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送譚嬸走那天是星期六, 秦峰迴到局裡後馬上請假, 順便向馬隊長打聽徐飛父親現在的工作單位。
馬隊長道 :“那可是個大人物, 你找他幹什麼?”
秦峰道:“怎麼?很難見到?”
馬隊長道:“早幾年他就被調進京了,要是沒什麼關係, 又或者是工作上的事, 你輕易見不到他。”
“這可怎麼辦?”秦峰不禁想到了譚局,要是譚局還在的話,那應該還有一些人脈可以動用。可是譚局一死, 所謂人走茶涼,一切的關係也就跟着煙消雲散了。
桌角上的電話響了, 秦峰拿起話筒,那邊傳來林蔓的聲音:“打聽到徐飛父親的地址了嗎?”
秦峰道:“單位是打聽到了,但要進去見到他恐怕很難。”
林蔓笑道:“沒關係, 我打聽到徐飛母親現在省城,地址已經問到了, 我們明天就可以過去。還有……”
頓了一頓,林蔓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對秦峰說道:“你試着聯繫一下市政廳的徐秘書, 他應該一直都在。”
儘管又對徐飛和秦峰是不是同一個人產生了懷疑, 但林蔓還是不想主動聯繫徐飛。
一刻鐘後,林蔓收到了秦峰的回電。果然,就像她想的一樣,秦峰告訴她,市政廳那邊有人接電話, 說是徐飛不在。
“他們有說他去了哪兒嗎?”林蔓道。
秦峰道:“他們也說不清楚,只說可能是出去辦事了。”
又一重懷疑加重在了林蔓心裡,看來秦峰和徐飛還真有可能是一個人。
第二天一早,林蔓和秦峰就坐火車去了省城。
在火車上,秦峰問林蔓道:“你怎麼知道他母親現在省城?”
林蔓道:“我打電話給劉中華,旁邊辦公室主任徐大姐接的電話,說是劉中華不在。我順便問了她一些徐飛家裡的情況,她無意中說徐飛的母親現在就在省城。”
想起前些日子林蔓一直找劉中華不到,秦峰關心地問:“對了,劉中華還是一直沒接你電話?”
林蔓道:“也不知道他去哪裡了,鄭燕紅說已經好多天沒看見他了,王倩倩前天去開科級幹部會議,也沒有見到他。”
“照你這麼說,還確實是有些不對勁。”秦峰稍稍估算了一下,劉中華可是不明不白地消失了大半個月了。從他工作的角度上來看,最不正常的不是劉中華一直不出現,而是他一直沒有去上班,而廠委的人竟然也沒有任何反應。
秦峰又問:“你去過他家找他嗎?”
林蔓道:“鄭燕紅去過,因爲有幾份文件必須要他簽字,他的家人都說他出門大半個月了,也是沒人知道他去了哪兒?”
秦峰道:“那麼你們廠委的領導呢?劉中華一直不去,他們就不着急?”
林蔓道:“在這件事裡,最奇怪就要屬他們了。副廠長和吳主席一點也不着急,好像知道他們去哪兒,但就是不說。而剩下的那一些領導嘛!剛開始急了一陣,後來好像被安撫了一樣,也都隻字不提了。”
同林蔓一樣,秦峰也覺得劉中華的失蹤確實有蹊蹺了,不禁連連搖頭:“真是怪事!”
火車到站以後,林蔓和秦峰直奔徐飛母親所住的老式洋房。
這房子原就是葉家的。解放的時候,徐飛的母親主動捐出了全部家產,爲了表彰她的無私奉獻,上面特批徐飛的母親可以繼續住在她家原來的大宅裡。
站在一扇紅漆大門前,秦峰叩了叩門,門裡傳來走步聲,並伴隨着一聲詢問:“是誰啊?”
門打開了,一個老傭人打扮的婆婆站在門口,先是對了林蔓和秦峰上下打量。當見到秦峰,她着實嚇了一跳,驚愕道:“你……”
“我是江城市公安局的秦峰,請問葉永華女士在嗎?”秦峰主動對婆婆自我介紹,無意中打斷了她差些脫口而出的話。
婆婆道:“他出門辦事了,要過兩天才能回來。”
林蔓和秦峰四目相對。得!又白跑了一趟。
驀地,林蔓腦中靈光一現,對婆婆說道:“我寫一張字條,麻煩您等葉永華女士回來後,親手交給她,行嗎?”
婆婆怔怔地點了下頭。她的目光始終停在秦峰的臉上,好像看見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挪不開視線半刻。
找出一個筆記本,林蔓從中撕了一頁紙下來,在上面寫了些字,交到婆婆手中。
從葉永華家出來後,秦峰好奇地問林蔓:“你在那上面寫了什麼?”
