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哥,柳大哥!”田語嫣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怎麼說着說着就走神了,又繼續問道:“怎麼樣,你到底去不去封魔古城啊?”
柳逸陽撥了兩口米飯到嘴裡,嚥到肚子裡後,搖了搖頭,“不去。”
“爲什麼?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啊!”田語嫣眨着一雙大眼睛,追根溯源是她的一大愛好,而對面的男人正是她決心‘研究’的方向。
柳逸陽被她的話逗得不禁想笑,這哪跟哪都不挨着啊,“你怎麼會認爲是機會呢?我何曾說要匡扶正義,又幾時講過要揚名四海?我無門無派,一個人更不需要爭先恐後,對他們是千載難逢,對我沒什麼所謂。”
“你……竟然不感興趣?好奇怪啊,你不是說你以前很愛湊熱鬧的嗎?”田語嫣皺皺眉,似乎突然間不認識眼前的男人了,其實這愛湊熱鬧也是聽他自己說的,自從和他朝夕相處後,真沒覺得他是個愛熱鬧的人,滿腹心事倒不假!
柳逸陽低着頭,看着碗裡剩下不到一半的米飯,以前怎會想到這湊熱鬧的毛病會給自己帶來這麼大的‘麻煩’呢,若不是好奇就不會去洛安山,也不會遇到她,若不是湊熱鬧怎麼會突然想修習醫道,又怎麼會有後面的事呢!
這種熱鬧,一次就足夠了,足夠記一輩子,想一輩子,不需要第二次,也不想再有第二次!原來改變,是在不經意間發生的,就是這般,自然而然……
“語嫣,你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是不是該回家了?”柳逸陽突然轉了話題。
田語嫣抿了抿嘴脣,大鬆了一口氣,“我纔不要回去呢,他們都是各忙各的,回去也是修煉,又沒別的事好做,哪像外面,可以看到聽到很多在家裡看不到聽不到的事情,好歹我也這麼大的人了,不長些見識怎麼行!而且,我一出門就受了傷,到現在纔好,什麼都沒經歷過就回去,多丟人啊!”
“所以你想去封魔古城?”柳逸陽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想了想又說道:“現在那個地方一定匯聚了不少正道中人,也一定潛藏着諸多魔教之人。我聽說在天地開闢之初,大地之上出現了一批被魔化的妖獸,體形龐大,嗜殺成性,將一方生靈誅殺殆盡,後來被諸神知曉,原本想要將其殺死,以絕後患,可又念及它們也是天地孕化的萬千衆生之一,遂決定將被魔化的妖獸全數封印起來,而封印之地便是封魔古城!”
田語嫣聽得津津有味,若真是這樣,那不是更加有趣了!好一個封魔古城啊,竟然真的封印着被魔化的妖物,對她簡直是難以抵抗的誘惑,一臉興奮的好像撿到了寶貝,“獨嘯天選在此處佈陣一定是早有預謀的,說不定這次也會有神仙來解救人間呢!”
“呵呵,你想的也太多了吧,小小一個獨嘯天,還至於驚動了天神?”柳逸陽不禁又笑了幾聲。
田語嫣噗哧一笑,看看周邊沒有人注意他們,悄悄說道:“柳大哥,你似乎沒把獨嘯天放在眼裡,我就知道你很厲害,比他厲害!”
“我是覺得沒必要,不是比他厲害的意思。”柳逸陽立刻解釋道。
田語嫣一努嘴,十分不解,“柳大哥,我以爲你是嫉惡如仇,正邪不兩立的俠士,怎麼總是一副不相干的態度啊?難道除邪扶正,匡我正道不是我等修真之士理所應當的本分嗎?”
“本分?”柳逸陽略一沉思,笑了笑,回道:“我現在只想做個大夫,我的本分就是盡己所能救治病者。修真之士……不錯,我也算一個,可人首先要有自知之明,我不覺得我能幫上什麼忙,而且我真的不喜歡打打殺殺。”
田語嫣一臉的不信,“騙人,那你還去蕭莊,那鎖魂殿……”
“語嫣!”柳逸陽突然打斷了她的話,認真道:“我去蕭莊是爲了朋友,也只是爲了朋友!如果你想去封魔古城我可以陪你去,不過一切行動都要聽我的,你不可以亂跑!”
“好啊!”田語嫣開心的笑容立刻掛在了臉上,只要能去,不亂跑就不亂跑吧,難得他肯說陪自己去,“柳大哥,既然這次是你陪我去,那一切的開銷就都包在我身上好了!對了,這封魔古城在哪?”
