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雙喜臨門
京城皇宮，往鳳棲宮的路上，正午的陽光照在白茫茫的廣場上。一行人踩着滿地的細雪急急地走着。
“快點，你們這幫奴才慢騰騰的，真讓本宮着急。”坐在步輦上的德妃雖然嘴上訓斥宮女，但還是笑容滿面，“別耽誤本宮和陛下用膳。”
德妃心情好，隨行宮女們也都不似往常那般規矩，紛紛話多起來。
這個道：“德妃娘娘，雪天路滑。走快了萬一摔到您，奴婢可擔待不起呀。”
那個道：“德妃娘娘，今天早上奴婢便聽到窗外有一大羣喜鵲嘰嘰喳喳地叫，就猜想娘娘定有喜事，沒想到還是雙喜臨門。”
宮女們像喜鵲一般嘰嘰喳喳，專撿德妃愛聽的說。
陛下今日居然要在鳳棲宮召見德妃娘娘和二皇子。而且前來宣旨的侍衛統領吳明資並不明言，只說有喜事。
至於什麼喜事，吳明資不說，大家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鳳棲宮是什麼地方，那是皇后纔有資格居住的。自打裴皇后去世，這座宮殿一直空着。大家紛紛猜測誰才能入主。很多人都猜測是賢妃梅黛，畢竟梅黛可是把永德帝迷得神魂顛倒。
梅黛如此得寵，也從未進過鳳棲宮。可見能去那裡的人，只能是皇后。
德妃像主人一樣看着這裡，志得意滿。這裡便是自己以後要住的地方了。
“沒錯，是朕吩咐你做的。所以朕絕不能讓濯兒知道這一切。”永德帝淡淡地說道，“望愛妃爲朕擋住此事，只要愛妃不說……這世間就不會再有任何人知道。”
男人嘛，見到年輕的美人兒心猿意馬也是正常的。但朝夕相處上幾個月，就是再美的臉蛋也膩了。到頭來還是自己這樣忠心耿耿跟隨在陛下身邊的妃子才能得到賞識。再說了，二皇子已輔政多年，立爲儲君是遲早的事。
其實梅黛那樣的女子最多也就是靠美貌討好討好陛下而已，怎麼比得上德妃娘娘高貴大氣。皇后要是讓梅黛來當，根本就不配。
“也好，隨朕一同進去。”永德帝牽着德妃的手，步入大殿內，“朕正等愛妃來，一同進膳。”
她感動得鼻子發酸。之前永德帝冷落他，整日和賢妃梅黛混在一起給她造成的不快，她立馬丟到不知哪裡去了。
拿着鏡子的宮女道：“德妃娘娘，二皇子還在趕回來的路上。”
立後，立儲，這不是雙喜臨門是什麼。
下了步輦，德妃小步快走來到永德帝跟前下拜道：“妾身見過陛下。”
沒想到陛下竟然親自出迎，這真是太看重她了。
現在來看，陛下在鳳棲宮召見德妃娘娘，鐵定是要立德妃娘娘爲後了。再加上又叫了二皇子，八成是要立二皇子爲儲君。皇后都是德妃娘娘了，太子的位置當然也就定了。
德妃笑道：“陛下，妾身不能多飲，若是飲多了恐在陛下面前失儀。”
“愛妃請起，”永德帝笑呵呵地伸手拉住她，舉目向車隊中看去，“二皇子沒同愛妃一道來麼？”
是毒酒。
永德帝看向大殿道：“朕已失去皇后，不想再失去濯兒了。”
若是平時，她肯定要叫過宮女來訓斥一番。現在她心情好，就不和這些下人計較了，自己小心翼翼地給理上去，問道：“二皇子還沒到麼？”
永德帝見她喝了，又回到原位坐下，對德妃道：“愛妃，朕欲與濯兒和解。不知愛妃有何看法？”
“正有此意。”永德帝點頭，“朕已發密旨給濯兒了。”
“要重新立濯兒爲太子，當先爲他昭雪平反。誣告陷害他的人，當然要解決掉，”永德帝的聲音在她耳中聽起來都開始變得遙遠，“若濯兒回來對質，事情必定無法收拾。”
德妃吃了一驚，將酒盞放下道：“陛下何出此言？”
德妃笑道：“正在路上，妾身怕陛下等待，便先來了。”
