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十章 湖底驚魂

童子川陷入那段多年來被埋葬在心底深處的痛苦回憶,臉上的表情不自覺變得扭曲。扶了一下眼鏡後,用蒼白的語氣說道;蒼井冢和蒲生水流這兩個日本人,都是日本忍者中的頂尖高手……

子夜,繁星綴滿華麗的夜空,羣山溶浸在茫茫黑暗之中。童子川帶着兩個日本人闖進高度機密的107區所在地“星星砬子絕頂”;環視腳下山巒黑白相間,雄奇峻秀。沿着一脈東西走向的山脊,至被當地人稱作寶石瑪的隘口,夜晚看去,林海雪原間懸空現出一座六角星形的大湖——天星湖。湖水幽碧,四周共有六條天然山隘裂隙,從空中俯瞰,頗似一顆隕落的大星鑲嵌在羣山之間。此方地貌既奇、地勢又險,無怪乎冷戰時軍方想在湖底建成一座水下導彈發射基地。從地質學考量,這裡完全象是一夜之間憑空冒出來的。以孫元麟之博學,始終也未能破解天星湖周圍奇特地貌的成因。究竟是什麼力量能在瞬間改變山川?

此處已近中國最北端,雖只初冬,氣候卻異常酷寒。進山後又颳起了大煙泡,根本無法辨識方向,風吹上露在外面的皮膚,就象用刀片一下下割人的臉。童子川和蒼井都穿着厚厚的軍大衣,帶上了狗皮帽子。讓他驚奇的是,那個蒲生水流一身輕便的皮夾克短打扮,在如此寒冷的東北深山老林裡竟然額頭上還不時冒出細汗。漫天飛雪將上山的路徑覆蓋的無影無蹤,三人只能依靠童子川的記憶,在沒過膝蓋的雪稞裡深一腳淺一腳地前行。

107區荒廢多年,劃爲禁區後,茂盛的興安落葉松、白樺、黑樺無人採伐,落葉成林,樹木密集到幾乎沒有間隙。童子川不由想起高爾基在小說《在人間》裡的一段描述:“森林象一隊黑幢幢的軍隊,向着我們迎面開來。樅樹撐開翅膀,象大鳥,白樺樹象小姑娘……”但此刻他無論如何也無法將被大煙泡刮的張牙舞爪的白樺樹看成小姑娘。

哈爾濱軍區某部某連一直負責把守此處,營房就在山腳下。但由於時局**無人問津,加之童子川本就是對107區附近地形最熟悉的人之一,因此三人輕易饒過幾處哨兵的視線踅到了山洞入口。

面對從內部反封閉的厚重大鐵門,童子川又有些幸災樂禍地說:“我已經按照承諾帶你們找到了107區,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剩下就看您二位了。如果進不去不是我的錯,希望二位能夠言而有信。”蒲生水流用流利的中文說道:“童先生,請放心。只要找到我們要的東西,我們一定會信守諾言。”童子川心裡暗罵,這些日本人爲了目的可以不擇手段,跟他們談交易無異與虎謀皮。不過既然上了賊船,總要賭下去。

“%¥%*—**……”蒼井看上去象個養尊處優的地主婆,從頭到臉裹的密不透風,只有眼睛留出一條細縫。一張嘴說出一串日文,口中的哈氣剛一呼出便在捂嘴的圍脖上結成了冰。

蒲生替他翻譯道:“蒼井先生說:一定還有別的入口或是通風道,總之,你一定有辦法帶我們進去。”

狡猾的日本鬼子果然算的精明,童子川參與了107區的設計,還有誰能比他更瞭解這裡呢。但讓童子川納悶的是,這兩個日本人是如何得知107區的呢?又爲何偏偏找到了自己?事到如今也只有先帶他們進去。童子川打定了主意,進去後隨機應變,提防日本人反悔或是殺人滅口,自己要留下對他們非常重要的把柄在手裡。“好吧,不過一切都要聽我的。不是我不肯早說出來,實在是還從來沒有人在如此寒冷的條件下通行過。我並非危言聳聽,這也許會讓我們一起送命。生死在天,祈禱吧。”說罷轉身朝着被冰雪覆蓋,一望無際的湖面走了上去。

