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是範皊和褚晴麗約好去後山遊玩的時間,上個星期六由於天氣下雨,沒有去成,直到今天一大早範皊便早早地起了牀,擡頭看了天際邊的那抹紅雲,便確定今日一定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天氣,心情也變的格外開心起來。
吃過早飯,範母一手抱着弟弟,一手牽着妹妹便出去串門了,以她八卦的性格不到中午估計都不回家,範皊自己一個人留在家裡做作業,她時不時跑進房間看牀頭的鬧鐘,她和褚晴麗約定出發的時間是八點,算上路上的行程大概要走半個小時。現在已經八點半了,她已經不止一回地跑到了村口的那條田間小道上去看,因她們村莊座落高,一眼便看的到遠處薄薄的晨霧中隱蒙朧間有一處若隱若現的高大建築物,那是她們明年便要去讀的中學,褚晴麗要從中學門口經過,然後再穿過她眼前的這片綠油油的水稻便至他們村口,可遠處依然不見半個人影,她有些焦急,又往前走了一段路,褚晴麗從來沒有到過她家裡,雖然和她約好之前已經跟她說的很清楚了,只要經過中學門口,路過那片水田,對面的小山村便是她們的村落了,她會在村路口那裡等她。可是她在村路口已經等了很久。就在她確信她會不會是迷路的時候,遠處有一個小黑點正在一片綠油油的稻田間向這邊移動,她有些興奮,睜大了眼睛,近了,近了,更近了,是她,是她來了,她連忙跳起來揮舞着雙臂向對面喊去,遠處的身影停頓了一下,隨即傳來一個小女孩開心地迴應聲,很快便小跑過來。
範皊牽着褚晴麗的小手開心地跳起來:“我還以爲你迷路了呢?”
褚晴麗嬌笑道:“剛纔在中學門口的時候我不知道哪條路是往這邊走,所以走錯了,後來又返了回來。”
“下次你來的時候可不能再忘記了。”
褚晴麗開心地點點頭,又從衣服上的口袋裡掏出兩顆糖,一顆給範皊,自己撕開一顆塞進了嘴裡。
“唔,好好吃,這是什麼糖。”入口香甜滑溜,她從來沒有吃過。
“這是巧克力,前兩天我爸媽去別人家喝喜酒的時候帶回來的,好吃吧?”
範皊點頭,裂着嘴笑:“我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糖。”
“我這裡還有,我們一人一半。”說着褚晴麗將口袋裡的那包糖全掏了出來,一顆一顆地數着,再分成了兩份,給了範皊一份,自己又留下和她一樣多的那份,然後兩個小女孩手拉着手往村裡走去。
範皊帶着褚晴麗回到家裡,收拾好自己的作業本子,又將門窗關好鎖住,把鑰匙藏在家裡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便牽着褚晴麗,還叫上家裡的一條小土狗“阿黃”往後山去了。
去後山的路上要經過一片農田,此時是深秋時季,田裡的稻子早已收完。只留下田地裡一片片密密麻麻的禾蔸,和伏在村落裡各家門前大樹下的一堆堆高而巨大的稻草垛。再往前走是一片茂密的樹林,平時很少有人進入,裡面全是松樹,幾乎沒有什麼別的什麼雜樹,地上常年都飄落着一層枯黃色的厚厚的松針,村裡的村民閒時便會揹着巨大的竹筐,用竹耙將那些松針耙到一堆裝進竹筐裡,再揹回家裡用來燒火煮飯。
