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是我投的,那另一張呢?
我看着臺上的兩張銀票,一張夾着一份花箋,另一張依舊還是夾着一份花箋。
月秦川看着我,微笑中帶着狡黠的光芒光芒,明眸皓齒之間,似是有什麼,不想讓人去過多的揣摩。
“哥,原來我們的品味都是那麼一致啊!”他淺淺的笑容,早已把那張精緻的臉頰綻放得無疑。
這一句,意味深長,卻分明夾着絲絲挑釁的意味。
兩對眸子,一對幽深,一對清淡,相視着。
我突然發現,這個大孩子在依賴我的同時,也有着自己不可逆轉的強烈濃郁的思維方式。他也並非對着我言聽計從。或者說,在成爲藏花閣閣主的那一刻開始,他學會了很多的道理,也學會了在不同的場合做着與自己的身份相符的事情。
比如現在,他已經完全褪去當年的稚氣與單純,溫婉的笑意間,充斥着讓人難以捉摸的心思。他要做什麼?此時的花想衣對於他來說,既不漂亮也不可愛,甚至還帶了不知道會不會傳染的病患,他,爲什麼還要花上一千兩的銀子來要她的初夜呢?
我想我對着他還是有所保留的,儘管我是這個孩子心心念唸的救命恩人,因爲,畢竟一些年一些事,可以讓一個再單純的人,改變得徹頭徹尾。
“蘇雲公子與月閣主旗鼓相當啊!”赤火撿起還躺在地上的兩張銀票,滿意地在捧在手中看了又看。
“再加一百兩!”我自然是明白赤火的意思,這樣賺錢機會,不管是爲了驚仙居也好還是爲了自己也好,她都不願意錯過。
月秦川看着我,一片紛亂的櫻花瓣就這樣陡然掉落在他的鬢角,滑落他長長淺淺的流蘇。“我也一樣吧。”他伸了一個懶腰,似乎對今晚奪得花想衣胸有成竹。
我做了一個手勢,看向他,“蘇雲公子再加兩百兩!”赤火展開笑顏,又把眼神轉移到了月秦川的身上。
月秦川心領神會,自然也跟着加了兩百兩。
“再加一百!”
“我跟!”
“再三百!”
“我也加……”
……
“蘇雲公子,月閣主,且慢!”
說話的人正是石多光,綠色與鮮黃色的衣衫赫然站立,挺直的胸板,儼然一副大俠的模樣。誰都知道,這個便是青石城城主石多光。而誰也都知道,青石城這些年來一直依附在滄明界的勢力之下,對其俯首稱臣,更是惟命是從,但是也因爲滄明界界主傾慕藍的大力扶持,逐漸地壯大成可以和藏花閣,鬼斬門相匹敵的大門派。
“石城主真是客氣了,秦川是晚輩,自當聽從教誨。”月秦川真的是越來越會說話了,圓滑的事故之前,也算是給了石多光一個很大的面子,這一點,讓站立着的石多光滿意地摞了幾下鬍鬚。
我不以爲意,向來,我自是不喜歡與人攀交,更別說是什麼奉承的話,爺更不會說。我只是靜靜地看着,不以爲意。
“請恕在下直言,這位姑娘,無品無色,更有不明的傳……病患,爲什麼你們還要在那爭得你死我活啊?”石多光看了一眼在一旁的花想衣,如此重要的日子,竟然也就穿了這麼一件寒磣的衣服,莫非,驚仙居也不供給一件像樣點的衣服麼?還是驚仙居的老闆也在盤算着,到底應該怎麼才能把這樣沒有前途的姑娘匆匆送出手去。
他冷笑幾聲,眼中帶着輕蔑與不屑。
“石城主此言差異,你不覺得這位姑娘天生就帶着一種特別的氣質麼?也罷,也是不同人入了不同人的眼啊。”月秦川嘆息着,看着小妞,沒有絲毫介意她看上去醜陋的容貌,反而走進了她幾分,在那的鼻尖輕輕地擁吻着。
那樣的鼻息,那樣沸騰又清淡的血液,在他的身上流轉着,然後一點一點地傳入她的心底。這個人,居然就是這麼大膽地吻了她,讓她毫無防備。
現在的她,這麼地不起眼,甚至還帶着會傳染的病患,這個人,居然要毫無顧忌地靠近,毫無顧忌的當着所有人的面去輕薄她。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落在月秦川的左頰上,而隨之驚聲尖叫的卻是臺下那些觀望的對月秦川愛慕有加的姑娘們。她們的心像是被狠狠地刺了一刀一般,恨透了搶走所有光芒的醜女花想衣。
月秦川依舊淡抹着笑容,“我就是喜歡你這樣的女子!所以今晚,我要定你了!不,應該是以後,你衣衣姑娘,會只屬於我月秦川一個人的。”他的話再一次讓全場的所有人震驚,石多光嘆了口氣,終是沒有說話,大抵是覺得現在的年輕人,太過於氣盛,品味也真是夠獨特。
我沒有說話,小妞,你到底想要怎麼樣的結果呢?我看着小妞,目光之間,冷峻不見,笑意無存,可是卻依舊保持着燦爛的脣角。蘇雲流天,總是要保持風流倜儻不自知的模樣的。
“哥,咱們公平競爭哦。你怎麼想呢?”