林蔓笑道:“很簡單的兩句話。不過,我想葉永華只要見到了那張字條,就一定會來找我們的。”
回到江城後,林蔓和秦峰的日子還是一切如常。
因爲接了一個緊急任務,秦峰需要去外地出差。在他臨走前,林蔓有些不放心地問他:“要是那個女人突然找上門怎麼辦?”
秦峰不以爲意道:“我那些事你還不知道,該問什麼你就問好了。等我回來了,你再把答案告訴我。”
林蔓愈發覺得心裡不踏實,總覺得會有什麼變故發生。她給秦峰帶上了藥,囑咐他按時吃。因爲秦峰走的時候是星期三,且五鋼廠裡還有一大堆的事情,林蔓本打算像以往一樣,和秦峰一起走到岔道口就分開。可是那種莫名的不踏實感讓她望了秦峰的背影一會兒,又追了上去。
“我送你碼頭吧? ”林蔓對秦峰笑道。
秦峰不置可否,同林蔓並肩一起走到了碼頭。當輪渡靠岸時,林蔓看着秦峰一步跨上了輪渡,心裡又涌起了一陣不安。於是,爲了消除這種不安,她也跟上了船,對秦峰說道:“我送你去江南吧!”
就這樣,到了江南碼頭以後,林蔓又送秦峰去火車站,而當到了江南火車站後,她又要看着他上車。
當綠皮火車緩緩地駛進了站臺,秦峰在列車員的再三催促下上車時,林蔓依舊不捨地看着他。
放行李袋上架子後,秦峰走到窗邊,拉開窗子探頭問始終站在車外的林蔓:“你到底在擔心什麼?”
列車員口中的哨子吹起來了,火車緩緩地開動,朝着站臺外駛去。
林蔓跟着車子跑了幾步,對秦峰說道:“我總覺得,以後……”
一聲汽笛的長鳴驟然響起,掩蓋了林蔓說話的聲音。火車轟隆隆地開出了站臺,不多一會兒的功夫之後,秦峰就看不見了林蔓的身影,更聽不見她的聲音。
站在站臺上,林蔓望着遠離的火車,喃喃地說道:“我總覺得,或許以後會再也見不到你了。”
秦峰走後的第二天,恰逢夏日裡的又一個高溫日。科裡的事情忙完了後,林蔓和王倩倩一致決定早放科員回家,剛好自己也可以提前輕鬆一下。
供應科裡的風扇都是大吊扇,忽閃忽閃地扇出來的風有限,遠不如家裡的電風扇直接對着臉吹要舒服。
一回到家,林蔓就把電風扇搬出來放在茶几上。
風扇裡旋轉的扇葉飛速轉動着,帶出了一陣陣風。風本該是清涼的,可奈何天氣太熱,以至於風被感染到熱氣,一出了鐵網,撲到人的臉上時也就剩下了一股不上不下的溫熱。
咚咚咚~~~
還不等林蔓坐在沙發上,外面就響起了叩門聲。
林蔓覺得奇怪,這麼熱的天,還有誰會上門。
門開了,外面站着一個相貌端莊、舉止賢淑的中年女人。她的額角雖然有皺紋,但並不妨礙看見她的人都承認她是一個大美人。
“您找哪位?”林蔓依稀覺得女人的眉眼有些像秦峰,又或者,該說是秦峰像她纔是。
“你就是林蔓吧?聽說你和秦峰到省城來找過我。”女人對林蔓說話時慈眉善目的,說話的聲音很好聽,也很和氣。
林蔓恍然明白了面前的女人是誰:“你是葉永華女士?”
說話間,林蔓忙側過身,引葉永華進門:“秦峰去外地出差了。”
葉永華道:“我知道,徐飛現在市政廳忙工作,最近一段時間都走不開。”
“徐飛?”林蔓愣了一下。
葉永華坐在沙發上,笑說道:“你留給我那張字條,不就是暗示你知道那事嗎?”
其實,林蔓也就是碰一碰運氣,所以在紙條上寫了她知道秦峰和徐飛是一個人,想以此試探葉永華。
林蔓給葉永華倒了杯水,拖了把椅子坐在她面前:“我也就是猜一下。”
葉永華道:“其實你只猜對了一半。”
林蔓道:“一半?”
葉永華道:“我早就知道你了。前兩年,有一天徐飛來告訴我,秦峰和一個女同志結婚了。”
林蔓道:“秦峰也算你兒子吧?”
葉永華點了下頭,輕嘆了口氣道:“可惜我不能認他。或者說的更準確一些,是他的父親不允許我認他。”
林蔓道:“爲什麼?難道他就不認秦峰是他兒子了,還是他接受不了秦峰是人格分裂。”
葉永華道:“這話你講的不準確,真相是人格分裂的不是秦峰,而是徐飛。”
林蔓被震驚地說不出話,她實在不願意承認,原來她一直以來的擔心變成了現實。
喝了一口林蔓倒的水,葉永華繼續說道:“還有一件事,你也不知道,那就是在很久以前,徐飛還有一個孿生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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