林子裡靜悄悄的,除了遠處村落裡隱隱傳來的雞吠聲,和林子裡偶爾發出的鳥叫聲便再也聽不見別的什麼聲音了,剛開始進去的時候範皊心裡還有點發毛,她害怕的倒不是這種遠離人羣,似與世隔絕一般的環境,而是常常聽大人們說裡面有患麻風病的守山人。褚晴麗卻一點也不害怕,牽着她依然大聲地說着話,那聲音便也在林子裡一圈圈地蕩了開來,又蕩了回去。她總是對周圍的一切事物都感到好奇,一會拔拔這棵草,一會摘摘那朵野花,裡面的任何事物倒映在她眼睛裡都能綻放出異樣的光彩。
本來兩人都各自準備好了兩個油紙手提袋打算撿些蘑菇回去中午炒來吃,可滿山遍野轉了大半天也不見可食用菌,倒是一些五顏六色各式各樣叫不出名的菌類倒是見了不少,它們生長在草皮、樹幹,腐爛的枝葉叢中,一簇簇,一叢叢的,甚是漂亮可愛,褚晴麗每次見了都忍不住摘下來在手上把玩着。範皊緊張地看着她,生怕她一不小心就會一口吞下去被毒死,褚晴麗笑話她太小心翼翼了,範皊卻是一本正經地告訴她前年村裡有一個小孩就是因爲玩了有毒的蘑菇沒有洗手就拿東西吃而中毒的事例。見她說的如此認真,褚晴麗笑着吐了吐舌頭,將手中的蘑菇往地上一扔,跑去旁邊的一條小水溝裡洗了洗手,起身指着不遠處的一片光禿禿的小山堆道:“那邊好美,我們去那邊的沙嶺那裡?”
順着她的目光望去,遠處一片光禿禿的紅沙丘嶺就像一顆紅色的寶石被山下週圍的一片綠色原野鑲嵌在其中,形成一道獨特而又美麗的風景,那片沙土寸草不生,上面是一道道被時光佈滿的溝壑,山體渾厚而又曲折,猶如被因在這綠林間的一條舞動着的蒼龍,向四周延伸,與邊上的一片田園綠洲形成鮮明的對比。
範皊記得小的時候奶奶在那邊鋤地的經常會帶着她,將她放在那些滿是紅沙的溝壑裡任由她在裡面玩沙子。有一次她看見別的夥伴們都跑去了沙丘上,像坐滑滑梯一樣從上面滑下來,看起來特別好玩,她便也跟着他們爬了上去,只是還沒有爬到頂上她便嚇的兩腿發抖,一動也不敢動地趴在那裡哭了起來。爺爺鼓勵她慢慢地往上爬,她一動那沙子便齊刷刷地往下落,她哭的更大聲,旁邊的小夥伴們都看着她笑了起來,有些膽大點的本想來扶她,她看着那高高的山丘和下滑的沙子,覺得下一個下墜的就是自己了,更不敢讓別人來扶,只趴在那等待着爺爺的救援,不一會兒,爺爺果然來將她抱起來離開那堆高高的沙丘,她又回到了離爺爺奶奶最近的那條溝壑裡面一個人玩沙子。
範皊不知道爲什麼會想起以前這無關緊要的片斷,或許是小時候的畫面太過記憶深刻,又是第一次體會什麼是害怕的原因,所以每次看到那片紅沙嶺總會想起那些片斷。除了那光禿禿的沙漠似的沙嶺,連着旁邊那處綠色原野的山腳下連有三塊非常平整的巨大紅色岩石,像三張石凳一樣排列在一起,小時候經常能夠看見比她大的小夥伴們在這裡玩過家家,有的甚至還扮起皇帝太子的劇情來,而中間那塊最大的石凳剛好像是一張龍椅,兩邊各座的是皇后妃子。那個時候她特別希望自己是某一皇后或娘娘,這樣她便可以堂而皇之地坐上剩下的那兩張石凳其中的一張。