我能感覺到灼熱的目光一齊涌向我的身上。
小妞呢,似乎,她依舊不願意去看我,只是因爲剛剛的懊惱之氣,臉頰之間泛起了淡淡的紅暈,不曾消退。
“蘇雲公子又爲何想要衣衣姑娘呢?”赤火把目光落在我依舊爛漫的清質臉上。
櫻花懸落,打散了一地。
飄落過的痕跡,不去不復返。存在的,不過只是芳香馥郁之後的幻留的影像。
我看着小妞,保持着經久的陽光之味,無骨折扇輕輕地被我收起,那“啪”的一記響聲,收在厚實的手掌間。扇尾對着小妞的方向,不曾偏離:“因爲,我想要她!……”
一片唏噓一聲。
“我想要她做我的貼身丫鬟!”
這一次,小妞終於看向了我,火辣辣的目光,幾乎把我灼熱。從那樣狠狠地表情中,我可以聞到強烈的火藥味。這個小妞,又動怒了,對象就是我。
不得不承認,我不過只是故意惹小妞生氣的罷了,也就是在她生氣的時候,她纔會正眼看着我,心裡也沒有其他人。
一陣苦笑,在我的心底涌動着,莫名的艱澀之味,爲什麼是那麼的複雜多變。
也許,我不該站出來,可是,我不想讓她受到任何的傷害,哪怕是她自己心甘情願。
“夠了!”
小妞終於淡淡的開了口,她的櫻轉柔和的聲音,與她的臉,是那麼的不符。即便是此刻加重的語調,甚至還有一絲絲地不悅之味,聽上去的時候,還是那麼的好聽。
“喂,要是有病的話,馬上去找空蝶,不要什麼時候死了都不知道!”我抓着她的手,衆目睽睽之下,我只能壓低了音量,卻依舊有幾分兇惡地半嚇唬着逼視着她。
過程其實不太重要,只要她肯乖乖的聽我的話,這樣就行了,不管方式是不是過於的僵硬。
“總該讓我說句話吧!”她瞪大了雙眸,澄澈的盈盈水眸間,撫不平的哀傷,攝入心底的時候,讓我有一種無法再掩藏的痛楚。是因爲她在痛麼?
赤火也跟着點了點頭,“衣衣姑娘自然可以有權選擇跟哪一位公子在一起。”
一個是我,一個是她還不曾認識的月秦川,這個問題,她想都不要想,肯定是選我了。我稍稍理了理頭髮,以更優美的姿態站在衆人的眼前。
櫻花不斷地打在鮮嫩的衣衫之間。人比花更嬌,這說的自然是我了。
“那就……他!”
月秦川!
花小妞,爲什麼不是我?
紅色的燭光,帶着溫馨的色彩。
上面鳳雕的圖案,盤旋而臥,升騰而不衰竭。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房間裡的燭光,都已經被撤換掉了,換成了如此刺眼的紅色。也許,這是驚仙居歷年來的規矩,但是不管是哪一樣,對於眼前正襟危坐的少女來說,都是無異樣的。
“爲什麼要選我?”
月秦川着了長長的透明的一襲紫色袍子,他結實的胸膛,他微微浮動的呼吸,每一道,都均勻地分佈着。
烏絲遮着他的臉,如燭光一般溫暖照人。
“就憑你知道我染了病依舊還要我。”花想衣淡淡的說着,她依舊是感激這個男人的。
“哥,他同樣如我一般,沒有絲毫的畏懼呢,反而,他是比較擔心你的病情呢!”月秦川的話中,似乎永遠也離不開蘇雲流天這四個字,似乎,他的生命裡,最熱衷的莫過於此。
花想衣皺了皺眉頭,“他跟你不一樣,他整天只知道嘻嘻哈哈,可惡地調戲全天下所有的女人!簡直就是斯文敗類!”
也不知道怎麼的,一說起他的時候,花想衣總是有着說不完的罵詞想要脫口而出,而全然忘了自己是水明界大小姐的身份。
月秦川突然甩開袖子,空氣間一道無形的利劍齊齊地阻斷了西邊閣間的攢動的火焰。
屋內的燈,迅速地暗淡了。
月秦川環住眼前的少女,她的臉上的紅痘子,卻顯得她愈加的可愛。她的美麗,她從心底裡散發出來的某一種氣息,從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變已經無法抗拒。
花想衣一陣,用力地掙脫,卻被環得更緊。
他呵出的氣息,帶着淡淡的茶香之味。低迷的嗓音,環繞她的全身。
“你想幹什麼?”
他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然後把兩片薄脣輕輕地貼在她的脖頸之間,“信不信,這一刻,怕是哥就躲在你的房內,看着我們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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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總是會被人說傻,因爲她們走在迷霧之間,即便繞行,依舊是在原地。
譬如我們所遇見的愛情。
有時候,執着是因爲想要等待一個可以讓自己放棄執着的人。
譬如我們所見的花想衣。
一個女子,有着聰慧,有着傾世卻偏偏掩藏的美貌,有着不曾放棄的倔強與堅韌。
塵世之間,總是會有着一句話,叫做造化弄人,若是沒有這樣的驚心動魄平淡哀傷,何來我們可以遇見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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