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如意樓,二樓的一個雅間,三位年輕俊朗的公子,早已酒至半酣,正準備離開,而這三人正是王玉龍、舒旦和馮鎏三人。
三人一起,一搖一晃,眼神迷離地來到一樓大堂。
原本是打算離開的馮鎏,血濺到了櫃檯上的那灰衣女孩,看着有些嬌俏可愛,心中便動起了淫邪之念。
隨後,三人便在馮鎏的指揮下,趕走了如意樓裡的所有客人,並且都在一張大圓桌旁的凳子上坐了下來。
而這張大圓桌上面擺放的各種佳餚美味,這原本是人家的團圓家宴,酒菜剛剛上桌,還沒開始食用,就被他們三個給硬生生的趕走了。
見到這等場面的,那個恢復女孩,也只是無奈的搖了搖頭,因爲她心裡很清楚,這幾個人雖然現在打擾了他們的生意,可事後肯定會有人給他們一定的補償的,所以也就只好視而不見了。
馮鎏和舒旦坐下之後,便開始瘋狂地享用起來。
馮鎏一邊拿着豬蹄津津有味地啃着,一邊說道:“剛纔就只顧着吃酒了,都沒有好好地吃東西。這麼多好吃的,可比我們那桌要豐盛多了。”
舒旦附和道:“就是,王公子,你怎麼不吃啊?”
王玉龍說道:“誰讓你們只顧着吃酒,都不吃東西了?我剛纔已經吃好了,你們自己吃吧。”
馮鎏和舒旦二人啃完了豬蹄,然後又一人拿起一罈酒,開始狂飲起來。
飲着飲着,馮鎏就步履蹣跚地來到了櫃檯前,對那灰衣女孩不懷好意地笑了笑。
馮鎏色眯眯地望着櫃檯上灰衣女孩,有些迷糊地道:“如意。”
灰衣女孩並沒有擡頭望馮鎏,面露一副極爲冷淡的神情道:“公子喚我何事?”
這灰衣女孩便是如意樓掌櫃之女,名喚如意。
馮鎏死死地盯着如意道:“你都這麼大了,身材還這麼好,這麼火辣,一定夠味兒,何不來給我做個通房丫鬟,我定會讓你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如意低聲嘀咕道:“真是無恥下流,要不是看在王公子的面子上,定要把你趕了出去!”
如意說話的聲音很小,即便他距離如意的距離很近,可這馮鎏依然是沒有聽到。還有身後的舒旦自然是也沒有聽到。
然而……
距離最遠的王玉龍卻是一字一句的都聽在了耳朵裡。
馮鎏見如意並未說話,也不擡眼看自己,而且還是一副漠視淡然的表情,心中也不免有些不快。
馮鎏的骨子裡透露出傲然與輕視,很是不懈道:“區區一個商賈之女,低等的下賤坯子,我能收你做個通房,就已經很擡舉你了。”
就在這時,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從裡屋走了出來。
那中年男子連忙開口致歉道:“三位公子,實在不好意思,小女年幼,不知分寸,得罪了貴客,小老兒在此替小女給你們賠禮道歉了。”
這中年男子,就是如意的父親,名叫常順興。
馮鎏看到這名男子出來,便出口言道:“常老闆,你知道你女兒怎麼得罪本少爺了嗎?你就跑出來提她道歉?”
常順興道:“不論小女犯下何種大錯,都是小女莽撞無知,既然如此,小老兒就替她向各位貴公子道歉,你們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計較小女的莽撞無知。”
馮鎏藉着酒勁說道:“既然她是你的女兒,你是她的父親,那不如,你就替她做主了吧。”
常順興問道:“公子此話何意?”
馮鎏繼續說道:“本公子看上你家女兒了,不如就送給本公子,給本公子做個通房吧?”
常順興聽聞此言,心中雖有不忿,卻也不好表現出來,畢竟他們只是最底層的商賈之家,他們又怎好直面抗衡呢。所以,即便是心有不滿,也只能深藏心底,默默吃虧。
常順興連連說道:“小女年少無知,身份卑賤,配不上您世家子弟的身份。”
馮鎏說道:“我只是收你女兒做個通房,又沒有說要迎娶她。”
常順興心知給人做通房意味着什麼,即便身份低微,可他又怎麼忍心,讓自己的親生女兒,去做富貴人家的通房,任由那些富貴人家,把自己的閨女當成工具一樣,隨意戲弄玩耍呢?
