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現在,贏氏雖然早已經發展成爲雄霸一方的大型企業集團、贏氏兄弟也成了光環無數的著名青年企業家。但贏氏在雅加達和吉隆坡等地的大型建築工地周圍,仍然充斥着各種低級簡陋的**、毒品、賭博場所。來自各地的東南亞民工,每天在領到了菲薄的收入後,很多人經不住和毒品的誘惑,將辛苦錢扔進了無底洞,結果只能年復一年靠繼續從事繁重的體力勞動過着依然貧苦的生活。
而當這些高尚住宅一座座拔地而起之後,周圍將建設起更多的高檔酒店、高爾夫球場等豪華娛樂場所。而那些低級的**賭博服務場所,將和那些同樣低級的民工一起在人們的視線裡消失!一切都是那麼自然,彷彿他們從來就不曾存在過。
而又有多少人知道,這些工地周圍藏污納垢的骯髒生意,同樣是支撐起贏氏帝國的重要產業鏈條!
這是怎樣一個商界梟雄的頭腦,在表面的光環下,竟設計出如此精密殘酷的一整套賺錢機器。難怪馬克思說,“資本的原始積累,從頭到腳每個毛孔都滴着血和骯髒的東西。”
對此深惡痛絕的贏利華一直堅決主張剝離這塊業務,正是在公司前幾天的一次例行董事會上,他公然跟他的哥哥唱起了反調。而贏利美在公司內外一向保持絕對領袖的地位,之前弟弟如有不同意見總會在背地裡和他溝通,從不會當面給他難堪。而他對弟弟的能力非常瞭解,每次做決策時自然也非常依賴弟弟的意見。
他從未想到憨厚的弟弟會挑戰自己的權威,當然不肯輕易就範。而弟弟今天似乎也打定了主意寸步不讓,最後雙方甚至鬧到了分庭抗禮的境地。由於兄弟二人留給外界的印象一向是合作無間,因此這令股東們頗感詫異。
二朝老臣刑秋是贏嘉升當年的小跟班,因爲和贏家兩代的特殊關係,又幾次幫助贏嘉升在大馬內戰中化險爲夷。因此深得贏嘉升器重。現在已經成了贏氏集團內除直系親屬外最大的股東。無論從資歷和身份地位來講,他感覺這時候也只有自己能出來做這個和事老。
“二位公子這是何必呢,什麼大不了的事不能商量,非要惡言相向。以前你們也經常有爲了公司的業務爭辯,但可不是這個樣子的哦。”
贏家二位公子沉默了半晌,還是贏利美先開了口:“刑叔,不是我要和他吵,他今天是擺明了和我慪氣。但不管怎麼說,我還是要爲公司的利益負責。畢竟如果放棄了那些利潤率最高的業務,對我們股東的損失太大了。”
贏利華也不甘示弱:“各位股東,既然董事長談到各位的利益,我覺得還是有必要補充幾句。什麼是最大利益?我想問一句,各位是想要公司發展壯大的長遠利益,還是眼前的蠅頭小利?眼下時局日趨穩定,贏氏也逐漸朝着國際化大集團的方向發展。正如政治的最終手段是戰爭、做生意的最高境界就是做政治。我們現在每天接觸那些外國政府高官,還要和世行以及許多國際機構合作。試想這些‘正經商人’誰會願意和有‘背景’的家族合作?現在已經不是我們主動要求變革了,而是現實要求我們必須儘快把自己洗白。何況國家經濟的大勢良好,賺錢的機會極多,只要搭通了政府這根天地線,還怕賺不到錢嗎?我奉勸各位眼光還是要放遠一些。正所謂,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贏利美拍案而起,臉色已經十分難看:“哼,遠慮?恐怕真的會是太遠了吧。你要知道,促使一個封建政府發生變革,和使一個清廉的政府產生需要多長時間?除非使用戰爭或者政變這些極端手段顛覆它,否則恐怕在座的各位都等不到那一天。”
贏利華並不善於言辭,但今天卻也是侃侃而談,只是從他僵硬的表情和急促的喘息聲中,可以隱約聽出他內心的激動。但他心裡十分清楚,此刻某人比他還要激動。畢竟‘顛覆’這個詞不是生意人常掛在嘴邊的。他們更喜歡用‘變革’,或‘有控制地解體’這類冷靜理智的中性詞。
“董事長請恕我直言,贏氏作爲大馬最大的華人企業,很快會成爲整個國家的支柱。我們這樣的企業如果都過於急功近利,如何成做百年基業?之所以華裔企業家中流傳着冨不過三代的說法,錯就錯在太急功近利。歐洲有些金融家族的做法十分值得我們學習。雖然耗費了幾代人數百年的時間,但他們成功地通過各種手段,使一些世界上最富有的國家變成了爲自己打工的賺錢機器,不停爲他們償還利息。這纔是銀行家輝煌巔峰。我們爲什麼沒有耐心用一百年時間去變革社會,沉澱自己?”
“二位賢侄稍安勿躁哦。”眼看二人越說越急,上陣父子兵,打虎親兄弟,贏氏這些年來不正是靠了上下齊心,纔在如此複雜的環境下殺出了一條血路,在大馬紮下了根基。俗話說,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而今剛剛坐穩了江山,難道二位賢侄就要內訌嗎?恩……依我看,如果真能平穩過渡,成功滲透政界。將來的利益還是可觀的。畢竟,呵呵,什麼能比讓一個國家爲你賺錢來得快呢?”
“沒錯,可要做大事,就是要先把自己洗乾淨些。”
贏利美察覺到股東們竟然大都傾向於弟弟的美好藍圖,站在羣衆的對立面顯然是不明智的,贏利美也深知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道理。他話鋒一轉說道:“各位,難道我是保守派嗎?我並不反對變革,我只是擔心這計劃雖好,可執行起來卻缺乏可操作性。談何容易啊!”
“嘆梟傑豪雄,亂世夢方醒,荼毒天下搏前程。美人要睡,美酒要醉,一旦功成萬骨枯,管他天欲哭,鬼神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