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老夫老眼昏花不識玄天小姐玉體,罪該萬死。”

“是啊,萬死、萬死,快去啊,沒到一萬次不準回來!”

“啊,饒命啊。”

“饒個毛,你不饒我我不饒你。”

“啊哈哈哈,不成了不成了。”寒零抱着君零的胳膊笑得渾身直顫抖,毫不雅觀地放聲大笑,“哈哈哈,笑死人了,實在太搞笑了!”

司馬天影面部的肌肉古怪地抽動了一下,其他六個人不是笑得東倒西歪就是舉止優雅地笑,而他是唯一一個沒笑的。

“你們夠了沒?說了兩遍了!”他嘴角一陣抽搐,無奈地道。

一屋子十個人,天界八傑匯聚一堂,寒零擠了進來,順帶把結識的蒼亦簫給扯了過來吃飯,聚餐,八個慘絕人寰、一個極爲清秀、一個瘋瘋癲癲,各色各樣。蒼亦簫也笑倒了,司馬天影卻還沒有,他也想笑,但是在硬撐。

“不夠不夠!”寒零咯咯直笑,“哥,再來一遍。”

君零也在笑,笑得前仰後合,一屋子帥哥美男笑得花枝亂顫,一屋春頭花綻放,美不勝收。“別找我,找流年、去跟你對。”

“就找你。”寒零笑得肚子痛,一手緊緊地捂着肚子,另一隻手拉着他紫色的衣袖,上面繡着一朵櫻,嫣然綻開。

“不行,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他乾脆地拒絕了。

寒零氣個半死,卻笑得見牙不見眼,氣也氣不起來,“好!豆腐!”

君零立刻樂了,笑嘻嘻地應道:“好,你先來。”

“老夫老眼昏花不識玄天小姐玉體,罪該萬死。”

“萬死,快去啊,沒到一萬次不準回來。”

“啊,饒命啊。”

“饒個毛,你不饒我我不饒你。”

“別!”

君零眼睛一轉,也不笑了,一擡手,一把攬住她的腰,含笑道:“好啊,饒你不死。”

寒零掰開他的手,“別趁機耍流氓!”

“你說的豆腐,現在又不給了。奸商!奸商!”他眯起眼睛,用手指夾着她的頭髮,一根一根地撥弄,一臉極度扭曲的憂愁。

“好啦好啦,別笑了!”沈流年捂着肚子勉強坐直,隱忍着笑意正色道:“我們是來蹭飯的,不是來笑‘君九兒大戰千行世之神舉’的。”

“切,真不給面子。”寒零挺直腰,一臉遺憾地撓了撓腦袋。她舉起筷子,毫不禮貌地揮舞着,“吃飯吃飯!大家不要客氣。我請客,但是這頓飯是太子殿下付錢,”她不知廉恥地對着所有人笑道,無視了某太子滿頭黑線,“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所以要敞開肚皮,用自己的行動來報答殿下的好意。”

“喲,又不是你請客,這麼豪放幹什麼?”沈流年一臉鄙夷地看着她,悔恨有了這個徒弟啊,師父的臉都被丟光了。

寒零白了他一眼,對着隔着桌子的柳如鑫笑吟吟地道:“太子殿下寬宏大量,纔不會計較這些錢的,是吧?”

柳如鑫臉色一僵,點了點頭。不答應就太丟臉了,這丫頭真狠,本來是應該她尷尬的,卻反倒讓他做了替罪羊。

“開吃!”寒零一拍手,豪放地大聲笑道。

蒼亦簫掃了她一眼,她不像大多女孩,舉止優雅,聲音細細小小,行事規規矩矩,用詞文縐縐的,她是異類。但是她豪爽地像男兒,行爲舉止並不拘束,開心的時候舌燦蓮花,諂媚的小臉讓人覺得好笑,她生氣的時候破口大罵,絕不心軟地就上去揍人。她雖如此,卻仗義得賽過男兒。

相差真大!

“今天篩了一百多人,你運氣又好又不好,什麼感受?”蕭墨謙擡眼笑問道。

寒零用筷子指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木房頂,半晌一笑,“挺緊張的,這事兒和運氣有關,不幸碰上高手就完蛋了,不過爲什麼不給用封熒啊?”

楚天語成從飯碗上方擡頭,一臉正色地答道,“這是比武,不是比血統。比如說一個人的武在一些高手之下,但是如果允許釋放封熒,想擊敗一些武要強過他的人估計也不會多費力,比武大會重在‘武’,不是封熒大會!武是可以練的,封熒不行。如果允許釋放封熒,那每次的排名估計不會有什麼改變。”

“啪啪啪”,寒零鼓掌,眼睛亮閃閃,“這話說的真好,我心服口服。”然後她扭頭,“哥,聽見沒,你封熒再強也沒有哦,全憑武功你能贏麼?”