常順興盡力壓制住心裡的不快,不知道該如何應答。
舒旦也藉着酒意說道:“就是,如意要是能給馮公子做通房,你們父女定會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你有什麼理由不答應呢?”
常順興還是不說話,因爲他不知道要說什麼,答應就是在坑害自己的女兒,要是明目張膽拒絕,那必定會給他們父女帶來不可預料的災難。
就在父女二人爲難之際,王玉龍突然上前說道:“這事兒,不急,現在快到酉時了,要不咱們先回去,至於馮公子收納通房一事,不能着急,再怎麼說你要給人家準備的機會不是嗎?這俗話說的好,這好飯不怕晚嘛,是不是?”
舒旦卻用另外一副口吻說道:“王公子說得對,你們確實需要好好準備一番,再者,我還覺得,這也是他們最後的機會。”
聽到這話,父女二人瞬間一陣,心裡覺得很是不可思議,而且失態也只是一瞬,粗心大意的馮鎏和舒旦也並沒有留意到。
而馮鎏聽到舒旦後面的話,也有些不解道:“什麼機會?”
舒旦說道:“當然是要考慮清楚,要不要做馮公子的通房?要是不想,也要清楚如何逃跑,才能減少或者是免去麻煩。”
聽到舒旦如此言語,馮鎏也有些擔憂,他可不能讓到嘴的鴨子,就這麼無端端地飛了。
於是,馮鎏惡狠狠地盯着常家父女二人道:“你們真是如此想的?”
這常家的父女二人,都在努力壓制着自己內心的情緒,如意本想發作,在言語上好好整治一番馮鎏。
可如意的怒火,卻被王玉龍的一個眼神,徹底地扼殺在了搖籃中。而一旁的常順興也在用一些小動作,努力地制止着如意的言行。
也就是因爲這樣,如意纔沒有當場發作,給馮鎏難堪。
常順興很是努力的搖了搖頭道:“我們不敢。”
馮鎏順坡下驢道:“這麼說來,你是同意讓你家女兒做我的通房囉?”
常順興還是有些溫暖道:“這個嘛……剛纔王公子也說了,我們需要時間準備,而且在這段時間,什麼情況都有可能發生,未來的事情誰也不能預料,還請馮公子見諒。”
這是陳順欣好不容易找出來的一個,勉強算得上是一個不算藉口的藉口。
馮鎏和舒旦也覺得此言甚是有理,便也沒再反駁。
這二人雖然生性風流,行事風格也有些膽小怕事,可畢竟也是上劉氏族社會的公子少爺,這頭腦思維也並不是很笨,有些道理在,在他們的心裡,還是很清楚的,而且,只不過,不會想得太深入罷了。而要想清楚這一點,也並不是什麼難事。
當然,這更深層次的意味,與他們的頭腦和眼光,就目前而言,是根本無法想到的。從而也就更加想不到了,這只是他們父女二人與他人聯合起來,專門針對他所設的一個緩兵之計而已。
縱使馮鎏知道,這父女二人只是單純的,提前準備一番,可是心裡多少還是有些不快。於是,馮鎏便聯合舒旦與王玉龍,三人一起將一樓大堂,所有的餐具都砸了個粉碎,就連桌椅板凳,也都未能倖免,要麼斷腳,要麼破碎,要麼打翻在地。
隨後三人便欣然離開了,可是……
在離開前,王玉龍故意將一個荷包遺落在瞭如意樓。
當這三人走出酒樓百里之遠的時候,王玉龍故意收了收腰間。
王玉龍一拍腦門道:“不好,我娘送給我的荷包,那在如意樓了,我得回去取一趟,你們就先回去吧。”
馮鎏和舒旦都是一副醉意,朦朧的神情,再加上剛剛所發生的事情,他們的心情多少也會受到點影響,所以走起路來很是緩慢。
王玉龍迅速返回如意樓,看着父女二人正在收拾滿地狼藉的大廳。
王玉龍很是歉意的說道:“今日實在是不好意思,又損壞了你們這麼多東西。”
