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次機會, 王倩倩以爲總能贏林蔓一次。
林蔓攤開牌, 背面朝上, 讓王倩倩先選。
王倩倩抽出了一張。路上光線昏暗,藉着朦朧的月光, 她才勉強看清牌上的數字。
牌面的左上角赫然是一個Q。
王倩倩得意地笑, 心想這一次贏面很大。
林蔓勾起脣角, 看也不看手上的牌, 隨便抽出了其中的一張,先給王倩倩看牌面的大小。
一個黑色的K字赫然映入了王倩倩的眼簾。王倩倩失望,不得不重拾信心, 再抽一張牌。
再抽一次,王倩倩的運氣就沒有之前好了,只是一個小6。林蔓嘴角微揚,隨手拿出了一張9到王倩倩面前。
王倩倩不甘心, 一連又抽了三張牌。無論大小,林蔓次次都輕易地贏過了她。
當再一次把手伸向紙牌, 王倩倩突然想到這已是第六次機會,之後的機會將越來越少。她不禁猶豫了, 停下了抽牌的手。
王倩倩的遲疑, 全被林蔓看在了眼裡。
“今天你手氣不好。要不然,我們改天繼續?”林蔓不吝多給王倩倩一次機會。
王倩倩欣然應允。
接連輸了五次,王倩倩也覺得她這天的運氣實在太差。興許,跟突然下降的氣溫有關。也有可能,是黑了的天色所造成。或許, 換另外一個陽光明媚的白天,天氣也沒那麼冷,她就可以贏林蔓一次。
林蔓和王倩倩在供銷社的門前告別。
在回家的路上,林蔓想起第二天是星期天,秦峰要清理地窖裡的耗子洞。於是,在經過下一個供銷社的門前時,她進去買了兩包耗子藥。
“你買耗子藥幹什麼?”秦峰迴到家,第一眼就看見茶几上的兩包耗子藥。
林蔓道:“不是你說明天堵耗子洞嗎?我怕一包不夠,就多買了一包。”
林蔓剛剛洗完頭,正用毛巾一遍遍地擦乾溼漉漉的髮梢。
拿起裝耗子藥的紙包,秦峰粗略地數了一下,兩個紙包裡的藥至少有五十幾粒。
秦峰笑道:“你買太多了。別說我們一家的地窖,估計就是再多四五個,這些也能夠用。”
擦完了頭髮,林蔓甩毛巾到一邊:“你就不能每個地方多放一些。這些藥粒很小,塞在碎饅頭裡。每個洞口,至少可以放一小堆。”
“我看你是打算一次性把那些耗子一鍋端吧!”秦峰可以想象,耗子們起初一定以爲有頓大餐吃,喜不自勝,可是當他們將饅頭屑吃進肚子裡後,方纔領會到所謂的大餐,竟是一場死亡的盛宴。
林蔓滿不在乎地笑:“它們偷吃我的白菜,死有餘辜。”
剛剛洗完頭的林蔓臉頰微紅,眼中泛着朦朧的水霧。
不經意間,秦峰看見林蔓頭髮上有一粒水珠。水珠順着她的頭髮流過額角,沿着她瑩潤的臉龐滑下來,徑直流過她的頸項,再往下進入了……
秦峰喉頭緊了一下。
難耐地扯開了風紀扣,秦峰坐在了沙發上,拉林蔓坐進他的懷裡。
聯想到林蔓對耗子的態度,秦峰打趣地問道:“對你不喜歡的東西,你總是要這樣趕盡殺絕?”
環勾住秦峰的頸項,林蔓輕笑着糾正道:“怎麼是我趕盡殺絕,明明是它們自尋死路!”
秦峰由衷地勸林蔓:“有的時候,你該寬容一些。”
林蔓一點也聽不進秦峰的勸告。對於一些事情,她總是有着自己的一番道理:“對別人的寬容,那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那王倩倩呢?你對她不是經常留一線,從來沒有狠到底嗎?”秦峰試圖說服林蔓,於是尋了一個林蔓也曾寬容王倩倩的往事來舉例。
林蔓嗤地笑出了聲:“那都是時間還沒到。”
秦峰挑了下眉,好奇道:“那你們現在?”
林蔓笑道:“她現在還不相信我。但是在不久的將來,她會認爲我是世上對她最好的人。等到那時,她就會無條件地相信我了。”
林蔓輕飄飄的一席話,聽得秦峰不寒而慄。在過去,他不是不知道林蔓會在工作的事上耍手段。但他一直以爲都是些普通的小伎倆罷了。現年頭裡,哪個地方沒勾心鬥角。要是林蔓太單純了,秦峰反而會擔心她。可是今天,秦峰頭一次領悟到,林蔓似乎不止耍些平常的小伎倆,她竟然還玩弄人心。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秦峰早聽林蔓說她近期職位會有變動,現在只差一些同王倩倩之間的小問題沒有解決。
林蔓道:“我啊!要讓她給我立一個投名狀。”
秦峰道:“投名狀不是相互的麼?”
