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朗徹,天地靈虛,破曉的寒霧籠罩四周,徹骨的寒意直透形髓,天地穹廬一股陰氣繚繞,久久不散,似乎有陰靈在天俯視這一片蒼茫,一抹霞光破開雲層,陡然泛射而出。
佇立了一夜的卓一飛陡然身形一翻,凌空躍上馬背,策馬疾馳而去,化作一道遠影。
“走!回崆峒!”
徐政雙目一睜,也施展燕子掠空一般的輕功,躍上馬背,軟鞭一揚,疾馳而去。
瞬間,二人早已沒了身影,淹湮沒在遠處的晨霧中。
在遠處站了一夜的江孟穎蓮步款款地走到史靈兒墓前,素手輕輕拂去了墓碑上的霧水,神傷地道:
“你在天之靈也在落淚了是嗎?當時你決定這麼做的時候,我還心存懷疑,怕你不值,如今看來,你並沒有做錯,如果你活着,也許早晚會死去,但是如果你死了,你便永遠活在了他的心中。”
“我想,你一定此刻也在默默注視着他吧?原本我還怕你寂寞,時常來陪陪你,雖然你我相處時日不多,但是你的舉動跟我娘當初一樣,一想到你,我便想起了我娘當初獨赴黃泉的那種悽苦,卻怕父親內疚,生生瞞了他十餘年,人一生總會將自己的心綁在一個男人身上,爲他生爲他死,無怨無悔。”
此刻的江孟穎,滿臉梨花帶雨的嬌態,雙眸迷離,恍惚的神情怔怔地望着靈兒墓碑上刻的字,“指天爲誓,蒼天爲證,以此爲印,永不言棄,萬世千劫,終不言悔!”
“這玉佩,當日本來是替你討來的,見玉佩如見其人,給你一個寄託,可是從昨夜起,我心中突然不想拿出來了,你會怪我嗎?”
她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清晨溼潤的空氣沁人心脾,隨後又深深看了一眼靈兒的墓碑,道:
“我走了,你保重,如果你在天有靈,請保佑卓大哥吧,我聽說前些日子他又經歷了多次死裡逃生,當日我看到他身上的傷痕,心中都發顫。”
說罷,翩然而去,如仙子一般,化作一縷清風。
崆峒派。
經過半月的奔波,二人到了崆峒派中,只聽到有人的打鬥聲,走入演武場一看原來是幾名崆峒弟子在切磋武藝,只見青光閃動,一柄青鋼劍倏地刺出,指向中年弟子的左肩,使劍少年弟子不等招用老,腕抖劍斜,劍鋒迅捷地削向那漢子右頸。那中年弟子長劍一蕩,錚的一聲響,劍刃相擊,空氣中發出陣陣劍吟聲。那吟聲猶未響絕,劍光暴漲,轉眼二人便又連拆了三招,中年弟子長劍猛地擊落,直追向少年頂門。那少年弟子避向右側,左手劍訣一引,青鋼劍疾刺那中年弟子大腿。
兩人劍法迅捷,精妙非凡。
練武場,四周各站着二十餘名男女弟子。西邊一排椅子上坐着十餘位賓客。周圍的目光都集註於場中二人的比武。
眼見那少年與中年漢子已拆到七十餘招,劍招越來越緊,難分勝負。突然中年弟子
一劍揮出,猛一用力,身子微微一幌。。
便在這時,場中少年左手呼一掌拍出,擊向他的後心,哪知中年弟子向前跨出一步避開,手中長劍驀地圈轉,口中輕喝一聲,劍鋒陡然遞出。
那少年弟子見對方變招極快,始料未及,左手衣袖被劃破,腿下一個踉蹌,長劍在地下一撐,穩住身形,那中年弟子已還劍入鞘,笑道:“趙師弟,承讓、承讓,想不到師弟劍法又精進了不少。”
那少年弟子一臉無奈,微笑道:“多謝王師兄劍下留情,還是師兄技高一籌。”
這時,薛瑞看到了二人,喊道:
“大哥,你們回來了啊!”