聽到王玉龍的聲音,父女二人立馬起身,來到了王玉龍面前。
父女二人立馬恭敬道:“公子千萬不可這麼說,小老兒和小女多謝公子剛纔的解圍之恩。而且這也不是公子你的錯,你根本就無需向我們道歉。”
王玉龍說道:“畢竟是我帶着他們來你店裡的,現在讓你們受了委屈,我的心裡實在是過意不去。所以我剛纔走的時候,就故意在你們這兒落下了一個荷包,現在我又回來找紅包的名義,想對你們略作補償。”
說話間,王玉龍已經找到了先前所丟下的那個荷包,隨後她叫荷包裡的兩錠銀子給取了出來,並且遞給了常順興。
王玉龍繼續說道:“這只是我的一點小小心意,略作補償,還請您老不要嫌少。”
常順興說道:“公子說這話就客氣了,說句老實話,要不是看在你,公子的面子上,那兩個紈絝子弟,我們壓根就不會讓他們進門,不管他們是什麼人,哪怕是皇親貴胄,我們也都不會招待。可是公子你們一家,平時待我們不錯,公主殿下名下的那些產業,平時對我們也很是不錯,所以我們父女不能做一個忘恩負義之人。”
王玉龍說道:“常老闆嚴重了,只是今後你們有何打算?總這樣一直拖着也不是個辦法呀,畢竟不是什麼長久之計。要不然你們收拾一下,還是離開京城,去往別處吧。”
不待常順興開口,如意便搶先說道:“這樣不行,要不然會連累公子的,更何況,那可是丞相家的公子,我們又能逃到哪兒去,即便是去了他國,他們也都有的是辦法除掉我們,所以,與其躲避,倒不如留在京城,坦然面對。”
王玉龍聽到如意如此說,心中不由得高,看她幾分。
王玉龍說道:“真是個勇敢的姑娘,可你要是爭取給他做了通房,這一生可就毀了。”
如意很是堅強的搖了搖頭道:“多謝公子替我着想,可我心意已決,要是馮公子不讓我好過,那我也不會讓他好過。”
這時,常順興卻開口說道:“公子,小明有個不情之請,還望您能夠應允。”
王玉龍回到:“有什麼事兒你就說吧。”
常順興說道:“小女與其入丞相府爲奴爲婢,倒不如讓她入雙王府,哪怕是給公子做個通房丫鬟,也好過給馮公子做通房丫鬟。最起碼王府一家人會好生待小女,不會讓她受了委屈。”
王玉龍卻連連推辭道:“此事萬萬不可?”
如意說道:“你說的對,林麗也同意爹的想法,王爺不是也在廣收奴婢丫鬟嗎?不如就收了奴婢吧。”
王玉龍聽到此話,然後嗓子一陣乾咳,臉上也是一副很尷尬的神情。
王玉龍乾咳道:“咳咳!我是收了不少的奴婢丫鬟,也收了不少的通房丫鬟,但是此事確有不妥,你這不是剛出狼窩,又入虎穴嗎?此事我萬萬不能應下,我倒是可以給你們想想別的辦法。”
如意有些垂頭喪氣的說道:“事情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又有何法可想?”
王玉龍說道:“這樣吧,待我回去之後,跟家母商量一下,將這家酒樓歸入母親名下,到時或許能庇佑於你。”
常順興說道:“能夠成爲皇商的一份子,是如意樓的榮幸,也是夏茗和小女的榮幸,多謝公子。”
王玉龍說道:“先別急着謝我,母親能不能答應,我還不知道,所以此事成與不成,還不好說。我只能說盡力而爲,卻不敢給你們打保票。”
常順興說道:“公子能夠從中斡旋,廈門已感激不盡,不敢再有多的奢求,不論成與不成,公子的一番好意,下面都感激不盡。”
王玉龍隨後說道:“現在時辰也不早了,我也該打道回府了,你們先收拾,然後再商量一下,接下來該有什麼打算。”
王玉龍說完,便轉身離去。
而常家的父女二人,卻在身後高呼道:“多謝公子體恤!”