早年在各種演義裡,秦峰沒少看過投名狀的字眼,凡是入夥的強盜,都要簽上一張。
林蔓輕笑:“有的時候,也未必都是。”
夜深了,聞到林蔓身上的淡淡清香,秦峰漸漸沒了閒談的興致。
察覺到秦峰的異樣,林蔓嘴角輕輕地上揚,傾身親吻了一下他的臉頰。
秦峰眸色暗沉,倏地一手更緊地攬住林蔓的腰,一手捏起她的下巴,迫她仰頭接受他的熱吻。
頃刻間,林蔓覺得天地旋轉,剛剛還溫熱舒適的客廳,轉瞬就成了一條搖晃不止的浪裡的孤舟。
說不清翻騰了多久,林蔓只記得進臥室的路上,沙發、茶几、餐桌被撞得歪七扭八。兩個人的衣服散落了一地。臥室裡牀頭的檯燈開了關、關了開。當一切都結束時,林蔓隱隱覺得窗外有了亮色。
“睡吧!白天還要清理地窖呢!”林蔓推開秦峰,扯被子上頭。
秦峰還有精神,從後摟住林蔓,笑說道:“那我們說話吧!”
林蔓纔不信秦峰的鬼話。次次夜談的結果全都殊途同歸,奔向了一個結果。
“困死我了!白天再說吧!”林蔓堅持立場,將被子緊緊地蒙在頭上。
秦峰無奈,只好依從了林蔓的話,老老實實地睡覺。
繼林蔓睡着之後,秦峰睏意上頭,也很快沉沉地睡去了。
按照原定計劃,秦峰和林蔓本要上午收拾地窖。
可由於直到清晨才睡,又沒有定鬧鐘,兩人一覺竟睡到了下午。
林蔓比秦峰先醒。一看已經下午3點了,她馬上推醒了一旁的秦峰。
想着天快要黑了,他們便只隨口吃了些東西,墊飽了肚子就快步奔向地窖。
在地窖門口,林蔓遇見了同樣來收拾地窖的王倩倩。王倩倩的地窖剛剛收拾完了。林蔓和秦峰趕到時,她正在鎖地窖的門。
“再讓我試一次吧!”王倩倩走向林蔓。
秦峰知道林蔓和王倩倩有話要說,主動拿過了林蔓手裡的耗子藥:“你忙你的吧!我一個人就行了。”
說罷,秦峰拉開地窖的門,自顧自地忙活了起來。
林蔓還穿着前天的大衣。她摸了一下口袋,慶幸撲克牌還在裡面。
像前晚一樣,在王倩倩的面前,林蔓將撲克牌攤成了扇形“怎麼?覺得今天運氣好了?”
“今天我想換一副牌。前面5局用你的牌,後面5局用我的牌,這樣纔算公平。”王倩倩說話間,從衣服裡拿出了一副撲克牌。同林蔓全新的牌不一樣,王倩倩手裡的牌是舊的。當王倩倩將牌抽出盒子時,林蔓一眼看出了牌背面上的鉛筆記號。
“好,那就聽你的。”林蔓痛快地收起了手裡的牌,不動聲色地看着王倩倩把牌放在手掌上,攤成了扇形,讓她挑選。
“這次我先來?”林蔓向王倩倩確認道。
王倩倩點了下頭,也向林蔓確認道:“五次裡,我只要大過你一次就行?”
王倩倩暗暗做好了打算,任由林蔓拿出哪張牌,她都立刻抽出一張更大的牌面,勢必一局定下勝負。
林蔓掃了一眼王倩倩手上的牌面。突然,她微微地笑了一下,捻指抽出了一張牌。牌還沒翻過來,王倩倩就沉了臉色,不可思議地看向林蔓。
林蔓拿出來的牌是“大王”,54張牌裡數它最大。
王倩倩不可置信道:“這怎麼可能!”
林蔓輕笑:“怎麼樣,你還要抽嗎?”
王倩倩搖了下頭,急不可耐地讓林蔓抽下一張。她不相信林蔓次次都會好運氣,每次都能拿到最大的一張。
林蔓脣角笑意更濃,又隨手抽出了一張牌。
王倩倩以爲最不可能的事發生了,林蔓竟又拿到了一張“大王”。之後的兩局裡,林蔓拿到的牌都是一樣。全是大王,大王……
剩下最後一張了,林蔓主動停下,問王倩倩道:“還要再來一次嗎?”
一連四次“大王”被林蔓抽出來後,王倩倩從一開始的志在必得變成了垂頭喪氣。她難以相信林蔓的運氣竟會那樣好。
眼見着王倩倩不說話,林蔓又問她道:“你知道投名狀嗎?”
王倩倩不解,不明白林蔓怎麼突然轉移了話題。
林蔓繼續說道:“古代有人想上山當土匪,都要先殺一個人,才能入夥。因爲這樣,大家都揹着人命官司,那就不怕誰哪天反水,跑去報官了。”
“你不會想讓我立投名狀吧?”王倩倩覺得林蔓的主意太荒唐。
林蔓道:“你沒想過,我們現在這個樣子,無非還是互不信任。要不然,誰去舉報鄧萍,其實都是一樣。”
王倩倩沒有說話,用沉默承認了林蔓的話。
林蔓道:“昨天說的那個賭局算了吧!你不可能贏我。”
話罷,林蔓又一次從王倩倩手裡抽出一張牌。又是同之前的一樣,還是大王。
“你想怎麼樣?”王倩倩知道林蔓不會無緣無故放過她。明明到手的勝利,林蔓怎麼會拱手讓人?除非她有更想要的東西。
林蔓輕笑:“我們可以互相給對方一個把柄,一定要是一個致命的把柄。只有這樣,我們以後纔會真正的信任對方。”
“你也會把你的給我?”王倩倩質疑地看林蔓。
林蔓笑道:“那當然了!我啊!一定會把我最致命的把柄送給你。”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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