很大的區別。最貴的一盒大致可以買十盒最便宜的菸捲。對此我和岡薩雷斯先生都無法做出合理的解釋。在我們看來,除了包裝之外兩者似乎沒有明顯的區別。
這裡使用的是一種叫“流通券”的紙幣。馬可波羅曾經說過:韃靼人在中國使用的就是紙幣。對此我一直非常懷疑――因爲這個世界上沒有比中國人更喜愛白銀的了――除了極少數的貨物之外,中國人總是希望公司支付白銀。但是在臨高,他們確實使用紙幣。紙幣的印刷精美,上面有複雜精細的圖案,特別是在圖案的底板上,非常精緻的用線條勾勒出極其精細的底紋圖案。即使身爲畫師我也覺得對如此精緻的繪製力有未逮。至於他們又是使用何種方法再將圖案分層次的印製到紙上,更是一個謎題。顯然他們有很高明的銅版雕刻師傅。
這裡所有的店鋪都收取紙幣,當然,店主也樂意收取我們的里亞爾,但是在找錢的時候卻只能找給紙幣。爲此我們不得不每次都買一個里亞爾的東西。以免得到一堆出了此地便毫無價值的紙幣。這種購物方式使我們最終滿載而歸。
我們流連於每一家店鋪。每一家都讓我們大開眼界。我很能理解爲何公司急不可耐的要派遣商務員到這裡來,臨高同樣是一個貿易的寶庫,這裡有許許多多我們從未見過也未聽說過的新奇商品。
這裡甚至還有專門出售成衣的商店――這實在令人吃驚,沒有裁縫的量體裁衣,他們如何能夠製造出合身的衣服呢?儘管澳洲人的服裝按照我們的標準來看非常的簡陋寒酸。他們的服裝不用呢絨、絲綢或者皮革,只用廉價的印度或者中國棉布、麻布。衣服的款式簡單到只比巴達維亞的土人好一點而已。在出席慶祝貿易協定達成的酒會上,出席的澳洲元老們幾乎清一色的穿着這種粗鄙簡陋的衣服――這樣的習俗真是令人難以理解。
成衣店出售的服裝毫無款式可言,據說這是澳洲人和他們的屬民的標準服裝。除了某些細節之外幾乎完全一致,甚至連顏色也只有寥寥幾種:黑色、灰色、藍色和褐色。
關於澳洲人和他們的屬民,根據我的觀察是這樣的。
澳洲人對自己的屬民有明確的要求,那就是和他們同樣的裝束:包括男人將頭髮剃得很短,女子則留短髮。無論男女,都穿“澳洲款”的服裝,就是我前面所說的――澳洲人不分貴賤全部穿着的簡陋服裝,他們稱之爲“制服”。
無論是澳洲人在當地招募訓練的土著軍隊,還是他們僱傭的工人、爲他們勞作的農夫、商務人員和其他人等,全都不分彼此的穿着同樣款式的服裝。某些人羣,比如軍隊的服裝要特別一些。其他人則用各種裝飾物、標記和特殊的裝備來區別――類似於我們的紋章。
正如我們在夜晚的街道上看到有專門的警吏在執勤,他們的服裝和成衣店銷售的完全一樣。斗笠、白色的綁腿、領口的小布片和胸口的布章把他和其他人區別開,當然他還有一根短木棍作爲武器。
採用這樣的方法,我認爲唯一的好處就利於大量的製造。顯然,澳洲人覺得自己有義務爲所有的屬民提供服裝。要爲數萬人提供服裝,就得儘量的簡化服裝的款式以利於製造。
至於他們爲什麼要爲屬民們提供統一的服裝,這點我沒有考慮明白。我們一開始猜測或許是爲了讓澳洲人能夠把自己的屬民們和當地的中國人一眼就可以分辨出來――畢竟他們都長着中國人的面孔。但是,這點在岡薩雷斯先生毫無困難的在服裝店買到一身同樣款式的服裝之後被否決了,顯然任何人都可以購買這種難看簡陋的服裝。而我們所看到的東門市上的百姓們,依然有很多穿着中國人的傳統服裝,留着髮髻。