小時候怎麼也爬不上頂的山丘,現在卻是輕而易舉地爬了上來,連呼吸都是有條不絮。褚晴麗站在頂端,將手擋在額前遮住細碎的陽光往遠處望去,清晨的那如仙鏡般的薄霧早已經散去,四周一下子變得清晰明朗,遠處的田園村莊籠罩在一片金色的陽光之中,田地裡的谷垛高高地隆起,微風輕拂,送來遠處的一陣陣花香和雞鳴犬吠聲,心情也隨着遠近不同的風景豁然開朗。
褚晴麗突然閉上雙眼,張開雙臂:“我要擁住清風,抱着陽光,將他們攢在一個透明的瓶子裡,它們將會變成一半是金色,一半是銀色,等到雨天的時候,我就將它們倒出來烘乾那潮溼而發黴的房屋。”
範皊咯咯咯地笑了起來,她覺得這會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那下雨天的時候我就住在你家。”
“那是自然。”褚晴麗神氣地將頭一揚:“到時我將會拿出最美味可口的食物來招待你。”
範皊又是一陣咯咯咯的笑。
“範皊,你看,那是你家?”褚晴麗指着遠處的一棟小平房。
範皊確認地點點頭,又向她介紹旁邊的那棟挨着她家的那棟樓房是隔壁金秀孃孃家的,金秀孃孃家的房屋是早她家五六先建的,她還記得那個時候大家都沒有建房屋時那塊地連着邊着那一片到處種滿了甘蔗,每到收甘蔗的時候,村裡大大小小的婦女老少都往那邊涌去,等到那片茂密的甘蔗林倒下時,便會有一輛又一輛的解放車沿着村口那條黃泥小道緩緩駛來,沒一會兒便滿載着一車車甘蔗揚塵而去。
挨着金秀孃孃家的另一邊的又是水英孃孃,而那棟最高的,漂亮的像小別墅的則是荷英孃孃家的,荷英孃孃家是全村最早建紅磚樓房的。當時村裡大多年青後生都有一門做木匠或縫紉的技術活,隨着那股南下打工潮而涌入了廣東各地,見識各方面都比窩在村莊裡的人強,以至建房屋的時候別的村都還在建泥土混合瓦房,而她們村家家戶戶卻早已開始建起了紅磚樓房。
範皊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父母都在忙着躲避計劃生育,那個時候又是罰款,又是搬東西,以至於家徒四壁,直到在她七歲上學前班第二個學期他們才帶着剛出生不久的弟弟回來。
自弟弟出生之後,母親便再也沒有出過遠門,安心地帶着她和弟弟在家裡,在弟弟出生第二年過完年的時候請了一個風水先生來看地基,選了一個黃道吉日,便開始動土挖地基。
地基是選在老屋後面的半山林處,離村口那條馬路有些遠,家裡這棟房屋的一磚一沙全都是靠範皊母親用爺爺打造的一架獨輪木車沿着田間小路拉進來。那時母親的辛苦範皊是有目共睹的。
範皊正絮絮叨叨地跟褚晴麗講着這些,突然肚子發出一陣咕咕咕的聲音。她有些尷尬地笑了笑,由於今天一大早想着褚晴麗會來,早飯的時候範皊只胡亂地吃了兩口,現在又臨近中午,遠處的炊煙徐徐地升了起來,她都快餓得前胸都貼後背了,褚晴麗又跑到那邊的那張巨大的石凳上玩的興致盎然,一會拍拍這裡,一會踢踢那裡,一會兒又睡在石凳上滾來滾去的,活像剛撲入水簾洞的孫猴子。
“晴麗,你餓不?”她試探性地問她。
褚晴麗從石凳上跳到沙地上:“還行,不是很餓。”她眼珠轉了轉,看到不遠處的一塊沙田,突然笑了起來:“你餓了是不是?不如我們來野炊?”
“野炊?我們什麼都沒有帶,拿什麼野炊?”
褚晴麗狡黠一笑,突然從口袋裡拿出一個打火機:“這是今天早上我爸抽菸叫我去買的火機我忘了給他,不如我們中午就烤紅薯吃?”
