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區區薄禮
沐浴更衣之後，沈月晞和蕭濯乘車一同前往西涼王府，小翠小香兩位侍女留在淨心苑內，邱離明和宋臻相隨。
在路上沈月晞和蕭濯說了到王府去找李菀的事，蕭濯應允。
待到了王府，她終於見到久聞大名的西涼王梅成。
看到梅成的第一眼，沈月晞就知道蕭濯要是胡吃海塞發福的時候是什麼樣子了。
梅成穿着一身厚厚的皮裘。他人本來就胖，這下連脖子都看不見了。雙手扶着腆出來的大肚子，笑眯眯地在西涼王府門口迎接，怎麼看都像一頭狗熊。
他的身後是世子梅普，赭紅長袍，身姿挺拔消瘦，臉上依舊戴着面具，但露出的雙眸已清澈有神，不似之前那麼嚇人。
再往後左手一溜武將，右手一班謀士。大門內樂師們分列兩旁，鼓着腮幫子吹奏得勝樂，熱熱鬧鬧，衆星捧月，居然還挺有氣勢。
沈月晞心裡嘆氣：真不自律呀，這個王爺。吃成這樣還怎麼打仗。
她怕自己嘆息的眼神被梅成觀察到，自下車開始，只管低着頭。
梅成誤解了，覺得沈月晞是有些害羞。便大笑着上前拉住蕭濯的手道：“太子殿下大駕光臨，令寒舍蓬蓽生輝。”
按她的理解，意思有兩層，第一層是梅普不曾虐待過她。第二層是李菀想抽梅普耳光，把梅普的門牙打掉。
旁邊一個謀士不見機，多嘴道：“王爺，他早已被聖上廢黜，不是太子了。”
當下要先知道，李菀到底是爲了什麼不想和梅普結婚，把這件事問清楚才行。
沈月晞頓時雙眼一亮，嘴角壓不住地往上翹。
蕭濯低聲道：“應酬不得不喝，爲夫有分寸。”
梅成哈哈大笑道：“以後我們就是親戚，就是一家人了。送給自己家人，客氣什麼，這廂還有一份大禮。”
雖然這次只能問出個大概，至少知道梅普不曾虐待過李菀。這就行了，等下去找李夫人，李夫人肯定知道發生了什麼。
沈月晞一琢磨，李菀的意思是她對待梅世子，就和沈月晞對待李夫人一樣。
“李姑娘在嗎，我想和她談談心。”
蕭濯亦笑着拱手道：“一別八載，王爺風采依舊。”
“世子殿下只是讓李姑娘靜養，傳話可沒吩咐，”一位侍女回道。“沈夫人請講，奴婢爲您傳話。”
那口型分明就是“謝”的開頭。
在大廳外魚貫而入十位身披輕紗的妙齡少女，均是姿色出衆。來到蕭濯和沈月晞的面前，齊齊躬身施禮。
梅普肯定做了什麼對不起李菀的事。
“喝酒多了傷身。”她在蕭濯耳邊輕聲道。
如今是在人家的地盤，硬闖肯定是不行的。偷偷摸摸進去的話，一旦被發現就沒法解釋了。她想了一下，對侍女道：“那能給李姑娘帶個話嗎？”
怎麼回事，從哪裡突然冒出來十個美人兒。天寒地凍的，穿這麼少是幾個意思，想引誘她的夫君？
梅成笑道：“這十位女子，是吾兒從西涼地界精挑細選出來，還請太子殿下笑納。”
衆謀士見出頭鳥被踹飛，立馬換了口風，紛紛稱讚起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真乃神仙眷侶，太般配了。大家十分期待有朝一日太子殿下重歸舊位，山河宇清，萬民朝拜。
到了大廳之內，大家分賓主落座，相互介紹自己的幕僚。下人們藉着這間隙，將各種精美菜餚流水般端上來。
兩人正低聲私語，西涼王梅成紅着臉，笑道：“太子殿下，如今你來了我們西涼，本王無以爲敬。那座淨心苑便贈送與你居住。還有……來人！”
來到後院，門口兩位侍女把守，旁邊還有軍士持戟，看護甚嚴。見沈月晞來了，侍女認得是蕭濯的夫人，上前施禮道：“奴婢見過沈夫人。”
侍女聽得暈頭轉向，卻又不敢問，只得進去傳話。
沈月晞心中一驚，這不就是軟禁嗎？