君零慢悠悠地看了她一眼,然後,低頭繼續吃飯。他嘟嘟囔囔地甩出一句,“不和姦商說話。”

寒零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你哥很強的。”蕭墨謙笑眯眯地看着寒零,一邊使着眼色,眨眨眼——寒零愕然,眼睛瞪得圓溜溜的,彷彿看到了從天而降的UFO張揚地橫掃大地,她扭頭去看埋頭扒飯的君零,少年一臉鬱悶,頭也不擡地吃着白米飯,他?

“你想拿到什麼名次?”懷煉心插嘴問道。

“想拿前十,不過希望太渺茫啊。”寒零笑嘻嘻地應道,“一個千行讓就把我整成這樣,槐樹你覺得我可能麼?”

“告訴你個好消息。”沈流年正襟危坐,“今天被淘汰的人當中,千行讓的實力是最強的。如果沒有遇到你這個聽不得別人罵君零的暴力女,他前三十是有可能的。”言外之意,朋友你加把勁進前十不是機率爲零。

正在扒飯的君零一擡眼,掃了寒零一眼,又低頭悶聲不吭地繼續吃飯。

寒零嘴角抽了抽,“謝謝老師誇獎。”

沈流年低頭繼續吃飯,“出去別說是我教你習武的。”

“你教的?”懷煉心愕然看他。沈流年的手抖了抖,不答話。

“是啊,就是他教我揍人要找穴位揍,揍人下手必須狠。不死也要揍殘疾,揍人不準不毒辣。”寒零一臉邪邪的笑容,她非常不良心地把老師賣了……“怎麼樣?我揍得好不好?”

“用上毒揍人更好。”懷煉心點評一句。

寒零眼睛閃閃發亮,笑嘻嘻地作揖,“謝啦!”她扭頭,對着蒼亦簫道:“去取酒!”

蒼亦簫咬咬牙,想起自己是怎麼損她的,無怨無悔黑着臉出去了,這才認識多久就把他當護衛使喚了?這妞兒不分遠近,在她的定義中只有三種人——她親近的人,和她沒有干係的人,她嫉惡如仇的人。

“你能喝酒?六七年了我怎麼不知道呢?”懷煉心的眼睛瞪得好比北方大紅棗。

蕭墨謙的肩膀抖了抖,能,她可強了,和她交流的一晚上就能得知,她非常能喝。沈流年噎住了,臉色大變,拼命咳嗽。其餘的幾個人也是臉色變了變,一個女的喝酒也就罷了,還是個比他們小三四歲的女孩兒!

君零擡頭,極不情願開口說話,卻無奈必須囑咐,“不準多喝,聽見沒?”

“知道啦知道啦!”寒零眼睛亮亮的,笑得露出一口白白齊牙,錚錚發亮。

“呃,她喝酒會怎麼樣?”懷煉心趁着寒零迎出去接酒的時候趕緊問熟悉她的人,比如說沈流年,比如說君零。

“她不會暈頭轉向、騷首弄姿趁機勾引男人。”沈流年咬牙切齒擠出一句。

“她說話會非常毒,比眼鏡蛇還毒。”君零臉色非常不好看,“她喝酒一喝多就開始跟我講嫂子的事情我被她氣個半死就差七竅生煙可惜她正在醉酒胡言亂語卻臉不紅也不走路歪歪斜斜但是就這麼罵她不懂事會非常不好意思對於我來說就會非常不像一個做哥哥的以至於我覺得這次我必須要阻止她。”他竄了起來,就要奔出去。這肺活量,多令人驕傲啊,連九重寒天就是好。你要憋着氣不讓寒流進到肺裡,否則彪悍的固態水會凍結你的氣管讓你掙扎至死。

“哎,算了吧。”沈流年攔住他,“難得這孩子這麼激情,學武半年就把一個能進前十強的人給揍得生死未知,你就讓她得瑟得瑟吧,還是個孩子嘛。”

君零一臉不情願地坐下來,氣惱而不悅地看着走進屋子的寒零抱着的酒罈,還好不大。“你又不是她哥,她喝醉了又不是你負責。”

“切,原來不想對你妹妹負責啊。”沈流年吸吸鼻子,仰起頭。這話說的別有深意,話中有話。

君零眼睛立刻亮了,“好啊好啊,支持喝酒!”

沈流年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無恥之徒,你的節操呢?

蒼亦簫捧着十個碗跟在寒零身後,這妞非常老練地開了口,嘩啦啦,酒缸在手裡一轉,濃濃的酒香傳了出來,透明清澈的液體一轉,十個碗頓時盛滿了,速度奇快。

哎,寒小零心中感慨,學武就是好,倒酒快多了!

