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回 臨別歌舞除夕夜

臺上精彩臺下歡,美妙歌舞賞不完。臺上翩翩起舞者,舞姿曼妙,那舞者背後的撫琴之人,也撫奏出悠揚動聽的琴音,也隨着舞者翩翩起舞的舞姿,隨即想起。

舞臺上的一切,映入臺下所有人的眼簾,也沒有人知道,究竟是舞步跟着琴音動,還是琴音跟着舞步走。在場的所有人,都陷入了陶醉,也都處在深深的沉迷當中。雖說只有一小部分人是來看熱鬧的,可大部分人都是喜愛樂曲舞蹈之人。所以,他們自然是帶着欣賞的眼光與心態,來觀賞這一場又一場的歌舞。

然而這一場舞蹈,不管是精彩與不精彩,王玉龍都無心去看。因爲在他心裡,還在對方纔之事耿耿於懷。

王玉龍雖然已經猜出,王玉鳳將要與他合作,三首曲子。可他對於王玉鳳,今晚要與子成的曲目,以及打算合作幾場,他都不得而知。自然也就心緒難寧,無法專心賞舞聽曲。

然而曲終舞霸,觀衆打賞。可始終未動,蕭成竹望了一眼,正在出神的王玉龍。

隨即開口問道:“龍兒,你怎麼了?上一場你不是搶着去打尚人家嗎?現在怎麼又一動不動?”

可王玉龍,似乎就沒聽到蕭成竹的話,還是一動不動的坐着。

蕭成竹跟王玉龍說了什麼,他確實是沒有聽見,即便是到了現在,周圍究竟在發生着什麼,她也都毫無察覺,更是不得而知。

見王玉龍沒有反應,隨即轉頭對身後之人說道:“小李子,還是你去吧。既然龍兒已經開了頭,那咱們就得有所表示,還是以黃府玉宅的名義打賞吧!”

小李子開口問道:“敢問夫人,打賞多少?”

蕭成竹回道:“那就還是跟你家公子一樣,五兩金元寶吧!”

方正卻在一旁說道:“其實你們不必那般破費,多少也都是一番心意。其實這些,都重在心境,而非賞錢。”

蕭成竹開口回道:“話是這樣說沒錯,可這頭兩場舞蹈也確實是不錯,閣主的安排也極爲恰到好處,後面也肯定會越來越好。”

“哪裡哪裡,嫂夫人說笑了。”方正沉聲說道:“此地雖是小縣,可也有不少外來人口。也時常都有新人前來聽曲賞舞,爲了給那些觀衆,一個好的第一印象,每次開場和收場,都會安排幾場好的歌舞表演,至於這中間的,有好也有壞,所以也不能一概而論。”

王虎也適時開口道:“閣主能有此番安排,也確實巧妙,既能留住客人,又能夠讓客人整場都充滿期待。”

王玉鳳此時起身,向衆人打着招呼道:“父親母親,還有諸位,我前去準備與子成哥哥的舞蹈了,等我表演結束,再來陪你們。”

蕭成竹笑着揮手道:“好,你去吧!孃親和爹爹都坐在這兒等你,好好表現,努力加油!”

王玉鳳微笑着回道:“我會的母親。”

王虎也在一旁叮囑道:“好好跳,不要緊張!”

王玉鳳點頭應道:“嗯!好的,父親!”

說完,王玉鳳便轉身向樓下走去。

王玉鳳離開以後,在王玉會和傅星雲姐妹二人的提醒下,王玉龍終於緩過神來,耐心地等待着,也無比地期待着,下一場歌舞的開始。

半刻鐘以後,臺上報曲目之人,緩緩從後臺走向前臺。

那抱曲之人緩緩開口道:“下一曲,那是我們閣中歷年的金童玉女組合,鳳小姐和成公子。今年他們的年關曲目有兩首,一首是《告別往昔》,而另外一首是名叫《後會可期》,或許大家都感到奇怪,也都會不由得心想,此曲目怎從未聽說過。其實,這首曲目那是我們的鳳小姐將兩首曲子合成之後,所取的新名。至於具體是哪兩首曲子,鳳小姐卻未曾告訴我。她說,等到表演結束,她會親自告訴你們。”

報曲之人轉入後臺,王玉鳳和子成一起並肩走向前臺。

子成緩緩走向琴桌,隨後在琴桌後的花椅上坐下。此時的王玉鳳也站在舞臺中央,隨時準備起舞。

子成雙手輕擡,雙手手掌置於琴絃之上,並輕輕按壓琴絃。隨後,子成雙手十指靈動,開始在琴絃上不斷跳躍。

王玉鳳則是跟隨音樂節奏起舞。她舞蹈翩躚,身姿婀娜靈動,給人以賞心悅目的感覺。

告別往昔,告別昨日種種過去,不留戀於昨日的歡愉,不沉醉於昨日的痛苦。昨日之日不可留,除了那些美好回憶與經歷,全部皆可丟。昨日之事已過去,昨日之人成故友。美好甜蜜的過往與故舊記心頭,該拋棄的人和事皆可忘憂憂。告別昨日,永不留戀,只待未來,萬事皆可期,諸事盡已明!