範皊這才發現她眼睛一直滴溜溜地在打着那片紅薯地的主意。還不待範皊說什麼她便一個人獨自貓着腰往那片沙地上去刨了好幾個又大又紅的紅薯回來。
範皊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你這嫺熟的技術像是慣犯。”
褚晴麗眨了眨眼睛,像一隻剛偷到雞的狡猾狐狸:“以前在老家的時候我哥經常帶着我在野外烤紅薯吃。”
她尋了附近一條清澈的小水溝,開始洗起了紅薯,又吩咐範皊去尋些乾柴來。範皊抱着一捆乾柴等她忙完連忙拉着她往沙嶺深處走去。
“你在案發現場作案也不怕被逮到?”
“你難道沒聽過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嗎?”
範皊搖搖頭,她可從不相信這一套理論,她還記得小時候有一回在外婆家偷人家甘蔗被當場抓到的情景,當時她可是嚇得不輕,一愣一愣地直直地站在甘蔗地裡,彷彿自己也變成了裡面的一根甘蔗,那甘蔗地的主人叫她回去她也不走,送了她一根甘蔗她還是直愣愣地站着不肯離去,後來甘蔗地的主人回去叫了母親纔來把她領回家去,至此之後,她再也不敢幹這種偷雞摸狗的勾當了。
範皊硬是拽着褚晴麗來到一處隱密的背風小山洞裡。褚晴麗看着僅容納兩三個人的小山洞,跟發現新大陸一樣興奮了好一陣,直讚歎這真是一個可以遮風避雨的好去處,兩人當下架起乾柴,點燃了火堆烤了起來。
不一會便有一股濃濃的黑煙在荒野中嫋嫋升起,見時間差不多,褚晴麗掰開外表黑炭似的烤得焦黑的紅薯,裡面卻是金黃軟糯,香甜可口,她嚥了咽口水,胡亂吹了一通,咬了一小口,燙得她在嘴巴滾了兩圈就急急地吞了下去,也還沒來得及品出個中滋味來,範皊看她一副猴急樣子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來,將自己手中一小半吹涼了的紅薯遞與她,又幫她擦了擦嘴角的炭灰。
“好久都沒有吃到這麼香軟清甜的烤紅薯了。”褚晴麗舔舔嘴脣,看到地上一堆餘灰未燼的乾柴:“就是太費柴火了些。”
“可不是嘛,爲了烤熟這幾個地瓜,拾柴火我都跑了十來趟。”
“那你可是辛苦了。”說着褚晴麗擡起手就去幫她擦拭額頭和鬢邊的汗水,然後看着範皊忍不住大笑起來。
“你笑什麼?”範皊一頭霧水。
“沒,沒笑什麼。”褚晴麗憋住笑,指向她身後:“看見一隻大花貓一躍而過,去追天上飛的呆雁去了。”
她疑惑轉過頭:“大花貓在哪裡?”周圍靜悄悄的,她眼光仔細地掃了一圈,連半個動物的影子都不曾見到,褚晴麗正捧腹大笑地看着她一本正經的搜尋,搖了搖頭笑道:“果真是一隻呆雁。”
範皊立馬明白過來,又想到剛纔褚晴麗嘴角沾上的灰漬,想來剛纔她幫自己擦拭的時候故意將手中的灰漬抹在了她臉上。等她明白過來,褚晴麗早已識趣地跑遠了。
“你這小壞蛋,別跑。”她張開舞爪地就追了上去。
等兩人鬧夠了便跑去鄰近的一條小山溝裡清洗臉上和手上的灰漬。
“這水好涼啊,喝得麼?”褚晴麗掬着一汪清水問道。
“當然”她帶頭喝了起來:“村裡人來這邊幹農活的時候,經常都是帶着空水瓶直接接附近山溝裡的泉水喝的。”
“恩——這水好清甜。”她砸吧砸吧嘴巴,一臉羨慕道:“住在這裡的人好幸福啊。”
範皊抿脣笑道:“大山裡的人都恨不能長翅膀飛出去呢,也就你喜歡往山裡扎。”