她曾經被蕭北珩軟禁過，知道這種滋味。如今見李菀也受到這般對待，不禁同病相憐起來。
沈月晞斜眼看向蕭濯，發現這男人居然一本正經地挨個將面前的美女打量一番，方對梅成張開口。
沈月晞含糊其辭應付過去，跟隨侍女進了大廳。
“李姑娘怎麼回覆？”
這次宴席是專爲宴請蕭濯而設，沈月晞對這種宴席並無興趣。根本吃不下去，又要注意這又要注意那，規矩太多，吃得一點都不自由。等後面上小翠提到的山珍的時候，她再來嚐嚐就是。
她想知道梅普是不是私下毆打過李菀。
梅成說着，對下人們一擺手。下人們將托盤上蓋着的紅綢撤去，露出整盤黃澄澄的金錠和上好的綵綢來。
她還在那裡做思想鬥爭，這邊蕭濯已起身對西涼王梅成道：“謝過王爺。”
等得腳都酸了，侍女纔出來，對沈月晞道：“沈夫人，奴婢已經將您的原話傳給李姑娘。”
梅普在旁邊呵斥道：“太子殿下是被人誣陷，早晚有一天會平反昭雪，你們這些人懂什麼。”
一個侍女道：“沈夫人，世子殿下有令。到大婚之日前，李姑娘要靜心休養，不見外人。”
她眼珠轉轉，對侍女道：“你去和李姑娘說，就說我來過了，問她那天晚上她和李夫人去我的房間，是不是梅世子待她，也如我對李夫人那般？”
她可不希望他喝那麼多酒，按現代的說法，酒傷肝，對身體不好。
“王府太大，找半天才找到。”
找個上廁所的藉口溜了出來。她往後院走去。
梅成擡起腳就將他踹了出去：“別來掃興。”
沈月晞到了蕭濯身邊跪下，拿起蕭濯桌案上的酒壺晃了晃，空的。又拿一個晃，還是空的。
沈月晞正往大廳走，對面急匆匆來了位侍女，迎上前道：“沈夫人，您出來許久。世子殿下命我們出來找您。奴婢們把所有涸藩都尋遍了……”
侍女從李菀那裡聽到的回答也是沒聽懂，只得原話複述道：“李姑娘想了好半天才說，把沈夫人的話中梅世子和她兩方反過來便對了。”
“這有黃金千兩，綢緞五車，區區薄禮不成敬意，望太子殿下不棄。”
之前答應過李菀的，要去見她。
說完，梅成給旁邊的梅普使了個眼色。梅普會意，舉起雙手一拍。
王爺出手真不和普通百姓一樣。這錢來的，簡直是從天上嘩嘩掉下來一樣。如今發現跟着蕭濯的好處，自己都不用動手，錢就來了。
大廳外下人們在炭火堆上將烤得金黃的羊肉用刀片下，切好裝盤，端入大廳。大廳內氣氛正熱，聲音嘈雜。酒氣，肉香混合在一起，不少人喝得都面紅耳赤。
賦的名字叫《謫鳳歌》。大意就是：鳳啊，鳳啊，雖然被謫下凡間，但它終有一天會再次翱翔於九天之上。上天派凰相伴於它的左右，兩人同樂啊，終爲萬鳥之王。
這男人平時話說的那麼動聽，沒想到一看到十個美女送上門來，就……就原形畢露了。
就連被踹的那個也加入進來。他急於在西涼王面前扳回好感，加上自身文才不錯，一邊走一邊搖頭晃腦，居然只走了二十步，就做了一篇賦出來。
不行，不能笑出聲來。矜持……要矜持。
二十位下人應聲而上，均手託方盤，上面蓋着紅綢，也不知道里面是何物，看上去挺沉。
沈月晞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
千兩黃金呀，換成銀子就是萬兩白銀。
沈月晞可沒心思聽，邊走邊想：
“難怪西涼王被西戎揍成那樣，他身邊哪怕有個宋臻也好。都是些賣弄辭賦的書生，根本算不上謀士。”
沈月晞二話不說，伸出手狠狠擰了蕭濯大腿一把。
蕭濯微微皺了皺眉，旋即臉上又回覆了笑容，面不改色地對梅成道：“謝王爺。”
沈月晞站起來就往外走。
敢收下這些女子，等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