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不管是什麼樣的交易,她都答應,傾慕弘對於她來說,比自己更加重要。只是她也忘了,這個承諾,有些沉重。回來是什麼意思呢,是回來看一下還是一輩子呆着呢?不管了不管了,只要能出去這個鬼地方,去找尋她想要知道的真相,那麼,所有的事情都不重要。就讓她自私一次,當做不知道那句話的深意吧。也許時間久了,這個貪玩卻只有對她纔會有這難得好脾氣的男人,會忘了他說過的話,忘了曾經有的那麼一個交易。
回想起這些,她的心底總會泛起莫名的無奈,一個人的心居然小的只可以塞下一個人。她塞的是傾慕弘,而夜非凰的心裡塞的卻是她。
“夜非凰……其實……”
花想衣剛想說些什麼,卻被對方堵住了嘴巴。那纖長的食指就抵在她的脣畔,涼涼的,讓她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很涼很涼,就如他此刻淺顯易懂的笑意。“想衣,不要說我不愛聽的話好不好,我可不想再聽第八百零九遍!”他撇過頭,生氣的樣子,更顯得清俊。
微冷的夜,他只是穿了單薄的一件小衣,寬大而又空蕩。敞開的胸口,露出白皙的脖頸。
“好了好了!那你告訴我,月魚的秘密是什麼,好不好?”花想衣像哄着一個孩子一般哄着他,儘管她也知道,夜非凰並非真正的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
她傷了他的心,但是她,無可奈何。
所以,只當自己不知道吧,不知道什麼煩惱都沒有了呢。
夜非凰撩起長長的袖子,藏藍色的漁家服與月魚的顏色成了一個鮮明的對比。
花想衣突然想起一個問題來:“這些月魚是不是你放在水裡的?我說呢,我怎麼那麼容易就釣到魚了!”
即便是在這個男人溫柔的掌心裡,月魚也是溫順地有如一頭慵懶的貓咪,沒有掙扎,也沒有動彈。他再次展了一個笑容,對着月魚,也對着花想衣:“我哪有這樣的本事能夠找到月魚呢,它本來就是在這裡的。你別把我看成神好不好?”
夜非凰是苦笑的,但是花想衣更覺得,這個男人,怎麼這麼像是在誇自己呢。從來,她都沒覺得他像是神,即便有時候,那些人,真的是把他當做神來對待。而且應該是破壞神,可是,他有這麼可怕麼?明明他是那麼的謙謙,那麼的瀟逸。
他的手中帶着先前冰涼的水溫,月魚就躺在他的手心,腮幫子一伸一縮地,似乎還在極盡全力地呼吸着。
“爲什麼我會那麼輕易地久釣到了?難道只是巧合麼?”花想衣看着他,還是滿臉的疑惑,她不信,這一切,跟夜非凰無關。興許,就是他偷偷地做了手腳,才讓她那麼輕易地久釣到月魚,然後再故作神秘地說不知道。
“有時候,有些事情不是巧合,而是命中註定。就像這條月魚,註定要游到你的手中,就像我,也不是游到你這兒來了麼?”
後半句是真實的玩笑,而前半句,是真實的預言。
陡然間,他用了幾分的力道,對着自己掌心凝聚的冷寒的弱光。
月魚的肚皮像是被突然破開了一般,橫躺着,而那雙眼睛卻似乎還在跳躍一般,微微地顫動。
“你幹嘛啊!”
等到花想衣明白的時候才發現,這條月魚已經死了。
她從夜非凰的手中搶過月魚,再怎麼,那也是一條鮮活的生命,即便它不會說話。
“若是不剖開,你永遠看不到裡面的東西。人的一生,遇到的會有多少的死亡與離別,若是每一次都需要哭天搶地的傷心一番,那麼,何必做人呢!”