王玉鳳舞姿雖然美妙,可不論是舞蹈還是曲子,也都時而歡快,時而淒涼,不過貫穿整首曲子的,也都是極盡悲涼之意。處處也都透露着告別的溫情與不捨,以及對曾經那些美好回憶的懷念。

半刻鐘已過,此曲也已終了,這二人只是休息了片刻,便接着繼續下一場舞蹈。

第二場,乃是《後會可期》。

與君相別離,後會可有期?君心早已明,對我一片傾心,也感激你對我癡心癡情,可我心不在你身,心中也早已有了自家郎君。此次與君訣別,便是終生與君訣別,後會無期。

衆人苦心相伴多年,念君待我赤誠傾心,今日別離衆人,不知要到何日重聚歡欣。只待他日,後會有期,再次一同歡聚。

永別往昔待我傾心之人,告別往日視我如親之人,告別故鄉之人,告別故鄉風景。今日告別故鄉所有一切,只待!後會可期!

此曲終罷,也是用盡了半刻鐘時間。

琴音停下,舞蹈結束。王玉鳳也隨之屹立於舞臺中央。子成也隨之來到了王玉鳳身邊,與她並肩站立。

王玉鳳開口言道:“方纔這兩首曲子,對於此時此刻的我而言,意義非凡。第一首曲子,名爲告別昨日,其實也是在給大家告別。而這第二首曲子,我新取名爲《後會可期》。這曲名雖新,曲子確實就曲,興許在座的懂曲之人,也都能夠聽得出來。不錯,這正是《後會有期》和《後會無期》的結合。但這也並非簡單的結合,就在我們剛纔表演之前,短短的片刻工夫,做了一些簡單的改動。我們爲何會有如此作爲?或許有些人也有所耳聞,我剛剛過世的父母,在我出生之前,就給我定下了婚約,而現如今,我也有意履行那份婚約。只是我親生父母剛剛亡故,所以……你們也都應該明白。待到我守孝期結束,便會與我未來的夫君順利成婚。所以我今日就藉着這首《後會無期》,向那些曾經傾心之人,做一個了斷。希望他們從今往後,不要再對我心存幻想,也不要再對我抱有任何希望。若是能做最爲簡單的朋友,那我們便後會可期。還有就是在座的各位鄉里鄉親,二十幾年以來,你們都待我極爲親厚,也承蒙你們的照料與關懷,也希望以後能與你們,後會可期,能夠再次見面,或是在他鄉重逢,繼續成爲我的良師益友。”

王玉鳳緩了緩心神,繼續道:“等一下,我和我現在的幾位家人,也還有幾段舞蹈表演,希望大家都能夠繼續留下來欣賞。在此,就先謝謝各位了,小女子告辭!”

王玉鳳說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舞臺。

這子成怎麼也都沒想到,他主動來到王玉鳳身邊,與他並肩而立,就想陪着王玉鳳一起共擔風雨,然後也跟着說上兩句。可是王玉鳳,怎麼也都沒給他這個機會,所以,他徹頭徹尾地淪爲了陪襯,也成爲了衆人心中的笑柄,更是他自作多情。

現在的子成,還有何話可說?他只能悻悻離去,心中也極爲不悅。

此時的子成,狠狠地在心中暗暗立誓,他一定要加倍努力,在不久的將來一定要出人頭地,超過那個揮金如土的公子哥。而且現在,他再努力一步,就能搭上九皇子那條線。在子成看來,只要是能搭上九皇子那條線,別說是身份地位,就算是大把金銀,那還不是一樣滾滾而來?

可是子成又怎麼能知道別人的想法?他又怎會有十足把握,能夠攀上九皇子?即便是能夠攀上,那九皇子就能真心用他,讓他一夜富貴?又或者說,要果真是那樣了,九皇子又會拿他當什麼?可以隨意擺弄的棋子?還是可以隨意利用的工具?關於這一切的一切,子成也都不得而知,現在的他,也就只是對着未來癡心妄想而已。

而在另一邊,王玉鳳又怎會給他這個機會?她早就知道子成一直都心繫於她,可在王玉鳳心裡,一直都只是把他當成哥哥,甚至只是個普通的朋友而已。即便是沒有婚約在身,沒有王玉龍的存在,王玉鳳也不會對子成傾心。因爲王玉鳳對他,沒有絲毫男女之情。

王玉鳳根本不知道子成是什麼想法,她也不想知道,她就這樣心無旁騖的來到了三樓雅間。

王玉鳳進入雅間之後,便很是自然的來到王玉龍與王玉會兄妹二人中間坐下。

現在的雅間裡,位置還是原來的位置,人也還是原來的那些人,只是所有人的心境,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完全是因爲先前王玉鳳的那兩場舞蹈,也是因爲王玉鳳最後那番直截了當的話語,以及她在衆人面前的真情流露。

王玉鳳剛剛坐下,便開口詢問道:“父親母親,我剛剛在臺上的表現如何?你們可還滿意?”