褚晴麗嘿嘿笑道:“以後我可是要玩遍世界各地,吃遍世界各地的,你們村就當是我人生的遊行的第一站,等到我倦鳥歸林的時候,我就飛回這裡來,在你家旁邊置辦一棟房屋,和你一起歸隱這山山水水之間。”
“世界比這美的景緻多的是,只怕到時候你未必會記得這裡對你有滴水之恩的小沙丘和小樹林。”
“不會的。”褚晴麗摟着範皊的肩,又和她勾肩搭背起來:“只要我看到阿皊,我就會想起這片沙丘山林,想到這片沙丘山林,我就一定是看到了阿皊。”
範皊點着道:“我也是。只要我看到烤紅薯我就會想起晴麗,看到晴麗就會想起烤紅薯。”說完將兩手未乾的水漬用力地向褚晴麗臉上甩去。這下輪到她張牙舞爪地追去了。
不知不覺,日頭已經逐漸偏西,二人又將陣地轉移到了山腳下那幾塊無人的耕種的荒廢山地上,各處的田間小埂光禿禿的跟剛剃過頭的小夥,村民們早已將自家田頭上的雜草用鐮刀割下,曬乾,再捆回家裡用來燒火煮飯。彼時已是深秋時節,過了收割時間,稻田裡的谷垛也早已經高高地搭好,不遠處的田埂上幾頭黃牛正悠哉地啃着地皮草,田間上像調色板一樣一塊一塊的碧綠是村民們栽種的蔬菜瓜果,偶爾還能看見幾個黑色的圓點在移動着,那是村裡的婦人們正在給菜園的莊稼施肥澆水。
褚晴麗張開雙手似一陣輕風歡快地跑到田埂下的一片黃色野花叢中,那是秋天留給這片土地唯一的一抹麗色。
“快看,這裡有好多野菊花。”
“這個洗乾淨曬乾可以用來泡茶喝,我爺爺每年都會曬很多用來泡茶喝。”
“真的嗎?”褚晴麗折下一朵花枝放在鼻下:“好香啊。”
“你喜歡聞這個味道?”範皊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她,她可並不喜歡這個香味,那味道雖清淡的,卻帶着澀澀的苦味。尤其是想到以前感冒喉嚨痛的時候,爺爺經常拿着他那個帶蓋的喜字錫瓷杯,裡面泡的滿滿一杯這種菊花茶,諄諄善誘地讓她喝一口,看着她眼睛鼻子都擰在一起,爺爺則哈哈大笑,又讓她所嘴巴張開,往她裡面丟一小塊蜜餞。
“嗯——很香的。”褚晴麗一臉陶醉,下一秒那花朵兒就跑到了範皊鼻下,她連連後退,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搖擺道:“拿開,好臭,好臭。”
西邊的那輪圓日已經逐漸收斂了金光變成紅通通的一個火球,深秋時節,太陽落山後很快就會天黑,褚晴麗懷中抱着沉甸甸的一包鵝軟石,那是之後他們在沙丘壑裡發現的,沙丘下面都是紅色的岩石,甚少見到鵝軟石,而這些晶瑩透亮的鵝軟石在赤色的軟沙中顯得異常的亮麗而珍稀,褚晴麗覺得每一塊都是那麼的光鮮漂亮,忍不住全都裝了起來,打包帶走。
兩人來到村口分別時,褚晴麗用衣服兜了一包鵝卵石,她騰出一隻手揮了揮:“快回去吧,不用送了,這下迷不了路。”
“這些石頭挺重的,要不我幫你把它們一起送回去?”她小聲說道,有些戀戀不捨地看着小小的身影慢慢走遠,自己卻未動半步。
“不用了,你快些回去吧,等下你送我回來了天都黑了。”她瀟灑轉身。
西邊的那最後一抹霞光早已散去,範皊目送着她的小小背影離去,一會兒,天果然黑了下來,而這邊這個小小的身影卻依舊站在原地,開始被罩下來的夜色慢慢模糊,最後融爲一體了,她有些迷茫地看了看擦黑的天,心裡卻發怵。直到遠近各處莊子稀疏的燈火亮了起來,才慢悠悠地拖着步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