粱雪瑤之所以變得叛逆,也許是她並不清楚自己想要什麼。但她一定很清楚自己不想要什麼,這使她拼命的放任自己。雖然外表依然是那個容貌嬌媚,冷若冰霜,又略帶書卷氣的清純女子,但骨子裡卻一夜之間變成了個不折不扣的問題少女。尤其面頰上那道淺淺的疤痕,益加襯出一番異樣迷人的魅惑來。
顯然在來到外婆身邊後,物質上的充實並沒能填補她內心的空虛。相反,當她正試圖用放Lang不羈的奢華生活沖淡往日的不幸,命運卻再一次捉弄了她——她懷孕了。
也許是想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她主動提出和贏利美分手,這讓她外婆樑夢蘿喜出望外,一件令她頭疼不已的麻煩事,就這樣不了了之了。更讓她意外的是,沒過多久,自己的外孫女再次毫無預兆地突然宣佈了一件重要的消息——她決定訂婚了。而對象剛好是贏利美的弟弟——贏利華。
孫婷想起剛抵獅城時,一次意外使她劃傷了面頰。她外婆以杖鄉耆年屢遭劇變,性情愈加敏感多疑。見血便以爲不吉利。於是帶她到大覺寺燒香,祈求一家能夠從此否極泰來。
大覺寺格局恢弘,大雄寶殿供奉的一尊釋迦牟尼‘旃檀佛像’,右手屈臂前伸,手掌向前,手指向上,施‘無畏印’;左臂端起,左手食指向下伸屈,手掌向前施‘與願印’,姿容肆意、法相莊嚴。外婆在虔心禮佛,孫婷負手站在殿中凝望良久,只覺心中空靈一片,全無想念。可不知怎地,她忽然看到佛祖眉心似有一道流光閃過,不由心中一驚。無數煩惱怨念重又涌向心間。
寺院近年來香火鼎盛,無數善男信女慕名來此頂禮膜拜。這還因爲寺中出了一位高僧活佛。關於活佛的傳說極多,都說早已是肉身羅漢,佛法無邊。只是這位活佛常年雲遊在外,其實很少有人真正見過他的廬山真面目。剛好今日這位大師從島外歸來,孫婷外婆想這或許是孫女和大師有緣,便輾轉求見,希望能夠爲孫女求一段如意姻緣。樑夢蘿晚年篤信佛教,且家資鉅富,從來不吝香資。這位寺內的大施主有事相求,方丈怎敢不買面子,因此親自爲她前往活佛禪房遊說,求得了一炷香時間。
“傳薪大師,您德高望重、佛法精深,我祖孫二人虔心求見,若得片言珠慧指點迷津,必重塑金身……”
傳薪大師低目雙垂安坐在禪房**上,像是誦讀佛經,又像是說給她祖孫二人聽道:“若以色見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得見如來。”
“如來?大師您真是當世活佛。”
“明心見性,佛自在每人心中;無我相,無人相,無衆生相,無壽者相。有此四相即爲凡夫,無此即爲佛。”
“高僧大德禪理微妙,已入返璞歸真之境地,恕我等凡夫不能領會。那我祖孫所求之事,想必大師已經瞭然於胸了。”
居士不必多言。汝先人累世積福,致汝前半生富貴已極。然爾福祿有命,不可過求。須知過猶不及,”
“大師,我並非爲求錢財富貴而來啊。”
大師這才睜眼朝她祖孫看去。誰知這一番仔細端詳,竟把個氣度從容,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高僧大德嚇得連連擺手,忙對她外婆說道:“原來汝等是來求姻緣!罷罷罷,此女面如桃花帶殘、生於伏藏享樂之際,本已不祥。好在命中主yin欲之神往年被正天文曲星所克,才得以平安無事。但從面相上看,不久前他的命宮守護吉星已然隕落,桃花又帶殘見血,今年又恰逢命犯桃花煞。雖得衆人仰慕,無端招惹狂蜂Lang蝶而已。無論戀愛婚姻皆不宜。甚至是大忌。如若非要逆天而爲,輕者女子名節受辱,重者煞氣將危害人羣,甚至會連累至下一代都要跟着命數性情大變!”
未等大師說完,樑夢蘿氣得差點就要跳腳大罵。本想替孫女求一段好姻緣,沒想到被老和尚說了一堆有辱女子名節的風話,無端惹了一肚子氣。當即拉起孫女雪瑤拂袖而去。
傳薪大師在其背後卻連連搖頭,自顧嘆道,好一段宿世孽緣,果報當真不可思議。
沒想到老和尚所說的命犯桃花竟然真的很快應驗了。所有人,包括樑夢蘿都沒有注意到,在那晚的舞會上,眼神始終注視着孫婷的,不僅僅是贏氏集團風流倜儻的董事局主席——贏利美;還有他那個平日裡不善交際,對男女之事極少掛懷的弟弟——贏利華。
女人都是感性動物,在愛情方面無師自通,往往有極其敏銳的第六感。當樑雪瑤發現這一有趣的現象時,非但沒有覺得可恥或污穢,反倒讓她有種莫名的興奮。於是她似乎總在有意無意間將一雙媚眼分別瞟向兄弟二人。舞會之後那段時間裡,她施展分身術和兄弟二人分別約會,穿花拂柳般玩起了危險的躲貓貓遊戲。終於惹的弟弟贏利情關難自禁,越陷越深,正式向樑家提出了求婚。
樑夢蘿對這件婚事不置可否。因爲贏家財大氣粗,贏利華又正值壯年未娶。而且這位贏家二公子可以說和他哥哥是性情迥異。大哥贏利美風流倜儻、善於交際,而且在生意上敢想敢做,魄力非凡。而弟弟贏利華卻勤奮敬業,腳踏實地,精於算計。由於一心撲在家族事業上,加之女人緣不如乃兄,所以才至今沒有娶妻生子。可說也奇怪,平日裡不善交際,甚至有些木衲的他,卻偏偏對孫婷迷得像變了個人。
想到這樑夢蘿嘆道:外孫女能夠嫁給這樣一位鑽石王老五,也未嘗不是個好的結局。自己似乎沒有理由反對這樁婚事?
可是傳薪大師的忠告始終讓她耿耿於懷,這難道真是躲不過的宿命嗎?當外孫女告訴她已經接受了贏利華求婚那天當晚,老人家輾轉反側,難以入睡。反覆思量是否該將一直隱藏在心底的秘密和盤托出,把一切都告訴這個讓她摸不透心思的孫女。可仔細一想又覺得那樣做實在太殘忍。孫女小小年紀已經經歷了那麼多苦難,自己怎麼忍心讓她還要承受更多在她這個年齡不可能承擔的心理壓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