她掌心發力,八個碗頓時飛了出去,衆人一驚,這不是灑酒!無奈只得費上力氣去接碗,還要一滴不撒。八個碗頓時穩穩落入八人手中,寒零站在桌旁,眯起眼睛,鼓掌,“各位真是好功夫,一滴不灑。”她轉身,面前兩碗酒,她捧起一碗,笑吟吟地遞給君零,自己又捧起一碗。

先前,她笑得充滿狡黠,現在完全不同,她笑得極爲開心,如男子般豪氣沖天,卻笑得極爲好看,發自內心真正的喜悅所呈現而出的笑,震撼人心,美得不可言喻。這纔是真正的她。

“我先敬八傑一杯。”她朗聲笑道,“今日在大會之上諸位都判我獲勝,感激不盡。”她笑了笑,一飲而盡,毫不猶豫。房間內一片沉寂,衆人紛紛看着她,沉默不語。

翻手,又是一杯酒。她再次舉起,“第二杯我敬蒼亦簫。今日結識,一語擊人心,我感謝你。”她笑顏如花,卻又笑嘻嘻地加上一句,“我拉你來吃飯你不推脫,謝謝給我面子。”

衆人紛紛笑了,蒼亦簫也笑了,她果然聰慧,懂得他笑得意義是什麼,她又幹脆利落地喝下了。

翻手,第三杯酒。她不笑了,衆人也不笑了。一屋子男子中唯一一個少女,如此閃爍,耀眼不可直視。她舉杯,面不含笑,在衆人略微驚訝的眼神舉向君零。“第三杯,我敬哥哥。敬你,因爲你在我年幼之時攜我度過的童年;敬你,因爲半年前爲我擋的五百毒鞭;敬你,因爲在我慌忙之中那句話。”她眼睛亮亮,噙着少許溼潤,那句“別慌”,震撼她心。

君零舉着酒杯,淡淡地笑了,如此感動,如此欣慰,因爲她永遠都懂他。

“敬你,”她頓了頓,綻開笑容,她不可比擬的漂亮瞬間膨脹極致,如世界盡頭永不凋零的花,綻放依舊。她毫不怕羞,歪歪頭,眼淚流下,帶着笑容落入酒中,“因爲感謝你的養育之恩。”

挺扯。

八年,父母何時過多的理會過她?四歲之後她沒有離開過他,養育之恩,毫不誇張。她吃的,是他帶來的。她喝的,是他買來的。她生活中的一切,何時離開過他的影子?沒有——八年,生活中處處都是他。

她仰頭,喝下那夾着淚水的酒,豪爽、不帶猶豫。她喝下酒,重重地放下酒杯,清亮的聲音響起,貫穿人心,“哥!”

九個人紛紛飲盡杯中香醇之酒,掌聲如雷鳴,響在兩人之間。他坐着,仰頭看她笑意濃濃,她站着,低頭笑看他靜靜地盯視她。少女眼角溼潤,如下過小雨的午後,溫軟芬香,清新的空氣溼漉漉,走在草地上,細嫩的綠意繞上鞋子,水珠調皮地蹭在鞋上,卻只覺身心愉悅。

“好!”蒼亦簫低聲道,目不轉睛地看着少女,眼底抹過讚賞。當年如此,怪不得能讓他一心掛念,甚至不畏懼惹怒師尊。

寒零笑吟吟地看着他——哥,等我踏遍天下,如你一般名震四方,讓天下人皆知,你寒天皇的妹妹,不是廢物。

別人老是說,先做後說,我不是那樣偉大的人,沒那麼謙虛,我先說後做,但照樣可以做到。

一晚,一屋男子,紛紛笑看少女昂然,卻曲終人散。月亮懸在空中,好笑吧?即便是異界,夜晚照樣有月,白天照樣有陽。月色如水,灑了一地。清澈彎彎,映着笑容。薄霧白紗,隱約可見七人紛紛離去,留下兩男一女。

“太子真有錢。”沈流年拖着腮幫坐在椅上,君零費力地拽着欲要沉醉酒鄉的女孩,往睡房拖。

“是啊是啊,找機會再坑他。”寒零抱着酒罈,眼睛亮亮的,笑容如酒浸散酒香的醉花,搖搖晃晃。

“又喝多了,你不聽話哦。”君零乾脆不拽了,雙手叉腰好比樓下買菜大媽,撇嘴一臉委屈地看着寒零。

寒零笑了笑,“可能吧,不過現在我腦子蠻清晰的,可惜想醉卻醉不了。”

君零盯着她笑嘻嘻的臉——沒有臉紅,她酒量好,她目光灼熱,他被她盯着覺得發毛,不自覺地紅了耳垂。咬牙,捂臉,忍着一種叫做嬌羞的東西,少主伸手去拽那丫。

“回去睡吧?明天還有比賽,睡晚了第二天沒精神。”他二話不說,拎着她的衣領又開始拖,寒零沒辦法,只好站起來跟着他走。

“你個死孩子怎麼不聽話?乖,睡太晚了對身子不好。”他喋喋不休,寒零回頭對沈流年笑了笑,跟他走了出去,“你現在還在長個子,別喝那麼多酒,仔細傷身,小心長不高。”

沈流年呆坐在椅子裡,心痛了痛。寒零那一笑,如此愧疚,如此狡黠。可惜他沒希望,一個是最好的朋友,一個是喜歡的人,他只能選一個。或者,一邊是他們,一邊是自己,依舊只能選一方。

作者有話要說:  N年後,某隻沈,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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