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想下來走路。
算了,走不成就別走。
我覺得好像周圍好像涼爽了許多,沒有外邊那麼熱。
楚皓笙抱着元順,一問一答,小心的看着腳下。
小風在後面看得清楚,老爺格外的小心謹慎。這樣一個詭異的所在,懷裡抱着一個人,根本無從發力。
小風鼓勵夫人:可以試一試,不行再抱上。
好呀好呀,讓我試試嘛。元順特有的嬌嗔軟糯聲音,聽的人心裡癢癢酥酥的。
走在前面的白生春也鼓勵:試着走一走。
楚皓笙小心的彎下腰,把元順放在下一級的臺階上。
元順就像一條小魚游回大海中,迫不及待的一出溜。她小心的把着男人的手臂,直到腳站穩了,小手還緊緊的攥着對方的胳膊。
楚皓笙面容平靜,可是動作越發的小心。他的左手始終搭在元順的背上。
可以的,可以站住,沒有問題。
腳底不燙了嗎?
有一點點燙,但是可以忍受得住。
元順的話讓大家放下心來,畢竟在這裡,還是每個人首先照顧好自己最重要。
你們有沒有覺得這裡有小風啊?元順清脆的聲音帶着笑意。
小風在後面接話了:我在這裡。
是小小的風,不是你小蜜蜂。元順聲音中的笑意更濃了。
衆人聽她提醒,果然有了一絲不同的感覺。
其實紅銅的臺階直上直下,四周被箍成柵欄狀,紅銅牆壁並不是完整一塊,而是巴掌寬的銅片長達一丈,一根一根地圍成圓圈。
真是匪夷所思的建築,不知道他們到底要幹什麼?小風輕輕的嘟囔着。
在紅銅柵欄後邊,離着土質的牆壁還有半丈的距離。
尤其是站在中間看,他們就像在一個銅質的竹節裡。
狹窄的紅銅臺階依次安排4個人,他們彼此相信,是可以說真心話的。
白生春問:好歹細細說一說,你的腳到底怎麼回事情?
元順仔細想想,認真回答:我之前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本來好好的,但是突然就好像腳底下踩在燒紅的鍋底兒,燙的根本站不住。
在什麼位置?
就是偏院。
有其他的古怪之處嗎?
不知道,沒有吧?元順口吻很不確定,遲疑的說。
仔細想,這一點很關鍵。
白生春的下一個問題問的是自己領頭上司:楚大人,你們上了一次山,有什麼發現嗎?
小風豎起耳朵聽得格外細心,她同樣打馬上山,但是老爺和夫人好像有所發現,這是她心中一個揮之不去的謎團。
容長臉的姑娘下意識的四下打量,紅銅的臺階幾乎直上直下,可以斷定只有他們四個人在裡頭。不會有旁人偷聽。
你是知道《平安州風物記》錯版書中的發現?
聽小風說起過。
你記得楷書行書行楷的差別,其中有8個古怪的字,音同而形不同。
然後呢?
然後我見到了其中的一個字。
說具體點兒。
居高臨下,從上往下看路路通的宅院,是一個見,看見的見。
小風忍不住插話:上一次我們夜探路路通的府邸,在夫人的指點下,看出的是一個陸,陸地的陸啊。
沒錯,那個時候綠樹掩映,房屋衆多,看到的確實是一個陸。但是這一次就不一樣了,如果你忽略掉一堆堆的瓦礫,只看河流走向和大道縱橫,整齊劃一的是一個看見的見。
小風一時反應不過來,心裡細細的描畫這兩個字,輕輕的搖搖頭,暫時想不出來到底是怎樣的情形。
白生春追着問:那就是這個見字,讓你覺的那8個字確實是存在的?
當然,也許是巧合。
大家陷入了沉默。
元順小聲問:你是不是此番來平安州,就是要追尋一件事情,很神秘鬼怪的事情,遠遠超過軟硫磺?