蕭成竹伸出雙手拇指,笑着讚歎道:“你的表現非常好,我們也非常滿意!”

王虎也笑着誇讚道:“是啊,鳳兒!你的舞姿非常曼妙婀娜,舞步也非常飄逸靈動,真的很耐看。”

“那三妹!星雲!”王玉峰又轉頭詢問王玉會和傅星雲道:“你們覺得如何?不許說假話!”

“嗯!”姐妹二人同時也伸出雙手拇指,不停讚歎道:“非常好!”

緊接着,王玉龍便用一副期待的眼神望着王玉鳳。可是等了好半天,王玉鳳也不開口詢問一句。

而在另一邊,確實有一番父子衝突,正在悄然無聲的發生着。

子成意興闌珊地回到了自己的地字二號雅間。

子成剛一落座,子山旁邊的一位老婦人,便開口誇讚道:“滿豐!你撫奏那樂曲真好聽,你小鳳妹妹跳舞也好看,你母親我都瞧得入迷了!”

不錯,坐在子山旁邊的,確實是子山的夫人,子成的母親,人稱牟氏。

子成也開口說道:“是啊,滿豐!你們倆的演奏確實好看,配合的也很默契。你看你妹妹,還在陶醉入迷呢!”

子成轉頭望了一眼,坐在牟氏身邊的一位年輕漂亮的女孩,而這女孩大概也就在十四五歲的樣子,他便是子成的妹妹,名喚子云,剛剛及笄不久,便取字月影。

“是嗎?”子成冷冷地笑道:“哼哼!妹妹?連你妹都覺得,我們也就只能成爲兄妹,她王玉鳳就只能做我子成的妹妹嗎?”

“我說滿豐,你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吧?”子山隨即發出一聲長嘆道:“你們就做個兄妹又有何不好?我倒是覺得挺好的。”

“是啊,兒子。”牟氏也附和着道:“你這樣痛苦的折磨自己,又是何苦來呢?”

“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子山出聲疑問道:“我自小就對小鳳有意,希望此生都能與她相伴。”

牟氏說道:“可是人家如今,都已經找到了自己的歸宿,你又何必苦苦相守,不肯放手?”

子山隨後也開口說道:“是啊,滿豐。你如今都已經加了冠了,你也早都已經到了成婚的年紀。既然你和小鳳的丫頭有緣無份,那就去尋一位別家女子,成婚之後好好過日子,這樣我和你母親也能早日抱上孫子,咱們子家也能後繼有人。至於小鳳,你我也算得上是她的親人,我們就默默祝福她,有了一個好的歸宿吧。”

“好的歸宿?”子山很是不屑地冷笑道:“您是說他那個義兄嗎?您看看他剛纔,揮金如土,花錢如流水,他當自己是誰?他以爲自己是京城中那位風流浪蕩的,逍遙小王爺?他要是一直這樣,小鳳妹妹跟了他,能有幸福可言嗎?”

子山忍不住反問道:“倘若他真的是呢?”

其實,子山並不知道王玉龍他們一家人的真實身份,郭叔和郭嬸兒這對老夫妻,雖然早就已經知道,可是從未告訴過子山。子山只知道,王玉龍他們是京城中的豪門貴族。而子山能說出剛剛那番話語,全憑猜測,他之所以會這樣說,是想激一激自己的兒子,讓他能夠知難而退。

可是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自己的兒子還是很不屑,說話的語氣,甚至還帶着嘲諷的韻味。

“哼哼!”子山毫不掩飾地諷刺道:“父親?你說什麼?逍遙小王爺?就憑他?他也配?因爲我看了,他去給人家舔腳趾頭都不配!”

子山開口阻止道:“我說滿豐!不要去這樣說人家!經過我這兩天的觀察,他們這一家人對待鳳兒也確實不錯。就連那些下人,在鳳兒面前也都是畢恭畢敬,照料得也很是體貼入微。”

“反正不管怎麼說。”子成還是堅持自己內心的想法,堅定不移,他依然堅持道:“我是不會放棄的。至於你們所說的娶親和傳宗接代,最多我也就只能那個妾室,至於正妻的位置,我會一直給小鳳妹妹留着。”

這對老夫妻很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就在這時,牟氏旁邊的子云突然緩過神來道:“哥哥,你的曲子彈得可真是好聽,小鳳姐姐的舞蹈也美。我剛剛都回味好多遍了,可還是意猶未盡。”

子山轉而開口道:“只怕你以後都見不到這美妙的舞姿了?”

子云隨即悠然長嘆,再次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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