是的,他說的沒錯,可是,她再怎麼也看不下一條這麼鮮活可愛的東西在自己的眼前突然地消失。若不是她把它釣上來,若不是他的出現,也許,這條月魚還好好的生存在湖中。
花想衣的眸間閃着淚珠,她突然有些恨這個男人,爲什麼可以如此輕易地做一件這麼殘忍的事情呢。還是,他真如那些人所說的那樣,殘忍的讓人懼怕。
她瞪着他,閃過恨意。
“可是有些事情就是沒有那麼多的如果,也沒有什麼後悔可言的。”夜非凰躲過她的眼神,原來,他也有不願意去看的事情啊。他的手撫上她開始微微溼潤的臉頰,然後很輕易地把所有與眼淚有關的東西從她的身上抹去。
花想衣躲閃着,她不要,她發脾氣,可是不管她長長的指甲如何深深地插入他的手臂,夜非凰的手始終都沒有鬆開過。
鱗片微弱的光下,他的眼睛,成了綠黃的鮮嫩色。他保持着這樣的姿勢,直到那些溼溼的液體從她的臉上盡數消失。然而,他的臉,卻沒有絲毫的變化,彷彿他感覺不到指甲扎入肌膚的那種疼痛。
“如果有一天,我也像這條月魚一樣死去,你會不會流淚呢?會不會也爲了這個殺我的人,而拼命拼命地反抗呢?”夜非凰緩緩地把手縮了回來,指尖滑過她的臉,她的青絲,她流蘇的青衫。
“也罷了。真的到了那一天看你的反應也就知道了,對不對?想衣……”
他撇過頭去,花想衣能感覺到他隱藏的哀傷,卻不知道是爲了什麼。她不瞭解這個男人,從一開始就不瞭解。他的喜怒無常,他的溫柔體貼,他不經意間讓人發怒,卻在不經意間讓人從心底激起一陣疼痛。
“乖,想衣,快把手伸到魚肚子裡去。”他霸道地從認識她的第一天起就堅持不叫她花姑娘,又霸道地讓她伸進魚肚子裡去,她不要,不要。
夜非凰只好自己在魚肚子裡面使勁地掏了一陣,才從裡面帶出一塊月牙型的東西,發着淡淡的冷光。
他握住花想衣的手,把東西放在她的手心。“這個是月棱石,普天之下,只有這麼一塊,好好收着吧。以後,以後也許會有用的。”
爲什麼他說話的樣子這麼怪怪的?爲什麼今晚他突然出現非要找到她?爲什麼他還要把這麼珍貴的東西讓自己保存好?爲什麼他知道這麼多別人不知道的秘密?
花想衣看着他,卻不知道該從何問起。
“這個真的可以幫助人實現願望嗎?”花想衣看着手中的月棱石,它晶瑩剔透的光芒充斥了她的眼,真像是月亮發出的光芒啊。所以,原來看到的光,本來就不是因爲魚本身而發出來的,而是月棱石在起作用!
“想衣還不笨嘛。對於有些人來說,是可以實現願望的。只是……”夜非凰看着她,“不要告訴任何人你擁有了月棱石。這湖裡,也許有着不只一條的月魚,可是月棱石卻只有一塊。”
花想衣咬着嘴脣,這麼貴重的東西,她不想要。
“有一天,你總會很需要的。那個時候,你會後悔的,笨丫頭!”
花想衣把月棱石收在錦囊裡,放好。
“想衣。”
“嗯?”
“如果有一天,我跟傾慕弘都死了,而月棱石有迴天的能力,那麼,你會救哪一個呢?”
“救你!”
花想衣不假思索的回答着,一排潔白的牙齒落在外邊,她想,這個答案,夜非凰應該會高興好一陣子吧。
是的,夜非凰順了順長長的烏絲,看起來,他笑得很開心,至少花想衣是這麼想的。
迷濛的燈光之下,這一塊地方,就在船的不遠處,卻是靜謐地很。
夜非凰輕輕地撫着手臂上紅紅帶着血絲的印記,放下長長的袖子,不讓花想衣知道。這個答案,也恰恰是他所不想要的。對,他從來都相信,不管在什麼情況下,她不會棄他不顧,只是,她怕的就是這個。
她還是愛傾慕弘,愛的死心塌地。
狡黠的水面,粼粼有秩。
花想衣對着浩瀚的夜空,仰着頭,靜靜地發呆。
夜非凰看着這張極其普通,卻讓他迷戀不已的臉,眼裡一陣落寞。他想問,“救了我以後,你就會跟傾慕弘一起死吧?爲什麼跟你一起的不是我呢,哪怕是死亡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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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裡,剛好可以瞥見飄碧那邊的情況,只是因爲燈光的原因,而顯得一片模糊。
燒烤的香味卻能時時地飄蕩過來。
夜色蒼蒼,遠遠地,從那個方向,走出一名女子,提着大紅的百花齊放圍褶長裙,匆匆地跑近,然後從眼前掠過。
花想衣的腦中閃過某一些畫面,卻有着什麼不好的預感。她試着把這些東西串聯起來。
“剛剛有沒有聽到什麼水聲呢?”花想衣看着夜非凰,一臉的嚴肅。
“有吧,好像是什麼東西掉進水裡了,但是很輕,聽不太清楚。”
夜非凰挑了挑眉毛,好奇地看着她嚴肅的樣子,真的很可愛。
“遭了!”她慌亂地看着那個方向。
花想衣也來不及多說什麼,急急地推着夜非凰,用着祈求的眼神說,“你幫我去追剛剛走過的人好不好?”
“那麼,幫你的理由是什麼?”
“因爲花想衣相信夜非凰不會見死不救的!”
果然是個簡單的丫頭,只是,夜非凰,的確見死不救,除了花想衣想要救的人。
花想衣點過一片楊柳枝,向着小船的方向飛躍而去。她嘆了口氣,希望還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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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兩更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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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把夜非凰這個讓我歡喜地不得了得的絕色美男拿出來了。
他不會是主角,但是他在花想衣的生命中留下的是不可磨滅的痕跡。
就像是有些人,明明沒在心裡佔據最重要的位置,但是,卻讓人不用用力的去記住,便已經存在。偶爾惦念,偶爾難過。
再次感謝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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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乃看《流雲天下》的時間,沐沐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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