除去我們無法理解的原因,顯而易見的原因應當是澳洲人喜歡整齊劃一。這對他們規定屬民的裝束就可以看出來,不僅如此。我們在東門市所見到的各種建築物也透露出一種整齊感。儘管從外表看來,這些緊挨在一起的建築物錯落有致,高低不同。但是從細節來看,所有的建築物都遵循着幾乎一致的模式建造。在我看來東門市的所有建築物就是相同的結構和尺寸按照不同的形式搭建起來的。
澳洲人大規模的使用完全相同的建築材料。燒磚是他們最常用的建築材料。所有的建築物的主體材料都是燒磚。它們大多是紅色的,也有青色的。質地堅固細膩,顯然是經過高溫焙燒的結果。我仔細的觀察了下臨街的若干建築。他們大致使用三種不同尺寸的磚塊。每種磚塊使用的部位各不相同,但在每一棟建築物上則遵循着相同的使用原則。他們在建築物上使用的窗戶、門、臺階和欄杆,根據我的觀察都可以歸結爲幾種完全一致的類型。顯然,這些建築附件是按照幾個固定的尺寸和幾何圖形在某個工場裡批量製造的,而非某個工匠現場製造。採用這種方法應該會增快建造房屋的速度。應該是運用了這樣的方法澳洲人才能夠在短短几年內就在這裡興建起一座繁榮的城市。
和我所見過的中國人或者歐洲人的建築物不一樣,東門市的房屋幾乎完全沒有裝飾。不管是屋頂、屋檐還是牆壁,你看不到一點雕刻、塑像或者壁畫的痕跡。牆壁被簡單的塗抹成白色或者黑色,也有直接裸露着磚牆。我在巴達維亞和中國沿海看到中國人酷愛在房屋的樑柱上雕刻各種細部的淺浮雕或者施加各種彩繪,但是在這裡木結構僅被塗以最簡單的一層漆而已。
這裡有一種奇特的整齊劃一感。在發覺了建築物的特性之後,我忽然發現,東門市裡許多東西都是一樣的:路燈、垃圾筐、路牌……連走在街上的人都是很相似。這是一種我無法形容的感受。
我們的散步非常愉快,大街上沒有人打攪我們,店鋪的店主們又十分的友善。我們在東門市發現了一座神聖的教堂――這真令我們喜出望外。您知道,在巴達維亞,狂熱的清教徒門不許我們進行禱告,強迫我們舉行他們的祈禱。現在,在澳洲人的統治下的臨高,居然有一座神聖教會的教堂。
這座教堂,從外形來看既簡潔又優雅。更重要的是,它相對的“不標準”。它的外形讓我想起了在家鄉的小城鎮上的那種小教堂。教堂的門開着,門窗裡有明亮的燈光――這是讓我們感到溫暖的神聖的光芒。我們立刻走了進去。
……吳石芒哈欠連天,但是還得裝出一臉的嚴肅。因爲他正監督着約翰德莫特,來自愛爾蘭的見習修士在牆壁上繪製壁畫。東門市教堂最近從新翻修了一下――盜泉子道長最近修繕了臨高縣城內的一座早已荒廢的舊觀,舉行了開光大典,成了新道教的官方據點。讓他感到競爭,因而對硬件和軟件建設抓得很緊。東門市教堂建造了還沒多久,當然不可能拆除重建,但是吳院長感覺教堂內部還是過於簡樸了,缺少感染力。金立閣等人的到來給了他免費的裝修工人。繪製壁畫、安裝彩色玻璃和使用瓷磚對內部進行裝飾紛紛提上了議事日程。金立閣師徒到臨高後不久就投入到壁畫的繪製和整個修院的內裝飾上了。 Wшw⊙ тtkan⊙ ¢ Ο
這兩位教士從早到晚的忙於繪製壁畫,雕塑石膏像,甚至還勉爲其難的參加的彩繪玻璃窗的創作――當然這不僅是爲了宗教服務,文宣和建築部門也需要新得藝術形式來爲各自服務。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