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利是人類的終極目標,所有人類的美好夢想,諸如,財富、美色(無論男女)、友誼(無論真假)、健康、甚至長壽……都可以通過權利獲取。或者至少是實現上述目標的捷徑。
面對人類歷史上無論軍力、疆土都盛況空前的大帝國、也是華夏民族歷史上第一個高度中央集權的王座。該有多少人爲了各種目的,爲它前赴後繼。不惜拋頭顱灑熱血,以身犯險。
趙高,這個可悲的閹人。當一個男人失去了正常的生理,他將所有的智慧、精力、勇氣,用於對權利的更加瘋狂的亡命追逐。爲此他不惜要賭一把也許根本沒有多少勝算,卻有可能丟掉性命的致命遊戲。
從琅琊返回途中,始皇帝興致勃勃對古代傳說中的舜帝和大禹進行了祭祀。中車府令趙高兼掌印璽事務,深得始皇寵信,竟將教導小兒子胡亥的重任也交給了這個養狗太監。
這天,趙高手下的爪牙抓獲了兩名前相國呂不韋門下的食客。趙高腦筋一轉,很快想到又可以施展他慣用的伎倆去向始皇邀功。揣摩聖意是他的專長,他急匆匆行至始皇鑾輿求見,不須臾間便已打好了腹稿。
“陛下,奴才在外面聽到一個消息,奴才覺得此事關乎陛下聖譽不得不講,可又怕說了陛下怪罪。”
“呵呵,你這個趙高,又來吊朕的胃口。有什麼事快講,朕恕你無罪。”
“是,奴才聽說前相國呂不韋的兩個門客,因爲對呂不韋的死不滿,因此竟感冒天下之大不韙在外間造謠生事,污衊聖上清譽。
其實嬴政早就風聞外界有謠言說他不是贏氏血脈,而是當年他的母親趙姬在被呂不韋獻給他的父親,秦國質子子楚之前便已懷上了呂不韋的孩子。
這個故事版本的荒誕程度幾乎超越了所有人的想象力。古往今來牛X到無以復加的大秦帝國居然串了種,嬴政真的會是呂不韋的骨肉嗎?
雖然這謊言漏洞百出,十分荒謬。且不說呂不韋未必有如此能耐,能夠看到將來嬴政會成爲君臨天下的帝王,預先便有此奇謀。那子楚也並非木偶愚夫,怎會連是不是他帝王家的骨肉都分辨不清?這關係到大秦帝國國祚的大事,他怎會糊塗至此。
但如此謬論爲什麼卻大受歡迎,又爲何在民間廣有市場呢?原因也很簡單,因爲嬴政性情暴戾,大秦在統一六國中又殺戮過重,十分不得民心。所以懷恨在心的六國遺民便紛紛樂此不疲地將這個顯而易見的謠言一傳十、十傳百,嚷嚷的天下盡人皆知了。
其實在取得華夏正統之前,秦人的習俗是向來不諱言**的。宮闈之內從來不乏yin亂醜聞,甚至成了見怪不怪的風俗。對女子再蘸、改嫁也沒有道德上的褒貶。可偏偏始皇嬴政稱帝后,雖說任用法術、不信孔孟,實際上是中國封建史上眼光最遠大,也是對解放生產力貢獻最大的帝王。但卻也正是他,用嚴厲的獎懲爲粗獷的秦人樹立起了貞操觀念。
所以許多後世的心理學家藉此推斷其原因是,始皇帝作爲君臨天下的帝王,卻因爲自己母親的yin亂而蒙受不白之冤,這直接導致他對女子的貞操觀遠較一些道學家還要刻薄。
因爲尋常人如果蒙受冤屈還有分辨的機會,而始皇以君臨天下之尊,難以想象他會大張旗鼓的跟天下人去分辨自己的血統純正與否。且不說怕越抹越黑,以他睥睨四海的性格,也當不屑於此。
其實嬴政有強有力的證據足以證明自己的清白,但爲了顧全大秦皇族的隱秘,除了殺人以絕天下悠悠之口,他也只好吃了這個啞巴虧。事實上殺人非但沒有遏制謠言,反倒有欲蓋彌彰之意。因此這件醜聞成了的一塊心病,始終糾纏着他。趙高正是揣摩到了嬴政的心思,所以要給嬴政準備一個遏止謠言的合理解釋。如果不是對帝王心思把握到如此地步,其他人豈敢貿然進言,惹禍上身。
“陛下,奴才得知呂不韋的門客一直居心叵測,有謀反之意。奴才查出,原來那些詆譭皇上的謠言,竟都是出於他們之口。”
“竟有此事?”
“陛下,千真萬確。現有兩名門客被羈押在外,已然招認了。他們說,皆是出於對陛下不念呂氏有功於社稷,因此心存怨懟,才……”
“哼,這些人和六國遺民一樣是狼子野心。非殺不足以儆效尤。”
趙高急忙匍匐在地,及時歌功頌德:“陛下息怒,以陛下之英明神武,量那些跳樑小醜也搞不出什麼名堂。前有高漸離不自量力,博Lang沙天佑吾皇。真命天子企是此等宵小所能中傷。不過皇上乃萬金之軀,臣以爲今後還是少與那些六國遺民相見爲好。”
嬴政一揮手示意趙高退下,低頭繼續批閱奏摺。在趙高匍匐着倒爬出簾門的一瞬間,聽到他嘴裡完全無意識地輕聲說了兩個字,“棄市”。
這兩條人命似乎和他毫無干系。不要說兩條,甚至兩百、兩千、兩萬、二十萬……在他眼裡也不過是個數字罷了。正如對於李嘉誠、比爾蓋茨、巴菲特那種人,金錢只是個數字。他們已經不需要錢了,錢在他們的生活裡完全是虛擬的,是不和任何其他真實的物體相對應的。對始皇帝而言,人命也只是一個數字。甚至當他下達殺人命令時,腦海中已然沒有任何道德譴責或是仇恨報復的快意,只是殺而已。
“陛下,那個徐福還在外面,您看……?”
“先讓他候着吧。”
“是,奴才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