“那陛下宣妾身來，又是爲了什麼？”她雙手撐住桌案邊緣，用力晃了晃頭。
前番永德帝還要追殺蕭濯，現在就突然改了主意。令她無所適從。
旁邊有宮女過來，爲德妃掀開保溫的蓋子。
永德帝坐下，對德妃道：“愛妃你看。這桌的主菜，是朕專門讓御廚爲你做的。”
等地位穩了，首先便拿梅黛那個狐狸精開刀。殺她倒不至於，但至少也得教訓一番，讓她知道獨佔君王恩寵的下場。
簡直是天降鴻運。
她滿懷歡喜地來，沒想到迎頭就捱了一記悶棍，打得她頭暈目眩，連身子似乎都坐不住了，開始搖晃。
“呵，還說不準呢。”德妃又轉頭對着鏡子仔細照，看自己的髮鬢沒梳好，垂下一根髮絲來。
大殿內溫暖如春，上首居中擺了兩桌菜餚。熱氣騰騰，香氣撲鼻。下面有樂師奏樂。
立後立儲，無論哪個她得到了，都是開心的。沒想到突然兩樣都來了。
“無法……無法收拾？”德妃的眼前也朦朧起來，桌案上的菜餚都化作無數影子，“可是……這是陛下您吩咐妾身……是您讓妾身……”
德妃看了又驚又喜，對永德帝道：“想不到陛下依然記得妾身愛吃的菜。”
德妃受寵若驚，連忙對宮女道：“快快停下。”
這是她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兩人一同用膳，到中途永德帝命樂師和一旁的侍女撤下：“朕要與愛妃單獨飲酒，你們都先退下吧。”
然而這裡是地位的象徵，一國之後的象徵。別的宮殿如何裝點，都無法企及。
論起來，鳳棲宮並不如她自己的宮殿豪華大氣，可以稱得上簡樸，裴皇后並非一個奢靡之人。
“只此一杯，”永德帝並不將酒杯撤回，“這幾個月來朕對愛妃有些冷落，心懷愧疚之意。這杯酒是朕爲道歉之用。”
德妃道：“陛下欲重立蕭濯爲太子？”
德妃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
德妃意識都開始變得迷糊起來，恍惚間感到鼻孔中有熱熱的東西流下。她伸手去抹，抹了整手鮮血。
這酒爲何令她如此不舒服。
“沒事，本宮先去陪陛下用膳。”
來到大殿前，裡面鼓樂齊鳴，永德帝站在門外臺階相迎。
德妃說完，又對鏡整理儀容，看到額頭有一條細細的紋出來，便用手指按着皮膚往上推了推。
“不行，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德妃不敢拒絕，只得接過來喝了。
“當然，朕還記得你母家是在靖州南，那裡的人喜歡吃辣。朕是讓採辦專門去購買的靖州產的辣椒。”
一行人急匆匆地趕到鳳棲宮，見鳳棲宮門口已經打掃得乾乾淨淨。待進了宮門，連裡面的積雪也都清理過了。
她打翻了桌案，趴在地上吃力向永德帝爬去，伸出手道：“陛下……我不說，我絕不說……快救救我。”
待衆人離去，永德帝拿起酒壺倒了一杯酒，來到德妃面前：“愛妃，請飲此酒。”
永德帝低頭看着德妃舉起的手跌落在地，站在那裡久久無語。
當桌上的菜餚冷得如冰，地上的德妃也同樣冷得如冰時。吳明資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大殿內響起：
“陛下，微臣無能。二皇子可能得知了消息，已逃離京城。臣沒能抓到他。”
“沒關係。”永德帝揮手，讓吳明資退下，緩緩步入後殿。
“德妃已死，這件事可以永遠隱瞞下去了，”永德帝臉上現出微笑，“二皇子可能會跑到靖州去吧？也許德妃的母族會起兵……沒關係，朕有濯兒在，沒關係，哈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