楚皓笙沒有回答。不知道是因爲不便回答,還是對方根本猜錯了。
元順抽空猛地回頭,她很在意對方臉部的神情。
楚皓笙安靜的擡起眼簾,冷冷的說:看好腳下。
元順不但沒有看腳下,反而眼睛瞪得圓溜溜的,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擡起手指着。終於發出聲:好像不對勁。
楚皓笙緊緊的挨着,站在身後,早已經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停下。廷尉正陰沉着,發出斬截的命令。
臺階的背後,確切的說衆人的背後,有一個奇怪的東西,透過紅銅的柵欄,緊貼着土質的牆壁。
位置就在楚皓笙的左後。
地道里光線昏暗。白生春手裡拿着火石,在最前邊,隱隱約約一點紅光。
元順視力極佳,用不着照亮。
小風和楚皓笙功力高強,那一點火石光亮就足夠了。
如果不是剛纔元順猛的回頭,還真的沒有人留意身後有什麼古怪。
元順下去,小風上去,生春上來。楚皓笙冷靜佈置,他微微的側過身,保持和身後那道濃重黑影最大的距離。
白生春手裡的火石光亮一點點升上來。
夫人小心。這是兩個人身形交錯,靜塞軍首領叮囑。
多謝,我抱住這個臺階柵欄。元順說給大家聽,她功力最弱,會是大家最大的累贅。她心裡明白。
小風往後退回5個臺階。緊緊的盯着腳下側後方向的黑影。
黑影一動不動,是個人形。他的臉緊緊貼着土質牆壁。
白生春攀爬到相同的位置,隔着紅銅的柵欄,他伸出了手中的火石。
哎呀。不由得驚叫出聲。
元順怯生生的問:怎麼了?要緊嗎?
她現在在最下層的位置,擡頭看,除了最遠多一點洞口的亮色,眼前全是灰黑。
元順,小風別動。楚皓笙冷靜的安排。
他和白生春幾乎在同一位置,所以火石亮光,最大的照亮了眼前的情景。
元順發現的奇特黑影是一個人。臉貼着土質的牆壁,背對着柵欄。
白生春最初的疑問是:他怎麼不上不下?難道有什麼附着之物嗎?
定睛一看,在這個人的後背處,一把尖銳的寒玉粹,從後面釘進他的下腹。他竟然是被釘在了牆上。
鮮紅的血並沒有流出多少,血已經凝固,甚至帶着一點點白碴子。
這就是千年神兵的威力。
楚皓笙迅速的聯想到:剛剛寒玉粹出現,是和黃面中年人相關。難道黃面中年人,也來過這個地方,出手了嗎?
天下最權貴的兩個男人互相對視一眼,他們心照不宣,配合默契。
白生春收起戲謔,眼中迸射亮光,比火石還要明亮。
楚皓笙氣貫四肢百骸,雙拳緊握,做好了隨時投入戰鬥的準備。
安靜。不知是哪個洞穴的風嗚嗚作響。
兩個男人對視一眼,確認做好準備。
白生春伸長手臂,從柵欄空隙處探過去,還好那個人一動不動。
火石緩緩移動,碎火流光帶出一條線。
湊近那個黑影的臉部側面。
慄旬捕頭。白生春叫出了聲。
還活着,氣息微弱。沒有反應。
白生春迅速檢查,臉從兩欄杆之間側過來看,最大程度貼近慄旬捕頭。
這位該出現沒有出現的捕頭終於出現了,出現在一個詭異的地方,而且身負重傷。
先把他弄上去。楚皓笙下了命令。
無論發生什麼樣的事情,在這裡都不是說話的地方。
白生春打量4周,說:難度太大,幾乎沒有可能。
他說的是實情,這裡距離洞口大約20丈。他們4人是在紅銅做的竹節兒裡,紅銅柵欄隔開了慄旬捕頭。
柵欄與柵欄之間相距只有一巴掌,根本不可能進去或出來。
兩個人盯着慄旬捕頭的背影,緊張的思索。楚皓笙說:能下去就能上去。
這話是不錯。
哎呀,一聲驚叫。銅質的臺階輕微抖動一下。
就聽腳下一陣亂響,是元順驚恐的聲音:燙,燙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