蒼井和蒲生相視一眼,隨後跟着走向冰面。

棉焐了踩在湖面上發出噶吱噶吱的聲音,腳卻已經完全凍麻木了。走到湖中,童子川突然停了下來。只見他先是向不同方向的羣山遠眺了一會,似乎在確定位置,接着清開一方積雪掏出登山鎬在冰面上劃了一個圓形座標。蒲生水流迎着凜冽的北風吼道:“子川兄,難道你想鑿開冰面,從水下進入基地嗎?請恕我直言,這種環境可實在不適合冬泳。不要說湖水深度難測,我們又沒帶潛水設備。而且現在氣溫低於-40℃,冰層平均厚達4米,遠不是一時半刻可以鑿開的。”

許多日本人爲了磨練意志,從青少年時期便開始冬泳,和中國的哈爾濱一樣有大批冬泳愛好者。經常冬泳的人都知道,雖然水面結了冰,但其實水下溫度比陸地上還要高出幾度。但很難想象,有人可以在這種嚴酷的情況下冬泳?這顯然超出了人體承受的極限。

童子川說道:“不要說黑洞裡隱藏的神秘現象,只是將天星湖的秘密如果公佈出去,也是本世紀又一大科學奇觀。這裡是一座非常罕見的‘不凍湖’。即使在零下五十度的時候仍然只會結薄薄的一層冰,與南極的湯潘湖非常類似。但湯潘湖湖水不結冰是由於受無雪幹谷附近的地熱活動影響。而天星湖附近不存在地熱活動,使它不凍的原因,據我和老師研究,應該是湖水成分異常造成的。(湯潘湖是南極著名的不凍湖,與它正好相反的是,該地區還有一座終年結冰的‘永凍湖’,叫“皮達湖”。這座湖終年結冰,整個湖就是一個完整的大冰塊。)挖開二十公分左右的冰層,下面果然露出了湖水。童子川摘掉棉手燜伸出手指一探,湖水奇寒徹骨,讓他不自覺打了個寒戰,感覺就象有一根針在扎他的手指。很快變得有麻又癢,疼痛難當。湖水深度和水下環境,童子川非常瞭解。三人商量好應急對策後,將探燈綁在頭頂。同時深吸一口氣迅速沉入了湖底。

初入水感到一陣劇烈寒冷伴隨着麻刺的感覺,下潛幾米後水溫卻逐漸回升至可以忍受的程度。水下幽深漆黑,彷彿探不到底,隨着一米米下沉,三人精神越來越緊繃。大約沉到三十米左右,周圍可見距離不超過一米,忽然,就在三人身側伸手可及的不遠處,如鬼魅般飄過一條巨大的水底生物。童子川一驚,巨大的精神壓力險些使他崩潰,幸虧蒼井用力握住了他。三人同時靜止不動,注視着它緩緩滑過,隱約看出是一條體型巨大,從未見過的怪魚。竟和當地獵戶描述的‘水怪’極爲相似。又下潛了十米左右,童子川示意馬上就快到了。很快,終於看見了湖底,他當先竄進一片茂盛的水草叢,摸索着找到一條鐵鏈,用力向一惻拉了起來。

蒼井和蒲生趕過來幫忙,眼見大功告成。童子川忽然面露痛苦神色,指指自己的喉嚨,四肢猛的開始掙扎着向上游去。就在他即將無法閉氣,感覺大腦由於窒息幾乎要失去意識的一刻。恍惚看見蒼井冢伸出雙手抱住了他,而蒲生水流竟一人將重達千斤的封閉蓋拉開。露出湖底一個圓形水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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