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相遍圓通,五百由旬過化城。一粒慄中藏世界,三千恆河轉光明。黃金鋪地隨時現,白玉爲階踏步行。嚼破虛空還色相,無知無滅亦無生”
從千年沉睡中甦醒過來的‘玄屍’緩緩接過‘贏海生’呈獻的黑石,振臂發出一聲兇厲的怒吼,整個巨塔彷彿在他腳下微微晃動......環繞巨塔的侏儒雕像羣突然同時裂開,轉眼間從裡面跳出數百個古代童裝打扮的幼童‘殭屍’,李翱感覺面前的這些東西已經超出了自己的判斷力範圍,甚至搞不清楚它們是死是活,是人類還是什麼其它生物?尤其那具酷似贏海生的模糊身影,他明明已經死在了自己面前,難道是他的鬼魂嗎?
四周漂浮着無數黑色煙霧般的影子,開始向塔內所有活着的生命發起攻擊。那些面貌恐怖的殭屍童子,或許也和他們的主人一樣,只是睡着了。此刻紛紛聚攏在玄屍周圍按照一種奇特的排列結成守護陣法,護衛着中間的玄屍。剛剛看上去還極度興奮的玄屍看了眼手中的黑石,猛的一擡頭露出驚怒的表情,酷似贏海生的鬼魂似乎恐懼到了極點,整個爬伏在了地上。只見那‘玄屍’面色一沉,伸出枯枝般的雙手輕輕一揮便撕開了他的後背。不,幾乎是將他整個‘人’撕成了兩半!
與此同時,李翱感到塔內的空氣象是被抽乾,身體面光的一面越來越熱,背後則寒冷刺骨,已經到了無法忍受的程度。而整座巨塔彷彿被外界巨大的壓力擠壓,似乎瞬間就要爆炸。
突然,他感到身體一輕整個人失去引力般漂浮了起來。接着鋪天蓋地的水從塔頂穹廬、腳下泉眼、還有身旁的石壁縫隙處噴涌而出。頭頂一片眩目的光芒,剎時間照亮了泉眼上空波光嶙峋的水霧,一幕海市蜃樓般的奇影投射到半空——他看到整個馬來回到了戰火紛飛地年代,華族、馬來族、許許多多不同種族地人們互相殘殺。無數男人、女人、老人、孩子,倒在血泊中。到處瀰漫着暴行,城市焚燬、血流成河……
那是誰?
遠處一個女人正坐在滿目瘡痍的‘茨廠街’街頭,抱頭痛哭;她哭的很傷心很傷心,巨大的悲愴似乎使空氣都爲之凝結,身旁還站立着一個小男孩正默默注視着遠方。
突然,女人擡起了頭,象是從遠處凝視着我。那是……是小紅!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李翱在震驚中拼命搖着頭,順着天際將目光投向了遠方,看到遠處今年纔剛剛落成的吉隆坡雙子塔的上半部分就在他眼前緩緩消失了……
這不是過去的投影,難道這是、是未來……
抑或是塔內的時間不受自然規律的控制?到底進到這鬼塔後外面的世界發生了什麼?
等睜開雙眼,他發現自己已經漂浮在半空中,四周都是迎面噴射而來的水,並且所有的水都在朝着向上的方向走,所有物體都象處於太空中失重狀態。他知道此刻如果隨便嗆入一口水,都有可能直接飛入氣管將人溺斃,於是只好拼命摒住呼吸,隨着水的浮力憑本能向上遊。身旁不遠處,蒲月兒拼命掙扎的身影,已經化爲一團水中燃燒的火!周圍到處是漂浮的鬼影不斷從水底涌出來,數都數不清。
李翱實在不忍看她在水中痛苦掙扎的樣子,剛想游過去伸手抓住她。還殘留着一絲意識的蒲月兒,急忙向後一縮,拼命揮手阻止他靠近。轉眼間還沒等李翱摸到她,就已經被燒成了灰燼!
李翱這時突然醒悟,那些灰塵如此厲害,在水中都能將人燒成灰燼。她剛纔分明是在救我呀,可她又爲什麼要殺贏小卿,又爲什麼要向我開槍?
正當他大腦一片迷茫的時候,無數影子中那個熟悉的傢伙突然又竄了出來,這些鬼魂是不死的。他只覺腰部突然象是被硬物一撞,還沒有來得及感覺到疼痛,回身一看,一隻短刀已經插在了腰上。
李翱被一絲對死亡的恐懼迅速掬住了心臟,他慌亂中四下尋找敵人,卻只是徒勞。那影子轉眼間便已消失不見了。
而身旁的巨塔,不知何時也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眼前只有水,到處都是水……
很快他已無法閉住氣,鼻腔、肺裡、氣管,連腦子裡都象嗆進了水;漸漸感到意識一點點離他而去,身體越來越涼,手腳越來越僵硬,不由自主被水衝來蕩去。
而身旁象有一隻眼,正冷漠地盯着他死去。
李翱猛然意識到,那竟是他自己的眼睛!
他在看着自己死去
昏暗中只見一個筆記本從他身旁飄過,他下意識伸出了手指,但大腦由於缺氧已經開始出現幻覺,腦海中接連閃過歐陽海、王傑、蘇寧……這些英雄們的身影,周圍彷彿還回響起一段熟悉的旋律,“我和我的祖國,一刻也不能分隔,無論我走到哪裡...”
只覺頭頂光芒一閃,便就此完全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