一聽他的喊聲,場中所有人目光都望向二人,衆崆峒弟子看到卓一飛,忙上前來行禮道:
“掌門,你終於回來了。”
“掌門,如今江湖都傳言你刀法如神,教我們武功吧,我們也想像你一樣闖蕩江湖。”
“是啊,掌門,我崆峒派一定能在你的領導下發揚光大的。”
張雙徑一見卓一飛回來,也上前行禮,臉色漲得像豬肝,難看不已。
“張師叔,你是長輩,不用行禮了,對於治理門派方面我不大懂,崆峒派事務還要全仰仗於你。”
轉頭對所有弟子道:
“今後,我不在時,一干事務均有張師叔處理。”
卓一飛心想,張雙徑雖過去對自己不好,但對於崆峒派還是盡心盡力,今後如果自己闖蕩江湖無暇處理門派事務,況且自己也懶得處理這些事務,此人必是託付大事的首選,當下便扶起了他,語氣真誠。張雙徑原以爲卓一飛擔任掌門後自己沒有好日子過了,沒想到他心胸寬闊,不計前嫌,還委以重任,心中感動不已。
屆時,賓客也走出很多武林人士,到了卓一飛面前,單腿一跪道:
“卓掌門,我等敬仰您的威名,希望加入崆峒派拜你爲師,請收我們爲徒。”
張雙徑忙解釋道:
“這些江湖人物是近些日子聽聞你威名赫赫,均慕名而來,想拜你爲師,你現在在江湖上的聲望可是堪比那些江湖名宿啊。你看那邊幾位是來挑戰的,想打敗你揚名天下。”
說着,直向了人羣中的幾個人。
卓一飛一聽,當下皺起眉頭,心想,出名果然不是什麼好事情,又是拜師又是挑戰的,自己哪有那些閒暇去處理這些事情。
薛瑞爆吼一聲,單刀一揚,吼道:
“哼!憑你們幾個也想挑戰我大哥!先過了我這關再說。”
這幾日被他打發走的江湖人物已經不下二十位,他不想這些人打擾卓一飛。
幾名崆峒弟子也抽出兵刃,擋在卓一飛前面,道:
“我崆峒掌門豈是你等像挑戰就挑戰的,識相的自己下山,免得我等多有得罪。”
那幾名來挑戰的見此陣勢,有幾個心中發虛,鬼頭燈薛瑞的名號他們是知道的,但也有幾名自視甚高
的依然躍躍欲試,心有不甘。
卓一飛心想,這些江湖人物成名心切,今日若不施展一點實力,必然難以死心,於是上前一步,朗聲道:
“今日羣雄來崆峒做客,在下心中甚喜,諸位如若想切磋,本應捨命相陪,只怎奈在下武功修爲淺薄,生怕掃了大家雅興,在下的刀法只能作爲茶餘飯後的欣賞,空有其名而已。”
“如果諸位真的感興趣,那在下獻醜,在此耍上幾招。”
說罷,身形一展,雙臂如翅一般伸開,一股勁氣陡然從他周身射出,背後的龍皇被勁氣催動,瞬間飛在空中,而後他右手憑空一抓,絕妙的擒龍手使出,那龍皇赫然出現在他手中,驟然間刀芒狂舞,那龍皇如龍嘯九天,陣陣罡氣飛蕩在空中,刀光如練,寒意漫天,剛柔並濟的勁氣飄舞開來,遠處滿樹繁花紛落如雨,忽如漫天彩蝶穿花而過,忽如神龍翻江蹈海,怒濤澎湃,縷縷模糊的刀影鼓盪起強勢無匹的罡氣,天地間忽然狂風怒嘯,轉瞬又淨空萬里,在練武場周圍武藝稍差的人被那勁氣吹倒,武藝稍強之人勉力支撐,也就徐政等人能在那種強勢壓迫下鎮定自若。
見到此種刀法,衆人均心嘆不如,那刀簡直真的是天界的神刀,威力無匹,只怕世間難有一物可以降住那空中的神龍。
二十招過後,卓一飛收住了刀光,笑道:
“在下獻醜。”
這時衆人方纔從那神馳目眩的刀光中醒悟過來,那些想挑戰成名之人看過之後,心中早已沒了想法,只是那些拜師之人,更加心堅如鐵了。
“卓大俠刀法如神,我等自愧不如,知難而退!”
“卓大俠,你收我爲徒吧,我想加入崆峒派。”
卓一飛心想,崆峒派如今在江湖沒落了,收些弟子也不見得是壞事,於是道:
“要加入崆峒派可以,但是須品德優良,正氣凜然,這是首要條件,我派絕不容許奸邪之徒進來。此事由我的師叔張雙徑處理吧,大家想報名,須通過他的考覈。”
說罷,私下跟張雙徑交代了一些事宜,便跟徐政等人回了內堂去。
徐政則跟卓一飛探討了一下關於北冥的要義,大致是:不管是什麼東西,不管它與其他東西的處境是多麼不同,或高或低,或熱或涼,或幹或溼,或淨或髒,只要是合於自己的原本真性,它就會生活得很自在,以致達到什麼都不感覺,什麼全都忘記的程度。莊子把這種情況稱爲“相忘”,意思是完全適宜、無所感知。與此相反,一理脫離了與其原本真笥相適應的環境,它就會感到不適,甚至受到傷害,不管他眼下所處的環境在旁人看來多優越,多麼令人羨慕,也毫不例外。換個角度說,一個東西一旦對自己所處的環境有所感覺的時候,這個環境便與它的原本真性產生了距離,感覺越大,距離也就超越大,到它的感受達到不能再忍受的時候,那它就難以存在了。
此乃道家要義,而逍遙一脈本身就是以道家內力爲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