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仨人都喝大了,一起回憶了從小到大刀光劍影的日子,說了許多肝膽相照的話。胖子說:“你在家不順心,儘管來北京找我。有哥們兒吃的豬肉,就有你吃的粉條。”
李翱想起他在部隊上順風順水那幾年,也正是用這套梁山模式帶出了一批打不散,敢玩命的兄弟兵。可也正因爲性格中的土匪基因,後來終於犯了次嚴重錯誤。當所在部隊推薦他參加總參特種情報機關選拔的時候,由於政審不合格被刷了下來。
剛復員那會,他發現自己和脫鉤的社會顯得格格不入。以往的牛X經歷都成了狗屁,被巨大的失落和迷茫困擾了好久。但他這種人卻永遠不可能被社會邊緣化。因爲有兄弟,再多的苦悶也都會煙消雲散!
轉眼過了春節,春天的腳步悄悄走近。那天李翱剛起牀,看見老媽的牌友已經到了,幾位老太太一人一碗炸醬麪,馬上進入工作狀態。
他媽整天和他嘮叨:“從小一把X一把X的把你喂大容易嗎。你看把我累的,腰腿都是病,還不快給老媽多整點腦白金壯骨粉啥的補補。”
可一上了牌桌,這腰也不酸了、背也不疼了、搓牌也有勁了,要說多虧了咱勤勞勇敢的祖先們,發明了這麼偉大的醫療器械。
李翱剛拿起牙刷手機響了——大惡。這小子回北京就一直惦記着把他弄過去。來電話對他說:他那白哥在北京什麼宣武區有套大宅子,就他帶一小弟住,熱切盼望儘快和他在北京勝利會師,一起闖天下。還跟他忽悠了半天說北京工作怎麼好找,錢怎麼好賺,好象北京遍地都是金子。
話說的容易,可熬了這麼多年才混一工作。別看沒啥油水,可旱澇保收啊。也不能爲了虛無縹緲的銀子放棄了眼前的一畝三分地不是。不過說起錢,他還真有些心動,誰不需要錢呢?
李翱想起當兵時發生的那一幕幕,彷彿還在眼前。
當年趕上那場世紀罕見的全流域特大洪水,李翱所在部隊緊急奉命奔赴救災第一線。面對滾滾洪峰,還沒有來得急緊張,險情就是命令。由於洪水流速太快,舟橋部隊無法靠近作業,指揮部決定馬上抽調三名水性好的戰士執行水下搶險任務。他們排除了他要屬福建兵王穎還有貴州的代貴兄弟水性最好,結果三人一同下去回來的卻只有他一個;
(所以他一直不能接受有人對這些英雄們說三道四,可社會上有些人說話陰陽怪氣,很讓人寒心。這些人應該慶幸沒有在現實世界裡碰上這些親歷過的老兵;記得剛復員那會,一哥們給他接風。酒桌上有熟悉的、也有些根本沒見過。喝到臉紅脖子粗的時候,一傻B聽說李翱參加過抗洪,摟着他直套近乎!末了問,“李哥,你跟哥們說實話,那電視上演那些都是真的嗎,是不是都跟那做秀呢?”李翱平平生最恨這種說風涼話的小人,當時是真怒了,直接把那傻X拎到包間外面上了堂散打課)。
象王穎在家還是獨子,雖說有撫卹,但李翱總覺得他們應該得到更多,而自己有責任爲他們做些什麼。他們都是鐵錚錚的漢子,他們無愧於英雄的稱號,正是他們用行動捍衛了人民軍隊的榮譽!他們都是自己的‘兄弟’;他曾經暗暗發誓要幫他們照顧家人。每當想起這些,再看看自己現在整天混事的樣子,都會讓他隱隱作痛!
“沒錯,有了錢纔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一切都需要錢。爲國家爲人民我們都曾拼過命,現在老子要爲自己拼一次,俺就不信大風大Lang都闖過來了,在社會上就混不出個名堂!”
半個月後,李翱下決心辭了工作。爲這事還跟老爸老媽大吵了一架。
但是現在什麼都不能阻擋李翱投身到建設祖國市場經濟的洪流當中去了。“經霜楓葉丹,傲雪梅花燦”“過去的軍工章只能留給過去,有一種力量在阻止他墮落,促使他到更廣闊的天地去重新證明自己。”
就象歌裡唱的“越過高山,跨過大海,革命洪流不可阻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