柳逸陽隱隱發笑,他真是拿這個女孩兒沒辦法,似乎是精力太過旺盛了,對什麼事都有興趣,都想湊湊熱鬧,也不管有沒有危險,這倒是像照了面鏡子,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封魔古城位於大陸與蠻荒的交界之地,自古人煙稀少,除了滿眼黃沙就是澀澀塵風,少雨缺水。正因如此,原封魔古城中的百姓,早在三百多年前就離開了那個地方,向東遷徙了二百里,原模原樣的又重新建了一座封魔古城,被當地人稱之爲‘內城’,原址則是‘外城’。
別看只有二百里,遷址之後,城中稀稀寥寥的百姓也逐漸人丁興旺起來,和附近幾座城池往來貿易一些貨物,日子過得倒也不錯。
一口荒廢已久的枯井。
血蛭站在井邊,警惕的查看了一番,撥開壓在井口的雜草跳了進去,這個井口以他的身材簡直不費吹灰之力,稍胖些都會被卡住。
黃土打造,半尺厚重的一扇土門,從裡面赫然大開,血蛭無精打采的走了過來,進了門後才稍微有了些精神。
井下難免陰暗潮溼,這裡也不例外,雖然是口枯井,可牆壁中還是隱隱透出水意,牆上的孔洞中插着四根火把,火影忽忽悠悠,似乎還有風吹進來。
“我回來了,這次可差點沒了命!”血蛭從進來,嘆氣聲就沒斷過,在石凳上坐下,端起杯子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又道:“都準備好了嗎?”
就在他前方站着一個男人,寬肩臂膀,身着一件黑金鑲邊的蟒黃色長袍,對牆而立,牆上有一個小窗口,裡面有幾個人不知在忙着什麼。男人聚精會神的看着,對血蛭回來也不急於詢問,過了會兒纔開口道:“快了。風雲門那邊的事我都聽說了,窮奇竟然被殺,那個女人當真這樣厲害?”
“哼,畜生就是畜生,稍微動點腦筋,它就變得笨拙了。”血蛭氣哼了一聲,又笑道:“不過這個女人倒有點意思,我保證你喜歡!”
男人一聲冷笑,不屑的回道:“我不是什麼女人都要,若是再出紕漏,我的這條命就要丟了!”
“這我知道,可這個女子確實不一般。”血蛭從懷裡將那個葫蘆狀的罐子掏了出來,原來這個罐子竟是透明的,裡面就是被他收集起來的窮奇的魂魄。
血蛭將罐子交給了男人,裡面如煙如霧,如光如帶,緩慢的旋轉着。男人拿在手中,仔細的看了一會兒,問道:“她是什麼人?是哪個門派的?”
“她的名字還真巧呢,等見到她自然就知道了,可別太吃驚。至於門派,是新創立的,叫凌雲宗,一共就倆人,可這倆人夠聰明,夠膽量,也夠鎮定!若不是他們兩個臨危不亂,那三十幾號人都得死在窮奇的嘴下,現在卻反過來了。”
男人又將罐子交給了他,依舊頭也不轉的看着窗裡忙碌的人,過了許久,聲音不變的說道:“你在這督促着,一定要儘快完成,趕在那些人到來之前。我想,他們是不會輕舉妄動的,找幾個人到內城去盯着,我要隨時知道他們的動靜,還有那個凌雲宗!”
“沒問題!”血蛭嘿嘿一笑,轉身往外走,“呦,二夫人您怎麼到下面來了,這地方多髒啊。”
“少廢話,該幹什麼幹什麼去!”逸傾城沒好氣的甩了他一句。
土門關了起來,室內只有他們二人。逸傾城一身綠色衣裙,腰間束得緊緊的,纖細如柳,不盈一握,髮髻高高盤起,雪白嫩滑的繡頸展露無遺,看得叫人不禁想去觸摸一番。
站了好半天也不見男人回個頭,逸傾城輕輕一哼,“你這樣看着也快不起來,都在這待了好幾天了,也不說上去陪陪我……嘯天,我準備了酒菜,今晚陪我喝幾杯吧?”
“我今晚要回去。”男人淡淡的語氣,有幾分冷漠,“後天是芸兒的生辰,我要回去陪她。”
“哼,她知道你是誰啊,你年年陪她過生辰日又有何用!”逸傾城不屑的哼道,一臉的不在乎,卻有些妒忌的味道,“你別在她身上浪費心思了,她若記得你,怕是寧願死也不想看到你吧。”
“多事!”
逸傾城最受不了這男人冷言冷語,就好像她只是一個玩物,想她也是傾城傾國的美人,竟然比不上那個癡癡傻傻的女人!可逸傾城還是顧忌獨嘯天的,只是近一年,突然發現自己喜歡上這個男人了,也越發對那個傻女人妒忌起來。
獨嘯天見她還立在那,又說道:“回上面好好待着,你要是無聊就去內城轉轉,等我回來以後再陪你喝酒。”
“等,等!爲什麼我總是等的那個?”逸傾城心中委屈,氣得跺了下腳,“你的芸兒不過是個普通的女人,她能值得你眷顧幾年?再過個十年八年,她就變成老太婆了,你寧願在心裡裝着一個老太婆也不願要我?!”
獨嘯天仍然毫無反應,語氣冷淡的還是那句話:“上去吧。”
“獨嘯天,你信不信我去找別的男人!”逸傾城氣急敗壞的咬着牙,憤恨的嚷道。
“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